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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0 不見張侯 文 / 米小亞

    她們兩人聽了大是興奮,連連說好。我又特地叮囑香馨,叫她在睿王府務必謹慎小心,講話需得思前想後,不能叫人看出了破綻。至於香寧,老成持重,我自然放心的過。

    可左右等了五六日,容植還未現身。香寧又去問阿勝,回來才說:「阿勝說那天晚上便是楚王在曲靖被人發現了,御林軍到處尋他,尋到時已經死了,抓住了兇手,現今滿朝都是在折騰此事。」我聽了十分驚詫,衡儼說楚王應該是在馬時造謀反之前已經死了,可怎麼又又出現在曲靖?我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作罷。

    晚上吃了晚飯,坐在書桌前,推開窗子,涼風習習,月色似被烏雲遮住了,只在雲後面透出了一點光亮。我問香寧:「今天是什麼日子?」香寧想也不想,隨口就答道:「八月初五。」我望著五月,涼風將雲層慢慢推開,果然露出新月如鉤。我怔怔地望了半晌,想到楚王生死成謎,突地一句話脫口而出:「也不知道他是否平安?」

    話一出口,心中就暗自喟歎不已。只默默瞧了香寧一眼,香寧面有不忍,走過來站在我邊上,也望了望天上的新月。我苦笑道:「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香寧倚在在牆上,望著月兒默默不語,許久突然說:「小姐,你常常講話文縐縐的,我和香馨都是一知半解。可是……」她望著我,又說道:「可我知道,王爺能懂你的話。」

    我淡笑道:「他是王爺,自小博聞強記。若是你自小認字讀過詩書,自然同他一樣聽得懂。」

    香寧搖頭道:「你和王爺,都是心裡有主意的人。我以前伺候你們,常見王爺說話只講了半句,你卻知道他後半句的意思;有時見你們相望一眼,便好像有千言萬語都無需再講一樣。」

    我沉默望著明月,香寧又說:「可我覺得你和睿王便不是這樣。你和睿王再要好,我仍是覺得睿王不懂你的心思。」我突地覺得眼眶微紅,扭轉了頭,瞧著空白一片的桌面。

    「小姐,你莫怪我多嘴。」香寧又說。

    我點了點頭,道:「我說過,我們情同姐妹,你不需忌諱。」

    「小姐,我覺得王爺心中還是顧惜你的。」香寧突地說道,「我後來想著那天……四平一向受王爺管教,不該講的話一句也不會講,可那天他怎麼會出言提醒我去找睿王?」

    我細細想著香寧的話,默然了許久,才開口道:「我不曉得。若他心中真有難言之隱,也不該使這樣的手段。他說過不會騙我,可那日他那樣絕情……」

    「小姐……」香寧蹲下來搭著我的手,「我知道小姐心裡還是相信王爺。」我反抓著她的手道:「我不知道,香寧……」我還未來得及說話,突然從窗裡看到阿勝從外面進來,敲了敲門。

    我和香寧對視一眼,香寧揚聲道:「阿勝,門沒鎖,進來吧。」阿勝推開了門,給我行了個禮,又對香寧說:「香寧,你出來一下,我問你一件事情。」香寧瞧了我一眼,我抽了一疊紙,又在硯上倒了兩勺清水,拿了墨磨著,對他倆道:「去吧,我自己寫字。」香寧這才放心同阿勝匆匆地出去。

    我正站著仔細的磨著墨,突然門被人推開,我瞧了一眼,原來是容植。我淡笑道:「來了就來了,幹嗎叫阿勝來把香寧支出去?」容植笑而不答,只問我:「你在做什麼?」我放下墨,說:「剛磨了墨,想臨臨字。」

    容植說:「可正好,我這裡有一大摞字帖,你那裡有的我這裡都有。」說著就從後面櫃子裡取了一沓的字帖放在桌上。我笑了笑,右手提了筆,左手隨手抽了一張字帖,說:「就臨這個好了。」

    容植笑道:「好,讓我看看你的字,可有進步?」我將帖子翻開,不禁一愣,竟然是《松風閣詩帖》。我心中不願意再碰,訕笑道:「我不愛臨這個帖子。」容植奇道:「我以往常見你臨黃庭堅的字,怎麼不愛臨了。」我淡笑道:「臨得疲了,便不想臨了。」

    「不臨就不臨了。」他到了我桌旁,笑著說,「我給你帶了個好玩的,你猜猜是什麼?」我笑了笑,道:「我從來都猜不出你的心思,你不要同我打啞謎了,便拿出來。」容植聽了我的話,微微一愣,又似混不在意,從懷裡摸出一支小鳥,遞給我,說:「你瞧。」

    我正眼看去,竟然是一隻綠色的幼鳥。羽色翠綠,頭上有些藍色,喉嚨下面還有幾絲黃色的毛。我又驚又喜,將它小心翼翼地攏在手裡,這鳥兒似乎剛剛出生,眼睛都尚未睜開,許是容植已經將它餵飽了,只是埋著頭,偶爾抖了抖翅膀。

    容植問我:「你可喜歡?」

    「嗯,」我點了點頭,問他:「你從哪裡得來的?」

    他見我對這鳥兒愛不釋手,笑道:「回來的時候,路上撿的……」我喜愛這鳥兒,一邊左右瞧著它,一邊沖容植笑了笑,仔細聽他說話。」

    「我今日在宮裡辦事,出來時,見到宮門口那顆大樹下,躺了這隻小東西。我抬頭看樹上有個鳥窩……」我聽他說到這裡,不覺有些怔呆,把小鳥放下,描了一眼窗外。容植沒注意到我的異狀,仍是笑著說道:「該是還未學會飛,便從窩裡掉出來了。我心裡想著你肯定喜歡,就把它帶回來給你……」

    我聽到這裡,早已經心緒難平,心中便似有人拿著火炭四處攪動。容植見我怔愣,叫我道:「青鳥……」。我抬起頭,強忍著心悸對他說:「五哥,我不喜歡這鳥兒,你把它送回它的巢裡去吧。」說完,又扭過了頭。

    「剛還說喜歡,」容植奇道,「怎麼又不喜歡了?」

    我撇著頭,許久才說:「你把它帶了來,它回不了自己母巢,心中害怕驚憂。若呆在這裡,只怕也活不了幾日。你還不如將它送回去。」

    容植笑道:「這裡好吃好喝養著……」許是發現我有些異樣,他問道:「青鳥,你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拿起放在一旁的筆,說:「我寫字解悶。」蘸了墨,一下筆,便是「張侯何時到眼前」,我瞧了半天,一把抓起來,揉了一團。再下筆,竟然還是一個「張」字。我心慌意亂,又將這字揉了,正想落筆,可心中冒出的還是同一句話。我拋了筆,雙手扶著桌子,仰天閉上了雙眼,兩串滾燙的淚珠便「撲簌簌」地滴了下來。

    如此一發不可收拾,這淚便再也止不住,一滴滴地滴在紙上,瞬間就將大半張紙都滴濕了。我想將紙上的淚水拭去,可手剛碰到紙,手背上卻立刻掉落了好幾滴淚。我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只坐在了椅子上,淚眼朦朧地抬頭望著天上的新月。

    容植一直靜立一旁,默默地瞧著我。過了許久,他突然問道:「青鳥,那日我和妍兒成婚,你可也是這樣痛哭?」我聽了這話,轉回頭,淚眼婆娑,怎麼也將他看不清楚。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低低地歎了口氣,將我攬到他懷裡,嘴裡喃喃地說:「青鳥,對不住,是我害了你。」他抱得太緊,我掙不開他,只能靠著他大聲啜泣。他摟著我半天不作聲,突地蹲下來,抓住我的手,對我說:「青鳥,你可知道我心中有多悔,將你硬生生推給了他。如今你再回來我身邊,我便再也不要你離開我。你答應我,做我的妻子,我永不讓你再落淚。」

    我聽了他這話,不知怎麼,反而心中苦楚盡去,淚也緩緩地止住。我望著他,勉強將嘴角扯動,似笑又笑不出,問道:「你可願意去求皇上再賜一次婚?」

    容植怔怔地望著我,我也看著他,兩人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月亮轉到天的另一邊。他突然冷笑一聲,緩緩地站起來,再不看我,開了門,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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