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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一章 東窗事發 文 / 南湖微風

    穆流蘇不好再拒絕,只好柔順的說道,「是,爹爹。」

    冷硬的心裡閃過一抹快意,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輕輕的笑了起來,穆流霜,你心心唸唸所得意的事情轉瞬之間就會化成泡影,不知道這樣的你接受都了這樣的打擊嗎?

    經過了這件事情,是不是對她更加恨之入骨了。

    那雙明媚的眸子深處浮起殘忍的笑容,凜冽森寒,沒有一絲溫度。

    她挽著穆煜雄重新回到書房裡,安靜的等待著穆流霜的到來。

    那樣心高氣傲的女人,如果被父親告知拒絕了丞相府的婚事,會不會氣得吐血了?

    穆流蘇長長的睫毛眨了眨,精緻絕美的臉上泛起了淺淡的笑容,恬靜,柔美,卻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穆煜雄臉色鐵青,緊抿著唇,深邃幽暗的眼睛裡波濤詭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門口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篤篤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屬於穆流霜柔媚的聲音傳進了書房裡,「爹爹,我可以進來嗎?」

    穆煜雄收斂起滿腹的心事,堅毅的臉上一片冷靜,沉聲說道,「門沒鎖,進來吧。」

    穆流霜輕輕的打開門,狹長嫵媚的眼睛深處跳躍著閃亮的光芒,柔聲說道,「爹爹,你找流霜有什麼事情嗎?」

    歡快的語氣,還有那臉上欣喜的笑容,在看到穆流蘇的一剎那,僵硬在了臉上,「你怎麼在這裡?」

    穆流蘇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敏銳的視線落在穆流霜的臉上,微微停頓了一下,紅唇輕啟,好心的解釋道:「爹爹叫我過來的。」她的心裡湧起了陣陣的快意,看到眼前少女白皙臉上依舊沒有消退的指印時,唇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

    她就知道,穆流霜不管不顧的在北堂德潤的面前挑撥她和秦如風的過往,爹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算了的,沒想到竟然惹得他那麼生氣,他們前腳剛走,爹爹就毫不客氣的教訓了這個面善心狠的妹妹了,不得不說,真的是大快人心。

    穆流蘇挺直脊樑,優雅的端著茶杯輕輕的晃動著,臉上的笑容像三月和煦的春風,溫暖人心,安靜的坐著,像極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那樣恬淡柔美的笑容看在穆流霜的眼中是那麼刺眼,刺激著她敏感的神經,讓她恨不得想要衝上去,將那張笑臉給撕爛了,不要臉的賤女人。

    她的眸子裡跳躍著熊熊的怒火,趁著穆煜雄不注意的時候,惡狠狠的瞪著穆流蘇,像豺狼的眼睛,透著森森的殺氣。

    穆流蘇笑容未變,似乎沒有看到她殺人的目光一樣,舉止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透著皇家的貴氣,轉過頭去看著父親,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爹的茶涼了吧,我再給爹爹泡一杯。」

    「不用了。」

    穆煜雄臉上有著溫柔的慈父般的表情,輕輕的搖了搖頭,轉過頭去認真的看著穆流霜,「你坐下吧。」

    穆流霜乖乖的坐下來,小心翼翼的看著父親認真的神色,心裡突突的打著鼓,一股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來。

    難道是穆流蘇跟爹爹說了什麼,她的婚事泡湯了嗎?

    一定不要是這樣啊,她要嫁給秦如風,復仇計劃才能一步步的施展開,不然所有的一切都會成為泡影的。

    她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眼睛裡透出濃濃的擔憂,死死的盯著穆煜雄,一手捂著胸口,心裡默默的祈禱著自己擔憂的事情一定不要發生。可是有些時候越是擔心什麼就越是來什麼。

    坐在她對面高高在上威嚴無比的父親清了清嗓子,一臉認真的看著她,鄭重其事的開口說道,「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你不適合嫁給秦如風,這門親事就算了吧。我會讓人留意合適的人選,再為你謀求一門逞心如意的婚事。」

    清晰的字句撞擊著穆流霜的耳膜,她的心臟似乎都要停止了跳動,淚意一下子飆上眼睛,滾滾落下,她掙扎著站起來,忍住針刺般的疼痛,直勾勾的瞪著自己的父親,顫抖著問道,「為什麼?我怎麼不合適了?她嫁給敬親王就是合適的,我嫁給秦如風就是不合適的,爹你偏心不要偏到這種程度。」

    到底是有多狠的心,才能踐踏她的一切,只為了穆流蘇,為了他心愛的妻子生下的女兒。

    那她算什麼?她生下來就只是一個錯誤嗎,她活著的意義是什麼,是為了證明這個世界的殘忍,為了證明穆流蘇的風光無限嗎?

    穆煜雄徹底無視穆流霜控訴怨恨的眼神,平靜的陳述著這樣一個事實,「秦家太過複雜了,你嫁過去是要吃盡苦頭的,我不想你以後後悔。秦如風那個人陰險狡詐,虛偽歹毒,就連你姐姐他都不曾放在眼裡,更何況是你呢?流霜,絕了這份心思吧,那個男人絕對不會是你的良人。與其等著你嫁過去後悔,不如另外找一個疼你的愛你的人,這樣也好讓你後半生能夠過得幸福。」

    「別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我聽著噁心。說白了就是怕我嫁給秦如風會給你的寶貝閨女帶來麻煩是不是,你就那麼害怕我傷害她,害怕她過得辛苦,是吧?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寶貝閨女可不是什麼軟弱可欺的小綿羊,她才是真正的惡魔,她不來加害我已經謝天謝地了,我去害她?穆煜雄,你絕情起來真是太可怕了,你怎麼可以殘忍至此?為了另一個女兒的幸福,就拿我的幸福來當成墊腳石,你難道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

    明明說好了要冷靜的,可是穆流霜卻怎麼都冷靜不下來,眼睛裡承載著刻骨的仇恨,瞪著穆煜雄和穆流蘇,「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恨過你們!尤其是你,穆流蘇,你一定會天打雷劈的,一定會的!」

    「你閉嘴!誰讓你詛咒你姐姐的,這些年來的修養就只養成了你惡毒的秉性嗎?穆流霜你自己看看你變成什麼樣子了,面目猙獰,張牙舞爪,哪裡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穆煜雄厲聲喝道,渾身散發出來的殺氣那麼強烈,穆流霜淚如雨下,卻被震得不敢再詛咒穆流蘇了。

    滾燙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踉蹌著往後退去,慘淡的笑了起來,眼睛裡閃過一片魚死網破的絕望,「爹,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堅持嫁給秦如風嗎?我明明就不喜歡他的,我喜歡的人是墨親王北堂靜軒,這輩子我做夢都想嫁給北堂靜軒,可是現在我卻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秦如風,你難道就不好奇嗎?」

    她的聲音很平靜,也很冷,像深秋的寒風無情的掃落枝頭最後一片樹葉,瑟瑟發抖。

    穆煜雄皺了皺眉,眼睛裡有了一絲疑惑,卻緊抿著唇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狀若癲狂的穆流霜,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穆流霜哭得傷心絕望,也帶著絲絲的瘋狂,纖纖素手指向了穆流蘇,聲音裡帶著咬牙徹齒般的恨意,「這一切都是拜她所賜!是你最疼愛的女兒,是她毀了我的一生,都是她。」

    穆煜雄臉上的陰霾越來越重,瞪著她,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滴出血來,「直到現在你還在這裡胡言亂語,你怎麼一點好的都不學,盡學你娘那些不入流的手段,穆流霜,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如果真的答應了秦丞相的提親,日後才會讓我後悔無窮。」

    這個女兒,真是讓他失望透頂了,直到現在都血口噴人。

    「你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你相信。穆流蘇是你捧在心尖上的女兒,碰不得,打不得,罵不得。你以為她真的那麼心地善良,是純潔沒有一點反抗能力的小白兔嗎?你錯了,她才是整個將軍府裡最惡毒的女人,我沒有毀掉她的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卻是被她毀掉了。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她派人將我擄去,送到秦如風的床上,我的清白早就被秦如風毀了,你知不知道!我只能嫁給他,我沒有任何退路,哪怕已經這樣了,你還是要毀掉我的幸福嗎?」

    穆流霜聲嘶力竭的咆哮了起來,刻骨銘心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流露了出來。

    穆煜雄眼睛裡面有強烈的情緒波動著,不可置信的瞪著穆流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要說什麼,最終冷若冰霜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最心疼的大女兒,臉上帶著迷茫,帶著不可置信,想要張口,卻又害怕傷到了女兒的心。

    穆流蘇臉上泛著甜美的笑容,輕輕的笑了起來,璀璨的眸子深處透著說不出的堅定,咬著牙認真的說道,「流霜,就算你心裡怨恨我也好,我只有一句話,我做事一向問心無愧。」

    穆流霜一面冷笑著,淚水像不斷線的珠子滾滾落下,她惡狠狠的說道,「你敢說不是你將我擄去的,如果不是你,為什麼我會在秦如風的床上,為什麼是我?爹,這就是你的好女兒,你所認為的心地善良的女兒,為了報仇,她竟然冷血至此。就是現在,你還是拒絕我嫁給秦如風吧,那你要怎麼安排我最後的歸宿?」

    穆煜雄看著穆流霜悲傷欲絕的樣子,不知道她說的是真實的,還是污蔑,一時之間分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什麼。

    「流蘇······」

    穆煜雄嘴唇嚅動了一下,緩緩的叫出了女兒的名字,想要證明什麼,心裡卻又懷揣著害怕。

    「爹,我只說一句,我做事問心無愧。」

    她的眼神明澈坦然,緩緩的吐出了幾個字來,又轉過頭去看著穆流霜,平靜的笑了起來,「流霜,你口口聲聲說是我將你擄去的,那證據呢,我只要證據。如果你能夠拿得出證據來,我什麼話也不說,磕頭向你認罪,你要殺要剮隨便你。若是拿不出證據來,今天的事情我跟你沒完。」

    那樣凜冽森寒的眼神透著陰森森的殺氣,宛若要看到穆流霜的靈魂深處,讓她忽然渾身一陣冰涼,脊背陣陣發涼,冷汗竟然濕透了衣衫。

    眼前的這雙眼睛幾乎要滴出血來,像來自地獄的修羅,讓她忍不住陣陣害怕,可是想到穆流蘇加諸在她身上的恥辱,血海深仇般的恨意像洶湧的潮水,掀起驚濤駭浪,忍不住怒吼道,「就是你派人將我擄走的,你恨我之前欺負了你那麼多次,你恨秦如風厭惡你,倦怠你,你恨我們害你吃了很多苦頭,所以讓他毀掉我的清白,也廢去了他的武功,你敢發誓說不是你這麼做的嗎,如果是,你不得好死,永生永世的墜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你敢嗎?」

    穆流蘇忍不住嗤笑出聲,脊樑挺得筆直,字字鏗鏘有力的說道,「我為什麼要發誓,這些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就因為你的質疑嗎。你覺得你在我心裡佔據多麼重的份量,真是可笑!」

    「爹,成親之前的那幾天,你一直派暗衛保護我吧,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你去問問那些侍衛就會清清楚楚。我做事不說光明磊落,但總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穆流蘇回過頭去看著穆煜雄,語氣很輕柔,卻很認真的說道。

    穆煜雄聽到女兒的話,心裡浮現起了濃濃的愧疚,剛才他竟然懷疑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了,真是該死。

    「爹怎麼會不相信流蘇呢,我的女兒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穆煜雄忍住心底夾雜的五味陳雜的愧疚,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竟然相信她,這麼無條件的相信她,那我算什麼呢?爹你眼睛瞎了嗎?我才是受害者,我承受的一切苦難都是拜她所賜,你竟然不相信我。」

    穆流霜心都涼了,最後的希望也化成灰燼,她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既然這樣,她不會有任何的愧疚,就是爹死了,她也不會流任何一滴眼淚。

    穆流蘇輕輕的笑了起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冷意嗖嗖的折射出來,像淬了毒的利箭,全部射在穆流霜的身上,讓她體無完膚,心裡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

    她知道每次穆流蘇露出這種笑容的時候一定沒有好事發生,不知道這一次等待著她的又會是什麼。

    在她忐忑不安的揣測的時候,穆流蘇溫柔恬淡的笑容已經移到了穆煜雄的身上,語氣輕柔卻又異常認真的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查清楚比較好,爹讓楊侍衛進來吧,他當時負責保護我,在那時候我到底做了什麼,他清清楚楚。我不想蒙受這個不白之冤,也不想讓爹爹的心裡留下一根刺,更不想讓人覺得我不擇手段迫害自己的妹妹。」

    那樣炫目的笑容,卻讓穆流霜覺得脊背發涼,冷汗涔涔落了下來,她不知道這個女人又想要做什麼,可是右眼皮突突的跳著,怎麼控制都控制不住,似乎真的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穆煜雄看到了女兒眼中的認真,還有深深的祈求,最終還是緩緩的點了點頭。

    「也好。」

    他打開門,吩咐守護在門口的侍衛去將楊瑜清叫過來,緊緊的蹙著眉頭,眼底帶著濃烈的不滿,瞪著穆流霜。

    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什麼樣的話都敢說出來。

    一個女孩子竟然連自己的親姐姐都容不下,那她的心思該是又多歹毒。

    穆流霜如坐針氈,眼睛裡閃過一片慌亂,偷偷的看了一眼穆流蘇,卻看到那雙澄澈的眸子裡折射出的寒冷和嘲弄,心不由得咯登一跳,有些沒底了。

    很快的,楊瑜清敲響了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瑜清,前段時間讓你在暗地裡保護小姐的時候,小姐可曾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穆煜雄艱難的看了穆流蘇一眼,忍著心痛問道。他怎麼都不相信,流蘇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一定不是那樣的,絕對不是。

    楊瑜清看了穆流蘇一眼,很快的低垂著眼簾,盡職的說道,「屬下一直率領暗衛保護小姐,小姐除了去逛胭脂鋪一次,碰到康家大小姐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沒有任何異常。」

    「胡說,明明是她找人將我擄走的,她都跟我親口承認了,你為什麼要撒謊!」

    穆流霜眼睛通紅,幾乎要滴出水來,聲嘶力竭的吼道。

    怎麼可能不是她,之前她都親口承認了,不是她還有誰。

    楊瑜清淡漠的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的說道,「屬下句句屬實,沒有撒謊,要是二小姐不信,可以去問其他的兄弟。」

    除了在巷子裡那些黑衣人用毒藥對付他們,然後將小姐擄去的那一次,的確沒有異常。

    當時中毒的他們看到小姐哭得異常淒慘,被黑衣人擄去之後,嚇死了,幸好小姐聰明,自己逃脫了魔爪,不然將軍大發雷霆,他們不一定承受得住。

    但是這件事情他們絕對不會跟將軍說的,除非自己找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穆煜雄揮了揮手讓楊瑜清退下去,眼睛裡的失望是那麼濃烈,冷冷的說道,「你姐姐根本沒有陷害你,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穆流霜,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為了陷害你姐姐,竟然連這樣的話都敢說出來。想要嫁給秦如風,這輩子你想都別想了。」

    穆流霜恨恨的盯著自己的父親,倔強的怒吼道,「我就是要嫁給秦如風,就算你阻止,我也要嫁。」

    「有我在,你一輩子都別想!」

    穆煜雄怒吼著說道,氣得鬍子一抖一抖的,額頭上的青筋暴漲,真是恨不得掐死這個女兒。

    「爹,我有話要說。」

    穆流蘇忽然出聲說道,意味深長的看了穆流霜一眼,看得她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不安的瞪著穆流蘇,不明白那個女人又想做什麼。

    「我想妹妹一定是誤會了,所以才會這麼怨恨我,如果誤會解釋清楚了,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叮咚如同泉水般清越的聲音流淌開來,讓穆流霜的瞳孔猛的放大,緊緊的盯著她,心砰砰的跳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來。

    「至於妹妹為什麼會這麼篤定我擄走了她,爹爹看完這些就明白了。」

    穆流蘇紅唇微微動了一下,話語輕柔似水,從懷裡掏出幾封信,遞到穆煜雄的手裡。她轉過頭去,微笑的看了穆流霜一眼,笑容嗜血殘酷,像盛怒之中的獅子,轉眼之間就能咬破人的咽喉,一口致命。

    「這是什麼?」

    穆煜雄接過穆流蘇遞過來的東西,眼睛裡閃過幾分疑惑,拆開信看完上面的內容之後,臉色氣得鐵青,瞪著穆流霜,恨不得將她殺了。

    「爹為什麼要這麼看我?」

    穆流霜嚇得雙腿發軟,無邊的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來,手腳冰涼,怯生生的縮著脖子,小聲的問道。

    穆煜雄忽然就操起桌子上的茶杯,用盡了全力砸在穆流霜的額頭上,聲音裡透著徹骨的恨意,「賤人!」

    砰的一聲,穆流霜的額頭被堅硬的茶杯砸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滲了出來,疼得她眼淚嘩嘩的流。

    「你這個畜生,我殺了你!」

    穆煜雄怒火難平,氣勢洶洶的走過去,對著指印還沒有消下去的那張臉惡狠狠的扇了下去,毫無保留,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啪——

    穆流霜的嘴角竟然滲出了鮮紅的血來,踉蹌著撲倒在地上,眼淚嘩嘩的往下流。

    「你是畜生嗎?竟然和秦如風勾結暗害你姐姐,誰給了你那麼大的膽子的?混蛋!」

    穆煜雄眼睛裡幾乎冒出火來,揚起手對著另外半張臉又是惡狠狠的一個耳光下去,那鮮血流得更快,疼得穆流霜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哀嚎了起來。

    「爹,不要再打了,疼死我了。」

    她一面哭著,一面痛苦的打滾,眼淚嘩嘩的流下來。

    「你真是好樣的,原來你早就和秦如風勾搭上了,想要毀掉你姐姐的清白是不是?你姐姐嫁給王爺就那麼礙你的眼,就這麼讓你無法忍受了,竟然想要將她除去。穆流霜你不是人,你是個畜生。你說得對,當初我就不應該讓你活下來,在你出生的時候活活的掐死你算了,省得你生出這麼多的事情來。」

    穆煜雄已經被怒火焚燒了理智,眼睛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掐著穆流霜的脖子,惡狠狠的掐了下去。

    他好恨,竟然在身邊養了一條毒蛇,差點就將女兒害死了,既然這樣,還不如趁早掐死了這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得了,省得帶來後患無窮。

    穆流霜臉色漲得通紅,手腳不停的撲騰著,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睛裡的恐懼是那麼的明顯,不停的掙扎,想要掙脫開穆煜雄的禁錮,可是穆煜雄的力氣那麼大,無論她怎麼掙脫都掙脫不開。

    命運的咽喉被人狠狠的掐住了,溺水般的窒息席捲而來,她的臉色由紅變紫,意識漸漸的模糊了。

    穆流蘇看到穆流霜的眼睛已經翻白,就快要斷氣了,這才衝上前去,用力的止住了父親繼續掐的動作,沉聲說道,「爹,你冷靜一些,流霜就快要沒氣了。」

    她的聲音充滿了驚恐,沉聲提醒道,穆煜雄的理智猛的回到了腦海中,猛的鬆開了穆流霜,怒喝道,「畜生。」

    他的胸腔氣得一起一伏的,眼睛裡嗜血的寒芒迸射出來,像落入陷阱的困獸,咆哮著想要殺人。

    穆流霜跌坐在地上,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從生死的邊緣撿回一條命來,嚇得魂飛魄散,身子止不住瑟瑟發抖,滾燙的眼淚嘩嘩的流個不停。

    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明明證據還在她的手中,怎麼爹爹竟然會盛怒成這幅模樣。

    「爹,您別激動了,先喝口茶消消氣。」

    穆流蘇扶著穆煜雄在椅子上坐下,端著茶遞到父親手裡,柔聲的勸解道。

    穆煜雄胸腔裡的怒火依舊熊熊的燃燒著,端著茶杯一口氣喝得精光,臉色陰沉得就像暴風雨欲來的海面,透著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惡狠狠的瞪著穆流霜。

    對這個女兒,他已經失望透頂了。

    「流霜妹妹,有些事情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至於你為什麼被擄走,那是自作自受。秦如風派來的那些人誤將你當成了我才會發生後面的悲劇,一切事情跟我無關。」

    穆流蘇眼睛裡泛著冷笑,清冷的聲音在室內迴盪著,透著寒徹骨的涼意。

    穆流霜臉色慘白,渾身癱軟的跌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氣好像全部被抽走了一般,瑟縮著,像受驚的動物,想要逃離這裡。

    她明白,她又輸了,又一次被穆流蘇傷得體無完膚。

    「你果然厲害,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運用得爐火純青,我又一次栽在你手裡了。」

    穆流霜嘴角動了動,絕望的話語裡充滿了痛意,心灰意冷的說道。

    「你錯了,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強大,我也沒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是你心懷歹念,處處看我不順眼,處處想要將我置之於死地,才會有後來的事情發生。你自己種下的苦果當然得由你自己償還,這是因果報應。」

    穆流蘇臉上的笑容很冷,毅然決然的打斷她的話。

    如果穆流霜能夠忍下那些虧,想清楚後面應該怎麼做,她自然不會為難她,可是直到現在,她竟然還想著要和她做對,那就不能怨她了。

    「流蘇,別再說了。」

    穆煜雄忽然打斷了流蘇的話,用冰冷至極又陌生的眼神看著穆流霜,帶著決然,「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秦如風,讓你去禍害你姐姐,這輩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懷著這樣歹毒的心思,留在將軍府裡也是個禍害,今天晚上我就讓人送你到別院的家廟裡,陪伴著青燈古佛一生吧,以後別再回來了。」

    穆流霜如遭雷擊,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半晌,猛的嚎啕大哭了起來,「爹,別趕我走,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不應該那麼頂撞你,不應該陷害姐姐,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不能走啊。」

    漫天的絕望湧上心頭,她的世界裡只剩下一片荒蕪的沙漠,她不能離開將軍府。

    沒有了爹爹的庇佑,沒有了定國將軍府二小姐的光環,她什麼都不是,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穆煜雄的心已經堅硬如鐵,對這個女兒已經沒有半分好感,毫不客氣的說道,「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你不但沒有珍惜,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你姐姐,你簡直是喪心病狂的魔鬼,我憑什麼還要再給你機會,讓你再去謀害你姐姐嗎?穆流霜,每個人都有一個忍耐的極限,你已經碰觸了我的底線,我再也容不下你了,你現在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去收拾行李,就這樣了。」

    「不要啊,爹,我不要在家廟裡度過餘生,求求你了,爹,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害姐姐了。」

    穆流霜忍著身體上的疼痛,跪在地上,光潔的額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滲出了鮮紅的血,和額角暈染的一大片鮮血連在一起,顯得猙獰而恐怖。

    穆煜雄卻鐵了心,像看著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就算你磕一千個響頭,我也絕對不會更改這個決定。」

    穆流霜聽著父親冷酷無情的話,坐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痛苦的捂著雙眼,那瑩潤如玉的雙手已經被鮮紅的血染得觸目驚心。

    穆流蘇低垂著頭,無聲的笑了,穆流霜,別怨我心狠手辣,誰要是撞到我的槍口上來,她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還不快點回去收拾東西,別來這裡礙我的眼。」

    穆煜雄的眼睛充滿了厭惡,冷冰冰的怒吼道。

    穆流霜的心像被車輪碾過,碎成千萬塊碎片,窒息的疼痛將她包圍,讓她差點要發瘋了,她心如死灰,機械的站起來,跌跌撞撞的轉身打開了書房,像一具遊魂一般,往回走去。

    「跟著她,不要讓她逃跑了。」

    穆煜雄走到門口,沉聲對守在門口的侍衛說道。

    看著侍衛追了上去,不遠不近的跟著她,他才放心,折身回到書房內,失望的跌坐在椅子上,眉宇間充滿了深深的痛苦。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他不小心犯的一個錯誤,竟然將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真是作孽啊。

    「爹。」

    穆流蘇看到穆煜雄那麼難受,一股內疚浮上心頭,輕輕的喚了一聲。

    「爹沒事,只是覺得爹太對不起你了。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雖然是嫡出的千金大小姐,在爹不在府裡的日子,卻總是被她們欺負。」

    穆煜雄聲音裡充滿了哽咽,痛苦的說道。

    「她害不了我,爹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別難過。不然看到爹爹難過我也會跟著難過的,我喜歡看到爹意氣風發的樣子。」

    穆流蘇輕輕捶著父親的肩膀,輕聲的勸慰道。

    穆煜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將頭埋在桌子上,遮住了自己心底的脆弱和痛苦。

    穆流蘇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柔聲說道,「爹,我先退下了,你好好休息。」

    她心裡很不是滋味,輕手輕腳的打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悄悄的帶上了房門,滿懷心事的朝著清荷軒走去。

    她並不想欺騙爹爹,可是穆流霜實在是欺人太甚,她嚥不下那口氣。她不知道爹爹如果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會不會恨死她了,可是她別無選擇。

    她沒那麼善良,在穆流霜害了她之後還淺笑嫣然的讓她再害一次。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腦子裡這些敏感的想法甩去,加快腳步朝著清荷軒走去。也不知道北堂德潤醒了沒有,他醒來要是看不到她,會不會心裡很失望?

    穆流蘇想到那雙溫潤琥珀色的眼睛裡可能會流露出失望時,竟然有些發楚,腳下的步伐更是虎虎生風,裙裾翻捲盛開成碩大的花。

    她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北堂德潤安靜的坐在床上,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白皙的臉上隱隱有一絲失望。

    不知道為何,她的心緊緊的揪成一團,覺得自己犯下了滔天的罪惡。

    「潤。」

    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北堂德潤抬起頭,哀怨的看著她,那明亮的眸子深處充滿了控訴,她忍不住一陣陣頭皮發麻。

    「你生氣了嗎?」

    她在床沿邊坐下,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忐忑,緊緊的握住北堂德潤的手,掌心裡冰涼一片。

    北堂德潤伸出手來抱住了她的腰,喃喃的說道,「一睜開眼睛看不到你,我還以為你丟下我了。流蘇,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好像你從我的身邊溜走了一樣。」

    「都是我的錯,讓你失望了,真的很抱歉。」

    穆流蘇心裡的愧疚像洶湧的洪水幾乎要將她湮滅了,酸酸澀澀的,糾結成一團亂麻,反身抱住他,「我讓你傷心了,對不起。」

    「流蘇,你一定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一定要永遠陪著我好不好?」

    北堂德潤像無助的孩子,聲音裡充滿了惶然。睜開眼睛的那一霎那,那種溺水之人絕望無助的感覺湧上心頭,父親沉睡的臉,娘親滿身是血的樣子又浮現在他的眼前,壓迫著他,幾乎要擊潰他敏銳的神經。

    「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都不會,你放心吧。」

    穆流蘇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小聲的勸慰著。

    北堂德潤冰冷僵硬的身體漸漸的柔軟下來,又恢復成往日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精緻典雅的貴氣。

    「我們回家吧。」

    穆流蘇將心底的那股愧疚和煩躁壓下去,含笑看著她的丈夫,柔聲說道。

    她忽然對父親有一種心虛的感覺,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這裡。她不是穆煜雄那個單純的女兒了,她冷血,不肯吃半點虧,設計了穆流霜,欺騙了疼她至極的爹爹。

    她不敢想像,若是爹爹知道她所做的這些事情之後,該會有多麼失望。

    「我還不想回去,你帶我在花園裡逛一圈吧,我想聽你講你小時候的事情。」

    北堂德潤期待的看著她,認真的說道。

    穆流蘇不忍拒絕她,推著他在整個將軍府裡逛了一圈,又和爹爹吃過晚飯之後,才離開了將軍府,踏上了回程的馬車。

    「流蘇,你有心事。」

    北堂德潤看著她眉頭緊鎖的樣子,淡淡的陳述著一個事實。

    「穆流霜的婚事告吹了,我爹知道了她和秦如風相互勾結想要陷害我的事情,大發雷霆,一怒之下將她發配到家廟裡去,她後半輩子就只能在那裡度過了。」

    穆流蘇幽幽的說道,竟然沒有想像中的幸災樂禍,只是心裡覺得沉甸甸的。

    「你在同情穆流霜嗎?」

    北堂德潤看著她憂愁的樣子,臉色複雜的問道。

    「不是,她落得那個下場是咎由自取,我只是害怕爹爹失望,是我親手將穆流霜送到秦如風的床上的,我怕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會恨我。」

    穆流蘇悵然的說道。

    她不在乎穆流霜的下場到底有多淒涼,我在乎的是爹爹,那個真心的疼愛她,將她視為掌上明珠的爹爹。

    「流蘇別這樣,就算沒有你,穆流霜那樣的人下場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的。別多想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想這些也沒有用。」

    北堂德潤輕柔的安慰著她,眼睛裡卻一片冰冷。

    穆流霜這樣已經算是便宜她了,敢算計他的女人,按照他的做法,直接拉到軍營裡去充當軍妓。

    「嗯,不去想那些事情了,我們回家。」

    穆流蘇又恢復了淺笑盈盈,柔嫩纖長的手把玩著北堂德潤的手,一遍一遍的在他的掌心裡寫著他的名字。

    絲絲的涼意滲透進他的肌膚,北堂德潤凝視著她完美的側臉,心裡柔軟得不像話,忍不住捧著她的臉,深情的吻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吻讓穆流蘇的身子軟成一灘水,倒在北堂德潤的懷裡,眼睛亮晶晶的,兩頰染上了嫣紅的桃花,讓人怦然心動。

    「流蘇,我愛你。」

    北堂德潤不再隱忍,滿腔的愛意凝聚成三個字,撞擊著穆流蘇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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