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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機器和大工業(二十) 文 / 卡爾·馬克思

    我們看到,英國議會(肯定不會有人責備它的獨創性)根據經驗已經認識到,僅僅一項強制性的法律,就可以消除一切有礙於限制和規定工作日的所謂生產上的自然障礙。因此,當一個工業部門實行工廠法時,總要給予6到18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期內,工廠主的事情就是掃除技術上的障礙。米拉波的格言「不可能?永遠別對我說這種蠢話!」,特別適用於現代工藝學。中國的立法者和規定的制定者要好好學習這一段。但是,如果說工廠法就這樣像在溫室裡那樣使工場手工業生產轉化為工廠生產所必要的物質要素成熟起來,那末,它又由於使擴大資本支出成為必要而加速了小師傅的破產和資本的積聚。

    撇開純技術上的和技術上可以排除的障礙不說,對工作日的規定還遇到工人本身的不規則的生活習慣的障礙,這特別是發生在這樣的地方,那裡盛行計件工資,在一天或一星期中所曠費的時523間可以由以後的過度勞動或做夜工來補償,這種方法使成年工人變得野蠻,使他們的未成年的和女性的夥伴遭到毀滅。勞動力耗費方面的這種毫無規則的情形,雖然是對單調乏味的苦役的一種自發的粗暴反應,但在極大程度上是由生產本身的無政府狀態引起的,而這種無政府狀態又是以資本對勞動力的不受限制的剝削為前提的。除了工業週期的一般的週期變動和每個生產部門的特殊的市場波動外,還出現一種因航海季節的週期性或因趕時髦而形成的所謂旺季,此外,還會突然出現必須在最短期限內完成大批定貨的情況。這種短期定貨的習慣隨著鐵路和電報的發展越來越變得經常了。例如,倫敦的一個工廠主說:

    「鐵路系統擴展到全國各地,大大地助長了短期定貨的習慣;買主現在從格拉斯哥、曼徹斯特和愛丁堡每隔14天來一次,或者是到我們供貨的西蒂大商行成批購貨。他們不再像往常那樣從貨棧裡購買,而是發出必須立即交貨的定單。前幾年,我們總是可以在淡季預先準備好下一季的需要,而現在誰也不能預言將會需要什麼。」

    在那些尚未受工廠法約束的工廠和手工工場裡,在所謂旺季,由於突如其來的定貨,週期性地盛行著駭人聽聞的過度勞動。在524工廠、手工工場和商店的那些分支機構裡,即在本來就極不規則的家庭勞動領域裡,原料和定貨完全取決於資本家的情緒,在這裡,資本家根本不用去考慮廠房、機器等的利用問題,而只是拿工人的生命去冒險。在這個領域裡,正系統地培育著一支隨時可供支配的產業後備軍,這支後備軍在一年的一部分時間裡由於被迫從事非人的勞動而遭到摧殘,在另一部分時間裡則由於沒有工作而窮困墮落。現代庸俗經濟學則因為資本家有這種情緒,而賦予他「剩餘索取權」。童工調查委員會的報告說:

    「僱主們利用家庭勞動習以為常的不規則性,在要完成緊急的活時,迫使家庭勞動延長到夜間11點、12點、2點,事實上,就像通常所說的,延長到隨便什麼時間」,而勞動場所又是「臭氣熏天,簡直會使你暈倒。你可能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但不敢往裡走」。

    有一個被詢問的證人鞋匠說:

    「我們的僱主真古怪,他們相信,讓一個少年在這半年累得要死,在另外半年又幾乎被迫到處閒逛,這對少年似乎沒有什麼害處。」

    這些所謂「商業習慣」,同技術上的障礙一樣,過去和現在都被有利害關係的資本家硬說成是生產上的「自然界限」,這也是棉紡織業巨頭們在最初受到工廠法威脅時最喜歡叫喊的口號。雖然他們的工業比任何其他工業更依賴於世界市場,從而也更依賴於航海業,但是經驗已經揭露了他們的謊言。從此以後,任何一種所謂的「商業障礙」都被英國的工廠視察員看成是一種無聊的借口了。事實上,童工調查委員會的極其認真的調查證明:在某些工業中,規定525工作日只不過是把已經使用的勞動量較均衡地分配在全年;這種規定,對於那種害死人的、毫無意義的、本身同大工業制度不相適應的趕時髦的風氣,是第一個合理的約束;遠洋航行和一般交通工具的發展已經打破了季節性勞動的固有的技術基礎;一切其他所謂不能控制的條件,也由於廠房的擴大、機器的增加、同時使用的工人人數的增長以及所有這些變化對批發商業制度自然產生的反作用而被消除了。但是,正像資本通過自己代表的嘴屢次宣佈的那樣,要資本同意這種變革,「只有在526議會的一項普遍法令的壓力下」,即用法律強制規定工作日的情況下,才能辦到。在英國的議會裡,地主和貴族有時會與資本作對一下,而這種作對有時抵消了資本的某些弊端,促進了生產和社會的發展。但在忙於招商引資的今天中國,在立法機構裡與資本(有時)作對的一方又會有誰呢?

    9、工廠法(衛生條款和教育條款)。它在英國的普遍實行

    工廠法的制定,是社會對其生產過程自發形式的第一次有意識、有計劃的反作用。正如我們講過的,它像棉紗、走錠精紡機和電報一樣,是大工業的必然產物。在談到工廠法在英國普遍實行之前,我們還要簡單地提一提英國工廠法中與工作日的小時數無關的某些條款。

    撇開衛生條款中使資本家容易規避的措辭不說,它的內容也是非常貧乏的,實際上只是就粉刷牆壁和其他幾項清潔措施,通風和危險機器的防護等做出一些規定。我們在第三卷裡還會談到,工廠主曾怎樣進行瘋狂的鬥爭,反對這些要求他們拿出少量的錢來保護他們「人手」的四肢的條款。在這裡,再一次光輝地證實了自由貿易論者的信條:在一個存在著對抗利益的社會裡,人人追逐私利,就會促進公共福利。舉一個例子就夠了。大家知道,在過去二十年間,愛爾蘭的亞麻工業以及隨之興起的打麻工廠,都得到了很大的發展。1864年那裡的打麻工廠已有約1800個。每到秋冬兩季,一些完全不熟悉機器的人,主要是少年和婦女,即附近小租地農民的妻子兒女,便定期地放下地裡的活,到打麻工廠從事往527輾壓機裡裝填亞麻的勞動。這裡的事故,按其數量和程度來說是機器史上根本沒有先例的。只在基爾迪南(在科克附近)的一家打麻工廠裡,從1852年至1856年就一共發生6起造成死亡和60起造成嚴重殘廢的事故,而所有這些事故本來只要花幾先令,安上一些最簡單的裝置就可以防止。達翁帕特裡克各工廠的合格醫生馮·懷特,在1865年12月16日的官方報告中說道:

    「打麻工廠裡的事故可怕到了極點。大多都是身體被鍘掉四分之一。受傷者的通常結局,不是死亡就是變成殘廢,痛苦終身。國內工廠數量的增多當然會擴大這種可怕的結果。我相信,通過國家對打麻工廠的適當監督,可以避免身體和生命的大量犧牲。」

    為了迫使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建立最起碼的衛生保健設施,也必須由國家頒布強制性的法律。還有什麼比這一點更能清楚地說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特點呢?這裡僅僅是「市場失靈」的問題嗎?

    「1864年的工廠法使陶器業的200多個工場進行了粉刷和清掃,這些工場已經有二十年或者根本就節制了這一類的工作。這些作坊裡僱有27878個工人,他們直到今天還在過度的日間勞動甚至往往在過度的夜間勞動中,呼吸著極端有害的空氣。這種空氣使得這種在其他方面危害較少的職業也成為疾病和死亡的溫床。工廠法使通風設備大大增加了。」

    同時,工廠法的這個部分清楚地表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按其本質來說,只要超過一定的限度就拒絕任何合理的改良。我們一再指出,英國的醫生曾異口同聲地宣佈,每人起碼要有500立方呎的空間才能持續地工作。好了!既然工廠法通過它的各種強制性規定間接地加速了較小的工場向工廠的轉化,從而間接地侵害528了較小的資本家的所有權,並確保了大資本家的壟斷權,那末,法律關於工場中的每個工人應佔有必要空間的強制規定,就會一下子直接剝奪成千上萬的小資本家!就會動搖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根基,也就是說,會破壞大小資本通過勞動力的「自由」購買和消費而實現自行增殖。因此,工廠法在500立方呎的空間面前碰壁了。今天中國的許多法律法規也在「招商引資」面前碰壁了,進而被廢棄和修改了。衛生機關、工業調查委員會、工廠視察員,都一再強調500立方呎的必要性,又一再述說不可能強迫資本接受這一點。這樣,他們實際上就是宣佈,工人的肺結核和其他肺部疾病是資本生存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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