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三一章 跳大神（二） 文 / 吳半仙
這間並不大的屋子裡，站了七個人，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目不轉睛的盯著屋子中間的兩個人，一個花花綠綠的大姑娘，一個滿臉嚴肅的老太太。
說是可以隨意參觀，實際上還是嚴格限制了人數，老太太說了，不能超過十個人，否則就容易衝撞大仙，人家一看不相干的人太多，就不高興來了。
於是，完顏族長和大叔，還有那個他們村裡的郎中，四哥完顏洪濤，再加上我們四個，剛好是七個人，那個三德子直接被完顏族長趕了出去，無資格參與，把他氣的夠嗆，只得在外面聽聲。
葉子剛才起來吃了點東西，又讓我送回屋子了，她實際上體力還很弱，不宜勞累，我就看著紀雨那眼神立時變的凌厲起來，搞的我心裡很緊張，其實對她，我很難說是一種什麼感覺，平時胡鬧起來我損她一句，她嗆我一句的，還挺好玩，我也樂意逗她。可她一板起臉，我就有點緊張，因為這丫頭不光嘴黑，手更黑，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那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逮著就是一頓禍害，誰要說她敢閹人，我都敢信。
此時那老太太穩穩當當的坐在屋子中間的椅子上，身後床上躺著昏迷不醒的完顏超凡，旁邊站著花枝招展的小翠，老太太坐在那一個勁的用手指頭掐算著什麼，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看上去活像個巫婆。
完顏族長陪著小心問道：「那個，小二神兒，我問下，咱們大神兒不用裝扮的嗎？我以前看見過兩次跳神，好像都挺隆重的……」
小翠先是不經意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後無所謂的說：「哦，我三姑用不著，她身上的仙都跟了幾十年了，老熟人，就走個形式而已。」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完顏族長點點頭不說話了。
小白在旁邊一個勁的抓耳撓腮，總偷著給小翠擠眉弄眼的，小翠板著臉，不時偷瞄我們幾眼，冷不丁的衝他嫣然一笑，我眼見著小白的哈喇子就淌出來了，嘴都咧到耳朵上去了，這傢伙樂的都快冒鼻涕泡了。
忽然，旁邊老太太一拍大腿，尖聲尖氣的喊了聲：「時辰到！」
就見小翠馬上嚴肅起來，點燃了三炷香，取出了那面單鼓，隨後就低下頭來，閉上了眼睛，腦袋開始左右擺動，好像在感應著什麼似的。
咚，咚，咚，三聲緩慢又顯沉悶的鼓聲響起，小翠忽然加劇了頭部的擺動，同時口中唱到：「請~~~神兒~~~來~~~~」
小翠的聲音很是甜脆，但是此時此刻由她唱出這幾個字又透著那麼詭異，隨著那個「來」的拖腔，她手中的鼓點也開始漸漸加快，咚咚咚咚咚的聲音讓我的心跳都不由得隨之加快。
那鼓點越來越快，小翠在鼓聲中一邊敲一邊唱道：「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行路君子奔客棧，鳥奔山林，虎歸山。鳥奔山林有了安身處，虎要歸山得安然。頭頂七星琉璃瓦，腳踏八稜紫金磚。腳采地，頭頂著天，邁開大步走連環，雙足站穩硬盤地，擺上香案請神仙，哎嗨哎嗨呀~！」
唱完了這一小段，小翠又咚咚咚咚的敲起了鼓，而且很有節奏和韻律，加上她的嗓音很好聽，我們幾個居然都聽入迷了，那聲音悠揚婉轉，帶著一股嬌滴滴的味道，雖然唱的是請神詞，卻唱的字字鏗鏘，句句***，毫無生澀之感。
一段急促的鼓點後，小翠又接著唱：「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趕將鞭。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開元。趕將鞭，橫三豎四七根賢。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保江山。有文王，訪過賢，姜太公保周八百年，趕山山得動，趕河河得干，趕的是老仙不得安然，哎嗨哎嗨呀~~！」
「鼓要打，鞭要聽，今天單請胡家兵，胡家太爺上邊坐，胡家太奶陪伴著，胡老爺子快發令，把胡家大兵調齊整，胡天霸胡天青，胡天黑又胡天紅，胡老疙瘩名叫胡二愣怔啊，哎嗨哎嗨呀~~！」
哎呀，小翠唱的這個好聽，脆生生，甜嚶嚶，喜的我抓耳撓腮就差起了半空，哎嗨哎嗨呀……
呃，以上是我即興發揮，繼續聽小翠唱……
小翠這時間又是一陣緩慢的極有節奏感的鼓點，眼見那個老太太隨著小翠的鼓聲慢慢的就有了反應，她低垂著頭，雙手扶腿端坐在椅子上，漸漸的腦袋開始左右搖擺，隨著幅度越來越大，身子也開始跟著扭動起來。
小翠的鼓聲又轉急促，咚咚咚咚咚，然後又接著唱道：「老仙家啊，出古洞啊離深山，駕雲走，旋風旋，來去不用一袋煙，眨眼就來到了屋前那，哎嗨哎嗨呀~~！」
再看老太太，腦袋晃動的越來越快，就跟吃了小藥丸似的，身子扭的還挺合拍，漸漸的隨著鼓聲她的雙手也開始拍打大腿，感覺整個人都要坐不住了，估計這時候要放上段的士高，老太太都能嗨起來。
旁邊的鼓聲越來越響，鼓點越來越快，小翠都快把那鼓塞到老太太耳邊了，猛然提高了聲音唱道：「老仙家呀，你要來了我知道，不要吵來不要鬧，威風有啊殺氣多，威風殺氣少帶著，屋子小旮旯多，磕者碰著了不得，碰到君子還好辦，碰到小人配口舌，桌上酒席摞成摞，有好吃有好喝，想吃哪個你對幫兵講，你對幫兵說，幫兵好來給你預備著，要吃肥的牛羊肉，要吃瘦的雞鴨鵝，老仙馬上要來到，高粱地裡長黃蒿，這回我看你十有**已經來了，哎嗨哎嗨呀~！」
就在小翠唱完這一句之後，老太太忽然打了個噴嚏，緊接著嘴裡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在說話，又像在笑，頭和身子仍然不停的扭動著。
這時小翠把鼓點放緩，對著老太太說道：「老仙您舟車勞頓下山峰，幫兵要是招待不周您可多批評……」
老太太仰頭打了個哈欠，抬頭看向了小翠，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見之下，我不禁嚇了一跳，這還是老太太頭一次把瞇著的眼睛睜開，也不知這是她本來的眼睛，還是那個請來的仙家的眼睛。她的眼睛裡的瞳孔居然是白色的，雖然只睜開了不大的一道縫，卻透出了一絲異芒，像是帶有某種魔力一般，讓人看上一眼就失魂落魄，心膽俱喪。
老太太此時靠在椅子上，用似乎有些懶洋洋的語氣說道：「丫頭，這次找老仙兒又有什麼事啊？」
聽這語氣，好像還挺熟，此時屋子裡的幾個人都已經完全被吸引住了，完顏族長他們就不用說，就連老紀都瞪大了眼睛，紀雨在旁邊緊抓著我的胳膊，神情緊張的看著，時不常的抓我一把，指甲都快摳我肉裡去了，小白更是神魂顛倒，不過他的注意力才不在老太太身上，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小翠，也就是他眼睛小點，這要是大點的，眼珠子都能飛出來。
小翠對著老太太一拱手，說道：「老仙兒啊，今天請老仙兒單為這位小哥，麻煩您給看看，他的魂兒失在何方，可能找回？」
老太太打著哈欠，微微哆嗦著看了旁邊床上的完顏超凡一眼，哼了一聲說：「準備後事吧，這小子是落到我胡家人手裡了，這事我不能隨便管。」
完顏大叔一聽不幹了，急道：「您可一定要幫忙救命啊，我就這一個兒子，求求仙家發發慈悲吧，您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可千萬要保住我這根苗啊……」
老太太一翻眼睛：「你說幫就幫啊，你算幹嘛的，不過看你也挺可憐的，老仙兒我慈悲為懷，給你想想辦法吧。」
說罷，老太太又瞇縫著眼睛，開始搖頭晃腦，嘴裡不斷的嘟嘟囔囔的嘀咕著什麼，小翠還在旁邊緩慢的敲著鼓，配合著老太太，這一老一少，還真有神棍的架勢，我暗暗想，這要是小白以後娶了小翠，那就等於娶了個小巫婆，到老了就是個老巫婆，也跟這老太太似的神神叨叨的，走到哪身上都跟著出馬仙，那可真是受不了。
老太太嘀咕了一會，忽然聲音開始變大，小翠的鼓聲也隨之響了起來，咚咚咚，咚咚咚，又在屋子裡響了起來，不過這次的節奏明顯跟剛才不同，鼓點很短促，不像剛才那麼密集，老太太仍然搖頭晃腦，雙手扶著大腿。
就在我們都全神貫注的看著的時候，老太太突然仰頭大喊一聲：「來了！」
隨著老太太話聲一落，身後的窗戶忽然啪嗒一下子自己打開了，緊接著屋子裡就起了一股旋風，那旋風連轉三圈，我們眼看著小翠的臉色立時就變了，頭軟軟的垂了下去，隨即又猛的抬起了頭，但那臉上已經滿是妖異的獰笑……
難道是那個做怪的狐仙來了？我們看著小翠那張扭曲的臉和陰森的眼神，不由得失聲驚呼。
就在這緊張的時刻，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門外站著一個人，我一看竟然是葉子，只見她披頭散髮的站在門前，手撫著胸口，急劇的喘息著說：「誰在跳大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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