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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分工和工場手工業(五) 文 / 卡爾·馬克思

    前面已經談判,行會的規章嚴格限制一個行會師傅所能僱用的幫工的人數,有計劃地阻止了行會師傅變成資本家。同樣,行會師傅只能在他本人是師傅的那個手工業中僱用幫工。行會竭力抵制商人資本這種與它對立的、唯一自由的資本形式的任何侵入。商人可以購買任何商品,但是不能購買作為商品的勞動。他只許充當手工業產品的定購人。如果外部情況引起進一步的分工,現存的行會就分為幾個亞種,或者在原有行會之外建立新的行會,但是各種手工業並不聯合在一個工場內。因此,雖然行會組織造成的手工業的分離、孤立和發展是工場手工業時期的物質存在條件,但行會組織排斥了工場手工業的分工。總的說來,工人和他的生產資料還是互相結合的,就像蝸牛和它的甲殼互相結合一樣,因而工場手工業的起碼基礎還不具備,也就是說,生產資料還沒有獨立化為資本而同工人相對立。

    整個社會內的分工,不論是否以商品交換為媒介,是各種社會經濟形態所共有的,而工場手工業分工卻完全是資本主義生產方397式的獨特創造。這種獨特創造會延續到資本主義後的生產方式中去嗎?

    5、工場手工業的資本主義性質

    數量較多的工人受同一資本指揮,既是一般協作的自然起點,也是工場手工業的自然起點。反過來,工場手工業的分工又使所使用的工人人數的增加成為技術上的必要。現在,單個資本家所必需使用的最低限額的工人人數,要由現有的分工來規定。另一方面,要得到進一步分工的利益,就必須進一步增加工人人數,而且只能按倍數來增加。但是隨著資本的可變部分的增加,資本的不變部分也必須增加,建築物、爐子等共同生產條件的規模要擴大,原料尤其要增加,而且要比工人人數快得多地增加。由於分工,勞動生產力提高了,一定勞動量在一定時間內消耗的原料數量也就按比例增大。因此,單個資本家手中的資本最低限額越來越增大,或者說,社會的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越來越多地轉化為資本,這是由工場手工業的技術性質產生的一個規律。

    在工場手工業中,也和在簡單協作中一樣,執行職能的勞動體是資本的存在形式。由許多單個的局部工人組成的社會生產機構398是屬於資本家的。因此,由各種勞動的結合所產生的生產力也就表現為資本的生產力。真正的工場手工業不僅使以前獨立的工人服從資本的指揮和紀律,而且還在工人自己中間造成了等級的劃分。簡單協作大體上沒有改變個人的勞動方式,而工場手工業卻使它徹底地發生了革命,從根本上侵襲了個人的勞動力。工場手工業把工人變成畸形物,它壓抑工人的多種多樣的生產志趣和生產才能,人為地培植工人片面的技巧,這正像在拉普拉塔各州人們為了得到牲畜的皮或油而屠宰整只牲畜一樣。而現代庸俗經濟學則要求工人因此而感激資本。不僅各種局部勞動分配給不同的個體,而且個體本身也被分割開來,成為某種局部勞動的自動的工具,這樣,梅涅尼·阿格利巴把人說成只是人身體的一個片斷這種荒謬的寓言就實現了。起初,工人因為沒有生產商品的物質資料,把勞動力賣給資本,現在,他個人的勞動力不賣給資本,就得不到利用。它只有在一種聯繫中才發揮作用,這種聯繫只有在它出賣以後,在資本家的工場中才存在。工場手工業工人按其自然的性質沒有能力做一件獨立的工作,他只能作為資本家工場的附屬物進行生產活動。正像耶和華的選民的額上寫著他們是耶和華的財產一樣,分工在工場手工業工人的身上打上了他們是資本的財產的烙印。

    獨立的農民或手工業者所發揮(雖然是小規模地)的知識、判斷力和意志,——他發揮這些東西,正如野蠻人把全部戰爭藝術當作他的個人機智來施展一樣,——現在只是對整個工場說來才是必要的。生產上的智力在一個方面擴大了它的規模,正是因為它在許多方面消失了。局部工人所失去的東西,都集中在和他們對立的資本上面了。工場手工業分工的產物,就是物質生產過程的智力作為別人的財產和統治工人的力量同工人相對立。這個分離過程在簡單協作中開始,在工場手工業中得到發展,在大工業中完成。在簡單協作中,資本家在單個工人面前代表社會勞動體的統一和意志,工場手工業使工人畸形發展,變成局部工人,大工業則把科學作為一種獨立的生產能力與勞動分離開來,並迫使它為資本服務。所謂的「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但「第一」被濫用了,比如,領導幹部(職業經理人)是第一生產力等等。

    在工場手工業中,總體工人從而資本在社會生產力上的富有,是以工人在個人生產力上的貧乏為條件的。

    「無知是迷信之母,也是工業之母。思索和想像會產生錯誤,但是手足活動的習慣既不靠思索,也不靠想像。因此,在最少用腦筋的地方,工場手工業也就最繁榮,所以,可以把工場看成一部機器,而人是機器的各個部分。」

    事實上,在十八世紀中葉,某些手工工場寧願使用半白癡來從事某些簡單的、然而構成工廠秘密的操作。亞·斯密說:

    「大多數人的智力,必然由他們的日常活動發展起來。終生從事少數簡單操作的人……沒有機會運用自己的智力……他的遲鈍和無知就達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斯密在描述了局部工人的愚鈍以後繼續說:

    「他的呆板的、單調的生活自然損害了他的進取精神……它甚至破壞了他的身體的活力,使他除了從事他所會的那種局部工作以外,不能精力充沛地持久地使用自己的力量。因此,他在自己的專門職業中的技能是靠犧牲他的智力的、社會的和軍事的德性而取得的。但是,在每一個工業的文明的社會中,這是勞動貧民即廣大人民群眾必然陷入的境地。」結果,鄙視這種犧牲的社會精英出現了。而他們之所以成為「精英」,只不過是因為群眾被犧牲了。

    為了防止由於分工而造成的人民群眾的完全萎縮,亞·斯密建議由國家來實行國民教育,雖然是在極小的範圍內進行。亞·斯密著作的法文譯者和評注者熱·加爾涅——他在法蘭西第一帝國時自然地成了參議員——始終一貫地反對這一點。他認為,國民教育是同分工的基本規律相矛盾的;實行國民教育會「消滅我們的整個社會制度」和社會精英。他說:

    「像其他一切分工一樣,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之間的分離,隨著社會(他正確地使用了這個用語來表示資本、土地所有權和它們的國家(的日益富裕而越來越明顯、越來越確定。像其他任何分工一樣,這種分工是過去進步401的結果和未來進步的原因……政府應當反對這種分工並阻止它的自然進程嗎?政府應當用一部分國家收入來試圖使兩類力求分開和分立的勞動混淆和混合起來嗎?」

    某種智力上和身體上的畸形化,甚至同整個社會的分工也是分不開的。但是,因為工場手工業時期大大加深了勞動部門的這種社會分裂,另一方面,因為它以自己特有的分工才從生命的根源上侵襲著個人,所以工場手工業時期也首先給工業病理學提供了材料和刺激力。

    「一個人如果應受死刑,對他的分割就叫做處死,如果他不應受死刑,對他的分割就叫做謀殺。對勞動的分割就是對民眾的謀殺。」

    以分工為基礎的協作,或者工場手工業,最初是自發地形成的。一旦它得到一定的鞏固和擴展,它就成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有意識的、有計劃的和系統的形式。真正工場手工業的歷史表明,工場手工業所特有的分工最初是如何根據經驗,好像背著當事人獲得適當的形式,但後來是如何象行會手工業那樣,力圖根據傳402統把一度找到的形式保持下來,在個別場合甚至把它保持了幾百年。這種形式的變化,除了在次要事情上的變化以外,始終只是由於勞動工具的革命。現代工場手工業——在這裡我不是指以機器為基礎的大工業——或者如在大城市產生的服裝工場手工業那樣,找到了現成的「詩人的分散的肢體」,只需要把它們從分散狀態集合起來;或者,分工的原則十分明顯,只需要簡單地把手工業生產(例如裝訂業)的各種操作分配給專門的工人。在這種情況下,用不著一個星期的經驗,就能找到各種職能所必需的人手之間的比例數。(有一種天真的信念,認為資本家個人在分工方面先驗地運用了有發明能力的天才。這種信念還只保存在如羅雪爾先生那樣的德國教授中間,在羅雪爾看來,分工是從資本家的丘必特式的腦袋中現成地跳出來的,因此他以「各種各樣的工資」來酬謝資本家。實行分工的程度取決於錢袋的大小,而不取決於天才的大小。現代庸俗經濟學明明在拾羅雪爾先生的牙慧,卻不見其將羅雪爾先生列入其偉大的先驅之一。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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