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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鬧場 文 / 南湖微風

    「潤兒怎麼了?怎麼臉色變得那麼難看?」

    太后轉過臉來,就看到北堂德潤沒有一絲血色的慘白的臉,她的臉色劇變,飛快的放下筷子扶著北堂德潤,聲音緊張短促,眸子裡濃烈的擔憂濃得化不開。

    「來人啊,速去請御醫。」

    北堂修威嚴的臉上也染上了深刻的擔憂,眸光充滿了關切和慈愛,「潤兒,究竟是哪裡不對勁,沒事吧?」

    北堂德潤額頭上冷汗涔涔落了下來,俊美如玉的臉扭曲成一塊,青筋暴漲,極力的隱忍著痛苦,「潤兒沒事。」

    「還說沒事,你的臉都白成這樣了,別嚇皇奶奶好不好?」

    太后心疼得直掉眼淚,讓人將北堂德潤扶到後面的寢殿去,手腳冰涼,緊緊的握著北堂德潤的手,一刻也不願意放開。

    「潤,你再堅持一下,一會太醫就過來了,堅持一會。」

    穆流蘇的心懸在半空中,眼睛發直的盯著承受著巨大痛苦的北堂德潤,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底蔓延開來,順著血液流遍了全身,疼得她幾乎要窒息了。

    那暴漲的青筋,那源源不斷冒出的冷汗,一遍又一遍的凌遲著她的心臟,她坐在床沿邊上,忍著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心疼的一遍又一遍的擦掉他的冷汗,輕聲的安慰著,「潤,要是疼就喊出來,我在這裡陪著你,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在你的身邊,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北堂德潤的眼睛裡湧動著說不出的痛苦,慘淡的笑了起來,因為疼痛就連呼吸都變得很艱難,卻依舊不讓自己喊出聲來,「我沒事的,皇奶奶,流蘇,你們別擔心。」

    北堂修也站在床邊,深邃幽暗的眸子深處飛快閃過得意的光芒,心裡浮起一絲快意,臉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濃密的眉毛皺成一團,擔憂的望著北堂德潤,「潤兒,你身體不舒服怎麼不早點說,朕好派御醫去給你治病。腿是不是疼得很厲害?」

    北堂德潤用牙齒咬著嘴唇,那青紫一片的嘴唇都被他咬出血來,嫣紅的血愈加襯得那臉色蒼白如紙,「皇······伯伯,潤兒沒······事。」

    「御醫呢,御醫怎麼還不來?熙沉,再讓人去催催,沒看到你皇兄忍受著著難以忍受的疼痛嗎?」

    北堂修冷喝一聲,帶著氣急敗壞的味道。

    「是,父皇。」

    北堂熙沉臉色陰沉,眸光裡閃過嘲諷凜冽的寒芒,一閃即逝,急匆匆的轉過身,飛快的朝著寧壽宮外面走去,在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那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節跟跟泛白,心裡也充斥著排山倒海般的恨意。

    北堂修銳利的眼神一直落在北堂德潤的身上,幾乎想要看透他的靈魂,想要知道他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

    他這副痛苦不堪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在作假,難道那天刺殺玄奕的人真的不是他嗎?如果不是北堂德潤,又會是誰呢?

    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浮起了一絲疑惑,直直的盯著北堂德潤,想要從他的身上看出點什麼來,可是北堂德潤病發生不如死的模樣,又讓他覺得不可能。

    如果北堂德潤雙腿殘廢,他甚至連敬親王府都走不出去,又有什麼能力買通那麼多的殺手刺殺玄奕呢?

    北堂修越想越糊塗,想到最後他都分不清楚究竟是真還是假了,頭腦裡亂得像一團麻一樣,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父皇,御醫來了。」

    北堂熙沉飛快的走了進來,氣息有點急促的說道。

    「快去給潤兒看傷,一定要治好潤兒,否則朕決不輕饒。」

    北堂修威嚴的聲音在寧壽宮內迴盪著,那不怒自威的語氣,讓御醫一陣哆嗦,鄭重其事的走上前去幫助北堂德潤把脈,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眼睛裡有著幾分惶恐。

    「潤兒怎麼樣了?」

    太后和皇上焦急的問道,眼睛裡透著絲絲的緊張。

    「王爺的腿傷惡化了,那毒素堆積在雙腿之處,雙腿變得浮腫,裡面已經流膿了,必須要將雙腿的毒液給排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御醫頭皮一陣陣發麻,字句斟酌的說道。

    「怎麼會這樣?」

    太后和穆流蘇聽到御醫的話,心像被刀劃過,後知後覺的滲出鮮血來,疼得快要窒息了,眼淚一直在不停的打轉。

    「傷情惡化多久了,嚴重嗎?還能治得好嗎?」

    北堂修臉色陰沉,眼睛裡閃過複雜的光芒,沉痛的問道。

    「這個病情惡化應該有一個月了,恐怕需要很長時間才行,微臣會盡力的。」

    「潤。」

    穆流蘇咬著唇,握著北堂德潤的手,眼睛裡蔓延著無邊的絕望,鼻子酸酸澀澀的,想要說什麼,喉嚨卻像被魚刺堵住了一般,疼得說不出話來。

    「流蘇,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沒事。」

    北堂德潤心疼的伸出手,輕輕的擦拭著穆流蘇眼角快要掉落的淚水,輕柔的笑了起來,不要哭。

    「不管花費多少時間,多少代價,我一定要治好你的雙腿,潤,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穆流蘇臉上的悲傷是那麼的強烈,心碎神傷的表情讓太后也忍不住陣陣心疼,淚水嘩嘩的流著,摟著穆流蘇和北堂德潤,沉重的歎息一聲,「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這麼讓哀家心疼啊。」

    北堂德潤依舊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牙齒咬破了嘴唇,丰神俊朗的面容因為疼痛扭曲在一起,看得那麼讓人心疼。

    「御醫,能不能先開一些止痛的藥讓皇兄服下,皇兄已經疼得快要受不了了。」

    北堂熙沉一直沉默的注視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忽然出聲問道。

    「老臣這就先給王爺服下一些止痛的藥丸,先壓下現在的疼痛再說,至於雙腿的毒膿,等到傷情穩定了再弄出來。」

    御醫在眾多主子的注視下,戰戰兢兢的說道。

    「那就快開啊,潤兒現在真的很疼。」

    太后飛快的出聲說道,她實在不想看到孫兒那麼痛苦的模樣,太辛苦了,她看得心都碎了。

    御醫急忙開了止痛的藥,讓北堂德潤服下,半刻鐘之後,北堂德潤蒼白的臉色終於慢慢退去,看起來似乎不那麼痛苦了。

    「還疼嗎?」

    太后緊緊的握著北堂德潤的手,心疼的問道。

    「不疼了,皇奶奶您放心吧。」

    北堂德潤虛弱的笑了笑,輕聲的應道,眼睛裡面一片真誠。

    「皇奶奶,好餓啊,能不能用午膳啊。」

    北堂德潤的語調淺淺的,像是撒嬌,卻又沒有絲毫造作,很是自然,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風華分外的讓人舒服。

    「好,用膳吧,不說潤兒你不能再喝酒了,你們都不許灌潤兒喝酒,否則哀家跟你們急。」

    太后對身後的一眾妃嬪和幾位皇子說道,末了還將目光落在皇上的身上。

    「真的沒事了嗎?要是疼你跟我說,一定不能忍著,知道嗎?」

    穆流蘇坐在床沿邊上,輕輕的扯著北堂德潤的袖子,提心吊膽的問道。剛才發生的一切差點把她嚇死了,她可不想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我沒事了,真的。流蘇,等用過午膳我們就回府吧。」

    北堂德潤微微翹起唇角,在穆流蘇的耳邊輕聲的說道,心裡卻蔓延著一絲冰冷,那個卑鄙無恥的北堂修,竟然這樣對他,他絕對不會放過。

    這些年韜光養晦,忍辱負重也快是時候了,那些原本屬於他的東西,他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他要讓北堂修失去一切,為這些年來自己承受的一切暗殺苦難做一個了結。

    「好。」

    穆流蘇柔順的應道,讓侍女扶著北堂德潤再次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著又換了新的一批熱氣騰騰的飯菜,卻再也吃不出原來的味道來。

    「潤兒,流蘇,日後若是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朕說,朕一定會幫你們擺平的。」

    北堂修溫和的目光落在北堂德潤和穆流蘇的身上,認真的說道,臉上佈滿了濃濃的疼愛。

    「多謝皇伯伯,我們一定會的。」

    北堂德潤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深情款款的看了穆流蘇一眼,輕聲的說道,順手夾了好些穆流蘇愛吃的菜放在她的碗裡,柔聲說道,「多吃點,你太瘦了。」

    穆流蘇眼睛裡浮起了柔情蜜意,甜蜜的望著他,輕聲的說道,「嗯,你也多吃點。」

    午膳在所有人各懷心思的時候終於還是用完了。

    北堂德潤和穆流蘇和眾人坐了一會,笑瞇瞇的說道,「皇奶奶,皇上,各位娘娘,時辰已經不早了,微臣和流蘇告辭了。」

    「嗯,好好養身體。」

    太后惦記著北堂德潤的身體,小聲的叮囑道。

    「潤兒,身體要是不舒服,就直接進宮來請御醫,一定不要強忍著,知道嗎?」

    北堂修臉上充滿了慈愛,深邃無邊的眸子深處也染上了幾分真誠。

    「微臣謝皇伯伯恩典。」

    北堂德潤真誠的看著至高無上的皇上,好看的唇微微動了一下,清潤如水的聲音灑了出來。

    「流蘇,若是有空多進宮來陪著太后,太后平日裡念叨得最多的就是你了。」

    北堂修不經意的將視線落在穆流蘇的身上,鎖住了那美得攝人心魂的臉,心裡止不住的驚艷蔓延開來,長得真是美啊,對比之下,那清麗脫俗,渾然天成的美,比起宮裡這些盛裝出行的妃子美得太多了。

    「流蘇謹遵皇上教誨。」

    穆流蘇輕輕眨了眨纖長濃密的睫毛,忍住心底的噁心,恭順的說道。

    「那流蘇和王爺告退了。」

    她含笑著恭敬的看了屋內的各位一圈,正準備讓丫鬟扶著北堂德潤坐到輪椅上去。恰在這時,德妃娘娘宮裡的丫鬟跌跌撞撞的走進來了,眼中佈滿了慌亂,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出事了。」

    「混賬東西,何事慌慌張張的?這裡是寧壽宮,哪裡輪得到你來撒野?要是衝撞了太后娘娘有你好看的,還不快點滾出去!」

    德妃怒目圓瞪,指著那丫鬟怒喝道,渾身充斥著凜冽的怒氣。

    「娘娘,出大事了,刑部尚書府的夫人和康家大小姐哭著鬧到了德馨宮來了,一定要找敬親王妃討個公道,說是有天大的冤情,奴婢被逼得沒有辦法,所以來請示娘娘,要怎麼做?」

    那宮女被德妃怒喝一聲,嚇得身子止不住哆嗦了起來,卻依舊硬著頭皮說道。

    氣喘吁吁的一句話,像一記驚雷炸開,寧壽宮內所有的目光齊刷刷的投注到穆流蘇的身上,不屑的,幸災樂禍的,挑釁的,不解的應有盡有。

    穆流蘇握著北堂德潤的手,聽著那宮女戰戰兢兢的話語,嘴角噙著一絲完美的弧度,低垂著的頭,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眼睛裡的寒意像極地的冰川,冷的沒有一絲溫度。

    嘲諷譏誚在眼睛裡閃過,她在心裡冷冷的笑了,終於來了嗎,康映雪終於沉不住氣了嗎?

    北堂德潤溫潤的眸光裡一如既往的信任,輕輕的捏著她,低低的在她的耳邊說道,「一切有我。」

    寧壽宮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十幾雙眼睛齊刷刷的落在穆流蘇的身上,想要看出什麼來,可是看到的只是她恬淡的笑容,澄澈的眸光一眼就看得到底,那麼明亮,宛若一無所知一般。

    「德妃,今日是潤兒和流蘇進宮謝恩的好日子,你存的什麼心,竟然容許這等低賤的宮女隨意的污蔑流蘇,反了天了!」

    一連竄的意外讓原本心情很好的太后也忍不住火冒三丈,眼裡跳躍著熊熊的怒火,嚴厲的瞪著德妃,恨不得在她的身上剜出一個洞來,「是不是覺得潤兒父母不在了,認為他好欺負,所有的髒水都要潑到流蘇的身上去?你究竟安的什麼心?」

    森寒沒有一絲溫度的質問,讓德妃的臉變得慘白,委屈的辯解道,「母后,不管臣妾的事情,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啊。」

    「是啊,皇奶奶,母妃一直在這裡,她那麼喜歡皇嫂,怎麼可能是她給皇嫂添堵呢,一定是中間有什麼誤會了。」

    北堂運堯看到自己母妃被訓斥,不平的站出來為母親辯解道。

    太后凜冽的眸子像尖銳的針一樣落在德妃的身上,沒有說話,冷冷的笑了兩聲,「是嗎?」

    「混賬東西,誰讓你擅闖寧壽宮的,還不快點滾回去!敬親王妃溫柔嫻淑,通情達理,怎麼可能做出傷害映雪的事情來,別拿點綠豆大的事情來讓太后噁心。」

    德妃狠狠的瞪著跪在地上雙腿不住哆嗦的宮女,不悅的喝道。

    「母后,真的不是臣妾,能夠看到敬親王爺成親,臣妾心裡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給王妃添堵呢,您冤枉臣妾了。」

    德妃毫不留情的挨了一頓罵,心裡恨得怒火滔天,臉上卻還要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輕聲的辯解道。

    「讓她滾出去,省得壞了哀家的好心情。你們在自己宮裡怎麼鬧哀家不管,誰要是敢給流蘇和潤兒潑髒水,哀家絕對不會輕饒。」

    太后臉上的表情異常嚴肅,冰冷嗜血的話語傳來,不會有人覺得她是在說笑。

    「流蘇,潤兒,別為一些小事影響了你們的心情,先回府去吧。」

    太后看得北堂德潤和穆流蘇的時候,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輕聲的說道。

    「皇奶奶,這個時候流蘇和王爺怎麼能離開呢?若是我們離開了,在刑部尚書夫人和康小姐面前豈不是成了畏罪潛逃了嗎?」

    穆流蘇忽然抬眸,眼睛裡一片堅毅,紅唇微微動了動,認真的說道。

    「啟稟太后,皇上,德妃娘娘,刑部尚書夫人和康小姐要鬧,是因為康小姐說,她的臉被敬王妃毀了,所以才想要德妃娘娘為康小姐做主的。」

    那小宮女雖然害怕得要死,雙腿不住的顫抖,卻依舊硬著頭皮,將最重要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臉毀了?」

    太后的臉上的怒氣凝滯住,眼睛裡面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

    「映雪的臉毀了?」

    德妃聽到宮女的話,身子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幸好身後的宮女扶住了她。

    「你在說謊是不是?映雪好端端的,臉怎麼可能毀了,你別在這裡妖言惑眾,否則本宮絕饒不了你!」

    德妃臉上浮現著心痛的表情,瞳孔裡面一片猩紅,指著那宮女聲嘶力竭的喝道。

    那宮女背後的冷汗涔涔落了下來,滴答一聲摔落在光潔可鑒的地板上,眼睛裡的恐懼是那麼的明顯,瑟縮著,身體抖如篩糠。

    「德妃,注意你的儀態言行。不要丟了朕的臉。」

    北堂修心裡一陣厭煩,忍不住出聲說道,銳利如同鷹隼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暗芒,不由得轉過去看了一眼冷靜得像置身事外的穆流蘇,嘴角勾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母后,既然事情都已經鬧成這樣了,不如就將刑部尚書夫人和康小姐宣進來,看她們怎麼說,你看怎麼樣?若真的是流蘇傷了康小姐,少不得要受到應有的懲罰,若是康小姐誣陷流蘇,也讓她自食苦果,你看怎麼樣?」

    威嚴的聲音透著至高無上的壓力,雖然像是商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流蘇,你覺得呢?」

    太后眸中湧起了陣陣憂慮,看了穆流蘇一眼,輕聲的問道。

    「皇奶奶,流蘇也覺得還是讓康小姐和刑部尚書府的夫人進來當面對質比較好。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一個心狠手辣的罪名。」

    穆流蘇精緻絕美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那雙眼睛璀璨得像是天上的星辰,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皇奶奶,潤兒也相信絕對不是流蘇毀了康小姐的臉。我倒是想知道,康小姐究竟存了怎樣的私心,竟然要污蔑流蘇。」

    北堂德潤臉上出現了一抹薄怒,琥珀色的眼睛竟然染上了一絲通紅,恨聲說道。

    「既然如此,就將刑部尚書家的夫人和康小姐進帶來吧。」

    太后鐵青的聲音傳了出來,眼睛裡透著寒徹骨的陰霾,刑部尚書夫人和康映雪最好別耍什麼小心眼,否則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去帶刑部尚書夫人和康小姐到寧壽宮來。」

    北堂修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女,冷冰冰的吩咐道。

    「是。」

    那宮女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飛快的走遠了。

    德妃,媚妃,柳妃,淑妃眼底染上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看著傾國傾城的穆流蘇,環抱著胸,等待著接下來發生的好戲。

    今日來寧壽宮還真是來對了,可以看到這麼多的好戲。

    要是真是穆流蘇毀了康映雪的臉,皇上只怕會更不待見北堂德潤和穆流蘇了吧,還有太后,就算有心包庇,穆流蘇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蘇貴妃明媚如水的眸子裡染上了一層薄霧,用飽含著複雜的目光看著她,好似帶著濃濃的擔心。那樣濃烈的目光,讓穆流蘇不由得覺得奇怪。

    「潤兒,流蘇,坐到皇奶奶身邊來。」

    太后忍住心裡熊熊的怒火,臉色一片陰霾,猶如暴風雨欲來的海面,陰沉沉的,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北堂修坐在主位上,冰封一樣的目光掃了一眼那些妃子,最後落在穆流蘇的臉上,笑得異常溫和。

    「刑部尚書夫人和康小姐覲見!」

    太監尖細的聲音穿透了寧壽宮,穆流蘇眼神陡的變得冰冷,一抹殘酷飛快的閃過。

    刑部尚書夫人和康映雪眼睛通紅的走了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婦(臣女)參見皇上,太后及各位娘娘,參見各位王爺。」

    「站起來回話。」

    太后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了過來,清凌凌寒澈澈。

    康夫人和康映雪抬起頭來,目光落在穆流蘇的臉上,眼睛通紅,宛若可以滴出血來,像凶狠的猛獸,稍微不注意便衝上來將穆流蘇撕碎了。

    血海深仇般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散發出來,明目張膽,蓄勢待發。

    穆流蘇無所畏懼的迎視著康映雪幾乎要殺人般的目光,宛若春花初綻般的臉上泛起了傾國傾城的笑容,優雅的衝著康映雪點了點頭,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大家閨秀般的氣質。

    「康夫人,康小姐,你們有什麼冤屈,速速說來。」

    太后坐在高位上,眼睛裡有著絲絲的厭惡,語氣也十分的不友好。

    「太后娘娘,請您一定要為臣婦做主啊,臣婦女兒的臉,竟然被敬王妃毀了,她日後要怎麼嫁人啊?」

    康夫人說著,眼淚啪啪的掉下來,哭得悲傷而絕望,顫抖的手指著穆流蘇,強烈的恨意明目張膽的寫在臉上,恨不得將穆流蘇碎屍萬段了,「都是她,穆流蘇,害得臣婦的女兒毀容了,是她,求太后,皇上和各位娘娘一定要給小女討回一個公道啊。小女自幼知書達理,性情溫和,從來都不會與人為惡,誰知道敬王妃竟是這麼狠心,竟然毀掉了小女的容貌。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容貌了,她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讓她以後怎麼嫁人啊?臣婦嚥不下這口氣,若是不能為小女討回一個公道,臣婦寧願一頭撞死在寧壽宮這銅柱上,就是做鬼也要纏著敬王妃,永世不讓她安寧!」

    惡毒的話語,鏗鏘有力的在寧壽宮的正殿內響了起來,有一種振聾發聵的味道。傷心欲絕的話語,發自肺腑的疼痛,帶著十足的感染力,聽起來是那麼真實,一點都不像作假。

    「嫂嫂,你別激動,有什麼話好好說,皇上和太后都是聖明之人,自然會秉公處理的。」

    德妃嬌媚的眼睛裡閃過變幻莫測的光芒,臉上卻帶著一片心疼,輕聲的勸慰道,又試探的看了穆流蘇一眼,諾諾的說道,「或許這中間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呢。」

    「映雪的臉已經毀了,絕對不會有什麼誤會的。前天的時候穆小姐和映雪在京城有名的胭脂水粉鋪子裡遇到了,我們映雪還熱情的約了敬王妃吃飯喝茶,誰知道回來的第二天臉部開始紅腫發燙,到今天早上的時候,整張臉潰爛不堪,不能見人啊。」

    康夫人嚶嚶的哭了起來,眼睛裡蔓延著陣陣絕望,抱著女兒大哭了起來,「映雪,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那麼命苦呢。」

    「把臉上的面紗掀開,讓哀家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毀容了。」

    太后的聲音很冷,沒有一絲波瀾。

    她怎麼會不知道,康映雪喜歡的是丞相府的二公子秦如風,她心裡恨流蘇,想要使陰招來對付流蘇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會因為康夫人可憐兮兮的哭鬧就覺得一切都是流蘇的錯。

    康映雪渾身顫抖著,眼角的淚水滾滾掉落,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不要掀開面紗,真要是將毀掉的臉露出來,今日京城第一醜女的名聲就伴隨著她再也揮之不去了。

    「不敢?還是沒有毀容,既然都敢到寧壽宮來告狀了,還有什麼好顧慮的,掀開面紗。」

    太后眼睛裡的冷意像極地的冰川,怎麼都化不開。

    康映雪傷心欲絕,也將穆流蘇恨之入骨,在太后威嚴的眸光注視下,終於緩緩的掀開了面紗的一邊,露出了半邊潰爛的猙獰恐怖的臉頰來。

    觸目驚心,就連太后都被嚇了一跳。

    「求太后為臣女做主啊,都是穆流蘇,都是她在臣女的酒裡下了毒藥,才會害得臣女毀容的。」

    康映雪的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絕望,如同豺狼一般狠戾的目光瞪著穆流蘇,似乎想要將她碎屍萬段了一般,她好恨,恨眼前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狡猾,明明已經知道了她的陰謀,不當場拆穿,卻不著痕跡的擺了她一道。

    「流蘇啊,本宮的侄女跟你無冤無仇,你怎麼會有那麼狠的心,竟然將她的臉毀去了?你就不怕遭報應嗎?」

    德妃的眸中充滿了心痛和失望,瞪著穆流蘇,恨聲說道。

    「真是看不出來,才不過十六歲的年紀就這麼心狠手辣,日後還了得啊?康小姐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這麼硬生生的毀了,以後要怎麼辦啊,真是可憐。」

    媚妃嘖嘖了兩聲,欣賞著自己染得一片鮮紅的蔻丹指甲,無限憐憫的說道。

    「誰讓人家爹爹是玄月國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呢,後台硬著呢,又有誰敢動她呢?不然她怎麼敢在京城橫著走呢?」

    柳妃邪魅的眼波流轉間,紅唇輕輕動著,酥甜的聲音讓人聽了骨頭都軟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長得倒是傾國傾城的模樣,誰知道皮囊下面的一顆心卻黑了,流膿了,看來孩子小時候果然應該有母親教導才行。」

    淑妃輕輕的歎息一聲,惋惜的說道。

    穆流蘇聽著這些冷嘲熱諷,勾起唇冷冷的笑了,澄澈的眸子裡寒光乍現,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

    「康小姐,你說的可屬實?」

    北堂修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聲音不怒自威。

    「回皇上話,臣女所言句句屬實。都是她害得臣女毀了容,求皇上為民女做主,討回一個公道。」

    康映雪哭得稀里嘩啦的,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可憐兮兮的說道。

    「流蘇,康小姐所說的是否屬實?」

    北堂修將視線落在穆流蘇的身上,淡淡的問道。

    「臣婦前天在胭脂鋪裡的確碰見了康小姐,我們也確實在酒樓裡一起吃了一頓飯。可是,我從來沒有下毒毒害過康小姐,也沒有讓康小姐毀容。」

    「胡說,明明就是你在我的酒裡下了藥,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穆流蘇,我恨你!」

    康映雪眼睛裡面幾乎要冒出火來,指著穆流蘇聲嘶力竭的吼道,她恨這個女人,她一定要親手將穆流蘇推入地獄。

    穆流蘇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明明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直到現在還死不悔改,噁心先告狀!康映雪這個女人真夠不要臉的!

    她輕輕的笑了起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可是,康小姐,我什麼時候害得你毀容了?做事情是需要證據的,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根據玄月國的刑律,誣陷王妃可是要入獄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就是你,你在我酒裡下了毒藥,我的丫鬟都可以作證的,皇上,您可以傳臣女的丫鬟來問話,就是她害得臣女毀容的。」

    康映雪的眼底閃爍著瘋狂的恨意,恨不得將穆流蘇剁成碎片拿去餵狗了。這個女人毀掉她的容貌,她就奪走這個女人的生命,賤人!

    穆流蘇冷冷的嗤笑一聲,「你的丫鬟可以作證?怎麼作證,告訴皇上說親眼看到我將毒藥放進你的酒裡嗎?既然你的丫鬟知道你酒裡有毒藥,當時為什麼不說而是讓你將有毒藥的酒喝下去?康小姐,不要把別人當成傻子!」

    康映雪面紗下面的臉猙獰的扭曲在一起,殺氣騰騰的瞪著穆流蘇,「你能說會道,能將黑的說成白的,死的說成活的,我說不過你。可是我的臉是從和你吃過一頓飯之後才會變成這樣的,而你在那酒樓裡吃飯卻沒事,這樣還不足以說明是你下毒的嗎?」

    「這麼荒謬的推理你也好意思說得出口!康小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下毒了,你都說了,是第二天的時候才發現臉腫脹發燙的,當時我在成親,我怎麼出去害你的?什麼證據都沒有就不要亂噴,免得惹人討厭。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穆流蘇脊樑挺得直直的,毫不畏懼的反唇相譏。是她自食苦果,怨不得別人,當時若不是她機靈,現在被毀掉臉的會是她,康映雪只怕早就躲在角落裡幸災樂禍了吧,又怎麼會憐憫她。

    「穆流蘇,你別欺人太甚,是不是你做的,大夫來了一定能夠找出證據來的。你以為你可以一手遮天嗎?皇上,太后和各位娘娘都在此,每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是你害得我變成這個樣子的,你休想躲過去。」

    康映雪氣得渾身發抖,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吼道,她好恨啊,想要毀掉穆流蘇的臉,沒想到最終卻毀掉了自己的臉。

    「好啊,那就請御醫來為康小姐診斷臉上的傷吧,我穆流蘇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我下的毒,我絕對不會承認的,倒是康小姐,或許是你得罪的人太多,誰下毒暗害你也不一定呢。」

    穆流蘇笑靨如花,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皇上,皇奶奶,流蘇有一個請求,還請皇上和皇奶奶能夠答應。」

    穆流蘇臉上的冷笑退去,恭敬的跪在地上,對著北堂修和太后認真的祈求道。

    「什麼事情?」

    「既然康小姐口口聲聲說是流蘇害得她毀了容,那流蘇請求皇上能夠請太醫院醫術最高明的御醫來為她把脈,看她究竟中了什麼毒。據流蘇所知,在玄月國境內,如果在藥鋪裡買劇毒的藥,鋪子裡都會有存根的,還請皇上派人在京城的鋪子內搜查,或許能夠查得到究竟是誰買下那些劇毒的藥。還有,流蘇懇請皇上將那個酒樓的掌櫃和小二找來,幫助流蘇作證,那天康小姐出去的時候是安然無恙的,怎麼轉眼間就變成了流蘇下毒了呢?」

    穆流蘇眼睛裡流露出堅毅的光芒,精緻絕美的臉上帶著優雅的笑容,緊緊的盯著康映雪,不出意外從那雙眸子裡捕捉到了一抹恐慌。

    她粉嫩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現在終於知道害怕了嗎?

    「來人,去太醫院請幾位醫術最好的御醫到寧壽宮來。」

    北堂修雄渾有力的聲音響了起來,透著絲絲的威嚴,身後的小太監恭敬的應了一聲是之後,飛快的退了下去。

    「康小姐,哀家希望你所言句句屬實,若是發現你是在污蔑流蘇,哀家絕對不會輕饒。」

    太后嚴厲的眸子折射出凜冽的寒芒來,沒有一絲溫度的話語,讓康映雪頭皮陣陣發麻,忍不住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內心深處升起了強烈的恐懼。

    寒意從她的腳底湧上來,幾乎要將她凍僵了,那嬌嫩柔美的掌心裡已經滲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越來越強烈的不安在心裡擴大,她想要尖叫,想要逃離寧壽宮,卻發現渾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雙腿根本動彈不得。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害怕了,如果真的查出了什麼,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康映雪渾身冰涼,開始後悔了,可是她剛才把話說得太滿,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太后和皇上虎視眈眈的瞪著她,勢必要追究出一個結果來。

    穆流蘇的眼睛裡浮現著濃濃的嘲諷,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忍不住握緊了拳頭,牙齒緊緊的咬著嘴唇,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溢到唇邊的恐懼給壓下去。

    現在她只希望那些御醫千萬不要將她所中的毒查出來,否則她估計會死得很難看。

    「康小姐,很冷嗎?為什麼一直不停的顫抖?」

    穆流蘇輕輕的撥弄著茶杯,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輕柔的聲音透著關切的味道,那雙明媚如水的眼眸裡卻是一片嘲諷,似乎在嘲諷她的無知,嘲諷她的自不量力。

    「誰說我冷了,我一點都不冷,用不著你假惺惺的關心。」

    康映雪哆嗦了一下,硬邦邦的說道。

    穆流蘇也不惱,唇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鎮定自若的等著御醫的到來,等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看來給康映雪的教訓還是太輕了一點,一會她會讓康映雪知道,什麼才是血淋淋的教訓。

    「皇上,太后,御醫們到了。」

    小太監貓著腰走了進來,尖聲的說道。

    「讓他們進來,給這為康小姐把脈,看她到底中了什麼毒。」

    太后冷笑一聲,面無表情的說道。

    她絕對不會相信,流蘇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康映雪若是想通過她和皇上的手將流蘇除去,那就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幾個御醫戰戰兢兢的給康映雪把了脈,臉上都是一片凝重的表情。

    「她中了什麼毒?」

    「啟稟皇后娘娘,康小姐所中之毒是一種異常陰狠之毒,香消玉殞!此毒若是讓女子服下,勢必會將容貌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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