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另一個世界 文 / 綠無雙
「因為，我選中了你。」對面的人影緩緩的說道。他的目光落在桃絳雪身上，平淡中隱隱約約帶著一絲銳利。
「選中我？」桃絳雪疑惑。一個鬼跟她說選中了她，是要她做替死鬼嗎？
對面的人沒有立即作答，而是側過頭，去看門外隨風搖曳的蒼茫野草。
小屋裡一時間沉默下來，只聽到風過時門樑發出的聲響，吱呀吱呀的，夾雜在沙沙的風聲裡，平添了幾分恐怖。
桃絳雪心中忐忑，緊張的將那人看著，半響，卻聽那人問道：「你怕死嗎？」
世生凡人，該是沒有幾個正常人不怕死的吧？她點頭。
「那你想死嗎？」對面的人轉過頭來。
這個問題，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孩子來說，再簡單不過。桃絳雪搖頭。
對面的影子似乎又笑了笑，「我教你一種仙術，叫你能夠擁有千百歲的壽命可好？」
桃絳雪睜大眼睛問：「什麼是仙術？」
「什麼是仙術？」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可笑，他抬起一隻手臂，支著頭淡淡的將桃絳雪看著，片刻才答道：「仙術就是仙人們修煉的法術，是一種可以讓你盾出凡界生老病死之苦的修煉過程，學成仙術之後，你便能容顏不老，無所不能。還可以超脫塵世，凡塵之中，將再無人可以欺辱於你。」
桃絳雪半懂不懂，仍有些疑惑。
她雖然還是不打明白什麼是仙術，但是她在市井之間卻聽說過不少關於仙人的事情。傳說中，仙人眾人騰雲來去，無所不能。這個人所說的仙術，就是傳說中那些神仙使用的手段吧？
她驚愕的看著他，問：「原來你是仙人嗎？你不是鬼？」
對於這個問題，對面的人置之一笑，只是問道：「你可想學？」
能夠長生不死，還能飛天入地不被別人欺負，這樣的法術，為什麼不學？桃絳雪下意識的點頭，又問：「仙術能夠治好我嬸娘的眼睛嗎？」
「自然能。」對面的人說道：「不過，也不是一學就能。」
「那我要學仙術！」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來做一個交易。」
「交易？」桃絳雪琢磨著這個詞彙。
「這世界上，沒有平白能夠得到的東西。」對面的人影淡淡道：「你必須為我做一件事，以此，來作為學習仙術的交換。」
「為你做什麼事情？」桃絳雪問。
「你要為我找一個人。」
桃絳雪偏頭想了會兒，「是一個仙人嗎？」
能感覺到對面的人笑了起來，他並未回答，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桃絳雪又思忖了一下，問：「你不是也是仙人麼？難道你……你不能找到那個人麼？」
對面的人影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不知落在何處，許久，才聽他道：「我不能離開這裡。」
那聲音依舊平緩，卻叫人聽著有種淡淡的無奈和若有似無的哀涼。
桃絳雪心想，等學了仙術，能夠飛天遁地之後，想要找到一個人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這樣想著，正要點頭說『好』，卻又聽對面的人影說道：「有些事，我先告訴你。」
他放下手臂，端靠在椅子裡，桃絳雪感覺一絲肅然的氣勢從他身上溢出來：「修煉成仙，並不是件朝夕可成的容易事情，相反，真正能夠羽化成仙長生不死的修仙之人寥寥無幾。我教你的，只是修煉的方法，其它一切，都要靠你自己。而且，修真界之中十分複雜，修真之人，會遇到凡人永遠不會遇到的危險，你有可能會因此喪命。」
說道此處，他頓了頓，看到桃絳雪一臉驚愕然的神色，他又笑道：「當然，你若不修仙，遲早也會喪命。」
俗話說人活七十古來稀，不修仙至多能活七十來歲，而修仙的話，即便會死，也有可能活到七百歲再死。
桃絳雪不做聲，靜靜地聽著。
「凡人壽元命運皆有定數，想要修道成仙，必須破除命格，逆天改命，所以在修煉途中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劫難。一旦天劫不渡，便會神形俱滅，永不可再遁入輪迴。」他繼續說道，目光一直落在桃絳雪的臉上，「如果你對此害怕，你可以將手中的琉璃珠交給別人，或者，等你死後，我再另尋他人。」
桃絳雪沉默著，她並不完全明白這個人說的話，但是大概意思卻能聽個七八分。就是想要成為仙人，是件很困難也很危險的事，如果她對此害怕，也可以不和他做這個交易，依舊做她的凡人，依舊窮苦伶仃任人欺凌。
「我不怕！」她抬起頭，大膽的直視對面的影子：「我想要學仙術，我要治好我嬸娘的眼睛，我要讓她不被別人欺負！」
堅定而又略帶點稚氣的話語令對面的人笑了起來，雖然沒有聲音，但是卻有濃濃的笑意從那朦朧的面容上流溢出來，可那笑容中的意味卻無從知曉：「想要學習仙術，光有願望，可還不夠。」
「那還需要什麼？」
「還要有能夠學習仙術的靈根，和好的資質和悟性。」
「靈根？資質？……」桃絳雪眨著眼想了想，「我有對不對？」
「你如何知道？」那人問。
「你不是說你選中了我嗎？如果我沒有能夠學習仙術的靈根，你怎麼會選中我，要教我仙術？」
對面的人影似是讚許的笑了笑，點了下頭：「對於一般的修仙來說，除了靈根和資質，還有心性的桎梏，要是沒有好的心性，就算是天縱奇才的絕頂之姿，也無法在這條路上走遠。」
什麼是心性，桃絳雪還不太理解，但是她想，這個人既然一直呆在這裡，那他已經同她『在一起』有兩年多的時間了，難道他不是看準了，才選中她的嗎？
對面的人似乎完完全全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忽而笑道：「你想的沒錯，我已觀察你兩年。」
桃絳雪微微一驚。對面的人又歎道：「這在這顆琉璃珠內已經有數千年了。這數千年的時間中，我曾同三個人結成這一個契約。」
「第一個人，是一個天賦異稟的世家子弟，修煉速度足以睥睨天下。也正因如此，心比天高，目空一切，在一次歷練中沒有量力而行而葬身異地；第二個人是資質平庸的市井少年，膽大勤奮，有著常人比之不上的堅韌性情，只因貧瘠，對寶物仙器有著超乎尋常的**，在一次法寶爭奪中死於上乘修士之手；第三人是天資上佳的閨閣小姐，卻因性情懦弱，一直修為平平，最終壽元耗盡而死。」他淡淡的歎息，「我在這些人身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如今，寧願花費數年來尋找一個合適的人，也不想再在失敗的人身上耗磨光陰。」
說道此處，他頓了頓，視線落在桃絳雪的身上：「你是第四個，但願，你不會讓我失望。」
桃絳雪正聽的入神，忽聽他如此一說，不由的呆住。
怔了怔，她很認真的點頭。
「那麼，我們便在此立誓罷。」只覺得對面的人目光一沉，小小的屋子裡環繞起一絲絲肅然壓抑的氣息，「從現在起，我將教你仙人的術術，指引你開啟仙門，踏足修**。待我願達成之日，我這一片居處將歸你所有。而你，則要在修煉有成之時，幫我找到我要尋找之人，不論任何困難險阻，你都必須幫我完成。」
聽得這一番話，桃絳雪愣愣的將對面的人看著，大氣都不敢出。雖然她年紀不大，但也明白，這一個誓約，將會完全改變她餘下的人生。
她默默思索了良久之後，從椅子上站起來，很正式很認真的對對面的人說道：「桃絳雪在此立誓，只要你能教我仙術，在我修煉有成之時，必幫你達成心願，不論遇到任何困難阻礙，都一定幫你完成。」
清脆如鈴的聲音在小屋裡環繞開，四周忽然安靜下來，一瞬間風聲退卻，天地間一片寂靜，時間彷彿停止在此時。
對面的人抬起一手，一道淡淡的白光從他指尖溢出，飄向桃絳雪，一下子融入她身體。
她只覺得腦中霎時一痛，然後又一道光從她身體冒出來，落入對面那人手中，消失不見，而後就再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
對面的人影淡淡道：「這是我們之間的靈契，用來約束你我的承諾。如果誰背棄誓約，就會暴斃而亡魂消魄散，六道不容永不超生。」
雖然桃絳雪並不知道魂消魄散永不超生是什麼滋味，但是聽到這話的時候沒由來的打了個哆嗦，她坐回椅子裡，問：「那……你叫什麼名字？我以後要叫你做師父嗎？」
「不必。」那人道：「我的名字並不重要，你可以隨意稱呼我。」
「那，你要找的那個人是誰？是男是女？什麼樣子？有名字嗎？」
對面的人稍稍沉默了一下，答：「這些你現在知道也無用，以後再告訴你罷。現在，我便將仙人修行的過程和仙術入門的功法《引氣訣》教於你，你且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