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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文 / 南湖微風

    北堂修原本對穆流蘇的話還有所懷疑,可是看到皇后欲蓋彌彰的動作之後,整個人變得陰沉了起來,渾身散發出波濤詭譎的陰森氣息,凍得空氣中的溫度都降低了好幾度。

    「你到底做了什麼?」

    「臣妾並沒有做什麼,皇上您誤會了。」

    皇后扯著蒼白的唇輕輕的笑了笑,勉強將心底幾乎要崩潰而出的恐懼給嚥回肚子裡。

    「是嗎?青衣衛何在?」

    北堂修的聲音裡充滿了怒火,厲聲喝道。

    「屬下在。」

    門外守候的一排穿著青色錦衣的侍衛走了進來,嘩啦啦的拔出腰間的劍,大聲的喊了起來。

    「速速去坤寧宮搜查一遍,一定要搜查仔細了,不許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北堂修冷沉的聲音裡透著陰森森的殺氣,宛若從陰間飄起來的一般,讓人忍不住覺得渾身冰冷,身體陣陣發麻。

    「皇上,你就這麼不信任臣妾嗎?寧願相信別的女人的話,也不願意相信你同床共枕的妻子,你讓臣妾情何以堪?」

    皇后的眼神裡湧出了傷心絕望的淚水,哀怨的瞪著北堂修,哽咽著質問道。

    「你讓朕怎麼相信你?如果你心裡沒有鬼為什麼暗中讓她偷偷的離開?清者自清,就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你沒有對朕施展蠱術,朕又怎麼會相信?」

    北堂修冷冷的說道,「這件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最好跟朕說清楚。」

    「你要臣妾說什麼,不管怎麼說,臣妾都只有一句話,我沒有害你。」

    「如果沒有害我,流蘇又怎麼會一口咬定你隱藏了巫蠱之術呢?」

    北堂修毫不客氣的反唇之吻道,「難道她想要污蔑你不成?她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污蔑你?」

    「她都沒有進宮,她又怎麼會知道臣妾的宮裡埋藏有小人呢?皇上,你不覺得奇怪嗎?她只是一個親王的王妃,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情,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她會陷害臣妾嗎?」

    皇后迎視著北堂修冰冷至極的眼神,心疼得在滴血,堅持著質問道。

    「皇后娘娘,流蘇沒有那麼多的閒情逸致去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情,是因為剛才從皇奶奶的宮裡到玉藻宮的途中,恰巧聽到兩個宮女在偷偷的討論這件事情。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覺得世界上會有不透風的牆嗎?既然你做了,消息肯定就會傳出去的,不管是從哪裡傳出去,反正一定是會傳的。」

    穆流蘇脊樑挺得直直的,絲毫沒有畏懼的迎視著皇后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淡淡的說道,嘴角噙著清新甜美的笑容。

    若不是若語機靈,今日的沁雨將會死無葬身之地。

    北堂修的臉色越來越陰沉,眸子深處閃耀著驚濤駭浪,額頭上的筋暴漲著,極力的隱忍著內心的怒火。

    「好了,再爭持這些有什麼用,依哀家看,青衣衛不是已經到坤寧宮裡去搜查了嗎?皇上若是心裡懷疑,那就移步坤寧宮去看看,究竟皇后有沒有陷害皇上,一看便知道了。」

    太后眉宇之間已經有了絲絲的倦意,不耐煩的打斷了幾個人的爭執。

    「母后說得是。」

    北堂修回過頭來看了太后一眼,恭敬的說道。

    「擺駕坤寧宮。」

    他深深的看了皇后一眼,胸腔裡翻滾著驚濤駭浪,像兇猛的野獸,轉瞬之間就可以將人撕裂了,「你最好祈禱自己沒有做過,否則後果將會是你難以承受。」

    那宛若惡魔一般邪魅陰森的聲音,讓皇后嚇得差點瘋狂,靈魂幾乎都要凍僵了,哀怨的瞪著北堂修,「你就那麼不相信我。」

    北堂修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著坤寧宮的方向走去了。

    皎潔的月色下,折射出萬物的靜謐美好,可是那空氣裡的陰森寒冷卻彷彿帶著血雨腥風的陰謀的味道,讓人幾欲癲狂。

    這個夜晚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每個人都各懷心思,或是害怕或是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坤寧宮的正殿裡,北堂修坐在主位上,旁邊坐著太后,兩人的臉上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陰沉得讓那些宮女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

    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坐在一起,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別的事情似乎都沒有進入他們的世界一樣。他們只是漠不關心的看戲的人。

    青衣衛在坤寧宮的各個角落裡不停的搜查著,時不時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凌遲著皇后的心,她背後的冷汗涔涔落了下來,沁濕了她的衣服,寒風透過窗口吹進來,冷得她如置冰窖,遍體生寒。

    時間靜悄悄的流逝著,就在皇后差點支撐不住的時候,偏殿內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皇上,找到了。」

    那一道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狠狠的撞擊著皇后的耳膜,讓她面如死灰,眼神呆滯。

    「不可能的,我沒有害過皇上,一定是別人陷害臣妾,皇上你一定要相信我,臣妾怎麼可能會害你呢,你是臣妾的夫君啊。」

    皇后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急切的解釋道。

    那青衣衛飛快的從寢殿走了出來,跪在地上,恭敬的將一個木盒子遞到皇上的面前,「皇上,請您過目。」

    北堂修接過青衣衛手中的木盒,臉色陰沉的打開,眼睛定格在那渾身扎滿了針的小人上,密密麻麻的針看得他頭皮發麻,那沾滿血的衣服下面是一張紙,上面寫著皇上的生辰八字,觸目驚心,即使不怎麼相信這種詭異事情的他,都被這個渾身扎滿了針的小人嚇得心狠狠的收縮了一下。

    洶湧的怒氣像山洪暴發,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殺氣騰騰的眸子深處閃爍著驚濤駭浪,直勾勾的瞪著皇后,恨不得將她殺了。

    北堂修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惡狠狠的將那個盒子狠狠的砸在皇后的身上,聲音冰冷嗜血,像是要將人的靈魂生吞活剝了一樣,聲嘶力竭的咆哮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最好給朕解釋清楚。」

    真是可笑啊,躺在身邊睡覺的女人竟然這麼惡毒,將這種歹毒的主意都打到他的頭上來了,好啊,真是好啊。

    是不是覺得秦家的勢力已經夠大了,足以推翻玄月王國,改朝換代了,讓她的兄長登上著至高無上的皇位了?

    越是思考就越是生氣,北堂修像盛怒的獅子,恨不得衝上前去將皇后碎屍萬段了,可是礙於自身的修養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竟然已經容不下朕到這個程度了,好啊,真是好啊,現在朕才知道原來你心裡已經對朕恨之入骨了,恨不得我去死了對不對?」

    皇上七竅生煙,臉色鐵青,恨不得想要殺人。

    「皇上,不是的,臣妾沒有,一定是穆流蘇陷害臣妾,請皇上明察啊。臣妾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怎麼會害皇上呢。皇上您仔細想清楚,害了皇上臣妾有什麼好處,臣妾現在已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了,玄奕也已經是太子,臣妾一切都滿足了,真的不是臣妾害皇上啊。」

    皇后急得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扯著北堂修的袖子急切的解釋道,快要哭出來。

    「哼——你覺得朕還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嗎?整座後宮就是你最大,誰敢在你的宮裡動手,如果不是你,還能有誰?誰會有這麼大的能耐。」

    北堂修依舊氣得快要發瘋了,冷冷的抽出自己的手,冷聲喝道,「來人啊!」

    「慢著!」

    皇后忽然聲嘶力竭的吼了起來,那尖銳的聲音響徹整個宮殿,她那眼神裡充滿了心痛和失望,「我還有幾句話和皇上說。」

    她嘴唇蒼白的嚅動著,眼角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北堂修,你瞎了眼,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

    「你要說什麼,快點說。」

    北堂修的眼神寒冷沒有一絲溫度,看著的好像不是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不耐煩的說道。

    「不是我對皇上施蠱術,不管皇上信不信,都不是臣妾。都是穆流蘇這個賤人,都是她陷害臣妾的,一定是她。皇上請給臣妾幾天的事情,讓大理寺介入查此案,大理寺卿一定會還臣妾一個清白的。難道你連幾天的時間都等不了了,這麼迫不及待的給臣妾定罪?皇上你不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著可疑嗎?難道我就這麼愚蠢到將這些陷害皇上的罪證擺放在坤寧宮裡,等著皇上來搜嗎?若是皇上,你會這麼做嗎?」

    皇后仇恨的目光瞪著穆流蘇,幾乎要著火了,這個賤人就是一個掃把星,只要她在的地方就一定不會有好事,她真的好恨啊。

    哥哥怎麼不派人將這個女人給殺死了,為什麼?

    「真是荒唐,流蘇吃飽了撐的會去害你?她沒事害你做什麼?哀家就是想讓她多進宮陪哀家,她都不怎麼願意進宮,她的手怎麼就伸長到了你的坤寧宮裡,你不覺得這樣的理由牽強嗎?更何況說皇上中蠱毒的人是你,是你不想讓後宮安寧,深更半夜的帶著那麼大的一批人跑去搜玉藻宮,搜不到了流蘇才會將自己聽到的事情說出來的。她什麼時候主動招惹過你,都是你不願意放過她,不願意放過沁雨,現在事情查到你的頭上來了你又將髒水潑到流蘇的身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情?更退一萬步說,流蘇才十六歲的年紀,又不經常進宮,她怎麼會知道皇上的生辰八字?最有可能知道皇上生辰八字的就是你們這些皇上的女人,關流蘇什麼事情?皇后,就算要誣陷別人也要編出一個可靠的理由來,免得出去被人笑話。」

    太后嘴角抽了抽,毫不客氣的說道。

    皇后聽著太后的話,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哈哈大笑了起來,「母后說得是,穆流蘇不可能知道皇上的生辰八字,可是母后能不知道嗎?若是母后告訴了穆流蘇,這件事情又有怎麼不可能的呢?」

    她好恨啊,恨得快要吐血了。還以為今天的事情能將玉藻宮那幾個人給拉下水,可是沒想到被拉下水的竟然是自己,真的好恨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皇后,這樣沒有良心的話你也敢說,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母后盡心盡力的為皇上分憂,這個世界上就算所有的人會害皇上,可是母后絕對不會,你為了自己能夠脫身,竟然連母后都懷疑了,你這是何居心?」

    溫柔冷靜的蘇貴妃終於被人踩到了痛處,咬著牙嚴詞厲色的反問道。

    「夠了,都不要再說了。」

    北堂修氣得胸口一起一伏的,渾身籠罩著冰冷的寒霜,走到皇后的面前,忽然揚起手來惡狠狠的在皇后的臉上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挽得精緻的頭髮散落下來,那白皙的臉頰浮起了五個清晰的紅指印,皇后的嘴角滲出了鮮紅的血來,她身子一個不穩,踉蹌著往後退去,重重的撲倒在地上。

    那雙眸子深處充斥著心痛和無奈,也翻騰著熊熊的恨意,差點將她的五臟六腑給焚燒殆盡。

    這個男人就是她深深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竟然這麼心狠手辣,一點都不顧及二十多年的夫妻情意,她好恨啊,恨自己這些年的深情錯付,恨自己竟然沒有早日看清楚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他有什麼好的,值得自己深愛著他這麼多年,她現在不愛了,一點都不愛了,北堂修今日讓她痛,她會讓北堂修更痛一百倍一千倍。

    「你這個毒婦不配當母儀天下的皇后,從今日起,後宮所有的事務都不會再經過你的手,蘇貴妃,今後後宮的一切都由你打理,她不配再擁有一點一滴的權力。」

    北堂修嘴角微微動了一下,語氣森冷沒有一絲感情。

    「臣妾遵旨。」

    「來人啊,迅速擬旨下去,皇后心思歹毒,不擇手段謀害朕,其行為令人髮指,實在難以擔當母儀天下侍衛重任,現······」

    「北堂修!」

    皇后忽然擦乾了嘴角的血跡,冷冷的站了起來,衝到了皇上的面前,尖利的指甲緊緊的摳著皇上明黃色的錦袍,嘴角噙著殘酷的笑容,「你要是敢下這道聖旨,我保證你會悔不當初,你信不信。」

    在北堂修殺人的目光中,皇后輕輕的笑了起來,帶著魚死網破的勇氣,靠近那至高無聲的皇上耳邊,悄悄的說了什麼。

    皇上原本就陰沉的臉色變得更是難看,惡狠狠的厲聲喝道,「你敢!」

    皇后仰起頭來,帶著不怕死的勇氣,輕輕的笑了,語氣森冷,輕飄飄的說道,「你看我敢不敢,只要你敢廢後,只要你敢將我打入冷宮,那些東西我一定會交出去。」

    她靠近北堂修的耳邊,笑得異常燦爛,「若是讓人知道,當初是你害死了前太子,又看上了太子妃,妄圖讓她做你的女人,害得她走投無路只好殉情而亡,你覺得太后還會站在你這邊嗎?你覺得北堂德潤對你該會有怎樣的恨意。北堂修,你要是敢不讓我好過,那我也讓你身敗名裂。還有先皇,先皇的死也是你動的手腳,那份傳位詔書也是你逼迫先皇寫下的。你說太后要是知道她盡心盡力扶持的兒子手上竟然沾染了那麼多的鮮血,她會不會對你恨之入骨?先太子可是她的外甥,是她視如己出的兒子,你有什麼權力跟我鬥?」

    北堂修聽著皇后的這些話,真恨不得伸出手去將皇后給活生生的掐死了,可是對面的女人根本就不畏懼死亡的模樣,那篤定的神情讓他也不敢肯定了,若是她的手上真的有那麼多的證據,要是塵封多年的往事再次被掀開,整個京城將會陷入一片血雨腥風之中。

    或許他最珍貴的皇位也會保不住,那樣的危險近在咫尺,他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開玩笑。

    這個女人夠狠的,竟然敢在背後陰他,氣死他了。

    至高無上的帝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翻滾的怒火給深深的嚥了回去,咬牙徹齒的低聲說道,「你覺得朕會受你的要挾嗎?」

    「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你要是敢將我打入冷宮,敢剝奪我的皇后之位,敢動玄奕一根汗毛,我絕對能夠將那些證據給散播出去,到時候看滿朝文武怎麼看你的?守在邊疆的那些將領們怒氣衝天,為先皇和先太子報仇而闖入京城也不一定。你不讓我好過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好過的,你信不信?」

    皇后面色冷漠,似乎面前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的仇人一樣,她不愛了,這個男人她不要再愛了,她只要權勢,要地位,別的她都不在乎了。

    「好樣的,你說朕要是將你給殺了又如何,你真的覺得朕那麼好擺佈,你說讓朕不廢後就不廢了嗎?秦卿卿,你當朕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嗎?」

    北堂修捏得皇后的手腕,用力的握緊,骨頭被捏得發出咯咯的響聲,疼得皇后額頭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她依舊笑著,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不管你信不信,要是我有事,我也絕對會拉著你陪葬,北堂修,既然你不仁,那就休要怪我不義。」

    「皇上,你們在說什麼呢?將事情處理清楚了吧,都已經那麼晚了,大家應該也累了,還是速戰速決吧。」

    太后冷眼瞧著皇上和皇后兩人靠得很近,低低的說著什麼,心底湧起幾分不悅,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算你狠。」

    北堂修那如同野獸一樣幾乎要吃人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身上,惡狠狠的低聲說道。

    「彼此彼此。」

    皇后輕輕笑了,那尖銳的疼痛席捲著她,可是再疼她也不痛呼了,她絕對不能在北堂修的面前失了面子。

    北堂修放開皇后的手,詭異的一笑,「母后,這件事情確實存在很多疑點,還是查清楚以後再下結論吧。」

    穆流蘇的心陡的一沉,有晦暗的光芒劃過,握著北堂德潤的手不由得緊縮,嘴唇抿得緊緊的,果然,皇后還是留有後手。

    北堂修一定有很重要的把柄被皇后抓在手中,否則也不會在盛怒之下皇上竟然能夠硬生生的忍住這股怒氣,嚥下眼前這麼大的虧。

    而這重要的把柄會不會跟北堂德潤的爹娘驟然辭世有關?

    穆流蘇纖長濃密的睫毛眨了眨,心裡閃過百轉千回的想法,卻不動聲色的坐著,宛若不聞眼前發生的一切。她只是觀眾,別人才是這出鬧劇的主角。

    太后也被這急轉直下的形勢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探尋的視線落在北堂修和皇后的身上,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嚥回去了,淡淡的說道:「既然皇上決定了,哀家自然會尊重皇上的選擇,那就等查清楚了再說吧。哀家不管那麼多,只要後宮的日子能夠安穩太平就心滿意足了。」

    「時間已經不早了,快點散了吧。」

    太后看了穆流蘇和北堂德潤一眼,又凝視著臉上掛著溫柔甜美笑意的蘇貴妃,柔聲說道。

    最後將視線落在皇上的身上,慈愛的說道,「皇上,你也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上朝呢,不要累壞了身子。」

    她想了想,將之前皇后給她的匿名信塞到皇上手中,「究竟是誰用這巫蠱之術陷害皇上的,或許皇上可以從這封匿名信中找到線索。」

    「謝母后,朕一定會將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不會讓母后擔心和失望。」

    北堂修扯著唇角努力溫和的衝著太后笑了笑,恭敬的說道。

    「蘇貴妃,流蘇,潤兒,走了,折騰了整個晚上了,應該累了吧,早點回去休息。」

    太后喘了一口氣,讓身邊的宮女陪著,一群人慢慢的離開了坤寧宮,所有的喧鬧都安靜了下來。

    北堂修目送著那些人遠去之後,胸腔裡熊熊的怒火就像崩塌的山洪,洶湧的咆哮著,足以將人湮滅。

    他狠狠的拽住皇后的手腕,毫不客氣的拖著她回到了寢殿,重重的將她摔在地上,雙手掐著皇后的脖子,聲嘶力竭的怒吼著,「賤人,將那些東西交出來,否則朕現在就殺了你!」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會在他的身後捅一刀,他憤怒得想要殺人了。

    「咳咳咳······」

    皇后被她掐得臉色通紅,痛苦的撲騰著手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掙脫不開北堂修的禁錮,那氣管裡的空氣越來越少,她都快要斷氣了。

    「你做夢,我是死也不會給你的。」

    秦卿卿都快要窒息了,難受得像是溺水一樣沒有辦法呼吸,卻依舊不鬆口,強硬的扛著。她不會那麼傻,現在將那些罪證交出來,她就真的死了,不管是她,整個秦家,還有玄奕,這一輩子都完了,她絕對不能交出來。

    「拿出來,如果你還想要命的話。」

    北堂修掐得更加用力,咬牙徹齒的厲聲喝道。

    「不給,你就是殺了我也不給,北堂修,我要是沒有好日子過,我同樣讓你身敗名裂。」

    秦卿卿臉色通紅,眼睛裡卻閃耀著刻骨銘心的仇恨,咬牙徹齒的硬撐著,她絕對不會讓這個男人好過。

    「是嗎?難道你連秦家也不顧及了嗎?」

    北堂修聽著她的話,氣得快要吐血了,忽然冷笑了起來,愈加用力的掐著她,秦卿卿只覺得意識一陣陣模糊,她唇角泛著譏誚的笑容,平靜的面對死神的到來。

    「混賬!」

    在死亡的威逼利誘之下依舊得不到那些證據的北堂修氣得將她狠狠的推倒在地上,腳尖用力的踹在秦卿卿的肚子上,那雍容華貴的皇后狼狽不堪的摔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砰的一聲又落在地上,徹骨的疼,細嫩的手被蹭破了一張張皮,疼得她想要哭,可是對上皇上仇恨得幾乎想要殺了她的目光時,她竟然扯著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那麼嘲諷,好像嘲笑北堂修是一個跳樑小丑一般。

    「你殺了我啊,只要你現在殺了我,那些罪證明天就會貼遍京城的大街小巷,等到那些擁護先太子的朝廷重臣將你從皇位上推下來的時候,我看你還怎麼囂張怎麼張狂?北堂修,你依仗著我兄長登上這至高無上的皇位,你以為就高枕無憂了嗎?秦家能幫助你登上皇位,同樣可以將你從皇位上拉下來。你殺了我啊,殺啊。我真是傻,當初那兩句甜言蜜語就將我收買了,讓我心甘情願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我究竟是為了什麼啊?你現在實現了你的願望,覺得我礙眼了是吧?想要甩掉我了是吧,你做夢,終其一生,我都會纏著你,就算你再討厭我,我依舊是皇后,是整個後宮的主人。」

    秦卿卿抹掉了嘴角的血,仰著頭張狂的大笑了起來,一點都不害怕北堂修的模樣,心中的愛意已經煙消雲散了,剩下的只有滿腔的仇恨。

    就算要死,她也絕對不會讓北堂修好過!

    北堂修深邃幽暗的眸子深處泛著冰冷的寒芒,足以將人凍僵了,恨恨的瞪著皇后。忽然冷笑著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得到朕了嗎?就算你不交出來,朕同樣可以派人找得到,到時候朕會將你五馬分屍,將你們秦家連根拔起,讓你悔不當初。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威脅朕,就連母后都沒有過,你以為你是誰,竟然敢這麼威脅朕。」

    她今天所做的事情,他日一定要付出血的代價,一定會。

    「那你就去查啊,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秦卿卿踉蹌著從地上站起來,直直的面對著北堂修,心裡恨得想要殺人,卻笑得那麼瘋狂那麼燦爛。

    「哼,今天就先暫且饒你一命,你最好小心點。」

    北堂修忍著胸腔裡燃燒著的熊熊的怒火,冷冰冰的怒喝道,拂袖而去,只留下皇后一個人跌坐在地上,淚水順著眼角嘩嘩的流了下來。

    她當初為什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男人啊,薄情寡義,心狠手辣,就連同床共枕了那麼多年的妻子都不放過。如果時光再倒流回去二十年,她寧願選擇一個深愛著她的男人,也不要攀附著遙不可及的權勢了,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皇后的貼身宮女玉瑤輕輕的走了進來,輕柔的將皇后扶起來,小心翼翼的說道,「皇后,奴婢先找一套乾淨的衣裳給您換上吧。」

    她眼角的餘光落在秦卿卿紅腫的臉頰上,心不由得咯登一跳,差點驚呼出聲,皇上竟然對皇后下了這麼狠的手,真是太無情了。

    皇后抹掉眼角的淚水,任由玉瑤扶著,困難的在軟榻上躺下來,悲傷欲絕。

    「玉瑤,速速傳遞消息出去,讓丞相做好反擊的準備,北堂修已經對秦家起了殺心了,我們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皇后忍著身體上劇烈的疼痛,吃力的說道。

    「奴婢一會就傳遞消息出去。」

    玉瑤吃了已經,還是乖乖的說道,服侍著皇后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又打來一盆熱水,細心的將皇后臉上的血跡擦去,心疼得說不出話來。

    「皇后,奴婢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她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著皇后的臉色,試探的問道。

    「說吧。」

    沒有溫度的聲音冷冰冰的蕩漾開來,猶如死水一般,死氣沉沉,充滿腐朽的氣息。

    「皇上和皇后娘娘起了爭執之後,皇后將不會再被皇上所信任,只怕整個坤寧宮裡的一舉一動都會落入別人的監視之中,所以日後皇后做事只能小心再小心。」

    玉瑤聲音很輕,充滿了憂慮。

    「本宮知道,他現在恨不得將我殺了,好讓我不再礙他的眼,可是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想讓本宮死,本宮偏偏就要活得好好的。要給哥哥傳遞消息也不能再用以前的方式了,用最隱秘的方式傳遞出去,一定不能讓北堂修的人抓住了。」

    皇后聲音裡充滿了血海深仇般的恨意,「消息不用經過人傳出去了,從護城河傳出去,小心些,不要讓別人發現了。」

    「奴婢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處理好的,娘娘請你放心吧。」

    玉瑤看著自家主子狼狽的模樣,有些心疼,堅定的應道。

    「還要讓哥哥去查穆家的事情,不惜一切代價毀了穆家。」

    皇后捏緊了手中的朱釵,咬牙徹齒的說道,眸子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面部猙獰的扭曲在一起,像來自地獄的惡鬼,渾身散發著陰森森的殺氣,她好恨啊。

    都是穆流蘇這個女人,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她。

    不將穆流蘇弄死難消她的心頭之恨,真的好恨啊。

    「奴婢知道了,奴婢明日就去傳消息,娘娘您看行嗎?」

    皇后眼睛通紅,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輕輕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皇上一定將坤寧宮盯得很緊,半夜三更的出去傳遞消息反而會容易惹人懷疑,等明天吧。」

    幸好沒有被禁足,不然她真的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你退下吧,讓值夜的宮女在寢殿門外守著。」

    「娘娘。」

    「還有什麼事情?」

    皇后閉著眼睛平靜的說道,身子一動不動,淡淡的說道。

    「那個寫匿名信的香雲要怎麼辦?皇上要查一定會查到她的頭上去的,要不要處決掉她?」

    玉瑤小心翼翼的徵詢著主子的意見。若是香雲被查出來,將主子供出來那可怎麼辦啊。

    「由著她去吧,就算查出來皇上也不會把我怎麼樣的。香雲只有死路一條,那又何必髒了本宮的手呢?你只管按照往日行事就是。」

    只要她掌握北堂修那麼多的罪證都沒有被找到,那麼她就還是安全的,她用得著擔心什麼。就算查出來是她弄了那個巫蠱之術又如何呢,她不害怕。恨只恨這蠱術的殺傷力還不夠大,要是真的將北堂修害死了,那麼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就是她兒子的了。她真的好後悔啊,早知道就多弄幾個小人害死他。只可惜,剛才那個小人已經被北堂修拿走了,估計會燒掉吧,只能就這麼算了。

    皇后身子動了一下,坐起來,拖著疲憊的身體,由玉瑤扶著,走進了內殿中,在床上躺了下來,聽見玉瑤關上殿門走出去的聲音,心底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眼角的淚水也無聲的落了下來。

    北堂修,你這麼對我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的。我會讓你身敗名裂,會將你所在乎的東西全部奪去,讓你一無所有,讓你在傷心悔恨中度過餘生。

    那些惡毒的詛咒幽幽的在夜色中盤旋著,秦卿卿的眼睛裡愈加的充滿了仇恨。

    北堂修不仁在前,那就不要怪她不義,她會讓玄奕登上皇位,將那個翻臉無情心狠手辣的夫君趕下台來,反正他沒有將自己當成妻子,那麼自己何必又處處為他著想。

    皇后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心裡一個殘酷的決定已經形成了。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離開了坤寧宮之後,隨即和太后,蘇貴妃辭行,直接出了皇宮,坐著敬親王府的馬車往回趕。

    兩人坐在車內,卻是安靜得一句話都沒有說。

    北堂德潤緊鎖著眉,琥珀色的瞳孔折射出奇異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丰神俊朗的臉上時而緊繃陰沉,時而茫然不確定,像是陷入了某種困境,怎麼都走不出來。

    穆流蘇安靜的觀察了他半天,忍不住出聲問道,「潤,你在想什麼?那麼出神。」

    北堂德潤這才抬頭看著心愛的妻子,認真的說道,「我在想皇后到底和皇上說了什麼,讓一向邪魅張狂的皇上瀕臨爆發的怒火竟然硬生生的壓了回去。用巫蠱之術謀害當今皇上可是讓人聞之色變的事情,他竟然願意跟皇后妥協,流蘇,你覺得皇后究竟跟他說了什麼?」

    那些秘密對於皇后來說一定是致命的殺手鑭,否則皇上不會這麼這麼委屈求全。

    穆流蘇眼神變得凝重了起來,安靜的思考著,「或許,是關於爹娘的驟然辭世也不一定。」

    皇后和皇上之間的耳語那麼小聲,她怎麼能聽得到呢?不過按照她的猜想,應該和先太子的死有關係,不然皇后在和北堂修說悄悄話的時候,為何眼睛朝著北堂德潤的方向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或許不止這些。」

    北堂德潤沉聲說道,「皇上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謀害我爹的事情就算被皇后掌握了證據,也不會讓他失控至此,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潤,別想了,這些事情等到以後自然會水落石出的,我們先回家好好休息吧。」

    穆流蘇和北堂德潤十指緊扣,輕聲的說道,她現在只想讓自己的丈夫好好的睡一覺。那張俊美的玉顏下面,眼眶已經有了一層淡淡的烏青,那眼睛裡也佈滿了血絲,看得真的很讓她心疼。

    「流蘇,我們今天還是回將軍府吧。」

    馬車在三岔路口的時候,北堂德潤忽然說道。

    「我都聽你的,在哪裡都可以,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哪裡都無所謂。」

    穆流蘇靠在北堂德潤的肩膀上,嘴角噙著幸福的笑容,柔情蜜意在馬車內蔓延開來。

    今天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沁雨沒事了,皇奶奶醒過來了,以後的日子將會過得更好的。

    「嗯。」

    北堂德潤輕輕歎了一口氣,將她摟在懷裡,下顎細細的摩挲著她柔軟的頭髮,輕聲的說道,「流蘇,等皇上的壽辰過了之後,我們就將沁雨接出來和我們住在一起吧。」

    他不想再讓自己的妹妹在皇宮裡受苦了,他們才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應該生活在一起。

    「好。」

    穆流蘇嘴角揚了揚,感歎的說道,「今天的事情真的好驚險啊,要是皇后真的在玉藻宮裡找到巫蠱小人,沁雨就真的救不回來了,就連我們也會跟著受到牽連。皇后真是太卑鄙了,竟然用這樣齷齪的手段來陷害沁雨。」

    幸好若語聰明,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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