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文 / 南湖微風
「傻丫頭,皇奶奶也是人,是人總是會有死去的一天,怕什麼呢,現在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和潤兒,還有沁雨這三個孩子。」
太后沒有一絲害怕,好像說的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一樣。
「幸好現在潤兒的腿能夠站起來了,以他的能力,想要保護你,照顧你應該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自己的,皇奶奶你不用擔心我們,你只要保持開開心心的,陪在我們的身邊,我們就會很幸福了。」
穆流蘇靠著太后,軟軟的說道。
這個總是溫暖充滿慈愛的老人,是她為數不多的親情裡面所擁有的溫暖,她希望能夠一直擁有下去。
「傻孩子啊。」
太后輕輕的喟歎一聲,竟然說不出別的話來。
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各自心事重重,在思考著什麼。
忽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沉默,浣紗在外邊喊了起來,「太后。」
「什麼事情?」
「御書房那邊傳來消息,皇上在召見銀面公子和耶律皇子的時候,忽然全身發癢難受,十分痛苦,太子以為是兩位使者給皇上下毒,盛怒之下命令御林軍將銀面公子和耶律皇子抓起來打入天牢。兩邊的人馬韁持不下,打起來了。」
那喘著粗氣的聲音,差點要哭出來了。
太后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心裡閃過一絲冷笑,提高聲音說道,「還愣著做什麼啊,皇上的身體要緊,快去請御醫啊。」
她摟著穆流蘇站起來,眼睛裡竟然閃過一絲恨意,北堂修這種人忘恩負義,的確是應該受到一些教訓,活該啊。
感情上她恨不得拍手叫好,理智上卻也不知道這件事情透著一股不對勁,「流蘇你在寧壽宮待著,皇奶奶到御書房那邊去看看。」
要是真的起了不可調和的衝突,銀面公子和耶律景煙盛怒之下聯手發兵對抗玄月,後果將不堪設想,尤其現在穆煜雄還在監獄的情況下。
「皇奶奶,我跟你一起去吧。」
穆流蘇眼皮眨了眨,擔憂的說道。
太后的身體還沒好透,她擔心情緒的大起大落之下太后會受不了,明明她不想去那裡,卻不得不去。
「算了,你在這裡待著,我會比較放心。」
「可是流蘇不放心皇奶奶。」
穆流蘇說的是真話,她真擔心那裡會出什麼事情。
「真的沒事的,有御醫在那裡,你不要害怕,不會有事的,你相信皇奶奶。」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打開了偏殿的門,嚴肅的對守候在門口的宮女說道,「去御書房。」
北堂玄奕那個混蛋,又想要弄出什麼ど蛾子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除了添亂什麼事情都不會做。
連調查的結果都沒出來就紅口白牙的說是人家陷害皇上,要真是冤枉的,就算玄月國兵力再強盛,也阻擋不了周邊兩國的怒火。
穆流蘇心裡焦急得很,可是太后不容置疑的聲音讓她不得不硬生生的止住了腳步,站在寧壽宮的門口目送著太后走遠了,焦灼不安的坐在正殿裡,想了又想,終於叫來了薔薇,讓她給蘇貴妃通風報信,讓北堂熙沉前去阻擋了這場爭執。
她憂心如焚的在寧壽宮裡等著,別人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擔心,她就是擔心太后萬一被北堂玄奕刺激了,再次病發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她心神難安的時候,北堂德潤回來了。
「潤,你來了。」
穆流蘇飛快的迎上去,急切的握住他的手,認真的說道,「潤,御書房那邊出事了,皇奶奶趕過去了,我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北堂德潤只是看著她,目光中充滿了關切,柔聲說道,「你剛才沒事吧?」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們去御書房看看皇奶奶吧,我真的很擔心她。」
穆流蘇的聲音裡有抑制不住的擔憂流淌了出來,直直的盯著北堂德潤,眼睛裡的祈求是那麼的明顯。
北堂德潤歎息一聲,最終還是拗不過她,疼惜的將她抱在懷裡,溫和的聲音裡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帶你去御書房。」
說完,他牽著妻子的手,在侍女的簇擁下,再次飛快的朝著御書房走去。
還沒走到御書房的時候,就聽見了一陣嘈雜聲從那敞開的大門裡傳了出來,殺氣騰騰的,吵得人的頭嗡嗡作響。
北堂德潤讓侍女們留在御書房外面,拽著穆流蘇走進了御書房中,看到耶律景煙和銀面公子被大批的御林軍團團圍住,北堂玄奕殺氣騰騰的樣子,好像恨不得將別人給殺了。
太后滿臉陰霾瞪著北堂玄奕,雙方似乎進入了僵持階段。
北堂熙沉擋在太后的面前,生怕憤怒得想要殺人的北堂玄奕可能會對她不利。
另一邊,十幾個御醫手忙腳亂的給皇上診治,想要給皇上止癢,可是北堂修渾身癢得厲害,怎麼抓全身都還是氧,那威嚴的臉上被抓得通紅一片,就連明黃色的錦袍都被抓破了,那模樣狼狽得不得了。
「把解藥交出來,否則本殿對你們不客氣。」
北堂玄奕眼睛裡冒著熊熊的怒火,差點要殺人了,瞪著被圍在中間的兩國使臣,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似乎認定了就是其中兩人給皇上下毒了。
耶律景煙和銀面公子站得筆挺,眼神中透著幾分冷笑,只是平靜的陳述一個事實,「我再說一遍,我沒有下毒,哪來的解藥。」
「你們真當本殿是三歲小孩了,竟然相信你這樣的謊話連篇,如果你們沒有下毒,怎麼父皇忽然渾身癢得難受,都將皮膚抓破了。不是你們還有誰,父皇一向身體健康強壯,就連生病都沒有過,怎麼會忽然變成這個樣子。再不把解藥交出來,本殿直接將你們打入天牢!看你們還張狂。」
北堂玄奕恨恨的盯著耶律景煙和宇文惜翰,磨著牙威脅道,手中提著泛著銀色寒芒的長劍,隨著他的動作一閃一閃的,分外的嚇人。
這段時間父皇對他的態度真是冷淡到了極點,他正想找個機會表達他的忠心,這兩個傢伙就送上門來了,這麼好的幾乎他怎麼會放過呢。
「真是好笑,都說了不是我們下的毒,我們怎麼交出解藥。不說你要將我們打入天牢,就算是把我們殺了也不能將解藥給交出來。再說我們又不是玄月國的子民,你有什麼資格將我們打入天牢?難道玄月太子的權力竟然大過了皇上,可以做出任何一個決定來了?」
耶律景煙譏誚的勾著嘴唇,嘲諷的說道,眼睛裡的鄙夷是那麼的明顯。
他最恨的就是這種沒什麼真本事,只會投機取巧的男人,實在是讓人鄙視到了極點。
「哼,直到現在你還想著挑撥離間,原來北狄國人最擅長的就是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才是讓人鄙視,廢話少說,解藥交出來。」
北堂玄奕被耶律景煙的話戳中了心事,臉上微微有些羞惱,只得憤怒的大聲吼了起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早就說過了,沒有解藥。」
銀面和耶律景煙異口同聲的說道,態度強硬得不了。
「好,既然你們都不肯交出解藥是嗎,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本殿不手下留情了,來人啊,將他們壓入天牢,聽候發落!」
氣急敗壞的北堂玄奕咆哮著怒吼道,恨聲怒道,禁衛軍得到命令飛快的衝了上去,就要抓住宇文惜翰和耶律景煙。
太后氣得臉色青一陣紫一陣的,恨聲怒吼道,「慢著,誰敢動手!」
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此時冷若冰霜,陰霾一片,竟然折射出懾人的光芒,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那些禁衛軍被太后的一聲暴喝,竟然不敢動彈。
沒想到太后在那麼多人的面前竟然不給他面子,北堂玄奕臉上掛不住了,難堪和怒火蹭蹭的往上冒,像落入陷阱的野獸憤怒得想要殺人。
「皇奶奶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現在還要包庇這些人嗎,父皇現在中毒難受得厲害,您卻不讓孫兒抓人,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你要怎麼說?父皇會對你很失望的你知不知道。」
「哀家讓你住口,你要是關心你父皇的病情,現在的事情就是不要鬧,讓御醫好好的為你父皇看究竟是怎麼了,而不是趁機添亂。」
太后目光如炬,冷冷的說道,訓斥著北堂玄奕。
「皇奶奶果然還是胳膊肘往外拐啊,要是父皇清醒過來的時候知道您是這個態度,該是多麼的死亡啊。」
北堂玄奕嗤笑一聲,憤怒的指責著太后,似乎太后也有份參與了下毒一事一樣。
「太子皇兄,你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皇奶奶已經憂心如焚了,她怎麼會不關心父皇,你這麼喧嘩只會加重父皇的病情,你是何居心?」
北堂熙沉看不慣北堂玄奕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心痛的將太后護在身後,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道,「就算你是太子殿下,可是現在父皇忽然生病了,你不關心父皇,反而給父皇添亂,和兩國使臣交惡,若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擔當得起嗎?就算父皇是在見了兩國使臣之後忽然病發,也不能說明就是兩國使臣下毒。等到御醫診斷之後,父皇清醒過來,父皇的話比起任何人的話更加有用。你不管不顧就給兩國使臣定罪了,還要將兩國使臣打入天牢,萬一最後查出來和兩位使臣無關,你又該如何?這個後果是你能承受得了的嗎?」
真是處處想要出風頭想瘋了,要是兩國盛怒之下發兵gong打玄月國,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北堂玄奕怎麼變得這麼衝動做事沒有腦子了,難不成因為皇后的失勢,讓他亂了陣腳。
長長的一番話說下來,北堂玄奕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睛裡有複雜的情緒翻滾著,想了又想,最終還是硬生生的將所有的情緒都壓了下去,冷冷的哼了一聲,強硬的說道,「那如果真的是他們下毒呢,那又該如何?」
「那也要等到父皇清醒過來聽候發落。」
北堂熙沉堅硬俊朗的臉上充滿了認真,清清楚楚的說道,「你現在絕對不能將兩國使臣打入天牢,否則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後果不是你能夠承受得了的。」
北堂玄奕沉默了很久,想了又想,似乎在做著掙扎,最終才冷冷的哼了一聲,「既然這樣,那本殿就暫且不追究,但是兩位使臣絕對不能離開御書房,等到父皇清醒,所有的事情都水落石出之後一切再說。」
「要是將整件事情查清楚了,和我們無關,太子殿下,就憑你剛才對我們的侮辱,我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耶律景煙原本就是草原的漢子,脾氣粗獷得不得了,在大草原上又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時受過這樣的侮辱,不由得冷哼一聲,磨著牙恨聲說道,那模樣,似乎和北堂玄奕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銀面雖然沒有說什麼話,可是那陰冷嗜血的眼神,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絕望的氣息,像是地獄的修羅一般,讓人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
北堂玄奕感受到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嗜血殺意,忽然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竟然有冷汗涔涔落了下來,寒意從腳底湧上來,沖得他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
那一時的匹夫之勇過去之後,膽怯開始浮上心頭,忍不住手腳冰涼,他冷哼了一聲,嘴硬的說道,「不是你們最好。」
「再針鋒相對這些有什麼用,還是先等你父皇清醒過來再說,別再惹出什麼亂子來。」
太后嚴厲的瞪了太子一眼,那目光中滿是不贊同,對他更是不待見了。真是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這人十成十的隨了皇后,仗著秦丞相在背後撐腰,飛揚跋扈,目中無人。
「熙沉,你去請兩位使臣先坐下來喝兩杯茶壓壓驚。」
「是,皇奶奶。」
北堂熙沉低低的應了一聲,走到耶律景煙和宇文惜翰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很是真誠,飽含了十二分的歉意說道,「耶律皇子,銀面公子,剛才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等到整件事情查清楚之後,會給兩位一個滿意的交代的。」
「睿王殿下客氣了,畢竟是在本皇子和銀面公子面聖的時候皇上忽然全身疼癢難耐,忽然病發,貴國懷疑在下和銀面公子也是情有可原。讓在下憤怒之極的是,明明這件事情的真相就沒有查清楚,貴國太子就將下毒毒害皇上的罪名扣到在下和銀面公子的頭上,這怎麼能讓人不憤怒?按照貴國太子的邏輯,那麼當日給皇上賀壽的時候,我們這些使臣被那麼多的刺客砍傷,是不是也應該將你們所有的人押入天牢聽候發落啊?」
耶律景煙眼睛裡冒著熊熊的怒火,憤憤不平的說道。
「就是,貴國這樣的態度明顯就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這樣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你們也不怕被別國笑掉了大牙,以後誰還跟跟你們玄月國合作?」
銀面公子冷沉著一張臉,咬著牙恨恨的說道,目光毫不掩飾對北堂玄奕的厭惡和鄙夷,「既然貴國的人這麼閒,閒到以抓人為樂,那麼還是快點將刺客抓出來吧,還我們各國使臣一個公道,也省得我們那麼多人被砍傷了。」
那些話,不像是有感而發的氣話,而是認真得不能再認真,讓北堂玄奕變了臉色,眼瞳閃了閃,藏在袖子下面的手忍不住悄然握緊,極力的隱忍著內心的恐懼。
糟糕,原本他是想著借父皇被毒發的事情,讓皇上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若是銀面公子和耶律皇子真的不是下毒毒害父皇的兇手,又認真的揪著這件事情不放的話,他甚至不敢想像父皇將會怎麼看待他。
太后的臉色也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洶湧的目光帶著猶如火山爆發一樣的怒火,死死的盯著北堂玄奕,極力的壓抑著幾乎要將她焚燒成灰燼的怒火,沉聲說道,「玄奕,還不快點給銀面公子和耶律皇子道歉,事情究竟是怎樣的都還沒有查清楚,你怎麼能隨意的冤枉人?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那陰森森寒澈澈的目光,帶著迫人的壓力,即使北堂玄奕心裡有著再多的不安心,對上太后幾乎要殺人的目光,還有想到皇上醒來時將要面對的一切,那些害怕充斥著他的神經,讓他不得不低下高貴的頭顱,揮揮手讓禁衛軍退到御書房外面,心不甘情不願說道,「耶律皇子,銀面公子,本殿也是太過關心皇上的病情,所以才會關心則亂,不小心衝撞了兩位,還請兩位不要放在心上,真的很抱歉。」
銀面公子和耶律景煙淡淡的掃了北堂玄奕一眼,一言不發,淡漠的將頭各自轉到了一邊,徹底的將北堂玄奕當成了空氣,氣得尊貴的,高高在上的北堂玄奕臉都歪了,額頭上青筋暴漲,忍了又忍,還是咬著牙將幾乎要將他燃燒成灰燼的怒火給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混蛋,要是真的是你們下毒毒害了父皇,落到他的手裡,他一定會讓兩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傢伙嘗一嘗他手段的厲害,他一定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恨得怒火中燒的北堂玄奕握緊了拳頭,指甲摳進掌心,深深的嵌入肉裡,疼得鮮血淋漓。
可是沒有人再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落在了因為其癢難耐,不停的抓撓著全身的皇上身上,那不停的翻來覆去,時不時的從嘴裡發出痛苦的悶哼聲的男人竟然是至高無上的皇上,此刻明黃色的龍袍被他抓得這裡破一塊,那裡破一塊,全身的肌膚被抓得都破了皮,狼狽至極。
穆流蘇緊緊的握著北堂德潤的手,臉上的神情充滿了擔憂和害怕,怯生生的挽著太后的手臂,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像是受驚的小鹿。
那盈盈秋水般的眸子裡湧上了淚意,梨花帶雨的惹人憐,只是在偶爾低垂著頭的時候,那眸子深處有狠戾的光芒一閃而過,冷冷的笑了起來,堆積在心裡的恨意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洩的出口。
癢死這個**熏心的老**,想要佔他的便宜,那就讓他嘗嘗這些奇藥的厲害。
只是一點點,他的手撫摸在她的頭髮上,那麼一點點的接觸,就足夠讓他痛苦不堪了,活該,癢死他。
十幾個御醫輪流為皇上把脈,想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讓北堂修止癢,御書房內除了聽見北堂徐壓抑著痛苦的悶哼聲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聲音。
那隔在床前和書房之間的屏風早就被踹在地上踩得稀巴爛,那大床上痛苦的翻來覆去的男人毫無遮掩的落入大家的視線中。
太后臉上露出了焦急的模樣,心裡卻也是因著北堂修對穆家的態度暗暗覺得他是活該的,故意忘記了至高無上的皇上的威嚴,沒有將幾個孫兒甚至是兩國的使者給請遣退下去,壞心眼的讓所有的人都目睹了狼狽至極的皇上。
「皇奶奶,您別站著了,快點坐下休息會吧。」
穆流蘇看著太后已經站了很久,擔心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壓低聲音在太后的耳邊輕聲的勸解道。
太后眼睛裡浮起了一絲暖意,輕輕的揉了揉穆流蘇的頭髮,順從的在椅子上坐下來,一動不動的看著御醫們忙進忙出給北堂修止癢,卻怎麼都止不住。
不知道過了多久,坐到她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北堂修還是其癢難耐,太后覺得鬧劇看夠了,才懊惱的拍著額頭,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愧疚,「熙沉,你先帶耶律皇子和銀面公子到隔壁的偏殿去休息,太子也過去陪著兩位使臣吧,這裡有哀家看著就好了。潤兒,你的腿剛好,不能長久的站著,讓流蘇陪著你到隔壁的偏殿休息,都下午了,都沒用膳,餓壞了吧。讓宮女們傳膳到隔壁的偏殿裡,別餓壞了兩位使臣了。」
「皇奶奶我不累,在這裡陪著你吧。」
穆流蘇心疼的看了太后一眼,軟軟的說道。
她心裡更加想要看到北堂修痛苦不堪的模樣,讓他竟然無惡不作,害得北堂德潤失去了雙腿,又妄圖染指她,還不分忠奸的把自己的父親關到大牢裡,想到這點她心裡的憤怒就蹭蹭的往上漲,恨不得親手殺了他才痛快。
「不用,你去陪著潤兒吧,皇奶奶沒事,身體還撐得住。」
太后搖了搖頭,讓北堂德潤隨著眾人去到偏殿休息了,她一直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安靜的看著痛苦不堪的北堂修,竟然發現她堅硬的心竟然沒有一點感覺,不再像之前,他要是有任何難題,她跟著心疼了半天。
她也是個冷血的人,只是一直以來用善良和慈愛掩蓋了血液中的涼薄和冰冷,直到現在,她隔著厚厚的紗帳看著綽綽人影,還有那一聲聲怎麼都控制不住的呻吟,她竟然生出了一絲快意。
如果北堂修真的從皇位上摔下來該多好啊,讓潤兒登上九五之尊的寶座,這樣在自己百年之後也不用再擔心潤兒受到任何傷害了。
這樣一個想法忽然像一道明亮的閃電在她的腦海中炸開,她激動得熱血沸騰了起來,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應和著她的渴望。
是啊,反正以前潤兒就是先太子的兒子,繼承皇位名正言順,若不是忽然摔斷了腿無奈之下她只得扶持北堂修登上皇位,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潤兒的。
既然北堂修已經容不下穆家,這麼忠心耿耿的穆家都沒有能讓他滿意,那麼她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忍氣吞聲,直接推翻了北堂修,讓潤兒登上皇位,穆家就能保住了,潤兒,沁雨,流蘇也都能保得住了,還有什麼樣的解決方法比潤兒站在最高處更安全的呢?
太后激動得眼睛都亮了,沉默了許久,才將那些激動壓了下去,盡量維持平靜,只是種子一旦在心裡生根發芽,它就會越長越大,直到蓋過之前早就長得定型的大樹。
「浣紗,讓宮女傳膳,哀家餓了。」
太后挪動了步伐,走到桌子邊,坐下,心裡那個大膽的想法一直在翻湧著,激動地在她的血液裡喧嘩,讓她平靜不下來。
很快的,有宮女將香氣四溢的飯菜給端了上來,太后慢悠悠的吃著,一邊思考著推翻北堂修讓北堂德潤登上皇位的概率有多大,一時之間,竟然忘記了受到苦苦折磨的北堂修。
偏殿裡,所有的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旁邊,安靜的吃著宮女們準備的熱氣騰騰的飯菜,各懷心思,氣氛壓抑得不得了。
北堂玄奕坐在穆流蘇的對面,臉色陰沉,眼睛裡有嗜血的仇恨湧動著,看每一個人的眼神都像是要殺人一樣。
可是這樣的眼神卻沒有人理會他,所有的人都把他當成了空氣,安靜的吃著飯菜,都餓了大半天了,每個人飢腸轆轆,頓時覺得飯菜是那麼的香甜可口。
這樣壓抑而寧靜的氣氛,更是讓北堂玄奕恨得七竅生煙了,他想起今天遇到穆流蘇之後,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不順利,更是把穆流蘇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眼神像淬了毒的利箭一樣咻咻的射到她的身上,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穆流蘇只怕已經死了好幾百回了。
可是穆流蘇像是沒有感受到他的充滿血海深仇般的眼神一樣,明艷無雙的容顏上依舊噙著淺淡的笑容,細心體貼的將北堂德潤愛吃的菜夾到他的碗裡。
北堂德潤深深的凝視著她,眼眸中有濃濃的深情流淌著,如此甜蜜浪漫的一幕,深深的刺痛了北堂玄奕的眼睛,排山倒海般的嫉妒湧上心頭,他陡的生出了一種惡毒的想法,想要將這兩個人的幸福給毀滅。
明明是個不要臉的女人,早就爬上了父皇的床,怎麼會有這麼厚的臉皮,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和北堂德潤表演著款款深情。
他止不住冷笑一聲,咚的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退到旁邊,噴火的目光一直瞪著你儂我儂的兩人。
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卻像是沒有察覺似的,愉快的吃完了一頓飯,兩人離開餐桌,坐在一起低低的說著什麼,時不時微微笑了一下。
北堂玄奕再也看不下去,壓抑著心底熊熊燃燒的怒火,來到北堂德潤的面前,冷笑一聲,「二皇弟和弟妹真是郎情妾意,讓本殿羨慕不已。」
「太子皇兄說笑了,太子皇兄府中如花美眷成群,才是讓世間男子羨慕不已。」
北堂德潤一直握著穆流蘇的手,溫柔的摩挲著,像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捨不得移開半分。
「困了沒?要是困了就瞇著眼睛躺會,一會我們過去看望皇奶奶。」
低沉溫柔的聲音帶著寵溺的深情,甜蜜得讓人不願意醒過來。
穆流蘇澄澈的眸子裡也有濃濃的愛意湧現出來,微笑看著自己的丈夫,低低的恩了一聲,和他十指緊扣,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假寐。
北堂玄奕冷笑一聲,對這個虛偽至極也淫蕩至極的女人唾棄到了極點,那邪魅俊美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殘忍的笑容,忽然俯下身來,靠近北堂德潤的耳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幽幽的說道,「二皇弟將她當成寶,想必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早已經自己脫光了衣服爬上了父皇的床吧?這樣淫蕩至極的女人二皇弟確定真是你想要的?她早就在父皇的身下婉轉呻吟,為了能夠獲得更尊貴的地位而將你背叛了,你確定這樣的女人真的可以成為你的妻子?」
穆流蘇陡的睜開了眼睛,眸子中閃過濃濃的嘲諷,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我今日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樹不要臉,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太子殿下無恥的程度真是讓人歎為觀止,也讓人噁心得想吐。」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這麼無恥的男人,竟然比那些愛嚼舌根的市井潑婦還要無恥,這樣的人也配成為玄月國的太子,也配成為玄月國的皇帝?
只怕皇位真的被這樣無恥之極的男人握在手心裡不到十年,幾百年的江山社稷將會毀於一旦。
北堂玄奕眼睛帶著毀滅般的瘋狂,冷冷的笑了起來,壓低聲音惡毒的說道,「你既然都敢爬上父皇的床了,本殿為什麼不敢說?你無恥至極就可以,別人說就不行嗎?」
他恨不得將穆流蘇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才能解他的心頭之恨。低賤到塵埃裡的女人,竟然還有臉裝出神聖不可侵犯的清高模樣,比噁心這個女人才是最噁心的。
「二皇弟,睜大眼睛看清楚你所愛的這個女人,其實是個人盡可夫的**蕩婦,別被她那清純的外表給欺騙了,否則受到傷害的一定會是你。」
北堂玄奕語重心長的在北堂德潤的耳邊低低的說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北堂德潤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一向溫潤的琥珀色眸子裡也浮起了幾分怒火,直勾勾的瞪著北堂玄奕,沉聲說道,「太子殿下,請你尊重我的妻子。她絕對不會是那樣的人,這樣的話我不希望再從皇兄的嘴裡說出來。你是尊貴的太子殿下,怎麼能說出這種毫無根據的話來?我的妻子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我心裡很清楚,她清貴,優雅,美麗,純潔,結對不會是太子殿下口中所說的那樣。這樣的話若是再從太子皇兄的嘴裡說出來,臣弟就算拼盡了一條命也要維護我的妻子。」
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氣勢,那全然相信的語氣讓北堂玄奕氣得渾身發抖,握緊了拳頭,差點被怒火憋得內傷了。
「你就那麼相信她?她絕度不是表面上要她表現出來的那樣,她早就和父皇苟合了,什麼純潔無暇,什麼清貴優雅,我呸!」
「太子皇兄,請你自重。」
北堂德潤是真的火了,騰的站起來,眼神尖銳,像炸了毛的刺蝟一樣,咬牙徹齒的說道,「我比你清楚流蘇是怎樣的人,我愛她,且不說你所說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我一樣愛她,她是我最愛的妻子,我容不得任何人詆毀她,你再說一句,臣弟寧願豁出去一條命也要維護我妻子的名聲。你這樣詆毀我妻子倒地想要做什麼,有意思嗎?若是我明日也和你說太子側妃生性淫蕩,水性楊花,和別人上床了,你心裡又是怎樣的想法?我敬你是太子皇兄,但是也請你尊敬我和我的妻子,否則我真的不知道我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那眼睛裡跳躍的熊熊怒火顯示著他絕對不是在說笑,北堂玄奕恨得怒火朝天,磨著牙恨聲說道,「你們兩個瘋子!」
幾人壓低聲音的唇槍舌戰並沒有被其他人知道。
穆流蘇嘲弄的看著北堂玄奕,再也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厭惡,微微豎起了中指。
北堂玄奕氣呼呼的走遠了,穆流蘇握住北堂德潤的手,真誠的說道,「潤,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她知道在這個朝代女人的名聲意味著什麼,可是北堂德潤卻選擇毫無保留的相信她,真的讓她很感動,甚至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北堂德潤眸子裡有著繾綣的深情,輕笑著摩挲著她光滑如玉的手指,「不管在別人眼裡你是怎麼樣的,可是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最美好,最聖潔無暇的。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存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管別人說什麼,只要我知道你是好的,別人的看法一點都不重要。我相信我深愛的女人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不恥的事情來的。」
坐在離他們不遠處的北堂玄奕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今天到底中了什麼邪,婉妃也是,北堂德潤也是,竟然沒有人相信他的話肯為難穆流蘇。
明明這個女人真的和父皇上床了,母后說的時候他還不相信,可是現在今天在御書房的眼線明明親眼看到穆流蘇和父皇緊閉著房門單獨相處了那麼長時間,還聽到父皇曖昧的**聲,難道一切都是假的不成,這怎麼可能呢?
穆流蘇這個女人沒想到手段竟然這麼高明,竟然將北堂德潤和婉妃都哄得團團轉,他真是太小看她了。
只是這樣的事情她隱瞞得再好也沒有用,他一定要親手撕開她虛偽的面具,讓所有人能夠看得到她淫蕩至極,骯髒至極的假面。
北堂玄奕的瞳孔微微瞇起,有危險的光芒閃過,看著有宮女捧著茶壺給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倒茶,恨意從心底蹭蹭的冒起來,飛快的摳下桌子邊緣的一塊木屑,指尖忽然發力,直直的打在那倒茶的宮女的膝蓋上。
那宮女一個站不穩,搖搖晃晃的朝前摔去,那滾燙的茶水直直的澆在了穆流蘇的手背上。
「啊——」
穆流蘇被燙得從椅子上跳起來,痛苦的喊了一聲。
「流蘇。」
北堂德潤臉色劇變,飛快的抱著她,揮開擋在面前的宮女,急匆匆的走到門口,捧著熱水往她被燙得通紅的手上澆著,「流蘇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
那滾燙的剛剛燒開的茶水,直接澆在她光潔瑩潤的肌膚上,疼得她眼淚都出來。
北堂德潤心疼極了,一遍又一遍的用冷水澆著她的肌膚,一邊還急切的問著,「還疼嗎?要是疼得厲害就我們去找御醫。」
穆流蘇忍著尖銳的刺疼,看著為她心疼的丈夫,努力的綻放開了一抹笑容,「我沒事了,不是很疼。」
可是那手背上竟然冒起了好幾個細細密密的水泡,深深的刺痛了北堂德潤的眼睛。
「你怎麼搞的?」
他凌厲的瞪著嚇得臉色慘白的宮女,語氣陡的變得很凌厲。
捧在手心裡的女人,竟然被燙得這麼嚴重,讓他心如刀絞。
「王爺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小宮女嚇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道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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