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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章 姥爺的故事(上) 文 / 吳半仙

    「嗷!!!」

    「啊!!!」

    兩聲慘叫頓時響徹夜空,怪物張口鬆開我的手,不住在地上跳來跳去,呲牙咧嘴的哀嚎。我捧著自己的手,已經是血乎乎的一片,又疼又麻,也不知是不是斷了,於是我也呲牙咧嘴的叫喚。

    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個荒野村口,一株怪異老樹,一人一狗相對哀嚎,更怪異的是這狗還戴著草帽,雙腿亂蹦,這場景著實是詭異啊。

    遠處忽然傳來了人聲,有許多人在喊我的小名,腳步聲亂哄哄的喊成一片,估計村裡人出來找我了。

    那怪物見有人來了,料到事情不妙。

    「呸」

    它猛的一甩頭,吐出了什麼東西,恨恨的盯了我一眼,幾下撲到那棵槐樹後面,一轉就不見了。

    這時前面手電光亂晃,腳步聲連成一片,我從地上費勁的爬起來,只見姥爺和一群人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眼見自己徹底安全了,我踉蹌跑了幾步,撲的一跤摔倒趴在什麼東西上,我抓起來一看,正是怪物的那頂黑色草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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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醒來後,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屋子裡靜悄悄的,姥爺手裡捏著旱煙袋,默然坐在我身邊,一個髒兮兮黑乎乎的草帽扣在他旁邊的桌子上。

    我怯怯的跟姥爺說了事情的原委,姥爺用手敲著桌子,若有所思,沒有說什麼,而是給我講了個他在解放前遇到的一件事,也可以說,是姥爺的一個故事。

    那是在解放前,這一帶,是日本鬼子的佔領區,那時候姥爺還正年輕,不幸和村裡幾個年輕人一起被鬼子抓了勞工,在遼寧錦州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給鬼子修工事,築炮樓,沒事的時候就幹些雜活,雖然飽受欺凌,但好歹留了條命在,早晚也能有口糙飯吃。

    日本鬼子養了很多豬,當然餵豬的活都是中國人幹的。有一次鬼子要給發情期的公豬做閹割,俗稱「煽豬」。可當時沒人會這個技術活,於是就把中國勞工集合起來,問誰會煽豬,煽的好的可以給大米飯吃,饅頭豬肉大大的有。

    當時就有個姥爺同村外號叫劉大皮鞋的漢子站出來,說我會煽豬,鬼子很高興,給了他一把刀,豬上了綁繩,固定在案板上,準備煽豬。

    結果劉大皮鞋一刀下去,不知是捅錯了地方,還是方法不對,那豬哼哼嘰嘰的掙了半天命,居然就一命嗚呼了。鬼子當然很生氣,豬還沒養大,怎麼能死。凶殘的日本鬼子就用了一條麻袋,把那劉大皮鞋裝在裡面,兩個鬼子抬起來用力扔,人就重重的摔下來,然後再扔,再摔。

    鬼子邊摔邊問:「你地,會不會煽豬的幹活?你地,死啦死啦地!」

    劉大皮鞋在麻袋裡拚命的喊我姥爺:「張殿閣,快求情啊,鄉親們求情啊,太君饒……饒命啊……」

    大家嚇的都縮了頭,姥爺雖然心中不忍,也只能一閉眼睛,日本鬼子會聽中國人求情麼?沒事還弄死幾個玩呢,這時候誰敢說話啊。

    這傢伙其實壓根不會煽豬,只是以前見過,以為挺容易,想僥倖試試,如果成功了就可以討好日本人,少受點罪,結果失手把豬捅死,還好當時日本人急缺勞工,劉大皮鞋才僥倖留了一條命,卻因此留下了終身的殘疾。

    後來過了兩年,蘇聯紅軍打跑了鬼子,老百姓很是高興,都以為終於捱過苦難的日子了,可那些號稱是紅軍的蘇聯毛子,比日本人也強不了多少,在當地搶掠百姓,**民女,也是壞事幹盡。不過這時姥爺已經跑了出來,一路靠討飯往家趕。

    姥爺在走了半個多月之後,終於走到了哈爾濱境內的一個地方,遇見了一件蹊蹺事。

    這個地方,已經離姥爺的家鄉不遠。姥爺路過這裡的時候,正是當地鎮壓反革命,村裡的惡霸地主張萬德因為在日偽時期給日本人做事,欺壓良善,無惡不作,日本人被打跑了,他就被揪了出來,一番批鬥後,槍斃了。

    幾天以後,同村的一名婦女王某就得了一種怪病,類似現在的精神病。這病很奇怪,王某整個人的言行舉止和嗓音都變了,變得和死去的張某幾乎一樣,經常說些張萬德以前自己家裡的事,而且該婦女一看見抓他(張萬德)的那些民兵、村委會幹部就破口大罵,弄得大家誰見了她都有點害怕。

    更奇怪的是張萬德生前好唱戲,王某本來不會唱戲,這一病也會唱了。有人可能會猜想這名婦女是不是裝的啊,可王某和張萬德沒有任何關係,再說女的要裝成男人的聲音也不容易。王某的家人可著急了,趕緊到處找大夫看,可大夫也看不了啊!就只好到處找看虛病的先生,結果找了幾個都狼狽不堪的被王某趕了出來。

    而王某也開始變本加厲,在村裡胡打亂罵,見到人就衝上去抓。村裡也沒辦法,只得找了個粗繩索把她雙手捆住,關在了自家的柴房裡。

    可過了幾天,她居然把繩索都給咬斷了,發瘋了似的用頭撞門。無奈下,只好改用鐵鏈,把她整個人栓在磨盤上,仍然關在柴房裡,外面上了幾道大鎖。村裡同時四處張羅著找尋能人,可人家聽說這惡鬼的厲害都不敢來,慢慢的大家也灰心了,反正她被拴住了一時也跑不出來,日子就這麼慢慢捱了幾個月。

    正巧這時姥爺討飯路過這裡,聽人嘮閒話提起這事,心裡犯了合計。其實這個張萬德說起來跟姥爺還是本家親戚,這個張萬德在家行五,早年曾上山當過鬍子,心狠手黑,人稱張五爺。後來日本人佔了地盤,他帶著人下山,投靠日本人,從此為害一方。就這麼一個人早跟家裡斷了往來,姥爺也只是聽本家的老人提過,論起輩來,姥爺還得叫他五叔。這時恰巧遇到,就動了心思,於情於理,自己都該伸這個手。

    前面說過,我的太姥爺早年做過陰陽先生,所以姥爺也是學到一些本事的,可那些年一直兵荒馬亂的,也沒機會用到,所以姥爺就跟村上的人說了,可以給看看,如果成了也不收酬金,只求多給點乾糧米面,能夠回家路程的就成。

    村上的人其實也不抱什麼希望了,見是個討飯的,只當是為混碗飯吃,不過舊社會窮人幫窮人,於是管了姥爺一頓飽飯,然後按姥爺的要求準備了一些黑狗血,柳樹枝,黃紙,硃砂沒弄到,只好用黑墨汁代替。

    一切都準備好了之後,姥爺和村裡選出的10多個壯實小伙子來到了關著王某的柴房外,後面遠遠的跟著幾十號人。打開柴房後,只見王某蓬頭垢面,身形消瘦,整個人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臉色黑青黑青的,這一見到人怪叫著就衝了上來,拽的身上鐵鏈子嘎吱嘎吱的響。

    姥爺站在門口,說道:「我該叫你聲五叔,論起來,我是你本家小輩,張永軒的大兒子,今天趕到這,勸你一句,啥事攤上了都是命,你這輩子吃過苦,也享過福,也作過惡,既然氣數盡了,就別在折騰不相干的人了,你還是走吧。」

    王某哼了一聲,聲音沙啞的像幾年沒說過話:「仇還沒報,債還沒討,我怎麼能走。」

    「你這輩子可沒少害人,欠別人的債還少麼?你就不該給人家償命還債?我勸你還是安心上路,我們給你多燒點紙錢,保證你在下面不愁衣食,你在陽間的家人也一定有人好好照顧著。」

    「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麼樣?就是張永軒自己來了,今天我也不怕他!」

    姥爺見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也不再廢話,抽冷子拎起小半桶黑狗血兜頭就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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