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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血肉有源 文 / 烈血炎黃魂

    那大漢好生威猛,身材之高乃是李寇再這個世界見到過項羽龍且與自己才可比肩的。當下凝目細看這漢子,只見他粗布衣衫草編鞋履,只是那虎虎生風大步流星的氣質,實在是豪邁的緊。

    那人踏進院門便將旁人視弱無物,眼裡只有一個李寇,近身時候大拜下去道:「某,英布是也,九江痞子,卻也素知大義佩服英雄。前日有官家子弟仗勢欺人,被某一劍殺了,流亡荊楚大地,卻不成想見了這般好漢,心裡實在佩服地緊,願從此長隨,幸勿嫌棄!」

    李寇心臟跳動直加快數倍,只覺自己何其幸哉,竟然來到這個時代不過十餘日時間,便能見到虞姬項羽龍且這些人物,今日一日之間又有范增張良露面,此刻便是這堪比項羽龍且的英布又無意間遇到,還口口聲聲要跟隨自己,當下雙手顫抖不能自已,急忙搶上前扶住英布拜倒下去的身子,雙臂較勁將他生生拖了起來笑道:「英布,英雄也,某願共患難之!」

    英布大喜,感覺身上傳來的力量,心下果真真心佩服笑道:「追兵甚緊,不得已盡走山路。方才某從山路而來,當面遇一大漢,雙臂低垂不能靈動,想來便是先生出手教訓,這人粗魯地緊,那是活該吃罪!」

    范增心頭一緊,眼珠急轉便向英布笑道:「那人卻是會稽項家的好漢,名叫項莊!」

    英布聞言只冷笑道:「某在九江,也耳聞項家大名,常慕項梁項羽名聲,恨不能與之相交,今日一見門下子弟,哼哼,這心思,不要也罷!」

    范增一愣,想不到是這結果,眼看英布這好漢便要果真投了李寇這毛頭小孩貧家子弟,心下越發惱怒,卻又聞李寇笑道:「項梁我是沒見到,不過見到了項羽與龍且,卻是兩條英雄好漢,不與項莊這等狗眼看人低的傢伙一樣。若兄長他日見了項羽,定然也歡喜的很,恨不能與之大醉三天!」

    英布搖手笑道:「我既要追隨主上,且不可再有主上兄弟喚我。不過主上這大醉三日的提議,卻也豪邁十分,英布佩服的很,也歡喜的很,恨不能現下便與主上大醉三日才好!」

    李寇攀住英布臂膀笑道:「我既說裂土分王乃是天下大弊,自然日後能有所成而不能與兄長五分天下。然今日以致此後,某與兄長同生共死要一同浴血沙場,自當天日昭昭天地作證,把臂結為兄弟,不可相負也!」

    英布仰天大笑半晌方歇,直向李寇拜了三拜起身道:「爽快!今某英布與主上相交,又得主上不因英布出身盜寇而鄙棄,從此以後,有山阻路,布為主上開山;有水擋道,布便替主上填海,天日昭昭,不相負也!」

    兩人相視大笑,全然沒有將一旁范增的冷嘲熱諷放在眼裡。

    英布大笑方畢,轉身看了看張良與陳恢,向李寇道:「主上,佈於門外良久,觀此兩人似有追隨之意,然讀書人花花心思多的很,想來,這兩個滑頭有打算的!」

    張良與陳恢給英布野獸一般的眼光一瞪,頓時呼吸不暢登登向後倒退兩步,卻聽李寇淡淡道:「權謀,那是要建立在實力的基礎之上的,這兩人欲以我作晉身台階。呵呵,過不了幾年,秦皇薨後,天下自然大亂,彼時諸侯並起,這兩人都是有經天緯地之才的能人,又有某一顆人頭作大禮,自然有大把的好處去!」

    英布只隱約看出這兩人有別的心思,卻沒有想過這些,聞言霍然回頭,如飢餓猛虎於山崗之上俯視獵物一般,狠狠將兩人五臟六腑都洞察了一遍,忽然斂去渾身的殺氣淡淡問道:「主上要他們怎麼死,布當為主上除去此二人!」

    張良陳恢給這強盜出身已是殺人無算的猛漢嗜血目光瞪得滿頭都是細密汗水,又給李寇洞察了心思正恐慌不已,聽英布這淡淡的話語時候,雙腿更加忍不住戰慄起來,轉身想要逃跑,卻給英布鋪天蓋地的殺機籠罩,便是呼吸也困難,更遑論逃走。

    范增背心汗水涔涔而下,只覺這少年心機深沉,說不定將來果真能成就大事,做了自己的死對頭。他也是感覺到英布的無窮殺意的,但卻遠沒有張良兩人直接面對那麼生不如死,當下眼珠又一轉,想起英布方才說的話來時候,便心下篤定,要待英布將張良兩個也很是令自己隱約感覺到不放心的青年殺死之後,設計將官差引來,將李寇與這大漢一網打盡,好避免日後的麻煩。

    忽然李寇一笑向英布道:「若這兩人與我為敵,兄長可有意能千軍萬馬中擊斃他們?」英布淡淡掃了兩人一眼沉聲道:「若無十萬人相護,布有七分把握!若十萬人之上相護,布平素結交弟兄百千人,其間精通暗殺下毒者不下數十人,無論多少人相互,總要取兩人首級,不過主上一句話之間!」

    李寇登時便笑道:「有兄長在,此二人有何憂哉?我有兄長,便有千萬雄兵,不必為難他們!」

    張良兩人頭皮發麻,心下都道這英布果然為求殺人不擇手段,若他果真下決心殺死兩人,日後不管能跑到哪裡,只要人還活著,也不能逃脫這大漢的兇手。兩人心下不住對自己道不過恫嚇之詞不足為信,卻實在不能忍住驚慌恐懼平靜下來。

    他們也明白李寇是不會現下殺他們的,既然將陰謀講出來了,那便不能再說是陰謀。若要李寇果真決心殺他們,只需要假裝答應下來,找個沒人處只一劍,便萬事俱休。

    李寇原意便是如此,令兩人心頭烙下恐懼陰影,後來若能使得他們追隨,那豈不是皆大歡喜?畢竟對面兩人,一個雖看不出深淺,另一人,那可是張良,張良啊!

    當下李寇手撫英布脊背歎道:「他年我若為青帝,後人當日三祭公!」

    英布大喜,李寇果真能取了這天下,自己第一個追隨的,榮華富貴自然是不用想的,但那撰書名垂千古的誘惑,對於一個一心向建功立業的好漢來說可遠遠比一時的封賞要大的多。

    李寇熟知歷史,自然對英布有過研究。這個人本是江湖上草莽之徒,雖然好勇鬥狠卻重義氣的很。這種人最喜歡的,不是太多的金銀財寶太高的職位官爵,那名垂千古的事情,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渴望這時候的草莽人士,哪個不羨慕荊軻專諸這樣的前輩?!至於後來英布兩次造反,一方面是項羽分封諸侯引起了人類內心最深處的**,另一方面卻也是給逼迫成的。

    當下李寇雖也知前途漫漫危機四伏,說不定哪天便要給或明或暗的敵人一劍斬了腦袋,卻這最是能引起一個真正男兒建功立業雄心的朝代裡,拚搏便是有希望的!

    當下英布歡喜先謝過了李寇,便向他問道:「主上,接下來咱們卻欲往何處去了?」

    李寇歎道:「過幾年……」搖搖頭轉而恨聲道,「匈奴,我中原人死仇,他們定然會趁機南下,某欲去九原尋蒙恬將軍,斬下八千胡兒腦袋掛在長城,為大秦子民換得數年平安,兄長可願同去?」

    英布注視李寇良久,見他此話說得慷慨豪邁,全無半分作假的心思,當下慨然再拜道:「主上,布,誓死相隨!」

    李寇大喜,忙將他扶起來時候,卻聽范增哼道:「汝等於我處高談反秦,若稍後我有片言往北軍中,哼哼,死無葬身之地也!」

    英布大怒便要拔拳相向,李寇拉住他奇怪注視范增半晌道:「某等清清白白,卻是誰人說要反秦?你們?」

    說著眼光便向張良兩人掃過去,英布很是配合跟著踏步近前威逼兩人,那滂沱的殺意又一次包圍了兩人。

    兩人見英布目中凶光閃閃直欲擇人而噬,慌忙再次倒退兩步搖頭連稱自己什麼也沒有聽見。

    李寇冷笑聲聲又問范增道:「莫非,是你?」

    范增傲然道:「然也!」

    李寇不屑笑道:「你的楚人後裔身份,知道的人應該不少罷?」說完便不去理他,只冷笑看著張良兩人。

    范增大怒卻也忽然驚醒,是啊,他楚人後裔的身份,知道的人不少,官家備案也是「世居楚地」的,這少年與那英布勇武非凡,若能投軍去,得到重用自然不在話下。再看這李寇心機深沉手段狠辣,若他掌權在手,自己又能耐他何?這點威脅,卻是半分不中用的。

    當下范增再起一計張口要說,李寇將張良兩人目光再次壓下去,忽然轉身來淡笑道:「你的本意,只是留下我們倆暫時再這兒,然後,官差來臨,將我們格殺,這才是你真正目的,不是嗎?」

    范增刷的一頭冷汗便掉落地上,驚恐舉目向李寇去看時候,那再也不能掩住的驚駭與頹然佔據了他全部的精神。

    張良與陳恢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與內心的驚慌一頭紮倒再地上,直濺起了些微的塵埃。

    英布哈哈大笑道:「主上,布似已看見後人於布墓前紛紛磕頭啦!」

    李寇心下冷笑道:「緩兵之計,緩兵之計!哼哼,所謂連環,後人卻是這般用的麼?!」卻向英布笑道:「兄長謬讚啦,以後的屍山血海,可都有纍纍危機等著咱兄弟哪!」

    英布鄭重以左手撫在右胸道:「主上但管安心,無論霹靂懸崖,若生,主上也;若死,布自當之!」

    李寇大笑道:「若有生死,某自與兄長共當之!若有貪生怕死之李寇,便無一諾千金之英布啦!」

    英布喃喃將「一諾千金」念了兩遍,慨然叫道:「世人皆以布為盜拓,唯主上知遇,布,萬死難報恩德!」

    李寇拉著英布到了撚鬚微笑的老者面前笑道:「這位老先生,連日來與某相談,某以老先生為唯一此世間野菊!兄長乃有大才,當奉老先生為師習萬人之敵法,兄長意欲如何?」

    英布想了想有些為難道:「主上不以布卑鄙粗陋,老先生乃世間高人,布恐……」

    老者不待英布說完便笑道:「我觀你英氣勃勃輕生死重然諾,雖出身草莽而豪氣天生,再說,這小友以我為那品行高潔之野菊,豈有以門第重才學之念哉?況古人已謂有教無類,某雖不才,卻也不願孔老夫譏誚!」

    英布大喜納頭便拜,口內只叫道:「布,拜見先生!」

    李寇在一旁撫掌笑道:「誠千古佳話也!」

    老者笑罵道:「你這後生,情知我不可有教於你,便拉了他來掏空我肚子,若老夫有你這樣弟子,三日不到便要殫精竭慮!」

    李寇向後跳開一步瞪大眼睛無辜道:「我這兄長,乃世間璞玉,今先生教之,千古美名便在旦夕之間,卻恁得又責怪我不是!」

    三人呵呵大笑,俱都歡喜不停,老者看了看英布道:「當可承我衣履,若下心向學,三年可成大才!」

    英布自然歡喜,李寇只覺於此時在范增院中渾身不舒服,橫了一眼唯唯諾諾低頭斂氣的眾人笑道:「好啦,日後先生的背簍,某可就解脫啦!」這幾日,老者背上的背簍與裡面的藥材,自然是年輕身健的李寇代勞,此時李寇提出,老者也不禁莞爾,道:「你這憊懶頑劣小子!」

    英布見門口果然一個碩大竹篾背簍,當下便喜滋滋過去背在肩上,然後又回去站在了李寇身後。

    老者看英布這般舉動,微不可查點點頭,此時李寇拔步便向門口而去,他看向李寇的眼神中複雜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李寇步出門外見他沒有舉步而轉身呼喚時候,他才恍然驚醒,不自禁一笑便也要跟了出去。

    「三位且慢!」一人叫著奔出來,卻是范老夫人。

    她急匆匆出來,雙手捧著一條粗布包袱,到了老者身前才施禮道:「丈夫無禮,三位雅量海涵,本欲告知三位我家丈夫心思,卻不想為先生們察出,山野之人,無甚報答,此三頓乾糧,尚請笑納!」

    在李寇揭穿范增心思時候,李寇便發現聽到動靜轉出來在屋簷下靜聽的老夫人鬆了一口氣又轉了回去,當下見她匆匆忙忙趕出來以乾糧相謝,登時對這個在前世看到過些略事跡的慈祥老婦心存好感的他,心中又想起她的結局來。

    據說范增要出山的時候,范老夫人不願意,說老頭子你已經老了,性子卻還是那麼驕傲不馴,日後肯定不得善終,不如就兩間草堂三畝閒地,咱們好好平平淡淡過日子罷。

    結果范增不聽,執意要出去建功立業,便將老夫人燒死在草堂中。可憐一個睿智慈祥的老夫人,便這樣給自己的老伴兒為了前途而親手葬送了性命。

    當下李寇急忙閃開老夫人向自己的一禮,心下感動接過那還熱氣騰騰的包裹來,扶住老夫人雙臂道:「大娘,范先生此舉,乃是智者所為,晚生豈敢怨恨。今日一番相鬥,不過英雄相試,誰也不會怨惱誰。只是大娘趕著作乾糧,實在令晚生過意不去。」

    老夫人笑道:「都是客人,招待一些自是應該。只是久留恐生不便,只有野菜雜糧做的乾糧,寒酸還要先生包涵!」

    李寇慌忙道:「大娘但管呼晚生名字便是,千萬不可先生相稱,折殺晚生啦!」不經意間看到老夫人手背時,一片通紅似流血一般赫然入目。

    「這是做乾糧時候燙傷的!」李寇心下知道,伸手抓過老夫人粗糙的雙手卻見上面遍佈粗繭裂縫。

    李寇只覺自己雙眼中霧濛濛的,似乎有水珠不斷落下,哽咽撫著這一雙溫暖而粗糙的手,他忍不住泣道:「大娘今日贈乾糧大恩,晚生永世不敢有一刻相忘!」淚水滑落在那一片燙傷通紅之上,李寇自來到這個世界上最不願去想的前世親情突然之間潮水般一起襲上心頭,今日見到這慈祥如母親一樣的老夫人,熱淚頓時忍不住滾滾落下,雙膝一軟便拜倒在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似能感到李寇傷懷中的依戀情緒,以為這少年是自小沒了爹娘,當下憐憫起來將李寇攏在雙臂間,似那護著小雞仔的母雞一般,溫柔撫摸著他頭髮輕聲安撫道:「可憐的孩子,不哭了,不哭了……」

    老者以為李寇是很堅強的,英布以為李寇是最堅強的,便是站起身來呆呆立著的范增三人以致留下來張良的那幾個同伴,也從來都認為這少年從一出現到方才出門,都是殘暴而冷血的,不料想面對項莊能怒髮衝冠,面對眾人責難能傲然冷笑的這個大漢,卻給老夫人一個包裹感動地淚落如雨。

    李寇哭了半晌,忽然仰頭向老夫人請求道:「李寇在此世間,便論親人,也是一個都……也是只有一個阿姐的,卻前日一別不知何日才能相見。今老夫人,寇只覺如娘親一般親切,請尊為高堂!」

    說完也不管老夫人是否答應,膝行退後三步便是梆梆梆三跪九磕下去,口內只稱「孩兒拜見母親」!

    老夫人趕忙將他扶起來,細細觀看只覺這孩子睿智仁心,當下也不能推脫,喜道:「也好,娘也無子嗣,我兒要拜,便就拜了。只是娘貧苦,卻要苦了我兒啦!」

    李寇擦去滿臉淚水笑道:「娘疼孩兒,便是給孩兒最大幸福,孩兒卻還能妄求什麼呢!」

    又磕頭拜見了老夫人,站起身來卻向范增道:「先生大才,又是舊楚後人,當往會稽助項氏一門一臂之力!」

    轉頭看看老夫人,又向范增道:「先生有鴻鵠之志,我娘卻只想平安生活,某有心奉了娘親北向,想來娘親是不願意的。他日先生出山,此間亦非良善之所,娘親若要執意留在此處,想必先生自是不願有牽掛而另有打算。不如這樣,某與先生做個交易,助先生早展鵬翼直衝九天,先生亦助某為娘尋安靜處所,若何?」

    范增早想過今後出山時候的想法,給李寇一語道破時候心下大驚,卻臉上掛不住冷哼一聲道:「老夫自由前程在彼處,小兒不須有心!」

    老夫人強笑道:「我兒有心,娘自欣慰,不必擔心!」

    李寇側身扶住老夫人笑道:「范先生大志,兒素知。然越是智謀高絕之士,越是對自己心狠。兒理解先生,也自理解母親。然不能旦夕奉承膝下,已是不孝,怎能忍心日後不能再見母親。」

    老夫人一歎,手撫李寇後背道:「得兒子若此,老身便是立時死了,又有何恨哉?」

    李寇呵呵一笑道:「可兒不想八十年後卻不能再見母親,若果彼時不見,那可就恨的緊啦!孩兒還想著日後子孫滿堂時候,就坐在娘膝下笑呵呵安享天倫呢!」

    說罷轉身向范增道:「項羽與我交厚,先生大才,他自當能重用。然先生自知項羽其人哉?此人豪俠仗義,最是注重情意不過的。先生今據我,他日項氏起兵時候,某一封書信傳去項羽帳下,言范老先生為前程捨棄……」

    「夠了!」范增給李寇冷冷注視著說出這番話來,驕傲的性子怎能忍受得住,當下面色通紅顫巍巍手指指著李寇大喝一聲。

    李寇嘿嘿一笑道:「不忙,不忙,待某說完,先生發怒不遲!先生既然一心想著匡扶楚氏,我觀天下,舊楚後裔中可成大事之人非項氏一門而不能也!或先生與項梁交好,也可不將某一封書信放在心上。然項羽畢竟年輕,項梁若彼時一旦給另路諸侯……」

    說到這兒,李寇便笑瞇瞇不再繼續,眼中冷冽的光芒似冰川一般盯住范增,旁邊張良等人無不垂頭不敢向他看一眼,心下俱都叫道:「好狠的手段,好縝密的心思!」

    范增直回目瞪著李寇半晌,頹然歎道:「罷了,本老夫家事,卻給你這般威脅!老夫在你手上,半分便宜也佔不了,順你意思便是!」

    當下鄭重道:「某下山之時,定然舉家離去,不教老伴兒有半分委屈!」

    李寇嘿嘿一笑齜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道:「本想著若看你委委屈屈答應下來,兩三年後若天下大變,某便修書無阿姐那裡,哦,對了,某阿姐與項羽素不相離半步。唔,你是名士,一諾當可算數,這便罷了,想來一封書信是用不著啦!」

    張良等人齊齊打個寒戰,只覺他那潔白如天邊雲彩一般的牙齒,正森森發出嗜血的光芒。范增大怒正要怒斥,卻想到這少年從來不會令自己佔到便宜,索性冷哼一聲不去理會。

    當下李寇便撕下衣角來,咬破中指寫下幾行字遞給范增笑道:「好了,到時候交給項羽,讓他看完後代交某阿姐便是!」見范增怒目相向面色通紅,李寇臉色一整道:「先生果真高人,當明白一個道理。在親情面前,所謂君子小人全無分別,只求為達目的而已。鴉又反哺之義,羊有跪乳之恩,人之常情,斷不可不小心謹慎!」

    英布大聲喝彩,雙目淚光盈盈,只覺心中激盪直欲仰天長嘯,便是那老者,也微笑點頭。張良陳恢二人在一旁聽得李寇說出這些話來,稍稍疑惑與欣喜升上眉頭,好似理解了一些事情一般,俱都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老夫人心疼急忙扯過李寇手來嗔道:「你這孩兒,寫字當有其它物事,恁得糟蹋自己作甚!」說著話,卻眼角都紅了。

    李寇計算項莊已下山時間,情知果真不能再久留,當下看老夫人撕下自己衣角包起手指來,便拜倒下去道:「娘,孩兒這便要去了,還望娘照料好身子,將來逗弄孫子,卻還要辛苦娘了!」

    老夫人以手撫著李寇頭髮道:「我兒苦心,娘自省得,怎麼也要等我孩兒帶著一堆孫子孫女來才好!」

    李寇雙目含淚凝視老夫人半晌,咬咬牙重重磕了頭,決然起身便頭也不回向正北方向奔去。

    不過盞茶功夫,李寇已從山路走遠,轉身回望處,老者與英布一前一後風馳電掣來到身邊,老夫人卻手搭涼棚向這邊凝望,瘦弱身影與前世村頭那大槐樹下兩個身影漸漸重合,直迷亂了他的眼睛。

    李寇心頭一熱,忍不住再一次熱淚滾滾而下,撲到塵埃中連磕三頭,起身來時候趕到身邊的老者淡淡道:「范增睿智,又自負的緊,三五年之後,你們母子定可重逢!」

    李寇重重點頭,緊咬著嘴唇的牙齒上忽然濺上觸目驚心的血跡,英布在一旁歎道:「主上仁厚重情,誠世間奇男子也!」

    三人見山間斜陽沉沉已是黃昏時候,留戀再向那瘦弱身影看一眼,轉身如飛向山中便去了。

    老者回頭向身後一瞥,淡淡的古怪笑意再次升起,再看向李寇背影時候,已是欣慰一片,心下暗暗有了計較,便向著兩個年輕人的後面追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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