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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9 她是私生女 文 / 二月榴

    父子兩人聽到聲音轉頭,便看到她一臉慘白地站在那裡。

    「夏初。」靳驕陽喊著,神色有些緊張地走過來。

    壁燈的光線還是有些暗,夏初就站在那裡沒有動。靳驕陽因為聽到了杯子落地的聲響,所以低頭去查看她的腳。

    「受傷了沒?」他問的同時,靳名珩已經將客廳的大燈打開。

    眼前的光線乍亮,使他不適地瞇了下眼睛。再定眼看去,便見水杯的玻璃茬子碎在腳邊,一灘鮮紅淌在她的雪白腳背與碎玻璃間,映在眼中分外刺目。

    靳驕陽臉色驟變,喊:「別動。」俯身,手臂分別穿過她的腋下和腿彎,將她整個人小心抱起來。

    其實夏初因為剛剛聽到的話太過震驚,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自己被靳驕陽放到沙發上,靳名珩看到她腳上的傷皺眉,轉身拎了醫藥箱過來。

    靳驕陽將她的腳小心放在自己膝上,然後從醫藥箱中拿了醫用鉗子,準備幫她夾出嵌在肉裡的玻璃片。說:「忍著點。」

    夏初怔怔地看著他,其實心思還沒有完全從剛剛聽到的話裡抽離出來,只是下意識地點頭。

    這時樓上的宋凝久與夏末也都聽到動靜下樓來,正看到靳驕陽手裡的鉗子夾著的帶血的玻璃片。再看夏初痛得輕哼聲,不由心急又心疼,著急地問:「怎麼回事?」

    「沒事,夏初沒端穩水杯掉在地上,傷了腳而已。」靳名珩走過來,握住宋凝久的手安慰。

    宋凝久看著丈夫的神色,再看看坐在沙發上的夏初。她低下頭,蹙眉咬著唇,可能因為忍疼的關糸,所以臉色看起來有些發白。

    「姐,你沒事吧?」夏末也已經緊張地奔過去。

    夏初對她搖頭。

    靳驕陽用沾了酒精棉棒,小心幫她清理了腳背上的血跡,確定再沒有碎玻璃嵌在肉裡,才給她上了藥,纏上紗布。整個過程,家裡幾個人都圍著夏初,一臉擔憂之色。

    因為在家她是最穩重的,像這種事基本沒有發生過。更何況宋凝久因為顏洗的到來更加敏感,所以也不自覺地緊張。靳名珩唯有擁住她的肩,靠在自己胸前。

    夏末這時候也沒了心思吃味,調侃,只是心疼又擔憂地看著姐姐。

    靳驕陽處理好她的傷品,轉頭對父母及妹妹說:「她的傷沒事,過幾天就好了。」然後低眸看著夏初,說:「我抱你上去休息。」

    說完也不待夏初回答,俯身已經如剛剛一般將她托抱起來,準備上樓。

    剛剛邁上台階,夏初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示意他停下腳步。

    「爸,我口渴,麻煩你再給我倒杯水吧。」她目光越過靳驕陽的肩頭與他的眸子相視,裡面彷彿包含著別人看懂又看不懂的含義。

    靳名珩點頭。

    「媽,夏末,晚安。」夏初說。

    靳驕陽已然已經重新邁動腳步,將她抱上樓去。

    宋凝久與夏末對望一眼,覺得剛剛三個人一定是在客廳裡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夏初不會是這個表情。尤其她讓靳名珩深更半夜給她送水,這是史無前例的事。

    靳名珩卻摟著宋凝久,一副打算送她上樓休息的模樣,說:「早點回去睡。」

    宋凝久抬眸,與他的目光相視。

    他對她安撫地笑著,暗中握了握她的手。

    宋凝久歎了口氣,認命地上樓,因為該來的總會來。

    只有夏末站在客廳,她一向是家裡的開心果,可是並不代表不敏感。家裡的氣氛明顯不對,父母,及哥哥、姐姐的反應也很奇怪,令她不由疑惑。

    靳名珩將妻子安頓好,下樓來給夏初倒水時,就見自己的小女兒還坐在客廳裡。秀眉緊蹙,一副十分苦惱的模樣。

    「怎麼還不去睡?」他問。

    客廳裡本來很安靜,夏末又陷入沉思,突出其來的聲音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她臉色都白了,手捂著自己急跳的心臟,埋怨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爸,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嚇死了正好,反正我一直都後悔生了你。」靳名珩不以為意,抬步朝廚房走去。

    「是是是,我知道您老人家不待見我,就只喜歡姐姐。可我好歹也是一條生命,又是你和媽愛的結晶,你就不能看在這點上,對我稍微好一點?」夏末嘴裡抱怨著,腳步已經站起來跟了過去。

    靳名珩正好打開冰箱,聞言轉頭問她:「喝水還是牛奶?」

    夏末本來已經作好了被他反駁的準備,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麼一句。表情嚴肅,好似真關心她似的,反倒打了個措手不及。

    她呆楞楞地看著站在冰箱邊,一臉誠懇問自己意見的父親,問:「你確定是要倒給我喝?」 靳名珩面對女兒質疑的目光,確定自己再問下去要耗很長時間,乾脆拿了乾淨的杯子出來,倒了兩杯牛奶放進微波爐裡熱,然後又倒了兩杯溫水。

    牛奶熱好後,又拿了托盤,分別將一杯奶和一杯水放進托盤,另一份則留在廚房的琉璃台上,說明是給夏末的。

    夏末站在那裡,看著靳名珩流利的動作,一直抑制著想去摸摸父親額頭,看他有沒有發燒的衝動。直到他端著托盤與她擦身而過,上了樓梯,她才嚥了嚥口水,覺得這樣的父親真是太恐怖了!

    彼時,靳驕陽抱著夏初,邁著沉穩的步子上了三樓。踢開她的房門,將她放置到大床上。起身間,他的眸子與她的極近相望,也只是望著,一時相對無言。

    半晌,他才坐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別的動作,彷彿就連空氣都再次變得凝滯。

    須臾,靳名珩出現在夏初房內。

    「爸。」靳驕陽站起來。

    他們父子間,也極少這麼正式。

    「時間很晚了,明天還有會開,你早點回去休息。」靳名珩說。

    靳驕陽聞言卻沒有動,而是看向夏初,眼睛裡充滿擔憂。

    靳名珩也看著他。

    他知道,該來的總會來,有些東西需要夏初自己面對。沒有辦法,他儘管擔心,還是點頭離開。

    房門被靳驕陽帶了下,靳名珩才將托盤放到床頭櫃上,然後坐下來。

    「我熱了牛奶,現在還有點燙。你要先喝水嗎?我陪你聊一會兒,睡前把再把奶喝掉。」靳名珩問,語調溫柔,像個溫暖的慈父。

    「好。」夏初應。

    靳名珩便拿水遞給她,她卻沒有接。他會意,坐到床邊,親自餵她喝水,如小時候一般。

    夏初喝了兩口,靳名珩將水杯放到床頭櫃上。夏初的身子便挨過來,頭枕到他的肩上,喊:「爸。」

    這一聲喊的並不若平時那樣正式,卻彷彿又飽含情感,令靳名珩心也跟著緊了下。

    他的個性雖然表面看起來漫不經心,事實上從來都是將心思藏得最深。她又是女兒,她談心事的時候與宋凝久比較多。曾幾何時起,夏初長大後,兩人再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單獨相觸過。

    靳名珩伸手,無聲順著女兒的長髮。

    雖然她是養女,與自己沒有實際的血緣關糸。可是這麼多年來,在靳名珩的心裡從來都沒有覺得她與夏末有任何區別。現在才明白沒有區別,卻並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如今怕是要面對的時候了。

    「夏初,人生雖然漫長,可以選擇走的路也很多很多。可是唯一我們不能選擇的就是出身,不能選擇和改變的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想過幫她查查身世。可是有時轉念想想,如果不知道那些,夏初就還可以在這個家裡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因為她早已是這個家不可或缺的一員。

    可是真的有一天知道了,她怕是會有自己的想法,也許這份屬於他們的快樂就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夏初不提,他也就一直自私地忍著沒有查。因為這麼多年來,他與宋凝久早已將她當成自己親生女兒,傾注了二十八年的心血來撫養,又如何捨得?

    注定的吧。

    即便這樣順遂地過了二十八年,該來的問題還是來了。

    難過、緊張的同時,他又多麼慶幸。慶幸此時的夏初已經成年,也有了獨立的能力。比起在她心理未健全時,此時她該有自己的承受能力。縱使身世會給她諸多波動,他想她也自己能夠調適。

    不過,只要想到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突然管別人喊爸爸,心裡很不是滋味。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夏初問。

    她平時冷靜慣了,即便是在這個問題上,也表現的過於平靜,雖然平靜的有些不太尋常。

    「今天。」事實上顏洗的到來,也打了他與宋凝久個措手不及,以至於他們從醫院回來時,家裡的氣氛才不對。

    「他是如何遺棄我的?現在為什麼又要找我?」夏初問。

    靳名珩搖頭,只無意識地順著她的長髮,說:「夏初啊,這些問題你或許可以親自問他。」

    他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有資格這樣質問。

    而他與宋凝久,確實不知。一則因為顏洗來得太過突然,二則這涉及到顏家的**問題,顏洗或許有不足向外人道的理由。

    夏初卻也搖頭,臉在他的胸前蹭了蹭,說:「我不想知道。在我眼裡,只有你和媽才是我的父母。」

    說怨嗎?

    其實也不盡然,如果沒有他們的遺棄,自己不可能在靳家過得如此幸福。擁有靳名珩與宋凝久這樣的父母,她一直都感恩命運待她不薄。

    只是說不怨,作為生下她,又遺棄她的人,她也無法做到那樣輕易釋然。

    其實吧,依著靳名珩自私的心理,聽了這話應該很舒服才對。可是因為對方是自己心疼的女兒,其實他更希望她能放開一些,坦然去面對。

    因為只有心頭沒有結,她才能快樂。

    對於父母而言,子女快樂,才是他們最大的年的欣慰。

    手無意識地順著她的發,卻沒有將這些說出來。是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需要夏初自己想明白。有時候勸得越多,心頭的結會越深。

    「爸,我睡不著,你哄我一會兒吧。」夏初撒嬌。

    事實上自她成年,一直像第二個母親一般照顧著弟妹,身上擔著極強的責任感,已經極少對父母這樣撒嬌。

    「好,先把牛奶喝了。」靳名珩笑著,將牛奶遞給她。

    夏初不疑有它,痛快地把牛奶喝了,然後乖乖躺下。

    靳名珩坐在床邊,手慢慢拍著她的背部。像小時候那樣,只是不再拿著童話書講故事而已。直到很久很久之後,夏初嘴裡迷迷糊糊地咕噥:「跟媽說,我永遠愛她。」

    房間裡傳來她的均勻的呼吸聲,靳名珩停了拍背的動作,才傾身在她額上吻了下,說:「好。」

    轉頭,房門不知何時被推開的,虛掩的門板外,宋凝久捂著嘴巴,眼裡滿含眼淚地看著他們……

    ——分隔線——

    翌日,夏初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那時靳家人都已經吃過早飯,各自忙碌去了,唯有夏末留在家裡,遵命照顧夏初尊經,夏初醒來的時候,蹭了蹭,說:母,也沒有說自己以後的打算=。

    她從床上坐起來,覺得腦袋有些沉沉的,手撐住前額,看了看表已經11點鐘。

    門被人驟然推開,夏末活力四射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喊:「姐,你醒了?」

    「嗯。」夏初點頭。

    夏末趕緊跑進來,轉身關上門。見她要下床,趕緊過來攙她進衛生間,幫她倒水,擠牙膏,放洗臉水,只差沒有幫她刷牙了。

    「這麼慇勤,是不是有什麼事?」夏初看到她這樣,忍不住打趣。

    「沒有啊,你腳受傷了嘛,伺候伺候你應該的。」夏末笑。

    夏初拿這個妹妹沒有辦法,也樂得享受。兩人從衛生間出來後,夏末又幫她護理臉部,換衣服,直到弄得差不多,才讓她回到床上,說:「你等著,我馬上下去端飯菜。」

    「不用了,我下去吃就可以。」夏初說。

    「你腳受傷了,不要亂動,好好養著才會好。就聽我的在上面吃,很快就拿上來。」說完也不給夏初拒絕的機會,人已經跑出夏初的房間。

    這丫頭越來越怪了,夏初搖頭,拿她沒有辦法。

    只是等了一會兒,夏末還沒有上來,外面傳來汽車喇叭的鳴笛,她不由疑惑地下了床,走到窗邊前去察看。只見鐵閘外,一輛黑色的加長版勞斯萊斯停在那裡,眼眸不由幽深下去。

    彼時,夏末出了夏初的房間奔到樓下,喊:「王媽,姐姐的飯菜熱一下,我給端上去。」

    王媽笑呵呵地從廚房裡出來,說:「一直保溫著呢,我這就端出來。」

    「好勒。」夏末應著,親暱地摟著王媽,讚賞地在她的臉上啵了一下。

    她是家裡的老人,不止受靳氏夫婦器重,夏末三兄妹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夏末等人都將她看作長輩。

    王媽也習慣了夏末這樣,每當這時心裡都暖暖的,笑著轉身進了廚房。

    這時警衛室的安保過來稟告:「二小姐,外面有位姓顏的先生說來拜訪大小姐。」 夏初受傷的事,家裡的人幾乎都知道,靳氏夫婦就算不特別吩咐,他們也自覺不去打擾她的休息。更何況家裡一向鮮有陌生人來往,他們也不敢輕易放人進來。

    夏末聞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沉寂下去。冷著聲音說:「就說姐姐不舒服,不見客。」

    所有人不管什麼時候見她,夏末都是樂呵呵的,不像一般富家子女那般驕奢,此時見她這般模樣,倒也嚇了那安保一跳,馬上稱是。

    夏末站在一樓的落地窗前,看著那個安保進了警衛室,應該已經與來人通過話。只是那車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堵在鐵閘外。

    「二小姐,飯菜好了。」身後傳來王媽的聲音。

    夏末回神,端了托盤上去。打開門,便見夏初站在窗邊,目光望的正是大門外的方向。

    「姐。」夏末喊。

    夏初轉頭,目光與夏末的視線對上,問:「你都知道了?」

    夏末既然將顏洗拒之門外,說明一定是知道了他與自己的關糸。

    夏末點頭,仔細觀察著夏初臉上的表情,她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緩慢地走過來,坐到桌邊開始安靜地吃飯。

    「姐姐,我不讓他進門,你不生氣嗎?」夏末問。

    那個人,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

    「這裡是靳家,你有這個權力,我為什麼要生氣?」夏初反問。

    「姐,什麼叫這裡是靳家?什麼叫我有這個權力?你是我的姐姐,你叫靳夏初,你不喜歡你也有權力讓他進來。」夏末生氣了,不喜歡姐姐這樣的說話方式。

    夏初看著激動的妹妹,無奈地笑了笑。伸手,卻幫她捻開粘在唇角的髮絲。這舉動多少帶了些安撫的意味,所以夏末才平靜下來。

    她看著夏末,說:「夏末,我是靳夏初啊,我永遠都是靳家的孩子。所以那個姓顏的,跟我一點關糸都沒有。我也想將她拒之門外,既然你做了,我為什麼要阻止?」

    夏末聞言,眼眶一下子就熱了,淚水刷刷地掉下來。她覺得丟臉地抹了一把,卻沒想到眼淚掉得更凶。只好抱住她,賭氣地說:「我不管,反正你永遠是我的姐姐。是我們靳家養大你的,你就算將來嫁人,也只能嫁給我哥。永遠待在靳家,不能離開這裡。不然我一定會罵死你的,罵你忘恩負義。」

    這些話裡賭氣的成份較多,裡面帶著諸多的霸道和孩子氣。可是她卻抱得夏初很緊很緊,彷彿真的要失去她一般。

    夏初知道,她是愛自己的,一直將自己當作親姐姐來愛。這個家裡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愛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愛他們?

    「我不會離開靳家,永遠不會。」她拍著夏末的背安撫。

    顏洗在外面等了很久,久到靳名珩與靳驕陽下班歸來。靳名珩下了車,示意傭人將他的車子開進別墅,自己則走到勞斯萊斯前,敲了他的車窗玻璃。

    玻璃徐徐下降,露出顏洗的臉,他喊了聲:「靳少。」

    靳名珩頎長的身子倚在他的窗邊,點了支煙,灰白的煙色將那張妖孽的臉縈繞。雖然兩差不多的年紀,就連顏洗看著他也不得不感歎,這個男人居然依然可以這般風姿卓越。

    靳名珩的目光卻望向別墅主樓的三樓方向,夏初的窗口,白紗在微風中輕拂。他說:「顏先生回去,她既不想見你,逼得太緊並沒有什麼好處。」

    「不,她在休息,並不知道我來。是你家小女兒將我拒之門外的。」顏洗說。

    靳名珩聞言,目光與他直直相視,說:「據說你在這裡等了一天,顏先生何必自欺欺人。」

    夏末這樣做,夏初必然是默認了的。

    顏洗在他的目光下,頓時有無所遁形之感,匆匆別過眼睛。

    「你在她人生中缺失了將近三十年,不可能令她一時之間接受,還是再給她些時間。」靳名珩說。

    顏洗歎了口氣,心裡其實也很挫敗。

    夏初是他與心愛的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他沒有好好照顧她的母親,致使她生產血崩慘死。好不容易得知自己女兒的下落,才急於認回。

    有時候他也會卑鄙地想,若是夏初被貧困的人家領養,相比起這樣在靳家的衣食無憂,是不是更容易接受他這樣的父親一些畢竟他還有財力可以吸引她。或者靳家對她不好,也亦可。可是偏偏靳家待她極好,又這般比顏家有過之無不及。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更多的還是感謝靳家,令他的女兒生活無憂,長得這般好,教育的這般出色,他其實對靳名珩心存感激。

    最終,顏洗沒有見到夏初,無功而返。

    ——分隔線——

    夏初腳上的傷並不嚴重,公司裡她原本負責的項目很多,同事不斷打電話過來請示,她現在想到自己與顏家的關糸,也頓時對這分工作失去了熱情。

    想到顏新,原本她在臨縣時也是動了辭職的念頭的。經過顏洗的到來,她愈加堅定了這個信念。

    早餐的時候,她將這個想法告訴父母。

    「你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我和你媽並不過分干預。只是夏初,人生在許多問題不能一味逃避,希望你自己想清楚。」靳名珩這般對她說。

    夏初點頭。

    她的確是無法面對自己與顏洗的關糸,甚至不想給他向自己解釋,自己被遺棄的原由。因為她甚至可以想像,內幕一定充滿了罪惡與骯髒。

    不管她能不能面對,她知道離開kf是必然的。從前她作為靳家的女兒不會在環球上班,以後,她必然也不可能在kf繼續待下去。

    她需要的空間,在那裡已經找不到。

    早餐過後,都各自去上班。靳驕陽臨走前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最終沒說什麼。

    夏初是上午十點出的門,腳傷了無法開車,便用的家裡的司機。命他將車子停在kf樓下,自己獨自上了樓。

    「靳特助。」

    「靳特助。」

    公司的同事看到她都很意外,不止是她因為受傷請假,更重要的是,他們知道了她是環球影視靳家的大小姐。總覺得他們嚮往的豪門圈子的人,曾經這樣天天與他們朝夕相處有些不真實。

    「早,都忙吧。」夏初一如往常地與他們打著招呼,無視他們充滿諸多含義的目光,直接進了辦公室。

    秘書聞訊趕來的時候,見她正找了個紙箱收拾自己的東西,不由詫異。

    「來得正好,麻煩把這個交給顏總。」她將一隻信封遞過來。

    秘書趕緊上前接過,卻看到上面赫然寫著辭職信三個字。

    「特助。」秘書頓時無措。

    夏初對她安撫地笑笑,說:「只管交上去便是了。」說完起身,抱著整理進自己東西的紙箱便往外走。

    「特助。」秘書急急追出去。

    她著急時,聲音不自覺地揚高。夏初抱著紙箱出來,辦公區的職員見這情景都不由紛紛站了起來。

    「靳特助。」其它人也都不解地看著她。

    她的模樣像是已經辭職,而他們事先根本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所以很是意外。

    夏初微微頷首,並未多作解釋,便往電梯走去。

    「還不去通知顏總。」有人看到秘書手裡的辭職信,不由捅了捅她。

    話音剛落,顏新便從辦公室裡出來,看到一眾人站在辦公區門口,問:「聽說夏初來了?」

    「靳特助是來了,不過已經走了。」秘書戰戰兢兢地說著,遞出夏初給她的辭職信。

    顏新接過,臉色微變,動身便追了下去。

    「靳夏初,靳夏初。」

    她人剛剛抵達一樓大廳,隨著身後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顏新的聲音也響起來。

    夏初本不欲理他,手臂卻被他驟然扯住。

    「靳夏初。」他喊。

    夏初蹙眉看向他,模樣十分煩感。

    「我們談談。」顏新說。

    「對不起,我並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談的。」夏初拒絕。

    「怎麼說我爸也親自登門去認親了,我們可以談的事情應該很多吧?」顏新的口吻,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

    「顏新,我不管你忌憚我什麼。總之我姓靳,叫靳夏初,跟你們顏家一點關糸都沒有。」夏初揮開他的手。

    「不管你姓什麼,總是流著我們顏家的血液,這點總是改變不了的。有本事,你換血啊。」

    夏初看著他,也不急著走了,她問:「顏新,你急著讓我承認自己跟顏家有關糸,除了未來會多分你們家一些遺產外,對你有什麼好處?」

    顏新看著她,說:「我們找地方談談。」

    「對不起,我對你們家的事並不感興趣。」

    「你對顏家的事不感興趣,那麼對關於靳驕陽的事是不是更感興趣一些?」

    「什麼意思?」夏初的眼裡充滿戒備地看著他。

    「我怕你不聽會後悔。」顏新說,然後率先往門外走去。

    夏初本不想與他多談,牽扯顏家的人,她此刻也一個不想接觸。可是他提到靳驕陽,夏初還是跟了過去。

    公司對面是個咖啡館,顏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夏初將紙箱放在腳邊,坐到他的對面。

    他點了杯咖啡,而她只要杯水。

    「有什麼話,請快點說吧。」夏初催促。

    顏新掏出自己的皮夾,打開,裡面的夾層裡露出張女孩的照片,問:「她,你應該認識吧?」

    那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長髮披散,笑起來的時候很甜。長得也很美,與顏新倒是有幾分相似。夏初覺得有些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她叫顏玉,是我的妹妹。曾經就讀於昕豐t大,那時靳驕陽好像在讀研究生……」他給了她諸多暗示,直到看到夏初的臉色漸漸發白。問:「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夏初看著他,雖然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面上卻極為平靜,問:「你想說什麼?」

    顏新目光一直仔細瞧著她臉上的變化,她的模樣比自己想像中要沉著許多。他說:「她當年曾經為靳驕陽墮過胎,聽說還是你經手的。」

    「那又怎麼樣?」

    「怎麼樣?她是我的妹妹,你也是我的妹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和靳驕陽是什麼關糸。」說到這裡,顏新瞪著她的眸子充滿憤慨。

    夏初聞言笑了,不過那笑有些諷刺。她說:「顏新,這就是你一直敵視、針對我的原因?」

    「靳夏初,你就沒有一點羞恥心嗎?」顏新問。

    夏初聞言,眼中的笑意未變。起身,準備離開。

    「靳夏初,我原本以為你跟你媽不一樣,卻原來並沒有任何不同。」他言語上雖然沒有明確罵她,可是任誰都能聽到裡面的譏諷之意。

    夏初本來已經準備轉身,聽到這話卻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抬手猛然潑向他。

    顏新倒沒料到,所以被潑了滿臉的水,連衣服前襟都濕了。他猛然站起身來,椅腳與地面的摩擦發生聲響,引來咖啡館內其它客人的注意。

    夏初卻並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眸子直直鎖住顏新,說:「你的意思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吧。雖然我不知道我生我的母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我卻瞭解你父親。」

    「顏洗他既然有妻有子,還能跟別的女人牽扯不清,說明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既是他的兒子,自己也該有自知之明,又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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