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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62.我懷了你的孩子 文 / 藍家三少

    坐在小溪邊,離歌遠遠的看著天上的飛鳥,夜色愈發暗沉,林子裡的風就越發冷冽,以至於到了最後,連骨頭都冷的顫抖。她的身子縮了縮,而後緩緩垂下頭去。

    良久,她才起身,轉而朝著大營走去。

    終於走了幾步,離歌還是站住了腳步,「你站在那裡一個下午,現如今還打算站多久?」

    偌大的樹幹後頭,緩步走出一個人影,青衣依舊,眉目無溫。一步一頓走到她跟前,頂上的月光清凌凌的落下,讓他飛揚的眼線愈發的妖異至絕。

    「你的計劃失敗了,葉貞沒死,我也還活著。甚至於連皇帝都凱旋而歸,你反倒成了亂臣賊子。從司樂監的掌事成了亡命天涯之徒,滋味如何?」離歌冷冷的說著,眉目微挑。

    慕風華冷笑兩聲,「那又如何,就憑他們,能奈我何?」

    「你的功力早已不似當初,現如今還要做困獸之鬥麼?」離歌長長吐出一口氣。

    聞言,慕風華稍稍一愣,卻聽得離歌繼續道,「我終於明白,為何師傅會死在慕青的手裡,到底你如今也跟師傅一樣,落得這般下場。」

    「哼!」慕風華嗤冷,「不需你憐憫,你與葉貞方纔的對話我悉數聽見,別以為我會感激你!」

    離歌斜睨他一眼,卻用一種極為冷蔑的顏色,「感激?你當我會稀罕你的感激?慕風華,你也不看看你如今是什麼模樣?說好聽了那是苟延殘喘,說難聽那就是喪家之犬。我何曾想過要你的感激,別以為我愛上你,左不過是……」

    她頓了頓,好似有些話不該出口,繼而緩了口吻,「左不過看在你還算是個男人的份上,留你一條命,免得教你斷子絕孫。」

    青衣拂袖,慕風華邪冷至絕,「你當如今便是贏了?殊不知鹿死誰手,結局未定。」

    「你為何還要跟著我們?」離歌不願再多說什麼。

    「不看到你們的下場為何,我豈能甘心?何況……沒聽過嗎?最黑暗的地方,是蠟燭底下。彼時如此,以後更會如此。皇帝、貞嬪還有你們,遲早都會付出相應的代價,誰都逃不過。這便是所謂的宮闈廝殺,遠比戰場還要慘烈。」慕風華吞吐著低狠的話語。

    離歌凝眉看他,他今日所言似乎話外有音,偏生得她腦子不夠用,渾然聽不懂他的意思。定定的看著他良久,冷冷的月光散發著銀色的光澤,為他鍍上一層迷離之色。今夜的月色很好,像極了那個晚上,那個……被風煙迷了心智的夜裡。

    「慕風華,你怎樣才肯罷休?」離歌的聲音忽然便得暗沉,有種有氣無力的奈何。

    「我要所有人都死。」慕風華冷笑。

    離歌深吸一口氣,「只怕你做不到。」

    「我是做不到,可是有人會做到。」他嗤笑著。

    眸色一緊,離歌眉色微挑,「你意蘊何人?洛雲中?還是東輯事?」

    慕風華素白纖細的手輕輕撩撥著鬢間散發,嘴角一絲邪冷的謾笑,「你說呢?」語罷,他望了望軍營的方向,仿若已經下定決心,要跟著大軍回朝。

    離歌沉默了良久,終於轉過身去,「慕風華,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後悔。」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背後的他幽冷的開口。

    扳直身子,離歌背對著他,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頎長無比。她捏緊了掌心,而後仿若做了某個決定,長長的換了一口氣,「我懷了你的孩子,但是我不準備留下他,所以……恭喜你,就算來日要誅你滿門,死的還是只有你一個。」

    音落,離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身形陡然移動,慕風華赫然攔住她的去路,「你說什麼?」

    離歌冷眼看他幾欲吃人的血色赤瞳,嘴角微揚,「誠然如你所聞,我不會說第二遍,這樣的錯誤我也不會犯第二次。我說過,對你有好感,但是僅限於你是個男人的份上。如今你是亂臣賊子,我不會為你背棄葉貞,是而只能斬斷你我之間的最後一層關係。孩子就在我肚子裡,如今由不得你。」

    語罷,她擦身而過。

    手腕陡然被扣住,她側過臉看他,原本陰邪的容顏頃刻間黯淡失色,眸中有流光轉動,說不清道不明是什麼情愫。

    一個截然一身以生殺為伍的男人,一直以為生死都只有獨自一人,如今卻突然被告知,他不在是一個人,因為她有了他們的孩子。

    孩子……

    心頭忽然顫動了一下,臉上卻依舊不改顏色。

    慕風華扭頭看她冰冷的顏色,那一雙堅毅的眸子,素來是說到做到。離歌不比尋常女子,慣來言出必踐。她出身江湖,手染鮮血,歷經多少廝殺和屠戮,早已將性命看得很淡。那個叫月兒的女子留在她心裡的陰影,此生都無法磨滅。

    而今為了葉貞,離歌真的會赴湯蹈火。

    「為什麼?」他盯著她看了良久,才幽然吐出三個字。

    離歌看一眼緊扣自己手腕的慕風華的手,而後揚眉,「現在死了,總好過步你後塵,來日與你一般孤身一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我都是刀頭舔血的人,自然該明白,生死不過一念之間。自身尚且難以保全,何必還要眷眷不捨這一塊骨肉?」

    「慕風華,你要不起,我也要不起。你我都是嗜殺如命之人,雖然道不相同,但結果都是一樣的。殺戮太多勢必早有懲罰,因果循環,我們都會不得好死。這是遲早的事情,你躲不開,我也避不開。既然如此,何苦連累後人,將這份罪覆轍重蹈?」

    說完,她掙了掙手,卻發現他越發加重了力道,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放。

    那種力道,似乎要將她的手腕捏碎,將她拆骨入腹。

    離歌驟然慍怒,「慕風華你放手,要打你從不是我的對手!就算現在,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若你再敢糾纏不放,休怪我不客氣!」

    語罷,她狠狠的抽回自己的手,大步流星的朝著軍營而去。

    身後,慕風華站在月光裡定神看著離歌遠去的背影。頎長的身軀落下微涼的背影,月光下拉得老長,一直延伸在他心裡。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與世間某個女人會有如此這般的糾纏,便是三年前,他也不曾有過此刻的糾結。

    左肩下方的位置,有些莫名的輕顫,就在她轉身的瞬間。

    徐徐轉身,慕風華縱身離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有些東西注定要等到離開,等到失去才會明白,竟是生命無可承受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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