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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08 四十分鐘?你原來這麼短 文 / 二月榴

    宋凝久在醫院休養了一個月,出了醫院那天被接到了靳名珩在陽信的別墅,家裡除了王媽照顧,還有專業的育嬰師,營養師,以及一個護士,都是靳名珩從昕豐市帶過來的。

    可是即便這樣,宋凝久也沒有輕鬆很多。自從醫院出來,住進別墅開始,她的神經就一直繃得很緊。雖然靳名珩嘴上沒說,可是每個舉動都在對她暗示,他不會搶走她的孩子,可是仍然於事無補。

    多次努力無果後,靳名珩也漸漸感到疲累。為她累,又加上兼顧昕豐公司總部的事,日子過得有些焦頭爛額。

    「靳少,我建議你不如先回公司工作一段時間,或者十天半月過來看一次,我們再觀察一下宋凝久的情況如何?」她身體受了很重的傷,在這種精神高壓下,不可能休息的好。

    心理醫生幾次以靳名珩朋友的身份過來,也只是躲在樓上,暗處觀察,偶爾試著與她接觸。她看起來與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可是抱著孩子時便有很強的戒心。

    「那如果我這時候離開,以後是不是讓她接受更難?」靳名珩問。

    心理醫生聞言,沉默,提出這樣建議,首先是在為病人的身體考慮,因為這是靳名珩關心的最大問題。

    半晌,他點頭,然後又說:「事情總有兩面,她現在放鬆下來,身體養好,可能慢慢就會在不知覺忘掉這些。當然,有可能你們再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觸,她會慢慢接受你,只是這個過程,可能要比現在還要艱難。」

    簡言之,這就是兩個選擇,一是養好身體,再讓她從精神方面重新接受自己。二是,現在就讓她經歷這個接受自己的過程,可是她的身體狀況卻不容樂觀。

    他當然不願意離開宋凝久,甚至有些迫切的想要她重新接受自己。可是顯然,現在的宋凝久需要的不是自己,不但如此,自己還是造成她精神緊張的源頭。

    醫生走了很久之後,靳名珩在書房裡獨自坐了很久才出來,經過次臥室時,只有保姆在收拾。

    「靳少。」見他站在臥室門口,保姆馬上喊了他一聲。

    「她呢?」靳名珩問。

    「宋小姐說今天太陽挺好的,又恰好小小姐醒了,便帶她去曬日晃浴了。」保姆回答。

    靳名珩點頭,抬步,朝著日光室走過去。

    其實這橦別墅是他在與宋凝久重逢後,自己讓人著手找住所時,花了比陽信縣市值多兩倍的價錢買的。這家人都去了國外,所以這裡是空著的。

    他看中的就是這裡裝修很不錯,格局也不錯,日光室是獨自分割的空間。裡面有吊椅,上面鋪著厚厚的白色長毛毯,非常柔軟。

    他走近,便看到宋凝久穿著居家服,只穿著襪子,鞋擱在了拉門外。將那個小女孩從搖籃裡抱了出來,毯子上又鋪了層薄毯,然後就將女孩放在上面。

    她很健康,四肢靈活地又踢又登著。大概很舒服,所以一點都沒有哭。

    宋凝久也躺在毛毯上,臉側向孩子的臉,與她相對。她的頭髮鬆鬆地綁著,幾縷碎發落下來,遮著瘦小的臉,可是上面的表情卻很恬靜寧和萌媳。

    「寶寶,寶寶,小初初,我是媽媽嘛,媽媽的好寶貝,你要快快長大。」她總是喜歡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孩子的掌心,每當感覺她軟軟的掌心,有力而溫暖的包裹住自己,總是感覺心裡特別踏實。

    靳名珩就那樣瞧著她,瞧著她低眸逗著孩子的模樣。心想今天的陽光真的很好,可以讓他清晰地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就連臉頰上那一層軟軟的絨毛都可以看得清楚。

    真美!

    他的宋凝久是不是就該過這樣的日子,這一直是他想要給她的安定。只是她如今的安定裡,卻不包括自己。

    小傢伙不知何時起開始喜歡將自己的手指擱進嘴巴裡,她再次給拽出來,拿紙巾擦乾淨。不經意地抬頭,便看到了門在拉門外的靳名珩。

    四目相望,她眼睛裡除了意外,還夾雜著一絲驚慌。

    靳名珩的心,被那樣的神色給扎的痛了一下。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稍稍回神,便見甘泉站在那裡。他看了眼宋凝久,沒有說話,便已經走出去。

    甘泉始終沒怎麼說話,一直跟著他的腳步回到書房。靳名珩沒有從回辦公桌,而是去了窗邊,掏出一支煙來抽,問:「什麼事?」

    「動手的人找到了。」甘泉回來,讓他握著打火機的手抖了下。

    他強裝鎮定地將香煙點上,吸了口,說:「不能在陽信動手。」

    劉青雖然是個名不經傳的人物,可是動手的卻是陽信的一股黑勢力,如是在這裡動手,會有很多麻煩。

    「人已經直接送到z城,慕少那裡。」甘泉回答。

    靳名珩點頭,甘泉辦事他一向放心,只要找到了這些人,他們為什麼對宋凝久,以及他的孩子動手,指使他們的又是誰,總是會有線索的。

    讓他們與劉青見面,劉青就會明白自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這件事表面是他們給劉青報仇,實際劉青出國僱傭殺手對靳名珠動手,說不定上家就是他們。

    那麼他們的上家又是誰?z城裡的黑社會頭目?然後直接與昕豐市掛鉤?事情雖然越來越複雜,牽扯的人越來越多,他雖然承受著喪女之痛,可是整個人卻越來越沉得住氣。

    因為關心則亂,尤其這個時候他不能亂,如果亂了,不但母親的事查不明白,可能還會連累宋凝久。

    有時候他也在想,或許放開她才是最好的。可是這種情況下,他就算放手,那些人真的就不會動她嗎?更何況,算他自私也好,他還真的捨不得放。

    「這邊我會盡快安頓好,然後親自去一趟z城。」靳名珩說。

    很沉靜的口吻,可是彷彿猶能感覺到那種極力隱忍。他要親自去看看,去看看那些手上染了他妻兒鮮血的人。

    「那麼,宋小姐是跟我們一起回去嗎?」甘泉問。

    既然他們抓得是陽信縣的人,相信消息很快會傳開,他們雖然有政府的支持,可是始終存在許多危險因素,所以這事要越早安排越好。

    靳名珩明白他的意思,所以昕豐市其實也不安全。因為最幕後的黑手,絕大部分可能是在昕豐。他靳名珩自認在昕豐橫行多年,直至今日才知,也許有人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咽喉之地,並且可能隨時會被人砍中要害。

    面對這個問題,他彷彿早就有了自己想法,只是還沒有決定,所以同樣沒有回答甘泉。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才下樓來重生農家小媳婦最新章節。客廳裡沒有人,轉眸就看到宋凝久已經坐在餐桌邊,沒有意外的,身邊還放著嬰兒車。皺眉,她的身體不好,她卻時刻不肯離開這個孩子半刻。

    「靳少。」見他走進客廳,保姆王媽向他打著招呼。

    靳名珩微微頷首,走過來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然後說:「開飯吧。」

    王媽應了一聲,便轉去了廚房。

    靳名珩抬眼看著對面的宋凝久,桌子是橢圓的長形,大概可容納6人左右,他們分別坐的是主位與尾位。對於曾經親密的他們來說,這個距離太過遙遠,可是對於宋凝久來說,這個距離卻可以在每次用餐時,稍稍帶給她一些安全感。

    兩人的目光在半空中虛虛地碰撞,然後她一邊假意攏著耳邊的髮絲,一邊低下頭去,所以並沒有看到他眼中的暗淡。或者她已經太久沒有認真仔細地瞧過眼前這個男人,並沒有發現他的改變。

    靳名珩的目光從她發頂掠過,看向嬰兒車裡的孩子。她已經睡了,眼睛微闔,小臉粉嫩,睡得很是安詳。其實自這孩子被抱回來,他就沒有認真看過。

    開始是他不忍去看宋凝久疼愛這個孩子的模樣,因為那總是讓他不自覺地想起自己在手術床上看到的,那個逝去的孩子,心一直在泛疼。後來他發現,只要自己稍稍有意願去碰這個孩子,宋凝久就會變得十分緊張,彷彿怕他隨時會將她抱走一樣。

    此時,宋凝久看到他停駐在孩子臉上的目光時,心沒有來的緊張。她知道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她不該這樣,擱在桌子上的手收緊,努力克制。

    這時王媽已經上菜,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擺在中間,六菜一湯,只有一碟涼菜是給靳名珩準備的,因為現在的宋凝久還不能吃涼。

    可是六人位的橢圓形桌子,可以想像放在中間的飯菜總是讓人伸筷時不容易夠著。靳名珩長手長腳也就罷了,平時王媽總有在一邊將一些菜給她拔到私碟裡。

    這樣的生活,真是累。

    可是她不敢有異議,更不敢像以前一樣撒嬌和任性。當然,她本身就不是個會撒嬌的女孩子,他曾經揉著她的頭,說她這樣會吃虧。

    想想也是,如果她會像宋一瞬那樣撒嬌,也許媽媽也許也會喜歡自己一點點。可是反過來,王萍根本也沒有給過她撒嬌的資格。

    因為從小沒有人給她撒嬌的機會,所以她不會撒嬌。可是靳名珩那裡,卻是曾經給過她這樣的資格的,還沒等學會,就已經變成了這個模樣。

    餐桌上的氣氛,一如既往的有些沉悶。放進嘴巴裡的食物,也無所謂香還是不香似的,就都那樣咀嚼著。

    「寶寶既然睡了,王媽,送到回房裡去吧。」時間倉促,這裡並沒有設置嬰兒房,所以孩子一直是和宋凝久住在同一間。

    「好的。」王媽放下給宋凝久夾菜的筷子,然後上前,彎腰去抱小小的夏初。

    她手碰到夏初的那一刻,宋凝久還是抓著筷子的手不自覺地收緊,筷身相撞,發出細微的聲響。靳名珩抬眼,便看到她極力忍住的模樣,讓人心疼。

    「我有事和你商量,只是把她抱上去睡一會兒。」他解釋,企圖讓她安心。

    宋凝久臉上掠過一閃而逝的,被看破心事的狼狽,點頭,餘光還是跟著王媽的身影一直延伸到樓上。小傢伙睡得很睡,一路都沒有醒。

    搖搖頭,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小久兒。」他的呼喚,最終拉回她的注意力左手狼兄,右手狐弟。口吻輕緩而溫柔,帶出一絲繾綣。

    宋凝久看著他,彷彿知道他要說什麼,所以心莫名地緊張著,擱下筷子的雙手都是汗。

    靳名珩看到她這個樣子,他也放下筷子,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問:「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宋凝久聞言,眸子驟然抬起,眼睛裡帶著戒備。

    「放心,我不會讓你和我們的……女兒分開,我只是想安排你們到別的城市單獨生活一段時間。」她現在這種狀況,他並不想告訴她真正的原因。至今為止,她都以為那天的車禍是個意外。他想她已經夠沒有安全感了,更不應該給她任何負擔。

    「去哪?」她小心翼翼地問。

    如果是回昕豐市,他應該直接說了吧?

    「燕京。」他吐出一個陌生的城市名字。

    宋凝久眼露詫異,雖然不明白他這麼安排的意圖,還是看著他,遲疑地問:「那你……」

    靳名珩站起身來,慢慢走向她,蹲下身子與她平視,手撩著她耳朵的髮絲,說:「小久兒,你暫時和孩子過去,我公司還有些事。」

    本來為她關心自己而高興,可是看到她眸子裡的光亮時,他才驚覺到,原來她是這麼不願意見到自己。他的心來不及痛,她就已經慌張地起身,匆匆丟下一個好字,便上了樓。

    她竟然視他如蛇蠍嗎?

    接下來,靳名珩的動作很快,翌日便去已經打點妥當,親自護送宋凝久帶著孩子離開陽信縣,去了燕京市。燕京與昕豐地處南北兩地,所以天氣與氣候不同,這邊相對熱一些。街上的人都穿著夏裝,卻還是汗流浹背。

    他們的車裡開著空調,宋凝久還穿著長袖長衣,穿過熱鬧而陌生的市區,進入某個社區公寓。環境很不錯,兩人在保姆、育嬰室、及保鏢的簇擁下進了電梯,直達19樓。

    一梯一戶的設計,隱密性極好。

    公寓也是複式的,樓下是傭人房,客廳、廚房、餐廳,雜物間等,樓上有三間臥室,分別人主臥、次臥、嬰兒房,以及兒童玩具房。房子很大,空間足夠三個大人在裡面活動,主臥是宋凝久在住,育嬰師被安排到了次臥,方便晚上照顧寶寶。

    為了讓她精神放鬆,保鏢也只在樓下,除了司機,其它人除非必要,不然不會出現在宋凝久的視線範圍內。而跟過來的保姆和育嬰師還都是陽信縣帶來的人,顧不得休息,很快便各司其職收拾去了。

    靳名珩四周都巡了一圈,似是已經放心。回到客廳時,看到宋凝久的身子倚在沙發靠背上,眉宇間已經起了疲倦,手卻猶抱著睡著的小夏初,時刻都捨不得放手的樣子。

    靳名珩走過來,蹲下身子,在她皺起的眉宇間烙下一個吻,說:「小久兒,我走了。」

    她原本對於這樣的親密有些不自在,但是在聽到他這樣類似於告別的話時怔住。他的指尖趁機她的唇瓣上流連地摩擦了下,然後站起身。

    宋凝久看著離開的背影,掀了掀唇,卻不知道說什麼,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關閉的門扉外。

    她下意識地用手揪住胸口的布料,明明他每次靠近她都恨不能避開。可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真的走了,她的心為什麼這麼空落,甚至有絲慌亂?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情緒感染了那個孩子,還是手下的力道不自覺的收緊,讓夏初感覺到了不舒服,她突然哇地一聲哭起來,然後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彼時,靳名珩下了樓,便看到有個穿著白色西裝,裡面著寶石藍襯衫男人倚在一輛銀色的瑪莎拉蒂車邊精靈女王要馭夫。唇角勾著笑,垂在身側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看著他走過來。

    漂亮的眼眸,狹長,眼尾微挑,裡面溢滿戲謔的味道。他裝模作樣地抬起夾著煙卷的手,看了眼腕表,說:「這麼快?還以為我最起碼要等四十分鐘,怎麼也要睡個散伙覺才下來。」

    靳名珩挺拔的身影與他站在一起,身高其實差不多,都屬於勁瘦型,卻奇異的,身上都充滿讓人不容忽視的男人的剛硬力量。

    靳名珩聞言,目光從他身上上下掃過,一邊拉開他副駕駛座的車門,一邊問:「四十分鐘?你原來這麼短。」

    「擦!」本來他是調侃靳名珩太慢,因為他雲三少可不是隨便會等人的人。所以男人聞言爆了粗,然後將手裡的煙扔在地上,踩滅,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

    斜眼看著他說:「還會鬥嘴,說明你還有救。」

    靳名珩也回視了他一眼,也只是一眼,沒有再說話。目光直視著前方,吐出兩個字,說:「開車。」

    平時見他滿眸淬笑慣了,見他這樣一本正經雲翊還真不習慣,說:「喂,別這樣,你女人在這邊可是我罩著,怎麼也給本少笑一個吧?」

    「少來,本少可是付了你海城建築那個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給你做酬勞,所以我是你的客戶,最好巴結著我點。」靳名珩不管什麼時候,彷彿都是那副拽拽的死樣子。

    雲翊很想不屑地將那份合約擲到他臉上去,無奈他最近在爭家產,又後院起火,還需要他的支持。

    手下發動引擎,將車子開出社區,一路往飛機場的方向開去,靳名珩的保鏢都跟在後面。自從宋凝久出事後,他身邊的保鏢都沒撤過。

    車子開到機場,雲翊的秘書過來,喊了:「雲少,靳少。」然後分別將兩張機票遞上來。

    「你要出差?」靳名珩看著雲翊,那眼神好像在指責。

    「放心,這邊的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沒人敢亂來。」雲翊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他太過於小心。

    兩人同時過了安檢,助理秘書加保鏢都分散在貴賓候機室,外面的催促登機的廣播響起,靳名珩站起身來。靳名珩看著他,這次沒有笑,正正經經地對上他的眸子,說:「雲翊,拜託你了。」

    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才會回來。

    雲翊本來就是很放鬆的狀態,被他這樣一整,弄得也沉重起來。他點頭,直到看到靳名珩帶著他的人離開候機室,他才醒過來,低咒了一聲。被靳名珩鬧得,他也開始神神叨叨。

    這時他的助理再進來,報告:「三少,少奶奶已經回來了。」

    「什麼?」雲翊震驚,然後抬步便往外面走。

    「哎,三少……」他的助理在後面喊,卻見他往候機室外的方向奔去。

    大廳內,他們的航班已經在催促登機,秘書倒是很想問問,這差到底是出還是不出?

    ——分隔線——

    靳名珩坐飛機先去了一趟z城,處理了劉青及陽信縣的那幾個頭目。那天的靳名珩,如同地獄裡爬出來似的,令那些混黑道的人都心生畏懼。

    那些人的口風很緊,不過他使了詐,劉青就吐了一條重要線索,讓他查出這事與昕豐市的青爺有關。

    他在昕豐市盤距多年,想動彷彿不是那麼容易,更何況他背後有沒有人自己也不知道田園貴女。靳名珩儘管心裡著急,但很沉得住氣。他知道憑他自己弄不動這個人,那麼只有找個合作夥伴,而且這個還要是黑道出身。

    甘泉列了幾個名單,卓越自然赫然在列。他拿到那份名單推敲了許久,因為每個人都和那個青爺的關糸微妙,所以並沒有急冒然行動。

    這天,他照舊去公司上班。自從陽信縣回來後,他手裡的幾個項目陸續啟動,人變得愈加勤奮,表面並看不出什麼變化,而實際卻藏了諸多心事。

    正專注於手裡的文件,這時內線響起來,他看也沒看便接通,吐出一個字:「說。」

    「是我。」那頭傳來靳遠的聲音。

    他欲翻頁的動作一頓,問:「什麼事?」

    「上來一趟。」靳遠丟下一句話,便掛了電話。

    靳名珩只好合了文件,順手將自己處理過的兩個文件夾帶上,去了頂樓。敲門,在得到裡面的允許後,踏進來,問:「你找我?」完全忽略了稱謂。

    靳遠彷彿也不計較,只看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兒子,目光在他臉上停駐了兩秒,說:「坐。」

    靳名珩將手裡的文件擱在他的辦公桌上,然後坐下來。

    靳遠看著他,雖然每天見面的次數很少,甚至有時一周都未必見一面,可是靳名珩的變化太大。他從陽信回來後,都沒見他笑過。

    「陽信的工廠已經動工了?」靳遠試探地問。

    「這好像是我的私人投資,與公司無關。」他沒正面回答,模樣顯得冷漠。

    這若是換作以前,靳遠肯定又會暴跳如雷。可是他今天沒有,只是看著自己的兒子,說:「你開食品廠可以選的地方很多,為什麼要選陽信?」

    陽信是外省,外省也沒什麼,他們全國各地都有生意。可是那麼一個偏僻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優勢,兒子卻在那裡待了很久。

    靳名珩還是沒答。

    靳遠知道,打小兩人的隔閡就是產生了,他不說,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歎了口氣,妥協地說:「好,你的事我不過問,別耽誤公司的事就行。」

    靳名珩去了那麼久,的確積攢了不少公事。

    靳名珩聞言起身,往辦公室外走,手握住門把時,突然想起什麼。轉過身來,問:「爸,我媽出事的時候,是古鎮通往昕豐市的路上吧。」

    靳遠聞言,面色一震,然後冷下來,問:「你又問這個做什麼?」

    他問,是因為當年的事是爸爸處理的,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以前沒問,是因為爸爸很排斥提到母親。從前,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們的感情破裂,互相怨恨,更因為唐媛這個第三者的出現。

    可是什麼樣的怨恨,人都已經死了,都能讓父親排斥到如斯地步?

    「爸,我媽到底做過什麼讓你厭惡的事?」他突然好奇起來。媽媽除了有精神病,他似乎並沒有聽過母親有做過傷害唐媛母子,或者父親的事。

    靳遠迎上兒子的目光,臉色如以往一般變得極為不好,他冷斥:「出去!」彷彿他的母親真的是他的恥辱,連提起都會髒了他的嘴一般。

    靳名珩將他的反應收進眼底,也分不清心底湧上的感覺是什麼,只扭動門把,準備出門。

    「名珩蝕骨沉淪最新章節。」後面卻突然傳來靳遠的叫聲。

    他不想轉頭,不想去看父親臉上露出的嫌惡表情,尤其是那表情是因為母親。

    「我知道你在做什麼,馬上停手吧,不要浪費精力,專心經營好公司,我的一切都是你的。」靳遠說,聲音透著那麼絲疲憊的味道。

    這時靳名璞拿著文件已經走到董事長辦公室外,開始看到靳名珩站在門口詫異,然後又聽到靳遠的話——

    ——分隔線——

    不管世界萬物如何轉變,總是阻止不了時間匆匆的腳步。宋凝久帶著那個孩子,在靳名珩刻意縈造的安逸環境裡,轉眼已經過了兩個多月。

    夏初已經漸漸地長大,將近四個月的小丫頭,五官已經漸漸長開,雖然長得不像她也不像他,可是眉眼清秀,已經可以看出將來必定是個美人胚子。

    尤其是那雙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十分靈動。

    因為這裡的生活安逸,宋凝久又沒什麼架子,待育嬰師與王媽也像家人一樣,所以相處十分融洽。他們會定期去醫院給宋凝久以及孩子做檢查。

    靳名珩每次收到醫院裡傳真過來的體檢報告,知道宋凝久現在的狀況良好,總是最欣慰的時刻。而宋凝久每次在醫生告訴她,孩子健康的時候,也會心存感激。

    時間過得那麼快,雖然辛苦,可是卻是她最幸福的時光,彷彿也完全忘了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叫靳名珩的男人,因為她從來不提及,保姆與育嬰師自然也不會主動提。

    南方的天氣總是與北方不同,經常下雨,氣候又潮濕,所以難得看到有像北方那像艷陽高照的時候。因為剛剛下過一場雨,空氣也是粘粘的,她們已經在逐漸適應,尤其是宋凝久。

    今天是給夏初接種疫苗的日子,人有點多,夏初不知道是哪裡不舒服,還是不適應這陌生的環境,身子一直動來動去,小嘴癟著,那模樣好像隨時要哭出來。

    宋凝久只好將接種症給了保姆,讓她過去排隊,自己抱著孩子到窗邊去逗她。除了過分年輕,她的模樣已經與那些抱著孩子的媽媽沒有什麼區別。

    「寶寶,看那裡,有鳥哦,小麻雀,嘰嘰喳——」她被夏初小手包裹的那根手指晃著,逗得小丫頭終於笑起來。

    「宋凝久!」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招喚。

    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然後便看到接種室前排著長隊的背景,一身西裝革履的男子站在那裡。帥氣的臉上掛著笑,而看到她懷裡的孩子時,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米學長!」同樣感覺到不可思議的還有宋凝久,離開昕豐市後,她還是第一次在外地遇到熟人。

    米厘看看她,又看看她懷裡捉著她頭髮往嘴裡放的小娃娃,有些遲疑地問:「你女兒?」

    「嗯。」宋凝久一邊應著,一邊將頭髮從女兒嘴裡拽出來。可是自己的黑色髮絲全纏在她的小手上,她又死死攥著。她怕勒疼了她,所以低頭哄著:「乖寶寶,放開媽媽的頭髮,痛痛哦。」

    可是小夏初根本就不懂她說什麼,不止沒放開,還呵呵地笑著,手足舞蹈,扯得她頭皮都有些痛。

    米厘就站在那裡,看著她與女兒的互動,很想問她什麼時候接了婚,可是想到她與靳名珩的事,又怕她覺得尷尬。這時保姆過來,喊:「宋小姐,我們可以進去了。」

    「好的。」宋凝久應了聲,連忙對米厘抱歉地笑笑,然後抱著夏初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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