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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工作日(八) 文 / 卡爾·馬克思

    「這時,在這些有一半時間停著不用的非常貴重的機器上,必然會受到損失。並且,為了生產在目前這種制度下所能生產的同樣數量的產品,就得把廠房和機器增加一倍,而這樣就會使費用增加一倍。」

    其他資本家都只准在白天開工,他們的廠房、機器、原料到夜292間就「停著不用」,可是為什麼這個桑德森公司偏偏要求特權呢?伊·弗·桑德森代表全體桑德森回答說:

    「是的,凡是只在白天開工的工廠,都會遭受到這種由於機器停著不用而造成的損失。但是我們使用熔爐,損失就更大。如果熔爐不停火,就會浪費燃料(現在卻是浪費工人的生命材料(,如果熔爐停火,就要重新生火並等待燒到必要的熱度,這就損失了時間(而睡眠時間——甚至是8歲孩子的睡眠時間——的損失,正是桑德森家族撈到的勞動時間(,而且一冷一熱會使熔爐受到損害(而晝夜換班勞動卻不會使熔爐受到損害了(」。(《童工調查委員會。第4號報告》1865年第85號第xvii頁。玻璃廠老闆先生也有類似的憂慮,他認為規定童工的「正規吃飯時間」是不可能的,因為熔爐由此失散的一定熱量是「純粹的損失」或「浪費」。調查委員懷特對此作了答覆。懷特完全不像尤爾、西尼耳等人以及他們的可憐的德國應聲蟲羅雪爾等人那樣,為資本家花費他們的貨幣時的「節制」、「禁慾」和「節儉」以及他們對人的生命的帖木兒——塔梅爾蘭式的「浪費」而大為感動,他回答說:「定出正規的吃飯時間會比現在多浪費一些熱量,但是這種浪費同現在各玻璃廠中正在發育的兒童由於沒有時間舒舒服服吃頓飯和沒有時間進行消化而給王國造成的生命力的浪費相比較,即使折合成貨幣價值,也是算不了什麼的」(同上,第xlv頁)。這還是在「進步年」1865年!在製造玻璃瓶和燧石玻璃的工廠中做工的兒童,且不說他們搬運時要費多少氣力,他們不停地做工,6小時就得走15——20(英)裡路!而勞動往往長達14——15小時!在許多這種玻璃廠,像在莫斯科的紡紗廠那樣,盛行六小時換班制。「在從事勞動的一周中,六小時已經是連續得最長的休息時間了。而其中還包括往返工廠、盥洗、穿衣、吃飯所需要的時間。這樣一算,實際剩下的休息時間就極少了。如果不犧牲些睡眠時間,那就沒有時間遊戲和呼吸點新鮮空氣,而對於在如此高溫下擔負如此繁重勞動的兒童來說,睡眠又是絕對不可少的……但是就連短短的睡眠也睡不穩,在夜間他們擔心睡過時間,在白天又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懷特先生曾列舉事實,說明有個少年連續做了36小時工,有些12歲的男孩一直幹到夜裡2點鐘,然後在廠裡睡到早晨5點鐘(只睡3個小時!),就又開始白天的工作!總報告起草人特裡門希爾和塔夫耐爾說:「男女童工和女工在日班或夜班中所擔負的勞動量是驚人的。」(同上,第xliii頁和第xliv頁)可是「異常禁慾」的玻璃業資本家,也許正喝醉了酒,在深夜裡東倒西歪地從俱樂部走回家去,一邊走一邊像個傻瓜似地哼著:「不列顛人永遠永遠不會當奴隸!」(當時英國國歌《統治吧,不列顛》中的一句歌詞。))

    在生產力發展的一定階段,人的生活節奏受機器的運轉節奏的支配或許是不可避免的。但這未必是工人境遇悲慘的一個理由。如果多僱傭一半的工人,日夜兩班制改為三班制,工人的休息時間可以大大增加;而多僱傭一倍的工人,實行四班三倒制,即每天一班輪休,就像今天中國一些國有鋼鐵公司的做法,工人可以得到更多的休息時間。這樣做,老闆並沒有什麼損失。首先,這些工人的精力要強於那些疲勞的工人的精力,可以保證一定的勞動強度;其次,如果老闆是按工作時間支付工資,而不是按工人的人頭數支付工資,即老闆用購買兩個購買勞動力共使用24小時的價格,購買四個勞動力共使用24小時,那麼,不論是兩個工人輪一個崗位,還是四個工人輪一個崗位,每個崗位都只有24小時/天,老闆不會因為工人多了兩倍,支付的工資也多兩倍。工人出現這種悲慘境遇的原因,主要是老闆只肯每個崗位每天24小時支付僅夠甚至不夠兩個工人餬口的工資(資本總是追求低成本的勞動力,所以許多發展中國家才可以用低勞動力成本來吸引國外的資本。),從而這點工資無法滿足三個工人的生存需要。因此,工人爭取縮短工作日的鬥爭,將不可避免地迫使資本家略為增加每個崗位每天支付的報酬,而工作日越長,資本家為每個崗位每天支付的報酬越少。

    5、爭取正常工作日的鬥爭。十四世紀中葉至十七世紀末葉關於延長工作日的強制性法律

    「什麼是一個工作日呢」資本支付勞動力的日價值,可以在多長的時間內消費勞動力呢?在勞動力本身的再生產所需要的勞動時間以外,可以把工作日再延長到什麼程度呢?我們知道,資本對這些問題的回答是:工作日就是一晝夜24小時減去幾小時休息時間。沒有這種休息時間,勞動力就根本不能重新工作。首先,不言而喻,工人終生不外就是勞動力,因此他的全部可供支配的時間,按照自然和法律,都是勞動時間,也就是說,應當用於資本的自行增殖。至於個人受教育的時間,發展智力的時間,履行社會職能的時間,進行社交活動的時間,自由運用體力和智力的時間,以至於星期日的休息時間(即使是在信守安息日的國家裡),——這全都是廢話!但是,資本由於無限度地盲目追逐剩餘勞動,像狼一294般地貪求剩餘勞動,不僅突破了工作日的道德極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純粹身體的極限。它侵佔人體成長、發育和維持健康所需要的時間。它掠奪工人呼吸新鮮空氣和接觸陽光所需要的時間。它剋扣吃飯時間,盡量把吃飯時間併入生產過程,因此對待工人就像對待單純的生產資料那樣,給他飯吃,就如同給鍋爐加煤、給機器上油一樣。資本把積蓄、更新和恢復生命力所需要的正常睡眠,變成了恢復精疲力盡的機體所必不可少的幾小時麻木狀態。在這裡,不是勞動力的正常狀態的維持決定工作日的界限,相反地,是勞動力每天盡量的耗費(不論這是多麼強制和多麼痛苦)決定工人休息時間的界限。資本是不管勞動力的壽命長短的。它唯一關心的是在一個工作日內最大限度地使用勞動力。它靠縮短勞動力的壽命來達到這一目的,正像貪得無厭的農場主靠掠奪土地肥力來提高收穫量一樣。

    可見,資本主義生產——實質上就是剩餘價值的生產,就是剩餘勞動的吸取——通過延長工作日,不僅使人的勞動力由於被奪去了道德上和身體上的正常發展和活動的條件而處於萎縮狀態,而且使勞動力本身未老先衰和死亡。它靠縮短工人的壽命,在一定期限內延長工人的生產時間。

    但是,勞動力的價值包含再生產工人或延續工人階級所必需的商品的價值。既然資本無限度地追逐自行增殖,必然使工作日延長到違反自然的程度,從而縮短工人的壽命,縮短他們的勞動力發揮作用的時間,因此,已經消費掉的勞動力就必須更加迅速地補295償,這樣,在勞動力的再生產上就要花更多的費用,正像一台機器磨損得越快,每天要再生產的那一部分機器價值也就越大。因此,資本為了自身的利益,看來也需要規定一種正常工作日。因此,縮短工作日,並不是資本家發慈悲,甚至也不完全是資本家被工人階級的力量所征服。

    奴隸主買一個勞動者就像買一匹馬一樣。他失去奴隸,就是失去一筆資本,必須再花一筆錢到奴隸市場上去買,才能得到補償。但是,

    「儘管喬治亞州的稻田和密西西比州的沼澤地對人體組織具有致命的危害,這種對人的生命的破壞,總不會大到連靠弗吉尼亞州和肯塔基州的黑人眾多的『自然保護區』也補充不了的程度。當經濟上的考慮使奴隸主的利益同保存奴隸相一致時,這種考慮還可以成為奴隸受到人的待遇的某種保證,但在實行奴隸貿易以後,同樣的經濟上的考慮卻成了把奴隸折磨致死的原因,因為奴隸一旦可以從外地的黑人『自然保護區』得到補充,他們的壽命也就不如他們活著時的生產率那樣重要了。因此,在奴隸輸入國,管理奴隸的格言是:最有效的經濟,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從當牛馬的人身上搾出最多的勞動。在種植熱帶作物的地方,種植園的年利潤往往與總資本相等,正是在這些地方,黑人的生命被視同草芥。正是這個幾世紀來成為巨大富源的西印度農業,曾吞沒了幾百萬非洲人。拿現在的古巴來說,那裡每年的收入總是以百萬計算,種植園主儼然就是王公,但是我們看到,那裡的奴隸階級飲食最壞,勞動最累最重,甚至每年都有一大批人直接由於勞動過度、睡眠和休息不足等慢性折磨而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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