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你的格局，我的憤怒 文 / 七重墨
「啪！」
被揉成一團的報紙砸到牆上，然後跌落到地面上，又滾出去一段距離才無奈地靜止下來。
雖然被揉成了一團，但還是隱隱可見上面有一則新聞，說的是「華城集團被天琴集團收購」。
卡維的目光從報紙上移開，看著坐在身旁臉色陰翳至極的寧忘川，有些不明白他為何看看新聞都能突然生氣發作。
要知道在卡維心中，寧忘川是一個很冷靜理智的人，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寧忘川如此顯示情緒。
肯定是有些什麼消息對他而言很重要，但是卡維也看過那份報紙，他剛從叢林中出來，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好奇，自然不會放過報紙這一類傳播媒體，但他卻根本沒發現有什麼重要的消息。
兩天前，在卡維的帶路下兩人走出5號野外，又走了將近一公里後兩人看見了一座小鎮。
這是隸屬於朝陽區的一座偏僻小鎮，名為「輕雲」，小鎮很小，生活很平靜，如鎮名一樣輕柔。
朝陽區對展博的通緝令還沒有撤銷，只是街頭的通緝令已經不再吸引人們的注意力，大多殘缺不堪，有些被風從牆上吹起在半空中打著旋飄落。
除了少數幾個人，聯邦居民已經不關心展博這個人了。
這世界節奏太快，所有東西都會加速，加速記憶，也急速遺忘。
所以寧忘川和卡維兩人才能安全地找到一家小旅店暫時住下。
為了讓卡維盡快熟悉這個世界，寧忘川利用了一切能用到的渠道，其中就有報紙。這一項
但是當今早卡維拿著這份報紙回來，寧忘川接過來看的時候，卻發現了那則消息。
那則華城集團被天琴集團收購的消息。
卡維不知道，但他怎麼會不知道？
華城集團，兩個多月前還是他家旗下的企業。
而天琴集團，隸屬於五大家之一的秦家。
聯邦六大家千百年來控制了聯邦各種命脈，他們的爪牙遍佈所有星球，很多集團都有他們的影子，在現在的聯邦，要想做大某樣事業，就必須和六大家之一掛鉤，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只不過這些事情別說普通民眾了，就是一些記者媒體主編也不會知道，這是藏在聯邦最深處最陰暗處卻又最致命的……規則。
六大家彼此之間保持著默契，他們就像是一群食客，而整座聯邦就是一桌大餐，食客們笑著討論分食，表面上彬彬有禮暗中卻勾心鬥角，一旦有一道新菜上桌，如果它不願意被食客們瓜分，食客們會毫不留情地將這道菜倒進垃圾堆。
至於反抗，能和六大家抗衡的只有六大家，葬神社能夠生存下來只是因為它巧妙地利用六大家複雜的心理，在他們的嫌隙中生根抽芽。
一旦六大家中有幾家真心相對，葬神社這種存在分分鐘就會被攆爆。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運，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所以葬神社還可以存活下去，並且是很久。
但從新歷797年8月1日起，聯邦這場飯局發生了千百年最大變故，名為「寧家」的食客，突然消失。
他的消失除了震驚以外，更重要的就是他留下了一堆足以讓其餘五大家拚命相爭的財產，換句話說，正常飯局，瞬間多出來六分之一的食物。
剩下的五大家或許在一開始會保持著虛偽的矜持和風度，但隨著時間流逝，民眾關注的減弱，食客們最終露出了貪婪的醜惡爪牙。
抓向了那一堆，寧家留下的食物。
華城集團是一個中型企業，公司資金大概在一億聯邦幣左右，就是這樣一塊肉，已經被秦家瓜分去。
所以，寧忘川怎能不憤怒！
說句霸道的話，這些集團這些財產，都是他的！
或許更應該是寧天成的，但在寧忘川心中他早已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最大最直接的仇人，所以肯定不會讓他染指絲毫家業。
他憤怒，但是他很快悲哀地發現，即使知道這一切正在發生，他卻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他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緩緩的清風吹進來，他低頭看著下方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些人都是老百姓，生活在聯邦最底層，渾然不知道正在發生的可以改變聯邦格局的大事。
他們的生活，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模一樣，平凡卻也簡單。
突然，寧忘川的眉頭皺在一起，扶著窗沿的雙手緩緩用力，指甲與合金窗框摩擦發出略刺耳的響聲。
卡維不敢來打擾他，他自己也沒有好心情，乾脆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寧忘川發現了一件事。
秦家吃掉了華城集團，但聯邦百姓的生活仍然安定，底層居民的生活並沒有發生波瀾。
飯桌上，寧家走了，秦家拿到了一塊肉，但整張桌子上卻仍然一片風平浪靜。
寧家雖然這一百多年來在六大家中漸漸有變成最弱世家的趨勢，但手中仍然掌握著聯邦接近六分之一的權力資產，這是可以足足讓五大家吃上好幾年的飯。
這樣的爭奪，怎麼會一片風平浪靜？
寧忘川臉上出現震驚的神色。
這樣的事情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飯桌上並沒有發生爭論，秦家吃下的這塊肉，得到了其餘四位食客的默許。
那麼接下來呢？
絕對是一場你一塊我一塊的饕餮盛宴！
寧忘川不寒而慄，眼神陰冷到極致，森然的氣息從他身上漸漸散發出來。
他本來還奢望著五大家為爭奪寧家財產彼此間大打出手，他趁亂可以見縫插針。
但是他低估了五大家，低估了他們的陰謀。
五大家以這樣一種「和平」的方式分享寧家，計劃完美混元似一顆玉石，根本沒有縫讓針去插。
在不知不覺間，寧家最後存在聯邦上的爪牙就會被拔出剔除，然後寧家的座椅被抽離，飯桌上五人稍稍調整一下位置，繼續開始用餐，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滿足的笑。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五人飯局。
太陽從對面的高樓身後跳出來，強光刺得寧忘川瞇起雙眼。
他的雙拳死死握著，眼中是決絕的光芒。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寧忘川深深吸了一口氣，稍微平復了一下心情，關上紗窗轉過身坐到椅子上。
「大哥，你沒事吧？」卡維直起身子，關心地問道。
寧忘川有些疲憊地擺擺手，心中卻在思索著一些事情。
他不是個消極派，他也不是理想派，他是行動派。
如今五大家已經開始瓜分寧家，如果他什麼都不做，那麼他將得不到任何東西，而如果他去和五大家爭一爭呢？！
就像是一個孩童衝進去和五名大人爭奪一桌食物。
可能會被喝止，可能會被揍一頓，甚至可能直接被打死。
但只要不死，那麼逃出來的孩童牙縫裡、手指縫裡，終究會殘留下一些食物碎末。
雖然不多，事實上是很少的一部分，但已經夠了。
很瘋狂很暴力，但很值得去做。
這是一個落魄公子的憤怒！！
就算是搭上這條命，也要搶一塊肉回來！！
當然，這件事還需要一個前提，那就是孩童能夠接觸到那些食物。
而這一點，對於此時的寧忘川和卡維來說，並不是太難。
「卡維！」寧忘川主意一定，滾燙的熱血重新從他胸腔流出然後充斥四肢百骸，他低聲喝道，聲音中藏著刀劍。
卡維一愣，隨即與寧忘川的眼神對視，這一對視就讓他頓時挺直了腰背。
那眼神，很瘋狂很恐怖很不顧一切，就像是被掏了崽子的母狼。
「大哥，什麼事？」
寧忘川深吸一口氣，然後說：「今晚睡個好覺，明天我們出發。」
卡維精神一振，好奇道：「去哪裡？」
「青羅星。」
「青羅星？」初涉紅塵的卡維對於外界一概不知，「那是哪裡？」
寧忘川沉默片刻，說道：「一個很遠的地方。」
頓了頓，他又添了一句：「一個……會發生很多有趣故事的地方。」
…………………
翌日，新歷797年10月20日早晨六點。
寧忘川和卡維出現在朝陽區飛船客運站，兩人各買了一頂帽子戴在頭上。
飛船客運站佔地極大，足足有五百公頃，偌大的購票廳裡人山人海，足足五十個購票窗口隊伍都排到了門口，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大哥，我們去哪裡買票？」卡維問道。
寧忘川卻搖搖頭，道：「我們不買票。」
「為什麼？」
「因為我們沒有身份證明。」寧忘川快速解釋了一下，他的身份證還是寧忘川，自然不能進行購票。
本來住賓館也需要身份證明，但是臉皮厚些小旅店還是能住的。
至於卡維，從野外出來的人，怎麼可能有身份證明？
「那我們怎麼走？」卡維說道，「硬闖？」
寧忘川搖搖頭，心想在這裡硬闖，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跟我來。」寧忘川壓低了帽簷，帶著卡維拐彎走進另一間房。
……
一般來說，航空客運站安檢檢票都很嚴格。
但是二十分鐘後，在一艘開往青羅星的宇宙飛船內。
寧忘川和卡維出現在座艙裡。
朝陽區飛船客運站仍然一片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