正文 四十，機緣上門 文 / 綠無雙
幾日之後，沒有出現什麼異動，桃絳雪再次來到多圖谷。
她買了許多物品。有一些二階符菉、三階法陣、煉製二三階法陣所需的靈材、幾套顏色各異的衣服。這些東西買好之後，又到癡迷煉丹的姑娘那裡，買了聚氣丹、補靈丹、冰清丸，花費了數百塊靈石。
「你是準備離開這裡了麼？」癡迷煉丹的姑娘低頭清點靈石，問道。
桃絳雪微頓，「你怎麼知道？」
「猜的。」那姑娘眨了眨眼。
「我是準備離開這裡了。」桃絳雪笑著點頭：「眼看著就快要築基，所以想去尋個門派，找些能夠得到築基丹的機緣。」
「你準備到哪個門派去？」
「還不知道，我對這裡的門派不太熟悉。」
「北漠中的修真門派倒是不少。」那姑娘想了想，「這流沙谷附近就有中宗門，萬獸宗，凌雲門。北漠東北有長劍門，西北有長空門。這些都是零散的小門派，不是什麼道法正派，也不是魔門邪修，想要進入挺容易的，不過，想要得到築基丹，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小門派實力不怎麼樣，丹藥或缺，競爭也大，所以想要得到好的丹藥，自然不太容易。這一點，桃絳雪在凌雲門已經見識過了。凌雲門裡，每一年的築基丹試煉都是『群雄逐鹿』，花樣百出。
她想了想，問：「這北漠之中，有沒有什麼實力雄厚的大派？」
「大派，倒是有。」這姑娘頓了頓，眼色微沉，「在北漠西北邊境，有魔門大宗，合歡谷。」
魔門，不在桃絳雪考慮之列。而且說到合歡谷，她不自禁想起秦長情來，那傢伙不就是合歡谷什麼冷月峰的人麼？回想起他，就覺得那合歡谷不是什麼好去處。
桃絳雪搖了搖頭，「北漠這麼危險，我還是就近找一個門派吧。」
那姑娘微微點了點頭，從小攤上拿起一隻瓶子，拋給桃絳雪：「給你，雪膏丸，不收錢。」
桃絳雪接在手中，看了看，「多謝。」
「不必客氣，大家都這麼熟了。」那位姑娘俏皮一笑，道：「希望有緣再見，保重。」
桃絳雪燦然一笑，「保重。」
至始至終，兩人都沒有詢問名字。
兩個姑娘想法相同。
這修**，風萍聚散本是無常，有緣的，不必知道名字，自會再相逢；無緣的，就算知道了名字，也終究會淡忘。
兩個陌生人偶然間相遇，不問前塵，不問姓名，便能擁有一份小小情誼，別時輕揮衣袖，各自遠去，這種感覺，也很好。
兩人相視一笑，拱手道別。
出了山谷，桃絳雪並沒有立即離開多圖山脈，而是回到了多圖城中。
既然時常有人去山谷中尋找她，卻並沒有找到這多圖城來，可見那些人肯定是以為她不會逗留在毫無靈氣的凡人城鎮之中，抑或是，這些來尋她的人修為都不高，沒有發現她布下的陣法。
也難怪，她買的都是三階法陣，三道法陣疊合在一起，築基初期的修士一般很難發覺。而凌雲門的兩位金丹期長老，肯定不會為了她這麼一個練氣修士，放棄大把修煉時間，整日在外追殺她。所以，這麼久了，一直沒有人找到她，也是有原因的。
既然如此，只要不到多圖谷去，應該不會這麼快便被人發現，何不就在此處修煉到十二層大圓滿再說？
只是，這裡凡人城鎮之中，沒有任何靈氣存在，修為越往高處，修煉越是困難。她從練氣十層到十二層，一個半小層的修為提升，用了整整四年，那麼，從剛剛突破十二層修煉到十二層大圓滿，又會需要多久？
五年？還是十年？
桃絳雪在心中輕歎，轉過頭，透過北漠茶樓的拱形落地圓窗，往樓下街道看去。
街道上車水馬龍，穿著各異的行人往來如潮，有的穿著亞麻大褂，有的薄紗裹身，有的面紗罩頭只露出一雙眼睛，有的短衣長裙袒露腰肢。形形色色的異地凡人，在這多圖城裡往來穿梭。
樓下有一輛滿載貨物的馬車經過，走在車前的一個氈帽商人舉著一卷絹絲畫卷，一邊將畫展示給路人看，一邊吆喝：「中州物品，大家來看看！」
那畫中是一派瓊樓玉宇，瓊樓間有一個穿著紗裙，肩裹披帛的女子騰空而起，飄逸絕塵。
這樣一幅畫，立即吸引了許多路人圍觀。
「這幅畫，可是從遙遠而神秘的中州得來的！」商人對路人說著：「這畫裡面的，就是神仙。神仙你們知道吧？就是可以騰雲駕霧，飛天入地的人。」他抬臂，做了個飛的姿式。
「噢！」有人驚呼，「我知道神仙！神仙就是仙人，是長生不死的！」
「聽說仙人無所不能，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很吶！」
「原來仙人長這個樣子啊！真是太美了！」
「哇，做仙人可真好啊……」
路人擠在一起，喧鬧聲從街道上傳開。
桃絳雪垂眸看去，嘴角不自禁的揚起一絲笑意。
這些凡人只知道仙人的好，卻不知，『仙人』也有『仙人』的煩惱啊。
她手中把玩著一顆棋子似的陣珠，目光飄向遠處。
忽然，感知之中出現了一道靈氣。
『感知』也是一種觀察四周的能力，但是與『神識』不同，神識是主動觀察，感知卻是被動感應。也就是說，用神識觀察別人，別人也能察覺到，但是感知不同，感知是一種感覺和知曉周圍動靜的一種被動能力。
只有修士才擁有神識，但是任何人都擁有感知，凡人也有，只不過，凡人的感知與修士的感知不可同日而語。修士通過修煉，感知要比凡人強大靈敏無數倍，特別是對靈氣的感知，只要有靈氣出現在一定範圍，修士就可以感覺的到。同神識一樣，修為越是高強，感知範圍越是寬廣。
桃絳雪能夠感覺到，那道靈氣不是十分強勁，大概跟她身上的靈氣差不多。那道靈氣，正緩步走上樓，穿過茶樓二樓的大廳，直直的走到她這間靠窗的雅間來了。
「道友。」一聲輕喚，一個人已經站在了垂落的五色珠簾外。
來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穿著一身青布長衫，身形略有魁梧，方臉小眼五官凸出，與這多圖城中的本土居民有些類似，但是穿著打扮卻有一點書生氣息。
桃絳雪抬眼，還未說話，他便對桃絳雪說道：「道友果真在這裡。小生可以進去一敘麼？」
倒是十分知禮，不似凌雲門那幫土匪，但是，怎麼看，他都不像『小生』。桃絳雪的目光輕輕落在他臉上，聽他這話的意思，似乎是專門來找她的。但是，在這北漠之中，除了凌雲門的人認識她，再就沒有人知道她了……
她心下警惕，但看這人修為與她相差不多，便點了點頭，「請坐。」
來人撩開珠簾，步入雅間，對桃絳雪一拱手，「小生朱岐玉。」，他盤腿坐在毛毯上，往窗外看了眼，笑道：「隱沒俗世，看紅塵繁華，道友倒是十分有雅興。」
桃絳雪也禮貌一笑，沒有接話。
逼迫無奈躲在這毫無靈氣之地，在他人看來卻是一種雅興，這世上，誰又能懂得誰的無奈？
她放下陣珠，提起矮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多圖特有的花瓣香茶，推至來人面前，「不知道友來此所為何事？」
「小生專為道友而來。」
桃絳雪疑惑的看向朱岐玉。
朱岐玉微微一笑，「聽聞道友精通陣法。」
聽到這話，桃絳雪心中略為平定了一些，「精通不敢當，略懂一二而已。」
「道友謙虛了。」朱岐玉道：「小生聽聞多圖谷中的修士們說，有一位精通陣法的道友，時常在谷中專研法陣，小生便慕名而來了。」
「道友是如何知道在下在這裡的？」桃絳雪問。
這朱岐玉用了謙稱，桃絳雪便也自謙了一下。修士都互稱道友，沒有太大男女之分，桃絳雪自稱在下，也不奇怪。
那朱岐玉笑笑，答道：「小生打聽過，道友並沒有在谷中租住洞府，但是又聽谷中修士說，道友時常到谷中去。所以小生猜測，道友應該就在山谷附近落腳，於是就來這多圖城中試一試運氣，沒想道友真的在這裡。」
桃絳雪點點頭，笑問：「道友是想找在下交流陣技？」
「不。小生並不太懂陣法。」朱岐玉搖頭，四下看了眼，聲音放低，「其實，小生來找道友，是有一事想請道友幫忙。」
「幫忙？」桃絳雪微微挑了眉梢，又笑道：「道友太高看在下了，在下當真只是略懂一二。谷中修士之中，陣技比在下高的，大有人在，道友何不請他們幫忙？」
朱岐玉又搖頭：「此事非道友不可。」
桃絳雪不解道：「為什麼？」
朱岐玉又看了看周圍，抬手結了一個小小的絕音禁制，然後才說：「因為，聽聞道友懂得機關陣術。」
原來是因為這個。桃絳雪略略點頭：「懂一點。」
朱岐玉聞言，臉上掩不住欣喜，「這實在太好了！」
桃絳雪並不作聲，只看著他。
他笑了笑，目光直落在桃絳雪臉上，「事情是這樣。小生無意之中，在北漠發現了一處秘境，冒昧想請道友幫忙破解法陣。」
秘境，顧名思義，就是秘密的境地。
在修真界之中，秘境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自然形成。就比如流沙谷那般，由風向、氣流、溫度、星位等諸多原因導致的靈氣異變，形成的險峻之地。其中絕對生長有靈獸妖獸和稀缺靈材；另一類，是由修士所製造，就是用陣法或者是禁制掩藏起來的秘密之地。這類修士製造的秘境，其中一般都會藏有修真所需的寶藏或者法寶。因為能夠製造出秘境的修士，修為絕對不會低，而這些修為高強的修士，也不會無緣無故的製造一個秘境。是以，秘境之地，對於每一個修真之士來說，都有著絕對的吸引力。
桃絳雪看了看朱岐玉，想了想，道：「秘境之中的法陣多是隔絕法陣，或者是五行法陣，應該絕少會有用到機關陣吧？」
「道友有所不知。」即便有絕音禁制，朱岐玉仍然將聲音放得很低：「此處秘境，與一般的秘境卻又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