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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靈鳩沾雪衣 第108章 雪衣應戰靈鳩喝彩 文 / 水千澈

    三日的時間裡,宋雪衣說到做到,真正把靈鳩照顧細緻到了極點,說是把她掛到到了自己的身上不放開也不為過,走到哪裡帶到哪裡,讓看到的人都是一陣目瞪口。

    這幾天對於靈鳩來說,完全是水深火熱,說不上來到底是快樂還是無奈。

    在兩人形影不離的三天時間裡,正事也沒有閒著。

    靈鳩期間又去了一趟登雲台,這次並沒有在遇到暗殺,看到夏侯乖乖和雲苓的和諧相處後,她也放心把夏侯乖乖留在了雲苓身邊,美名為培養同事感情。

    從雲苓的嘴裡,靈鳩也知道了之前襲殺她人的容貌外貌。

    在聽到雲苓形容的時候,靈鳩腦海裡一個身影就越來越清晰,最後凝聚成為之前在風雲堂大堂見到的那個白袍老人。

    「他的名字叫宋泰華。」雲苓面無表情的賣了對方。

    「宋泰華。」默唸了一聲這個名字,靈鳩心想一切如她和宋雪衣所料沒錯。

    得知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在靈鳩準備離去的時候,雲苓好像不經意的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走?」

    「該走的時候就走了。」靈鳩的回答就跟沒說差不多。

    三日時間轉眼而逝,雲國飛天台。

    這是雲國最高建築之一,和國師居住的千厥宮觀天台並列。

    飛天台整體呈現八方狀,周圍雕琢著浮雲仙宮,圖中有圖畫中有畫,層層疊疊連綿不絕。高聳的建築並沒有完整的樓梯,想要登上飛天台必須有決定的身法實力。

    這會兒的飛天台之上,靈鳩和宋雪衣佔據一個座位,周圍薄雲輕霧漂浮,朝遠方看去是望不見邊的蔚藍天際,下方密密麻麻形同螻蟻,是溯雪城的格局。

    一個個的身影出現飛天台,隨意落座。這飛天台上的座位不多,唯有先上來的人才能先佔據了座位,後上來的人只能尋個空曠的地方站著。

    主位自然留給了雲莫染。

    雲莫染早已坐在那裡。

    當午時到來,日頭彷彿就懸掛他們的頭頂,普照溫暖。

    「白璧王和平幽王可都準備好了?」雲莫染照例的問道。

    申德興神色冷漠的先走出來,來到飛天台的中央處,微微昂首睨視宋雪衣。

    雲莫染見此,目光也轉向宋雪衣。

    在眾人的注視下,宋雪衣把靈鳩輕柔的放在軟墊坐著,一步步走到了中央申德興的對面。

    兩人什麼都沒有做,卻已經氣勢爭鋒相對,周圍輕柔的雲霧也無法抵抗低啞,向遠離兩人的方向驅散。

    雲莫染對身邊站著的劉缺看了一眼,後者大聲喊道:「今日乃白璧王和平幽王王戰之日,根據雲國條律,雙王王戰一起便生死由命,戰敗的一方被剝奪王位。」頓了頓,「由於白璧王為新晉王侯,根基無法和平幽王相比,這時又是雲國緊張之際,所以皇上聖恩,將兩人王戰規矩稍做修改。戰敗一方王位剝奪,卻依舊可以由後代繼承,王族基業不做勝者祭品。」

    這樣一來,宋雪衣和申德興的王戰就沒有了家族利益的關係,完全就是他們之間的恩怨之戰。然而,無論是誰輸了,輸的不止是王位,還是臉面,依舊能夠聯繫到他們背後的家族。

    最後在雲莫染的一聲令下,中央的兩人動了。

    申家擅長靈術,身為申家這一代的家主,申德興不止是九層巔峰的武者,同時也是一名被下界人稱呼為超凡者的修士,身懷靈力,卻只是生靈境中期。

    靈鳩一眼就看清了申德興的境界,還能看出他根基不穩,這生靈境中期的修為,只怕還是用天材地寶強行提升上去,並不是自身的天賦有多好。

    飛天台上。

    申德興一出手就用了申家靈術,還是他最擅長也是威力最強的靈術。

    「如果宋元清沒有誇大,也就是說宋雪衣的實力和他相當,單打獨鬥你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你們打起來的時候,不要做試探的準備,一出手就用最強的靈術把他打傷,佔據優勢。」躺在床上,手腳被挑斷經脈還沒有回復的父親這樣對他叮囑。

    當時的申德興不甘心的問道:「為什麼不是一招出其不意就把他擊殺?」

    「你能一招殺了宋元清?」臉色灰白的老平幽王冷聲打破他的幻想。

    申德興吶吶不語,又聽到老父親說道:「能重傷他是最好,可說實話,我覺得八成連傷到他都未必。」

    不等申德興再次反駁,又震驚不滿老父親對宋雪衣實力的誇大。老平幽王已經再次說道:「聽著,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要按照我說的做!平幽王府不能因你丟臉,更不能被一個鄉下來的小子扇臉。」

    臉色灰白的老人一臉嚴肅盯著自己的眼神浮現在腦海,以及他說的每一句話也清晰的刻在申德興的心中。

    申德興緊緊盯著宋雪衣的方向,手裡已經快速結印準備好的術法打了出去。

    一道無臉的人影攜帶者濃重的黑霧朝宋雪衣衝去,它所到之處把飛天台的潔白雲霧都驅散,就好像是黑暗的妖魔使者,一眨眼就把整個飛天台的中央籠罩在黑暗之中。

    周圍旁觀的人面露驚訝,見籠罩飛天台中央擂台的黑霧又一瞬被無臉影子收回,這時候這無臉人已經碰觸到了宋雪衣的胸前。

    宋雪衣胸膛一震,被這無臉人撞得正著,無臉人跟煙水般的融入他的身體裡。

    看到這一幕的申德興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原來在雲莫染和劉缺在宣佈王戰開始的時候,他就在暗中準備這個靈術了。

    王戰一開始,他就脫手而出,根本就不給宋雪衣反應的時間。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可謂完美得讓他信心倍增。

    如果不是早先就準備好了,這靈術哪能瞬間脫手。

    「如果能死在無臉的侵蝕下最好。」申德興心裡想著,緊緊盯著宋雪衣的變化。

    只見被無臉人撞入身體裡的宋雪衣臉色絲毫都沒有變化,站在原地保持著被撞了再慢慢返回身體的動作。這動作很緩慢,不到一秒,他的身影就破散了。

    沒錯,就是破散。

    彷彿雲煙水波的破散消失。

    申德興一怔,旁邊響起常明侯的一聲沉呵:「小心後面,那是他的殘影!」

    聽到聲音的申德興本能的彎腰躲過擦著頭皮飛過去的劍芒,冷汗就這麼瀰漫了整個額頭,又就地幾個不顧形象的翻滾,遠離了之前站著的地方。

    在那裡站著的人不是宋雪衣又會是誰。

    申德興明白過來,他千算萬算,準備好的第一招靈術就這樣被宋雪衣躲過去了,連一點皮都沒有傷到對方。

    宋雪衣一擊沒中之後,揮手間又是四道劍芒朝申德興射去。

    劍芒樸實無華,速度奇快足以劃開空氣,射向申德興的時候,路途中劃過的空氣都都呈現出微微的漣漪波紋,這是空氣都被撕裂開的痕跡。

    申德興眼睛越睜越大,明明只是四道劍芒而已,卻給他巨大的壓力感,彷彿根本就無處可逃,以他的實力也根本就逃不開。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他和宋雪衣的差距有多大。

    因為對方整整比他年輕一輩,他就放不下面子的去承認對方的實力。事實上,他知道宋雪衣實力了得,卻沒有想到厲害到這樣的程度,竟然令他連一個照面的擋不住。

    一方面是震驚一方面是更大的忌諱和嫉妒。

    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宋雪衣往後的道路一定能走得很遠,倘若放任他這樣走下去的話,早晚會走到他只能抬頭仰望的高度。

    「記住!明日的王戰並不只是你一人的王戰,你要拼盡所有取宋雪衣的性命!」昨日重傷老爹最後的話語猛然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申德興眼神漸漸化為一抹堅定,無論如何他都要在這場王戰裡,將宋雪衣殺了。

    無數的心思轉過申德興的腦海實則不到一秒而已,這段戰的時間足以讓四道致命的劍芒來到他的面前,然後讓呆立原地無處可躲的他,毫無意外被打中了。

    高大的男人被分屍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在申德興的身體周圍出現一個靈罩,把劍芒都給擋了下來。

    眾人看後心情自然各不相同,有人歎息宋雪衣空有本事卻沒有家族的支持,也有人感歎申家竟然把這件寶貝交給了申德興,讓他用在王戰之上。

    不過想想申德興的身份,這東西交給他用在王戰上也不奇怪,只是可惜了宋雪衣。

    主位上的雲莫染嘴唇挪動了兩下,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說出來。

    王戰規則並沒有說明不能用靈器寶貝。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宋雪衣能贏申德興,不過他的存在能讓宋申兩家的關係出現縫隙,重創一下申德興,讓他一段時間可以消停下的話,就等於達到了雲莫染想要的目的。

    就在靠近北方的位置,靈鳩坐姿慵懶,轉眼間把所有人的神態心情都看在眼裡,隨後目光落在中央的宋雪衣身上,嘴角微微上揚。

    她的眼神裡是再純粹不過的信任。

    四道劍芒被神秘的靈氣罩子阻擋的時候,宋雪衣又連續一道道劍芒打上去。

    從申德興身上靈罩的波動來看,它並不是無堅不摧,至少每次的漣漪波動都讓人看得心驚膽戰,好像隨時都會被打破。

    反觀宋雪衣,他打出劍芒的時候輕描淡寫,一點費力的感覺都沒有。

    這樣一對比起來,讓人覺得優勢竟然依舊站在宋雪衣的這邊。

    「這劍芒看起來樸實無華,實則鋒芒逼人,消耗只怕不小!」一位看起來年紀不小,已經白髮蒼蒼的老王爺分析道。

    他說完這話,聽到的人都紛紛應是。

    靈鳩挑眉。消耗?那東西對身為煉藥師的宋小白來說,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他消耗多少,就有多少丹藥可以供應他回復。

    這時候中央的打鬥又發生了變故。

    申德興吐出一口血,他的手裡出現一柄黑色的旗幟。

    靈鳩看得清楚,這旗幟並不是憑空出現,而是本來縮小在他的掌心裡。

    黑色的旗幟最大就普通信號旗的大小,通體漆黑無光,上面似有無數暗紋。

    「幽冥旗幟。」有人叫出申家這件寶貝的名字,隨後搖頭歎息道:「申家連這件寶貝都交給申德興來王戰了,是打定主意不僅要贏了這場王戰,還是要了宋雪衣的性命啊。」

    「就這也能被稱為幽冥旗?」靈鳩淡淡的插了一句嘴,並不是刻意的去接誰的話。

    她眼睛盯著申德興手裡的黑色旗幟不放,不管在怎麼看都不覺得對方能被稱為幽冥旗,不過是吸收了數百近千鬼魂的鬼旗而已,哪裡能稱得上幽冥兩字。

    無論她如何的否認,對方非要稱這旗子是幽冥旗的話,她也是沒辦法。

    申德興的鮮血噴灑在幽冥旗幟上,很快就被幽冥旗幟吸收,旗幟散發出淺淺的暗光。

    每個看到這暗光的人都覺眼前有點發花,靈鳩從眾人小聲的議論裡得知,這幽冥旗幟還有迷惑人魂魄的作用,還沒有用處真正的威能,說不定就把人的魂魄勾走了。

    靈鳩輕笑道:「這麼說,要論傾國傾城的美人,這申家的旗子才是第一。」

    周圍聽到聽到她笑聲的人:「……」

    「宋雪衣,你死定了。」申德興的叫聲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

    他撕裂自己的手掌,鮮血不要命的湧進手裡的黑色幽冥旗內。

    幽冥旗的暗光越來越深沉神秘,有一種內斂的奢華感。

    面對申德興的斷言威脅,宋雪衣不退反進,不到一會就到了申德興五米距離。

    這個距離對於嘲諷著來說實在是太短了,只要眨眼的功夫就能到對方的面前。

    申德興把手裡的幽冥旗幟重重的一揮。

    冥風狂嘯,把宋雪衣捲入。

    沒等眾人驚歎,申德興第二次重重的揮動幽冥旗幟。

    冥風之中電閃雷鳴,仿若天罰也把裡面的宋雪衣滅絕。

    申德興第三次揮動幽冥旗幟的時候,速度非常非常緩慢,就好像這旗幟有著千鈞重量,等他揮動成功的時候,嘴裡又一口鮮血吐出來。

    旁觀的王侯們算是看出來了,申德興這是就算重傷自己,也要斬了宋雪衣的決心。

    三揮幽冥旗,這狂風閃雷之中就多了千魂加入,將人世間的七情六慾和世間冷暖都化為力量,迷惑宋雪衣的五感神智,讓他死在自己的夢境裡。

    大約五秒之後,申德興自信的看著冥風捲嘯的地方,看到裡面站著完好無損的男子後,他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為什麼他會一點事情都沒有!?

    申德興來不得去思考這一點,當視線和宋雪衣注視在一起的時候,他渾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

    申德興僵硬的臉色閃過一抹決絕。

    他再次出手,不再是揮動幽冥旗幟,而是將幽冥旗幟朝宋雪衣丟去。

    幽冥旗幟之內有著近千魂魄,以及無數的怨念和別的願力,在申德興放手一搏中融為了一體,化為最強的一擊。

    「去死吧!」申德興嘴上一聲大吼。

    當幽冥旗幟飛出去的時候,他也彷彿一下老去了十歲。

    因為幽冥旗幟根本不是他這個境界就可以隨意掌控的法器,隨著他一連的催發幽冥旗幟的法術,三揮幽冥旗幟就已經讓他快到了極限,現在用出幽冥旗幟的最後一擊,真正是用他的生命力再作為代價。

    飛向宋雪衣的幽冥旗幟看起來不聲不響,就即將碰觸到宋雪衣的時候,旗幟化身黑色看不出真實模樣的獸形,一口將宋雪衣吞入口裡。

    午時本來晴朗的天空不知道時候開始已經密佈了烏雲,沒多久烏雲裡偶爾閃過銀白的閃電,緊接傾盆大雨落下。

    大雨都被靈力隔絕在外,無法落到靈鳩的身上。

    她平靜的看著黑色不知名,也沒有實體,彷彿無數冤魂組成的巨獸。

    天眼之下,裡面的情況瞞不過她。

    幽冥旗幟化身的黑色巨獸拚命的想要碾碎宋雪衣,把他消化。在宋雪衣的手裡飄出一株血紅的籐蔓,虛空王草一出現就暴露出它最凶殘的本性,瞬間反撲幽冥旗幟。

    兩者之間開始了龍爭虎鬥,最終還是以幽冥旗幟落敗。

    黑暗中宋雪衣朝靈鳩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彷彿知道她在注視著自己,對她的方向露出笑容。

    靈鳩也勾了勾嘴角,收回了天眼的便利。

    在其他的眼裡,卻不如她看得這麼明白細緻,只看見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血紅籐蔓,突然纏住了黑色巨獸的全身,哪怕黑色巨獸根本就不是實體,也無法逃離血紅籐蔓的纏繞束縛。

    從黑色巨獸翻滾撕咬的行為來看,讓眾人明白它們這是在互相爭鬥。

    最終黑色巨獸消失,所有的黑光融入漂浮在半空的幽冥旗幟裡。

    宋雪衣的身影再次無損的站在眾人的視線中,唯一顯得他不輕鬆的是他略微蒼白的臉色。

    他伸手,把漂浮在半空的幽冥旗幟拿在了手中。強勢的靈識一掃,就把幽冥旗幟佔為己有。

    「噗!」申德興又一口血吐出來。

    這一口血吐出之後,他大半的髮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眾人的注視下褪去黑色,化為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已經失去了活力的斑白。

    宋雪衣抬頭,手裡的幽冥旗幟最強一擊已經用出,法器內儲存的能量已經不足以再次使用,不過之前三揮幽冥的法術還能再來一次。

    只是要使用那樣的法術,卻需要氣血做代價。

    宋雪衣我了握拳,把蠢蠢欲動的虛空王草收回體內,隨後他作勢從袖子裡拿出丹藥。

    有眼尖的人發現丹藥的身份:「瓊花碧血丹!」

    之所以叫這個花名,是因為這丹藥成型的時候,丹藥的丹面上會出現瓊花一樣的花紋。

    雖然名字雅氣,可是它的作用著實不小,可是救命的靈丹。

    此時瓊花碧血丹就這樣被宋雪衣淡然的像是吃豆子一樣吃進嘴裡。

    這就讓人產生一種,對方是不是受了重傷的猜疑,說不定宋雪衣表面上看起來好好的,實際上已經受了重傷,畢竟申家的寶貝法器也不是普通東西。

    唯有靈鳩多看了兩眼,就猜出來事情的緣由:宋雪衣這樣奢侈的行為,只是為了補充氣血,打算用出幽冥旗幟的法術而已。

    果然,她這個念頭剛剛落下,就見宋雪衣如之前的申德興一樣,手心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湧入幽冥旗幟裡,本來暗光已經暗淡的幽冥旗幟再次恢復了生氣。

    不遠處的申德興震驚的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充滿了憤恨。

    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別的,立馬把早先就準備好的救命丹藥也吃進嘴巴裡。

    原本枯竭了的靈力和脫離的身體漸漸恢復,只是他垂著的雙手卻在顫抖。

    手段使盡,他依舊沒有戰勝宋雪衣,更別說殺了他!

    申德興臉色不斷的變化,在發現眼前的任務根本沒辦法完成之後,還繼續堅持下去只會丟了自己的性命。為了無法完成的任務丟掉自己的性命?到底值得還是不值得?

    「夠了!」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

    雲莫染和眾王侯聽到聲音朝申家人所在看去。

    說話的人是個看起來和申德興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只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比申德興不止高一個背,「申德興認……」

    誰都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只是這人的聲音說到最關鍵的時候卻停住了。

    他臉色一變,眼神陰沉的環視了周圍一圈,最後落在靈鳩的身上。

    靈鳩也正好在看著他,見他望著自己,就朝他笑了起來,張開的嫣紅唇瓣和半露的結拜貝齒,笑容看起來非常的純良靈動。

    男子一怔。

    這一怔間,中央的打鬥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申德興聽到男人聲音的時候,心中既是憋屈又是驚喜。對方明擺著就是要為他認輸,保他一條性命。他就等著男人說完話就可以保存性命,誰知道男人竟然說到最後停了。

    他的心伴隨著男人那停頓住的話語一頓,然後產生巨大的危機感。

    「我認……!」

    他張大嘴巴要喊出來的時候,熟悉的冥風已經籠罩了他全身,也掩蓋了他所有的聲音。緊接著電閃雷鳴,七情纏心,六欲傷身。

    對於申德興來說過了整整一個世紀般那麼長遠的時間,對於外面的人來說,不過短短的幾秒鐘。當一開始說話的男人回神,看到中央變化的時候,咬牙切齒的朝靈鳩道:「是你阻礙我!」

    靈鳩一副沒有聽懂的表情,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和表情就好像在說:你在發什麼神經啊,有病就要早治療,別在這裡發病。

    然後不再理會那人,笑瞇瞇朝中央擂台的宋雪衣豎起大拇指。

    黑霧散去,裡面的申德興一臉土色,雙眼翻白竟然還沒有完全死去。

    他屈膝跪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被折磨得不行,還是陷入了什麼夢境裡,眼淚鼻涕流了滿臉,邋遢得讓人根本就不想去靠近,更何況是同情他了。

    「我,我不想死!」過了整整三秒的時間,申德興渾濁的眼睛裡恢復了一點清明,看到宋雪衣的身影後,竟然苦苦的求饒起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饒了我!」

    他一邊叫著,竟然朝著宋雪衣的方向跪了下來,渾然不自覺的跪著雙膝朝他爬去。

    全場人的神色都變得很古怪,尤其是申家那邊,絕對稱得上是烏雲蓋頂。

    傾盆大雨很快把申德興淋濕,使得他的形象更加的狼狽不堪。

    「放過我吧,我不敢了!不要殺我!我還要活著。對了,我不能死,申家未來輝煌的未來還要我,我不能死!」申德興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了瘋癲之中。

    他這番所作所為可謂是把申家的臉都丟盡了。

    只是之前開口說話的那個申家男人臉色再鐵青,心中再怒火滔天,依舊還是開了口救下申德興:「勝負已分!」

    然後他揮了揮手,讓人去把擂台上丟人現眼的申德興帶下來。

    當申家的人剛剛抬步,中央處宋雪衣已經揮手,劍芒速度之快被申家人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阻止。

    申德興的求饒聲截然而止,他的腦袋從脖子分裂,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大雨很快就把血水沖刷乾淨。

    全場寂靜無聲。

    申家的低氣壓已經能和天空密佈的烏雲相提並論。

    宋雪衣抬頭看向前方的雲莫染。

    他這眼驚醒了走神的雲莫染,後者乾咳一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啞了幾個度,「勝負已分。」

    這句話說完,他發現自己竟然窮詞了。

    相同的一句話,讓申家的那個男人臉上的怒火幾乎要爆發出來。

    這時候劉缺及時的出聲:「平幽王身死,這場王戰由白璧王獲勝。王戰結束,雙王恩怨就此兩消,希望白璧王和將來的平幽王能夠和平相處。」

    這說的根本就是廢話,在場的人都知道,宋雪衣和平幽王族申家絕對是不死不休的節奏了。

    雲莫染這會兒也完全恢復過來,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看了申德興的屍體一眼,「來人,把申德興的屍首好生收拾起來,再給厚葬。」

    申家那邊已經有兩個人上前,小心翼翼的把申德興的屍首抬走,那臉色鐵青的男人冷聲道:「多謝皇上體恤,這是我平幽王府的事,就由我平幽王府來就行了。」

    雲莫染頷首,表示能理解他的心情,看著申德興的屍首被抬走,飛天台上留不下血跡,雨水一沖刷就消失得一乾二淨,比玉石還滑潤。

    他開口說道:「申德興已死,不知道平幽王族是否已經決定好了下一代平幽王位繼承者?如若早就決定好了,不如就在這裡,由朕和諸位王侯見證。」

    這句話一說完,就把申家的人氣得半死。

    尼瑪,什麼叫做如若早就決定好了?這意思不就是說他們早就認為申德興會輸?還讓皇上和諸位往後一起見證?這不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被打臉嗎!

    一次丟臉就算了,申家的人可不願意再丟一次臉。

    雲莫染將他們的臉色變化看在眼裡,心裡大呼痛快。

    一直以來,這群日益強大的王族們對他越來越不客氣,有的時候暗中打壓他,語言上的冷嘲熱諷也不少,他也只能被形勢所逼的假裝聽不懂。

    現如今,終於換他來一次了。

    這可多虧了宋雪衣啊。

    雲莫染這麼想著,看向宋雪衣的眼神也多了分欣賞。

    只是這份欣賞依舊只是對於棋子的欣賞而已。

    今日王戰讓所有人見識了宋雪衣實力的冰山一角,雖然著實強大得讓人動容,但是沒有背景的他地位在雲莫染的心裡,依舊沒辦法和陪伴了雲國數千年的各大王侯家族相比。

    此時的宋雪衣在雲莫染的心裡,只是從棋子升級到了高級棋子的地位,同時也一把刀,一把他認為可以解決一直以來困擾他的,宋申兩家難題的刀。

    雲莫染半瞇著眼眸,不動聲色的勾起了嘴角。

    這宋雪衣來得倒是及時。

    一方歡喜一方憂。

    申家這邊忍受著周圍各種意味深長的目光洗禮。

    鐵面男子忽然站了出來。

    他一站出來,周圍就更靜了,只能聽到傾盆大雨砸落下面的聲音。

    「皇上。」鐵面男子對雲莫染也不行禮,冷聲說道:「到了老夫這個年紀,本該退隱,只是老夫憑今日所見,覺得現在還不是老夫可以隱退的時候。申家出於雲國開過之初就一直伴隨雲國,為雲國立下無數汗馬功勞。只是太久的平安,好像讓人忘記了申家血脈裡的猙獰。」

    「呵呵。」鐵面男子發出詭異的笑容,看向站在中央處的宋雪衣,「平幽王的意思可是平復幽冥,我申家從不畏戰,我申家的血脈更不會眼睜睜看族人被欺而無動於衷!」

    「申老的意思?」雲莫染客氣的說道。

    鐵面男子冷笑道:「我申宏光重拾平幽王王位,請皇上和諸位王侯見證。」

    雲莫染眉頭一皺,眼底懊悔一閃而逝。

    他沒有想到自己爭一時的解氣,竟然惹來這麼個老傢伙。

    申宏光出山對於他來說絕非好事。

    「請皇上賜旨。」申宏光聲音衝破雲霄。

    如果不是雲莫染本身實力也不凡,從小修煉皇家功法,只怕他也被這道聲音震得七竅流血。

    「申老願意出山,對於雲國和申家來說都是大福。」事到如今,雲莫染已經不能拒絕。目光環視眼前諸王侯,緩緩說道:「從今日起,申宏光就是新任的平幽王。」

    眾王侯連連稱道,只有幾人沒有言語。

    申宏光緊接著對雲莫染一字一頓,字字清晰的說道:「請皇上賜旨,我與白璧王,王戰!」

    全場一靜,天空驚雷突然想起,一道閃電劃破雲霄,又在瞬間被烏雲覆蓋。

    昏暗暴雨中,雲莫染皺眉看著申宏光,又看了一眼宋雪衣,笑著說道:「平幽王,王戰之後,恩怨盡消,這個規矩相比你是知道的。」

    申宏光笑道:「本王知道,本王要跟他王戰,不為別的,只為個人恩怨。」

    「不知道你和白璧王有什麼個人恩怨?」雲莫染問道。

    申宏光冷眼,「本王看他不痛快。」

    雲莫染一怔,沒有想到這老傢伙竟然也不要臉皮的耍起無賴起來了。

    「請皇上賜旨王戰。」申宏光再次說道,語氣已經有了一抹壓迫。

    雲莫染眼裡閃過一抹凶光,很快就隱匿了下去。他看了宋雪衣一眼,眼神之中有點無奈,就好像有心幫他卻又無能為力,對申宏光道:「王戰不是小事,平幽王怨氣難消非要王戰不可的話,朕應許了。只是這時間上……」

    申宏光打斷他:「擇日不如撞日,本王看白璧王年輕力壯,再戰一場也無礙。」

    雲莫染看出他意已決,那逼迫的眼神,連他這個皇帝的面子都不給。

    兩人對視著,雲莫染心思轉動,計算其中的得失。

    最後他可惜的看了一眼宋雪衣。

    前一刻他還是高興自己得了一柄好刀,現在就要被折了嗎。

    「平幽王,我看不妥。」一道淡淡的嗓音響起。

    雲莫染眼睛頓時亮了,閃動著狐狸一般的光彩。

    「仁晅王是什麼意思?」申宏光看過去。

    開口的就是宋戎赫,他平和道:「我只是為平幽王著想。」

    申宏光瞇眼,眼神有不愉也有懷疑。

    宋戎赫道:「雪衣才和申德興王戰一場,現在平幽王又來逼戰,這要是被世人知曉,一定會覺得平幽王府小肚雞腸,以身份壓人。何況,平幽王足足大了雪衣兩輩,真要是戰起來,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申宏光聽他這麼一說,心想自己也是被氣糊塗了。正如宋戎赫說的那樣,這一戰要是他贏了,他平幽王申家的名聲也要臭了。

    只是此子不能留,絕對不能留!

    申宏光下定決心,就算不王戰也要想辦法暗中把宋雪衣解決。

    「哼!」一聲冷哼,申宏光明白了宋戎赫說的道理,只是讓他放出去話再收回來已經不可能,那同樣的丟人,所以他故做怒態,冷聲呵斥道:「我平幽王府的名聲向來好的很,就算被世人知道今日的事,也會明白這一都是他宋雪衣的錯處!我觀此子性傲不知道收斂,還心狠手辣,有入魔之像,繼續放任他下去一定是個禍害,倒不如讓老夫來為雲國除害,也算是為仁晅王府解決蛀蟲。」

    一句話說完,他轉身面對宋雪衣,一聲爆呵,比驚雷還要震人耳膜。

    「小子,你可感應戰!?」

    他的打算是讓宋雪衣自覺退讓。

    只要他不敢應戰了,每個人都可以順著陂下去。

    宋戎赫又豈會看不出他的打算,所以他開口對宋雪衣道:「雪衣,你雖天賦異稟,可是天賦也彌補不了時間的沉澱。平幽王是你的長輩,就算你不應戰,旁人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他這話的意思是想告訴宋雪衣,申宏光比他大了好幾輩,比他多活數十年,數十年的差別,哪怕是天賦絕頂也不能隨便彌補,所以他退讓,外人知道了這事也會理解,不會覺得他是臨戰退縮,膽小畏懼。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奧妙,眾人面上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就等著宋雪衣說出他們早就想到了的那個答案。

    「戰。」一個字,從宋雪衣的嘴裡,緩緩的傳出,穿透了雨幕。

    風吹暴雨,雨水打在臉上,眾人也似無所覺。

    每個人都呆住了表情。

    申宏光臉色更是一變再變,最後沉澱為冷酷。

    宋戎赫眉頭緊緊皺起來,又緩緩的鬆開。

    雲莫染張嘴,眼裡閃動著疑惑。

    靈鳩笑地肆意明媚,把手中的酒杯丟向申宏光,輕緩悅耳的嗓音隨之響起:「要戰就戰,哪裡那麼多廢話!」

    酒杯砸在申宏光的腳邊,酒水灑出,混合著雨水沾染著他鞋面。

    他抬起頭,凶殘的眼神望向靈鳩。

    靈鳩伸出一根手指,純良的笑道:「我賭一杯酒,你戰死!」

    哄!

    暴雨狂風彷彿眾人的心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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