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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47 命遂流水 文 / 米小亞

    我只哭著要他將容植還我。()他默默瞧著我聲淚俱下,過了半晌,上前抱住了我,低聲道:「我還不了五弟給你……」

    我被他摟在懷裡,只是大聲哭泣。他將我越摟越緊,我哭道:「衡儼,你為何要如此?……」

    「妍姐姐死前只求我保住五哥的性命。我應承了她,如今卻又負了她。」

    他緊緊抱著我,一言不發。我哭得幾乎無法喘氣,只伏在他肩上,斷斷續續泣道:「你次次都贏,還有什麼意思?」

    他扶起了我,柔聲說:「我會將貴太妃送到睿王府,再叫璋顯去陪著她,好教她有所安慰。我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這些了。」

    我怔怔瞧了他半晌,忽地冷聲問他道:「你說鬼神之說虛妄,可你當年允諾我來世相償,我是該信,還是不信?」他一怔,竟然無言以對,我哂笑兩聲,終是從他懷裡掙脫,掉頭而去。

    時近三月,我仍是每日畏寒,又兼之開始食慾消退,一兩日都吃不下飯。香馨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再不問我,自作主張去請了孫御醫來看我。

    我只好由著她忙前忙後,孫御醫給我搭了好一陣子的脈,說道:「夫人身冷脈沉,身上陽氣不足,內臟虛寒,這是陽虛惡寒。()若只是陽氣不足尚可調理,可夫人如今陽氣不能自生,孤陰獨長,這便大損……軀體。」香馨聽了,竟然十分的不服氣,說道:「孫御醫,你診的不對。」

    孫御醫鬍子花白,卻被香馨一個小妮子指摘。他也不氣,呵呵笑道:「我哪裡診得不對?」香馨說道:「若真是有病,必得服了藥才能好。可二姐之前都不需服藥,若是皇上在,二姐便好許多,我說她分明是心病。」

    孫御醫聽得怔楞,吸了一口氣,躊躇道:「這個……這個……許是……」我笑道:「孫御醫,你是御醫。怎麼能聽香馨胡說?你說得對症,你開藥罷。」

    孫御醫如蒙大赦,正要提筆給我寫藥方。香馨見我說她,又插話道:「孫御醫,你既說二姐是陽虛惡寒,可知道病因?」孫御醫這次倒是凝了神仔細地思量了許久,才問我道:「夫人最近可曾受驚受凍。抑或是碰過極寒之物?」

    香馨聽了,叫道:「二姐,可是那幾日在外面病到了。」可我心中卻想到是那一夜暮江冰寒大火映天,我心中大約明白了些,只對著孫御醫搖了搖頭。孫御醫為難地對香馨說:「病之成因,千頭萬緒,一時也難推斷。」

    香馨正待和他強嘴,我忙攔住她道:「好了,別難為孫御醫了。」香馨撇了撇嘴。又問道:「那我二姐幾時可再懷有身孕?皇上最喜歡我二姐為他生一個小女娃了。」

    她雖然見過香寧懷孕生女,可對男女之事,其實仍是一知半解,隨口問話,卻又把孫御醫問住。孫御醫面色尷尬,半天也開不了口,許久才說:「當年替夫人治療箭瘡。記得夫人曾歎說天地不全,老夫記憶猶深。如今……夫人寒邪內生,自給尚且不足,只怕……」

    他搬出當年我的話來說,我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只是笑道:「天地有道,我只順其自然罷了。」

    孫御醫大是贊同,不住地點頭。香馨嗔道:「此病彼病你皆不曉得,回答含含糊糊,怎麼做御醫?」孫御醫怕了她,只是提筆寫了溫養的方子。交給她,起身便告辭了。

    香馨還待再說,我皺眉看著她道:「你自己只是一知半解,怎麼還去質疑人家御醫。老先生脾氣好,不同你計較,你竟然不懂分寸?」

    我與她自相識以來。從未如此對她責罵過。她頓時紅了眼眶,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委屈道:「二姐……」

    我歎了口氣:「你如此牙尖嘴利,不肯饒人,日後嫁了人,豈不是日日要同夫君吵架?」她叫道:「二姐,嫁什麼人?我瞧這天下的男人,除了掌門姐夫,真的沒一個好的。」我一愣,笑道:「你說什麼?」

    她撇了嘴道:「二姐,若說皇上,自然已是天下最出色的男子,可他對二姐再好,卻常常撇下二姐,去陪皇后和別的妃子。我便是不明白,他若真心待二姐,怎麼能叫二姐不住地受傷吃苦?」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竟只怔怔地看著她。她又說:「心中若有一個女子,怎麼又能若無其事和其他女子親熱?可我以前在王府裡聽人說起,這男子多的是三妻四妾。二姐,你說這樣的男人怎能叫人相信?我看,只有掌門姐夫才是真誠之人。」她在墨劍門,耳濡目染了不少墨家思想,愈發地理直氣壯起來。

    我默然了許久,才道:「他不是那樣的人……」香馨哼了一聲。我定了心神,攬住她道:「也不是天下的男人皆是如此,我同你說過,黃衙頭,嚴大哥,梅大哥,個個對自己的妻子一心一意。」

    香馨笑道:「若真有,也都是在外邊,我在這深宮之內,怎麼會見得到?」

    我望著她,心中突然有了計較。我伸手攬住她,低聲說:「香馨,我一定要將你送出宮去,五湖四海之大,你總能遇到那個一心待你的人。」

    香馨低下頭問道:「二姐,你說什麼?」

    我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我冷了,靠著你暖和些。」

    我倚著香馨,身子覺得和暖了許多,可心中,卻再不平靜。

    衡儼,你的心空處湛靜,深不可測,香馨又怎麼會懂你?

    你從心所欲,便如水一般,於眾人之所惡處泰然處之,幾近於道。

    我雖明你,可改變不了自己。

    只由著這命運,瞧它將你我推向何處罷。

    我既存了念頭要將香馨送出宮去,便常常去探香馨的口風,她心中固然嚮往外面,可又不願捨下我任孤身在宮裡。我只能暗暗的幫她留意機會。

    她同我說,又到了三月三,問我想不想出宮去。年年上巳節,總要生出不少事端,我早已不願再念及。可見到香馨心癢難耐的樣子,不忍心叫她失望,便允諾為她去求衡儼,讓我們出宮一趟。自上次之事之後,我便從未見過他,兩人之間,便像隔了一層薄紗一般,將彼此瞧的清清楚楚,卻誰也不肯掀開那層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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