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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六二章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文 / 慕容琳霜

    ……

    月白色輕羅帳幔間,只見莫非斜倚在大迎枕上,淺粉底色金線繡芙蓉圖案襯著她一張清減消瘦的臉並無半分血色,那墨玉似的長髮順著迎枕滑淌而下,隨意而散慢地垂著,如墨色流瀑般,越加顯得面色蒼白孱弱。

    她睜開眼來,明亮的眸子靜靜望著李柚,又慢慢闔上了眼簾,沉寂一瞬,又重新睜開,似乎這樣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夢中,確定眼前的人是真實的。嘴角淡淡浮起一抹笑,眼裡卻淡淡浮起一絲迷濛的水意,慢慢便凝成淚光,泫然欲泣。

    李柚進了兩步,卻又站住。此時心裡縱有千言萬語,卻都哽在喉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怔怔的眼光落在莫非光潔蒼白若皎月的臉上,再也移不開目光去。

    莫非唇角有些微微顫動,彷彿是極力自持,想保持那抹笑意,終究眼中的霧氣還是化成一滴眼淚,順著明月一樣的面龐滾落,落入長長黑髮之間,轉瞬就不見了。

    李柚心裡一痛,有些後悔沒有追著她回來,又有些恨她那般任性的跑掉,但更多的,彷彿還是愛憐的情緒。一時間心緒如麻,糾葛千結。眼睜睜看著她那般傷心難過到了極處,嘴角微動,始終未能說出話來。

    榆錢又是傷心又是著急,回過神來連忙抹了抹眼角的淚,低聲道:「奴婢去看看人參湯熬好了沒有。」說著重重磕了一個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直到聽到那聲不知是榆錢故意還是惶恐而弄出的「彭」地一聲響亮關門聲,李柚才回過神來,慢慢的走近床前。

    莫非也回過神來,身子微微一掙,垂眸掩去眼中的惶然淒涼。臉上依舊蒼白無絲毫血色,隱隱泛著青白之色的薄唇輕啟,柔柔喚道:「李柚……」垂著眸。眼睫毛越發顯得纖長而濃密,如蝶翼般輕輕覆在眼上,翕合間偶然瞥見眼波。卻是清清泠泠。淚水無聲而下,心裡有千言萬語。便這一聲輕喚,便哽在那裡。她很想說聲「對不起!」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一聲「對不起」,該如何向李柚解釋?是否要告訴他,因為自己的堅持和任性,因為自認為完美的計劃,害死了他們的孩子?

    陡聞那一聲輕喚,那聲顯得有些大逆不道。但自從月朧紗自己受傷之後,每每兩人單獨相處之際,都會聽到的兩個字,李柚的心悠地一緊,像是心頭上被人用刀絞著,直痛得咄咄逼人,痛得有些窒息的意味。他幾步走到床前,輕輕將她摟入懷中,緊緊抱住。這樣沉默抱了許久,直到胸膛衣衫上威武的金線龍頭紋被無聲的淚水徹底打濕。李柚才將下巴輕輕抵住她頭頂的秀髮,低低道:「傻瓜!」

    沒有人回答,李柚低頭凝望,懷中的人兒已經睡著了。睡得那般深沉,只是眼角猶有淚痕,眉頭依然微微蹙著,手卻緊緊攥著他的衣襟。李柚嘴角浮起一縷笑意,斜側著身子坐在炕上,紋絲不動。這是一個極不舒服的姿勢,坐得久了,手臂隱隱的有些發酸,半放在床沿的右腿有些發麻,只是此時他一點都不想動,只想這樣靜靜的抱著她,成為她唯一的溫暖安慰和依靠。哪怕就這樣靜靜的抱一夜,哪怕就這樣靜靜的抱一生一世,他也願意。

    只是有人是不願意的。萬金焦急地看著天色,終於忍不住苦著臉來催促,夜色深了,宮門要下鑰了。他又抱緊了一分懷中輕軟的身子,將下巴抵在她的長髮間,熟悉的幽香縈繞著他,教他萬般不捨。只是他這趟是瞞著人過來的,若是太晚回去,鬧出什麼動靜,只怕會很麻煩。見莫非睡得還深沉,小心翼翼的反手去掉迎枕,扶著她的身子緩緩躺平,然後悄悄抽出手臂來,又俯著身子靜靜的看了她蒼白絕美滴容顏片刻,這才緩緩的直起身子。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向莫非望去,卻見她眼簾微微一顫,彷彿墜入夢魘之中。李柚心中難過,向她微澀一笑,低聲呢喃道:「我走了,等著我!我會回來。那時候,我要這天下沒有你不能去之所在,要這天下再沒有人能威脅你的生命。要你為我生許多皇子和公主!」言罷頭也不回的轉過隔扇去,拉門而出。

    關門聲響起,莫非的眼緩緩睜開,手卻拉過被子蒙住頭。被子裡傳出壓抑的抽泣,伴隨著被子輕輕的顫抖,許久,被子裡伴著顫抖和哭泣傳出幾個模糊的字:「對…不起……李柚……對不起!」

    ……

    李柚連夜傳旨慕容雲隨,兩人在御書房秉燭夜談,整整一宿。

    第二日早朝,李柚宣佈了幾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取消爵位傳承製,表示今後爵位將會論功行賞,並且一代而終。例如慕容霸秋的定國公爵位,原本是可以傳給下一任家主並世世代代享有榮耀,而現在,卻要跟著慕容霸秋進棺材,進祠堂了。更表明,那些憑著科舉或是戰功出身的貧寒之士,只要能力夠,便有可能獲得爵位府邸,自高處俯視那些原本高高在上卻又不學無術靠著父輩甚至祖父曾祖拼回來的爵位耀武揚威的世家子弟。

    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那些平日裡站在隊列裡打瞌睡無所事事只知道跟著眾人說皇上英明的大人們彷彿突然睡醒了,精氣神十足的舉著笏板走到殿中,翻動著嘴唇噴濺著唾沫侃侃而談,表達著自己的忠心以及堅決不同意。

    甚至有位言官表示他願意傚法先賢撞柱血諫。眾人注意到他正是西州吳家那位不學無術的二公子,靠著父親的爵位以及無數錢財開路,終於混一個言官的閒職,但上任以來從來都是站在中後不起眼的位置垂著眼不知道是在聽還是在睡,總之從未行使過一次規諫之責。沒想到第一次作規諫,便要血諫。眾大臣皺了皺眉,露出或鄙夷或了然或冷笑或看戲的神色,然而那位吳家二公子並沒有實現他撞一撞大殿金柱的夢想和忠心,因為,慕容雲隨說話了。

    慕容雲隨不僅說了贊成,且說了一大堆這樣做對朝廷百利而無一害的鬼話,卻句句擲地有聲。他的話說完,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提反對意見。因為全天下最有資格提反對意見的人就是他,因為他是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他的父親擁有著北庸最高的爵位。他同意了這件荒謬的事!

    朝堂頓時靜了下來,大臣們有些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覷,那位打算撞柱的吳家二公子有些尷尬的站在殿中央,撞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慕容雲隨。彷彿想看清楚到底是自己傻了還是慕容家的那位三公子傻了。直到萬金公公扯著長長的嗓門兒喊「退朝」,他才從恍惚中醒過神來,看著四周搖著頭慢慢退走的大臣們,看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裡,金柱還迎著朝陽閃著金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疼。他才覺得渾身寒冷,「彭」的一下跌坐在地面的金磚之上,又手忙腳亂的爬起來,然後步履不穩的朝外跑去:馬上回家寫假條,馬上回西州,馬上讓爺爺開家族會議!

    這樣想的人很多,於是這兩天央都的城門都快被來來往往去各世家報信的馬蹄踏碎。於是李柚御書房的書案上堆滿了折子,有贊成的,薄薄一疊沒有茶盞的高度。自然有反對的,高高累了兩摞。但更多的人還沒有表態。不過李柚都沒有看,只要是奏爵位傳承製這件事的折子他都不看。因為他的主意已定,無論別人怎麼說,哪怕全天下都反對,他也要執行。如太后所說,他長大了。

    長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然而,長大就是一朝一夕的事兒,因為,那年秋,他手上有了兵權!

    古老的世家大族,那些歸隱的老頭子願意去陪太后喝茶打馬吊。好,那你們就好好陪太后喝茶打馬吊,別的事兒就別想太多,更別管太多。這次的事只算是個小小的警告或者開端,李柚希望他們能明白,更能看清楚局勢,看清楚那些兵,是誰的。

    ……

    黃昏,李柚走出御書房,按例要去給太后請安。萬金苦著臉說,太后不小心打翻了她最喜歡的那幾盆蘭花,頭風又犯了,慕容藍的針灸也不能鎮住。委婉勸皇上待今天的事稍微平息一些再去晗寧殿。

    李柚微微皺眉:「太醫怎麼說?」

    萬金連忙回道:「馮太醫和祝太醫都去看過了。只說是頑疾,讓太后好哈修養。連方子都沒有寫,只讓沿用前次的,說是配合藍姑娘的針灸,效果會更好。」

    李柚點點頭,道:「那便去明仙宮。」

    萬金彭的一聲跪在地上抱住李柚的腿求道:「皇上饒命!皇上便多等幾日,至少等娘娘能下地了再去吧。」見李柚不為所動,萬金又道,「再說了,太后的懿旨和賞賜今兒才送去,皇上又緊著慢著去,豈不是更讓旁的人不待見,皇上總不能時時守在娘娘身邊……」

    李柚明白,這裡的旁人不僅指太后,還指著宮裡的眾妃嬪們,他沉默了半晌,道:「那便去晗寧殿!」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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