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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第一斷袖 061:最無恥幼稚的混蛋 文 / 夜漫舞

    周顏嘴裡還叼著一枚果子,看著男子亮晶晶帶著點興奮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後,速速的將嘴裡最後的一枚果子也吃進腹中的時候,這才說道:「不認識!」

    沈奇峰頭冒黑線,看著在水裡泡著的混蛋、沒心肝的:「你是不是怕我奪走你嘴裡最後的這枚果子,所以才吃的差點噎死似的吞下去,然後才說不認識的!」

    周顏的確是差點被噎著了,既然他看出來了,她也不瞞著:「嗯,你說的很對!」

    沈奇峰徹底被她這副不驚不寵外加厚皮臉的性子給挑釁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一次騰起來,剛想著要不要上腳踩在她的頭上,然後將她按在水裡喝一大肚子冰水的時候,就看這補充了力氣和食物的小人跟只水嗒嗒的泥鰍似的爬上岸,然後縮成一團哆嗦著發顫的身軀。

    看她如此無助孱弱的模樣,沈奇峰還是有了點點的憐香惜玉,將穿在身上已經半干的袍子脫下來扔在她面前:「給,穿了吧!別讓我費勁九牛二虎之禮好不容易救了你,你又被火火的凍死!」

    周顏暗瞪了他一眼,瞄了一眼扔在眼前的月白長袍,冷哼:「要是你一早就將我拉上來讓太陽烤烤,我用得著現在喝了一肚子水還凍得渾身發抖嗎?!少假惺惺!」見她不識好歹、軟硬不吃,沈奇峰『嘿』了一聲,嘴角抿著似是而非的笑又撿起地上被她拋棄的長袍,自顧自的又穿上:「不要就算,真是那個咬呂洞賓。」說完,沈奇峰就自顧自得朝著前面走去,雙手悠閒地背在身後,感情不像是從山崖上掉下來逃命的,反而像是紈褲子弟遊玩踏春一樣。

    周顏渾身上下被河裡的冰水泡了個透徹,雖說遲了些野果不再像剛才那樣餓的眼冒綠光,可依然還是渾身癱軟無力,尤其是左邊的胳膊,剛才被這混球戳的時候只顧著抱著大石頭忘記了疼痛,現在順利爬上岸,胳膊上的疼痛又開始撕扯著她的神經,疼的從頭頂開始冒冷汗;不用說,一定是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再一次崩開了,而且情況似乎還有些嚴重。

    沈奇峰走了幾步每天見後面有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說著風涼話:「怎麼不走了?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我不管了,等會兒要是有野獸來咬你,死了不關我的事。」

    周顏氣的咬牙:「放心,只要你這頭禽獸,我什麼都不怕。」周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一項脾氣容忍的她居然在這個只見過兩次面的男人面前屢次把持不住,總是恨不得在看見他那張揚著似是而非笑容的臉上劃上幾刀子,看他再敢那張欠揍的小白臉來嘲笑她。

    沈奇峰嗤笑了一下:「隨便你怎麼說,我一個去找出路了,你就在這裡坐著吧,現在雖然是初春天氣,可到了下午和晚上風還是涼的很,你這身濕噠噠的樣子不凍感冒也會凍結冰,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女孩子別逞強,尤其是在有男人的情況下,適時的示弱也是一種手段,明白嗎?」

    周顏看著他又轉身要走,忙出聲喊住他,蒼白的臉頰上帶著一股狠厲:「你怎麼知道我是女子?」這個混蛋,跟她根本不熟,如果讓他知道了這個秘密,她一定會殺了他,免得引來將來不必要的麻煩。

    沈奇峰眼眸幽深的看著對他動了殺機的女人,哎呀哎呀的搖著頭,「你當我怎麼知道你的女孩兒的?你小的時候穿開襠褲我都見過你信嗎?」

    「沈奇峰!」周顏第一次別粗了脖子大喊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沈奇峰被她這幅模樣逗笑了:「別生氣嘛,身上有傷的情況下還動怒,這是明顯找死的情況;至於你的女兒身身份,剛才在水裡你像只水蛇似的緊纏著我,要不是本少爺水上功夫不錯,恐怕早就被你拉進水底讓你陪葬了,你說咱倆在水裡抱了個死緊,你的那兒跟那兒我都摸了不知多少遍,能不知道你是女人嗎?」沈奇峰無恥的挑著自己那雙魅惑的鳳眼,亮晶晶的指著她的胸口和臀部的位置,口氣是一本正經,可那臉上嬉笑的表情卻像個調戲粉頭的豪客。

    周顏忍著身上的疼痛,竄紅了臉站起身,右手抱著左肩,移動著搖搖晃晃有些發虛的雙腿,恨不得飛到這混蛋的眼前,一腳踹死他。

    「等我有力氣了,沈奇峰,你就等著埋骨在這座小山谷裡吧。」周顏看著他那張嬉皮笑臉的模樣,陰測測的警告著他。

    可他卻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聳了聳肩,接著自顧自的轉過身,手裡撿起一根小棒子在草叢裡掃了掃去,慢悠悠地說:「最起碼在你傷好之前還打不過我,顏顏,你說有沒有可能在這段時間裡你一不小心愛上我呢?」說完,這混蛋就自由優越性極高的側過半邊臉去看周顏難看的臉色,眼睛裡的笑意和揚起來的嘴角十分養眼但又十分欠揍。

    周顏忍著火氣,不理他;只是這次她學乖了,跟在他身後三步之遠的距離慢騰騰的走著,正如他所講,這裡是一座小山谷,真是讓人想不到,兵家必爭之地的老虎關山崖下,居然會有一個如此鳥語花香、春意盎然的小山谷,要不是她失手從上面受傷跌下來,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現如今她身上的傷口再一次崩開,雖然血流的不多可總歸還是傷了元氣,再加上渾身上下的濕衣服,和依然有些飢餓冰冷的腸胃,她必須補充食物和熱量,這樣她才能撐到季海來找她,還有趙括,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後背上那麼大一條口子,會不會流血過多而亡;想到這裡,周顏就懊惱的恨不得那石頭敲死自己,常年征戰的她真是越活越回去,現在居然還有忠心的屬下差點替她去死。

    「我們什麼時候能到跌下山崖的地方。」周顏現如今有太多的放心不下,所以難得主動開口,問前面開路的沈奇峰。

    沈奇峰頭也不回,突然站定,手伸到眉前遮住刺眼的日光,朝著周圍看了幾眼後,長長地歎了口氣:「誰知道呢!」

    「誰知道?」周顏抓狂了:「當時我昏迷了,可你沒昏,我們從哪兒跌下來的,跌到了哪一片水域附近,難道你都不記得嗎?」

    沈奇峰現在也有點轉向,突然之間聽見周顏在身後像是教訓孩子似的教訓他,一肚子氣得他也火了,轉過身就衝著她叫:「是,你昏迷了你偉大,可是我差點也被你搞昏頭了知不知道,我抱著你滾下來,身上擦傷了不說,掉進水裡的時候你這笨蛋居然一個勁兒的往下沉,水流又急,我為了救你在水裡撲騰了很久你知不知道,等好不容易撈緊你又順著水流游了很久,小腿都抽筋了才找到這裡的一片淺灘;周顏,我是你的恩人,不指望你報恩也就罷了最起碼你也得客氣點,別把我當成你手下的兵想呼來喝去就呼來喝去的。」

    說完,沈奇峰就火大的撩了撩袖子,果然,在他的手肘處看見了一片破皮的擦紅,甚至還有些泛血絲,剛才一直以為他什麼事都沒有,現在看來,果然他也挺辛苦的。

    周顏被他這樣一通呵斥,理智也找回了不少,搖晃著發軟的身子跟在他後面,一頭霧水的嘟囔:「我不是著急了嘛,這裡四下無人,咱倆這樣隨便亂走萬一迷路了可怎麼辦?」

    「我也擔心這個,可是不試著走一走怎麼找到出路?我可不是那種乾坐著等死的人。」說完,沈奇峰就又開始尋尋覓覓起來,當真像個迷路的小孩子,一會兒左看看,一會兒又右摸摸,本是平展的眉心微微蹙著,似乎當真是帶了一點焦急的神色。

    周顏看他這樣,也不好再多問什麼;只是就著河流與他一起走這,他停下來她也就跟著歇一歇,他走幾步,她也默默地跟在後面;正如他所說,在她傷勢未癒的情況下她還不能將他怎麼樣,一來是自己恐怕打不過,這第二就是她需要他這個四肢健全的傢伙尋找出路,必須快點和季海他們會合,萬一她消失的消息傳到了京城,花兒指不定怎麼著急呢。

    就這樣,兩個人同是默默無語的走了大半天,從日頭當空一直走到了低頭西陲,身上的衣衫被太陽穴烤的自己都干了,臉上也浮現了一層薄薄的汗珠,直到有一股涼嗖嗖的風吹過來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沈奇峰裹緊了身上的外衫,哆哆嗦嗦的打了個冷戰。

    周顏也好不到哪兒去,頭上的官帽早就不見了,一頭烏黑的長髮就這樣洋洋灑灑的垂在腰間,被風吹的一蕩一蕩,蒼白的臉頰上露出她長這麼大第一次才有過的憔悴和虛弱,這時候看她,還真有那麼一點柔弱和憐惜。

    沈奇峰又領著她走了一段路,終於在走到一處不大的閃動附近時,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了一眼明顯虛弱的周顏,冷冷道:「今晚就住在這兒吧!」

    周顏以為他要說什麼,沒想到冷不丁的蹦躂出了這麼一句話:「為什麼?我們再走一段,指不定很快就會和要找我的人匯合了,我還撐得住,快走!」

    沈奇峰看她擺明了死撐的模樣,冷哼了一下就扔掉手裡的木棒盤腿坐在一塊白天被大太陽烤的有些發熱的石頭上,懶洋洋的看著她:「那好呀,你走吧,我是走不動了,腳疼!」說完,這混蛋還裝模作樣的晃了晃腳踝,當真的一副嬌弱樣兒。

    周顏沒見過像他這麼無恥下賤的:「喂——」

    沈奇峰嫌棄的看了她一眼,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知道你嗓門大,用不著這麼表現自己吧!」說完,他的目光就落在她的左肩頭,「你傷口不停地往外冒血感覺不出來嗎?周顏,你真不想要你的這條胳膊了!」

    經由他這麼一提醒,周顏剛忙回頭看向自己的左肩,可不是嘛,剛才一直著急著趕路忘了這一茬,經過半天的晃動,果然傷口越來越大,血水冒得比先才還要厲害。

    她疼的嘶嘶的抽冷氣,找了一塊同樣熱烘烘的石頭坐上,閉著眼睛抿著嘴唇,當真是死都不吭聲。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附近傳來幾聲動靜,還以為是野獸出沒;待她一眼警惕的睜開眼,卻看見原來是沈奇峰蹲在一邊對著幾根粗細不一的木棒子發呆,一會兒撿起一個拿在手裡掂量掂量,然後滿意的就留下來抱在懷裡,不滿意的就扔到一邊,不一會兒,懷裡就抱了四根粗細相同的木棒,直直的朝著她走過來。

    周顏看他這樣,警惕的繃緊了身子,剛想要說什麼,他卻在走近她時蹲下身,然後將自己外袍撩開,露出乾淨白素的裡衣,用牙齒咬了個小口子,猛地一扯,『撕拉』一聲,就扯下來幾根布條。

    周顏看著他張羅,詫異的睜大眼:「你幹什麼?」

    沈奇峰頭也不抬,只是比量著木棒低著頭回答:「我還不想帶著一具死屍趕路,」

    說完,他就抬起頭看了一眼明顯又被他逗生氣的周顏,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呢,一看見他,一聽見他的話甚至都會生氣,雖然,她早就將他忘記了。

    周顏見他抿著嘴唇對著自己熟悉的笑,氣哼哼的轉過頭不去看他;直到感覺腰間一鬆,本來展展的扣在腰上的腰帶瞬時被他扯開,接著,外襟對著大打而開。

    周顏大驚出聲,揚起手就要朝著他打去,卻被他靈巧的躲開,手裡繞著她的腰帶,嘿嘿的笑:「別表現的一副貞潔烈婦的模樣,你跟著一幫老爺們在戰場上同吃同睡了這麼多年,難道到現在還學著來玩矜持?放心,我現在對你這個半殘人士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想要看看你的傷,周顏,你也不想自己將來有一天只剩下一個胳膊上陣殺敵吧!」

    周顏看著他近乎無恥帶笑的模樣,氣的連磨後牙槽都不解氣,真是恨不得扯碎了他才來的痛快;可是,他的話卻又是那麼有說服力,就像他說的,她不會要自己在將來的某一天只剩下一個胳膊上陣殺敵,只剩下一個胳膊去抱她的花兒;她嚴於要求自己,從來不允許任何的一點瑕疵和缺憾出現在她的身上。

    忍了又忍後,她終於無奈的妥協,瞪直了眼睛看著他對著自己『你拿我沒法子』的笑著,任由他解開自己的上衫,露出布著猙獰傷口的左胳膊和左肩頭。

    饒是沈奇峰做好了十萬分的準備面對她的傷口,可是在看見她肩頭上的傷口再一次崩裂,然後又因為長時間泡水而發白髮脹的時候,他的手也跟著一抖;她的肌膚算不上最白,可卻是極為健康的顏色,本來是纖細柔軟的身體上,卻有一道如此深、如此醜陋的傷口,就像平整的平原上,赫然出現了一道裂縫,怎麼看怎麼乍眼的時候,他擰緊了眉心,盯盯的看著她的傷口,半晌不語不動。

    周顏看著他奇怪的臉色,用手指戳他:「喂,看夠了沒!」

    沈奇峰冷著張臉看著她:「西蠻的人傷你,我會讓他們百倍償還的。」

    周顏被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引得身體一顫,半晌看著他的臉,希望能夠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

    「你怎麼知道是西蠻人傷我的?」這個男人就像一個迷一樣,充滿了詭異和誘惑。

    沈奇峰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並不急著作答;只是從懷裡掏出一塊白色的方巾,走到小溪邊沾了沾水,然後又走到她身邊去,弓下腰,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沾了些許泥沙的傷口,看著那翻出來的白肉連帶著血絲,心,扯著發脹、發疼!

    周顏本來還在等他的答案,可是等了一會兒將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她崩開的傷口並不回答,也不再多問,只是瞧著他專注的側臉小心翼翼的湊在她的肩頭,沾濕水的帕子在輕輕碰觸一下她的肌膚時,就像是害怕她疼似的輕輕地吹一口氣,本來一條不長的傷口,硬是被他光是清潔都花掉了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

    周顏那裡的傷口早就疼得發木了,所以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也沒阻止他,只是趁著他忙活時,罩緊該罩緊的地方,免得被他佔去半分便宜,雖然已經佔了些便宜了。

    沈奇峰看著她帶著點幼稚的動作,這時候瞧她,反倒是覺得她像個女孩子了,最起碼懂得害羞懂的遮掩,而且她一直垂落在身後的黑髮一直如瀑布一樣散落下來,將她本來就過於線條分明的臉頰襯得帶了幾分柔和之氣,沒有了往昔的俊色,倒是多了幾分柔媚。

    處理完傷口,沈奇峰就跑到稍微淺顯的溪水邊,脫掉靴子赤著腳跳進去,然後弓著腰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當他在水中摸索了一陣子之後,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喜的一揚眉,踩著水就嘩啦嘩啦的跑過去,然後展開一手展開帕子,一手像是在一塊很大的石頭上摳挖著什麼,一會兒後就寶貝似的捧著跑過來,臉上帶著興奮地光芒。

    周顏看他這樣,十足的像個玩泥巴的小屁孩,也沒理他,倒是她顯得精神奕奕,在她面前獻寶似的展開帕子,卻看細白的帕子中間,有一捧剛從潮濕的石頭上摳下來的青苔。

    青青絨絨的苔蘚在純白的近乎沒有任何污點的帕子上展開,嫩嫩的顏色,讓人眼前一亮,周顏抬起眼睛看向他含著笑的眼睛,道:「做什麼?」

    沈奇峰白眼翻了她一眼,似乎在嫌棄她:「水裡生長的青苔有解熱消腫的功效,你現在的傷口已經被泡的流不出什麼血了,只是皮肉發炎,恐怕到了半夜會發燒,這裡沒什麼草藥,只能找一些青苔來敷一敷,希望能管點用。」

    說完,他就將帕子小心翼翼的放在腿上,然後找出最鮮嫩最乾淨的一塊青苔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傷口上;起初周顏的傷口已經不知道疼了,可眼下許是這青苔當真是可以當做藥物用的,只感覺在青苔被放上去之後一會兒,她就感覺到傷口上火辣辣的疼,接著,還帶著一點癢,難受的她恨不得伸手去摳掉。

    沈奇峰察覺出她的動作,忙伸出手去阻止:「喂,別亂動!拿下來就不好了,你也不想半夜發燒吧!」

    周顏倒是被他這一生帶著怒喝的阻止阻擾了,看著他擰著眉心小心翼翼的揀出乾淨的苔蘚放在她的傷口上,然後又用布條包裹了下她的傷口,布條是從他的裡衣上扯下來的,居然比平常用的紗布還要柔軟,在處理好她的傷口後,他還將她脫至胸口的上衫拉好,然後又用剛才撿過來的棒子將她的手臂固定在胸口,掛了個布條控制著她不再亂晃,以免再牽扯著傷口裂開;這才舒了口氣,像是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似的跌坐在地上猛喘氣。

    周顏看他這副滑稽的模樣就想笑:「給我處理個傷口你就這麼累?真不頂用!」

    沈奇峰拿白眼翻她:「你這個女人真是——很煩吶!我為了你忙活了這麼久,不說聲感謝也就罷了,還在這裡諷刺人;周顏,很難想像花容月怎麼會跟你過下去的。」

    一聽他提起花容月,本來臉上還摟著奚落表情的周顏頓時沉默了,看著越來越西陲的金烏,惆悵不已;如果容月知道她不見了,會怎麼樣?依照他的性子,京城一定會被他鬧得天翻地覆吧,還有父王,恐怕會帶著二哥和禁衛軍將老虎關挖地三尺的。

    沈奇峰看她呆愣著出神,也無趣的聳了下肩膀,緊跟著將手上的手臂露出來,看著大片發紅破皮的皮膚恨恨的瞪了一眼周顏,吹了口氣後,居然自顧自的稍稍伸出舌尖自己舔了自己一口。

    周顏好不容易收回飄遠的神志,回過神之後卻看見他居然噁心的在舔自己,一時間全身跟過了電流似的,說不出來的厭惡:「喂,你真是好噁心吶!」周顏指著他那模樣,簡直跟個受了傷的小野獸似的。

    沈奇峰看她這模樣也不做氣,只是接著又伸出舌尖舔了自己的傷口一下,慢條斯理的說:「懂什麼,口水有消炎殺菌的作用;要不是你的傷口太大要費太多口水,我也會毫不吝嗇的舔一舔你!」

    周顏被他的這句話噁心的差點從石頭上跌下來,她這時候真的很感謝老天,這混蛋在她身上用的是苔蘚而不是噁心的口水。

    看她一副被自己誆騙的模樣,沈奇峰開心的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映襯在他這張斯文俊秀的臉頰上,尤其是那雙鳳眸,說不出的妖異輕狂。

    隨著夜晚的越來越迫近,周顏終於承受不住初春的寒風,弓著腰鑽進先才沈奇峰就找好的山洞裡,畢竟在洞裡要比洞外好很多,最起碼不會太冷,而且那些苔蘚似乎真的起到了一些作用,她感覺傷口上再也沒有她先才的那種毫無知覺的麻木感,倒是有些涼涼的,只是還是有些癢、有些痛。

    沈奇峰看著她走進山洞之後,就隨便跟她說了聲就轉身離開;她在後面扯著脖子喊他,她也不回,只是要她在這裡等著。

    周顏看著他的背影一點一點的消失在夜晚即將到來的朦朧中,縮在小小的洞口看著外頭一點一點爬上來的月光,心裡各種滋味;雖然只與他相處了一下午,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在自己受傷並且還是連個人影都沒有的陌生地方,她對他產生了某種的依賴,就想下午他大喇喇的要求為自己看傷的時候,要是以前,她一定不會答應一個陌生男子這樣無力的要求,哪怕他真是為了自己好;可是下午她卻答應了,似乎,真有那麼一點點相信他。

    沈奇峰是傍晚離開的,可是等到了月亮都爬到頭頂了他還是沒有回來;周顏有些在山洞裡坐不住,開始攏緊了衣衫站在外面,瞇著眼睛,藉著薄薄的月光朝著四周這黑壓壓的山谷草叢、山林望著;夜晚的叢林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平,不一會兒就會傳來幾聲野獸的叫聲,她分辨的出來,應該是野狼的喊叫。

    她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被野狼咬住了,或者是被其他更兇猛的動物纏住了,可是一想到他那麼高挑的身板,又瞧著似乎很有力量的模樣,應該不至於連個野獸都對付不了吧;可是他又這麼久沒有回來,會不會丟下她一個人找到出路跑了呢?

    最後的這一個想法在周顏的腦海裡越盤越深,竟然驚得她一身的冷汗和越來越難以壓抑的怒氣;就在她攥著拳頭準備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走過去的時候;不遠處的叢林處發出幾聲窸窸窣窣的聲音,緊跟著,那聲在月光下顯得更加姣白的身影朝著她走過來。

    這一瞬間,連周顏自己都不知道,高懸的心徹底放鬆下來;只是緊繃的臉色依然不好看。

    沈奇峰懷裡似乎抱著一大包什麼東西,臉上帶著歡喜的笑意,在看見她站在山洞前等他時,開心的一蹦一蹦的跑過來,然後圍著她像個孩子似的轉了好幾個圈,一個勁兒的喊著她的名字。

    周顏發誓,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幼稚的人!

    待她翻著白眼準備回洞裡的時候,突然眼前伸出來一隻手,手裡拿著的,竟然是她白天吃過的那種野果子。

    周顏本來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也不好意思要他去找吃的只能自己干挨著,沒想到他居然自己主動去找了吃的不說,而且找到的還是這麼鮮美甘甜的野果子。

    看著周顏瞬時噌的變亮的眼睛,沈奇峰嘿嘿的、得意洋洋的笑:「你餓了吧,就知道你喜歡吃這種東西,所以剛才順著來時的路去找了一趟,好不容易發現的;瞧,我摘了好多回來,足夠咱倆吃的!」

    說完,沈奇峰就興高采烈的展開眼前的衣襟,果然,在白色的衣襟裡,包裹的可不就是一大推紅艷艷、鮮美的野果子。

    周顏顧不得誇他,拿起一個在身上蹭了蹭,毫不猶豫的一口咬下去;甘甜的果汁從牙縫順著嘴角往下滴,當真是好吃到恨不得連眼睛都閉起來好好享受一番。

    沈奇峰看她這樣,便將果子放在洞口,又從外面搬進來兩塊乾淨的石頭分給她一塊,與她同坐著,拿起一枚果子學著她的樣子,在身上蹭了蹭後,張開嘴狠狠地咬上一口,開心的直哼哼:「我自認為吃遍天下美食,頭次吃這果子的時候,差點咬掉了自己的舌頭。」

    周顏趁著他忙活的時候早就狼吞虎嚥的吃掉了三四枚,眼下墊了墊肚子後,終於開始慢條斯理的吃著,匡著他的話,問:「你好大的口氣,連我都不敢說自己吃遍了天下的美食,你是什麼人居然敢這樣講。」

    沈奇峰知道她這是在詢問自己的底細,亮晶晶的眼睛轉了幾圈後,高深莫測道:「我的身份呢,你猜是猜不出來的,不過我答應你,等你哪一天記起我了,我就告訴你我究竟是誰,怎麼樣?」

    周顏十分肯定這個男人是不是認錯了人:「我說,你真確定我是你要找的人嗎?我自幼跟著師傅雲遊,身邊除了師傅再無其他人跟隨,你卻這樣再三說起我們認識,如果我們認識我怎麼會記不起來。」

    沈奇峰被她的話勾起了幾分低迷,看了一眼她,道:「顏顏,我連你的名字和小名字都叫的上來,你說我會認錯人嗎?明明是你忘記了我,現在反倒是裝作一副都是我的錯的模樣。」

    周顏看他現在提起這件事已經沒有了半天時的憤怒,垂下眼瞼手裡拿著咬的只剩下一般的果子,思來想去,不斷的回憶著跟著師傅四處雲遊遇到的人,可是想來想去,除了偶爾可循的片段以外,當真是沒有關於他的半分影子。

    沈奇峰聽到身邊沒了動靜及轉過頭看她,見她皺著眉低著頭,捏著果子的手指輕輕地敲動著,擺明了就是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心裡有幾分酸澀幾分不忍,長歎一聲後,他伸出手撫了撫她的發頂,聲音卻是前所未有過的溫柔:「算了,記不起來就不要想;反正今後我們有的是時間,重新創造屬於我們的回憶就好了!」

    這話被他說得極為肯定,似乎就像是料定了什麼一樣;周顏擰著眉心看著他,月光下的人,本是俊秀飄逸般的存在著,可是那雙英挺的俊眉中卻夾雜著幾分強勢超然的佔有慾,好看的鳳眼微微挑著,這讓她突然之間想到了鳳傾城,鳳傾城的眼睛似乎和他的一模一樣,尤其是在算計著什麼或是計劃著什麼的時候,兩個人的小動作都是出奇的相似。

    這一發現,讓周顏微微心驚,話說是有萬物,有雷同相似的存在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可她就是心有惴惴,也許是連日來經歷了不少風波,叫她過於敏感,甚至是勾起了她原來就該有的敏銳觀察力。

    沈奇峰任由她看著,在又吃了幾口果子後就往洞裡面蹭了蹭,然後找到一處還算乾淨鬆軟的地面合衣躺下,月光下照的朦朧卻依然輪廓的俊臉帶著一股子邪笑看著她,然後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吃飽了就睡吧,明早我們還要趕路。」

    周顏看著他的動作,心下傳出咯登一聲;雖然常年在軍中她與弟兄們同吃同睡早已習慣,可是大夥兒都將她看成一個爺們,就算是勾肩搭背也沒什麼不妥;但眼下,這個男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居然還敢對她如此輕佻?

    周顏看了一眼吊在胸口的左臂,又瞧著他側著身用頭枕著胳膊,另一隻空閒的手還找賤的朝她不停地勾手指,一時間,各種各樣的滋味在周顏心裡亂撞,這個混蛋,真當她當成是隨意就能睡下的女人了嗎?

    怒氣沖沖,遭到了侮辱一樣的周顏憤而起身,蹬蹬蹬幾步踩的地面震響,然後走到沈奇峰的眼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睜大的眸子,接著,用完好的右手一把揪起他的領口,幾乎沒費多大勁兒就將他拽起來,眼裡噴著火,看了一眼洞口外發涼的夜晚,毫不留情的說道:「我睡這裡,你給我滾到外面去!」

    話一說完,周顏就狠狠地將他往洞口一提一扔,沈奇峰顯然是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種事,跌坐在地上的同時,一臉訝異:「喂,外面那麼冷,你要我凍死啊!」

    「凍死是你的事,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周顏走到他先才趟過的地方,平整的地面上似乎有軟軟的小草生長,雖然及不上床鋪來得舒服,但總比坐著將就一晚好太多了。

    沈奇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生氣道:「你這女人好不實好人心,我救了你,還給你找吃的,甚至還親手為你擦拭傷口,對我這個救命恩人不好一點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霸佔我找來的洞穴;周顏,你、你、你——不要臉!」

    罵人家不要臉的人,自己卻因為爆了粗口而稍稍有些臉紅了。

    周顏看著他那副樣兒,嘴角顛著不屑的笑意:「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今晚你就在洞口守著,你也知道我是傷患,必須要好好養著;這個山谷我看著有猛獸野狼出沒,你守在洞口看著,有危險情況了再叫醒我便是。」

    沈奇峰沒想到這女人居然要他給她看洞?

    一下子怒急了的他不管不顧的朝著她面前衝,似乎要跟她搶佔剛才被她強霸走的那片鬆軟之地,周顏才不是好惹的主子,現如今有了點精氣神的她在他快要靠近的時候,突然伸出一腳直晃晃的踢在他面頰上;金絲短靴離他的鼻樑骨之間就只差一指的距離,沈奇峰瞬時站定不敢靠前,眼睛直丟丟的看著面前的鞋面;而周顏的聲音卻從後面幽幽發出:「就算是受了傷的獅子,依然還是獅子;沈奇峰,你不想要我在你身上咬一口吧!」

    沈奇峰聽著那跟幼蟲一樣鑽進他心裡的那聲音,心悸外加退縮般的朝著身後移了兩步,目光在落在周顏那雙幽亮的眼睛上時,咬兩人一咬牙,指著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憋了許久之後,才說道:「算你狠!」

    是夜襲月掛於蒼穹,周顏就著洞外清涼的月光怔怔發呆,過了一會兒,隱約聽見從洞外傳進來的跑步聲,聲音沉穩有力,似乎還有一定的規律;然後就看見一個人影,趁著月色不斷地像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在地上蹦躂來蹦躂去的;手臂似乎還在不停的搓著身子,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初春的夜晚,可不就像那二月的剪刀似的,大晚上的在毫無人煙可循的山谷裡,身無遮蔽之物,寒霜露重,也難怪他凍得睡不著,只能亂跑亂跳熱火身體。

    看見這一幕,周顏一直緊繃的嘴角稍稍扯了一個輕笑的弧度,沒有任何的鄙陋和不屑,卻是從心中悠然笑出,當真是快活了幾分;玄月高掛的夜空,寂靜無人的山谷,早來的寒春,一切的一切雖然蕭條寂寞,卻又透著股獨有的韻味,但是如果外面的那個人是花容月,相信她會更加開心;曾經她想要離開朝堂紛爭、遠離事事俗世的想法再一次在腦海中盤旋。

    她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並不是真正站在權力的頂峰,讓大周的百姓真的將她視為救世主般英雄人物的存在和尊敬;她只想馬放南山、卸甲歸田,建一座宅子,裡面種上老梨樹,待春暖花開,她和花兒一同摘梨花做糕點,每日閒情幽靜,暢意快活;再有一兩個孩子滿院子打鬧戲樂,人生美事,最不過如此吧。

    周顏是懷揣著這樣的美麗夢境熟睡的,但是等她到了半夜就覺得身子一陣發冷一陣發熱,意識有些糊里糊塗,朦朧中她似乎看見一個人影不斷地在山洞裡走動,然後是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地扶在她的額頭,像是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她的脊背;一夜冰火交接,一夜安然入夢,似乎那個人影一直都陪伴在身邊,無聲無息,悄然靜安。

    待第二日的初陽好不容易升起來的時候,周顏在一陣刺眼的陽光下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醒過來;在她做起來的時候,額頭上一塊半干的帕子掉在懷中,她自然是認得這帕子,昨日沈奇峰還用它用來抱了苔蘚給她治傷。

    只是,這本來屬於他的東西,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額頭上了?又回憶起昨夜似乎到了半夜之後她就一直過得極為辛苦,冷熱交替幾乎將她推入一陣又一陣的深淵之中;再又想到身上的傷口,難道真是的發炎高燒了?

    想到這裡周顏急忙看向肩頭,就看本來整理好的衣衫稍稍有些凌亂,而原本應該掛在胸口的左臂也不知被什麼時候放下來,包裹著傷口的苔蘚和布條顯然是換了新的;難道是那個混蛋昨夜趁著她高燒私自決定又給她換了藥?

    想到自己在迷糊落難期間,自己的身體又被這個混蛋連看帶摸的,周顏就恨不得衝出去咬死那個混蛋。

    而很顯然,她也這麼做了;只是在她衝出去洞口的時候,就看見沈奇峰正盤腿坐在一處石頭上,身上的衣衫上還落著未干的濕露痕跡,而這小山谷中,清晨潮濕陰涼的空氣也在她衝出山洞的時候撲面而來;鼻頭有些發癢,她忍不住大聲打了個噴嚏。

    也正是這個噴嚏,正好引得他回頭相看;而周顏在看見他那張臉時,原本騰起來的怒氣瞬時熄滅,接著,便捧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是這個混蛋的眉毛上居然結了一層白白的露水珠子,晶瑩的露水遮住了黑濃入鬢的劍眉,倒像是白鬚白髯的老頭子,頗為滄桑的感覺。

    沈奇峰看對面這個女人指著他很沒形象的大聲笑著,就知道是自己的這幅衰樣討了她的歡心,一時間無名之火升起,憤而起身:「沒良心的傢伙,真應該昨夜高燒燒死你才是。」

    被他的這句話提醒,周顏這才想起自己:「誰讓你未經我允許就又動我傷口的,本來以為你還是個頗為正直的人,沒想到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趁人之危,鼠輩而已!」

    「鼠輩?」沈奇峰氣的拔高了嗓門:「周顏,如果我沈奇峰對現在的這個你還存了什麼其他岐念,我就問你叫姑奶奶;也不瞧瞧自己的這幅模樣,嘴乾眼無神,難看死了!」

    周顏知道自己現在一定是醜到了極點,可是被他這樣說出來還是很生氣的:「難不難看又不叫你看,滾一邊去!」

    說完,她就撿起地上的一塊石頭朝著這傢伙狠狠地打過去;沈奇峰身法靈巧,一下就晃開了襲擊而來的石塊,然後看著她氣憤的模樣,吐了吐舌頭,還扮了個鬼臉。

    周顏知道這個人幼稚到了極點,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幼稚;明明是個大男人,可是有的時候的表情和動作,簡直連三歲的孩童都不如。

    跟他置氣,只會自討沒趣;周顏恨恨的瞪了幾眼,就拔腿要走。

    沈奇峰看她離開,忙從後面跟上。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周顏氣急轉身:「不准跟著我!」

    「那你要去哪裡?」他也同樣瞪著眼睛吼她。

    周顏咬了咬牙:「去看不見你的地方。」

    「是嗎?你現在身體虛弱的厲害,恐怕走不了多久就腿軟了吧!」身後的某只混蛋就會這樣欺負她:「我又摘了些果子,你要不要吃?」

    說完,他還一副炫耀的模樣將紅艷艷的果子捧在手心裡,衝她挑著眉鬼鬼的笑;那模樣,簡直要人吃山珍海味都覺得無味。

    周顏看著那鮮艷的果子,又看他一副自恃過高的模樣,乾脆一跺腳,道:「我不吃你的東西,自己去找!」

    「小心哦,這山谷裡你也知道的,有猛獸!」他在後面咬著甜滋滋的果子,一邊卡齒卡齒的吃著,一邊陰陽怪氣的說著。

    周顏氣鼓鼓的不理他,只是順著河流往上走;在她走到幾處大石頭堆積的河面上時,突然發現湍流的河水上有泡泡冒出,難道有魚?

    周顏驚喜的睜大眼睛,舔了下嘴角就往河水旁靠近,睜著眼睛等了一會兒後,果然看見幾條看上去頗為肥美的魚兒正在河床中游來游去。

    想到那個混蛋吃著甘鮮美味的野果子,她卻有鮮嫩可口的魚兒可以吃;周顏早就忘了身上的傷痛,挽起完好的右臂衣袖,跳進河水中就開始摸魚。

    對於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軍人來說,摸魚狩獵也是一種自給自足的活法;尤其是對於周顏來講,更是駕輕就熟;就看她不一會兒,就徒手空拳的在水裡摸上來三四條魚,將滑不留手的魚兒扔到一邊的河岸上,看著它們掙扎跳騰幾下之後就徹底翹辮子;周顏從河床裡又找到了幾塊看上去頗為鋒利的石頭,上岸後就動起手開腸破肚,處理起來。

    沈奇峰一直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周顏精氣神頗足的在折騰著什麼,一時好奇走近了看,才發現她正在動作利索的處理魚兒。

    這對於一天一夜都吃野果子的他,簡直就像是看見最好吃的美味一樣,一下子就眼睛綠了;幾乎是流著口水看著周顏很快就將四條魚處理乾淨,然後從一旁又撿了些柴火,前前後後的忙活著。

    沈奇峰嘴裡咬著甘甜的果子,看著那堆柴火,像是想到了什麼,就忙從腰上掛著的荷包裡掏出了一個火折子,巴結似的送到周顏面前:「你沒火吧,借給你!」

    周顏本來還在未等會兒生火有些發愁,突然看見他手裡的火折子立刻歡喜的接過去,然後又是一陣搗鼓,當尖銳的小樹枝插著肥美的魚兒被火烤的滋滋流油的時候,周顏和沈奇峰的眼神同時都直了。

    寂靜的周圍,只剩下柴火燒著的啪啪聲,還有就是魚油掉進火堆裡發出的滋滋聲,看著火星子一下一下的跳躍著,周顏被火烤的紅撲撲的臉頰上都帶著喜色。

    終於等四條魚都差不過烤熟的時候,周顏迫不及待的扯下一塊肥美的魚肉,張嘴就啊嗚一口吞下,開心的瞇著眼睛嚼著;沈奇峰喉頭的口水都快要溢出來了,看她都吃起來,自己也毫不客氣的拿起一根插著魚的樹枝,剛要送進嘴裡,卻被周顏雷厲風行的一把奪走。

    「喂!這麼多你分給我一個不行嗎?」沈奇峰氣急敗壞的看著她。

    周顏吃的嘴角流油,看著他那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洋洋道:「你不是有野果子吃嗎?幹嗎要吃我的。」

    「野果子當然沒有魚肉來的鮮美,周顏,看在我剛才借給你火折子的份上,給我吃一條就行!」說完,他就還不廉恥的伸手要來搶,卻被周顏一下躲開。

    「不給,火折子是你自己主動借給我的,我又沒求著你要;再說,你也真夠笨的,昨夜凍得你滿地亂跳騰,你怎麼就不生堆火烤烤。」

    聽著周顏的這句話,沈奇峰頓時愣住了,然後在看著她大口大口的吃著魚肉時,又徹底凌亂了。

    昨夜他的確是凍得要死要活,要不是擔心自己會被活活凍死,他自然不會在大半夜學著跟兔子似的滿山谷蹦躂;只是那個時候他只顧著氣周顏了,居然忘了生堆火!

    想到這裡,沈奇峰就痛苦的抱著頭對著她大吼一聲,那雙鳳眸裡,當真是藏著驚天徹底的恨意:「周顏!你真是個大混蛋,明明知道我凍得要死要把我攆走,明明看著我受餓,你還故意當著我的面吃魚,明明剛才一語道破我的窘迫,還明晃晃的說出來;你不知道憋著啊,你不知道裝作不知道嗎?我的尊嚴,我的自尊,全部都毀在你的手裡了。」

    周顏嘴裡咬著魚尾巴,看著他痛苦難過的模樣,又覺得他十分可憐,善念之下,勉強猶豫了很久之後,這才送給他一尾魚:「不就是餓了嗎?給你吃,悄悄你這沒出息的樣兒,哭什麼?」

    沈奇峰擦著臉上的濕潤,沒有任何堅持的接過她手裡的魚,跟著也啊嗚大咬了一口,混著魚刺和魚肉,一邊吃著一邊咆哮:「誰說我哭了?我才沒有哭!」

    「明明就有,你的眼睛裡都盛滿了!」周顏又咬了一口,指著他的臉戳破他的謊言。

    「誰說那是淚,那是被火熏出來的汗!」沈奇峰抓狂般的辯駁著。

    山谷一天一夜,外面卻已經不止發生了多大的驚天變化。

    周顏根本不知道自己順著水漂流了多久,只是在接下來的時間,只要能走動就會杵著一根樹枝順著河流往上走;只是這一走,就又走了整整一天;原本精氣神十足的沈奇峰此刻也有些懨懨的,兩天時間,吃了不少野果子,然後又只吃了一條魚,這對於身高體壯的他來說,實在是跟塞牙縫一樣;而且常年養尊處優的他,在長途走了這麼久之後,終於開始腰酸腿疼,要不是擔心周顏會嘲笑他,他定會再找個地方歇一歇,好好休息一下。

    ……

    而與此同時

    跟在沈奇峰身邊的護衛終於在主子消失了整整兩天之後,決定和開始在老虎關四處開始尋找周顏下落的季海等人合作。

    鐵翼是沈奇峰身邊頗為信中的人,眼見著主子與定北大將軍憑空消失,中了敵人一刀後勉強活下來的趙括也記不起他們兩人究竟去了哪裡,為了尋求支援,鐵翼在猶豫再三後終於親筆寫下書信,派人連日快馬加鞭,直直的朝著北夏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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