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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四四章 疑竇重重 峰迴路轉 文 / 慕容琳霜

    ……

    太醫們留在裡間照顧皇帝,宮人們都被屏退。寢殿外間,太后斜斜歪在軟榻之上,常妃和梅雪寒陪在左右。慕容雲隨坐在右下手,完顏霜霜影子一般站在慕容雲隨身後半步。莫非靜靜站在左下手,她的身後,卻是不遠不近站著四個羽林衛。

    太后口中的證人很快被帶了上來。莫非都認得:一個是明仙宮的江裳,她一意提拔的靈巧女子。如今披頭散髮,滿面淚痕,身上還有鞭子抽打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另一個一身宮女裝束,一直低著頭,她跪拜完太后抬頭的一瞬,莫非便認出了她,正是李欣玉的貼身宮女綠薇。

    拖著江裳的太監手一鬆,江裳頓時站立不穩,摔在地上。

    看到江裳的模樣,莫非倒抽了一口涼氣,此事何以會牽連到江裳?若是江裳有事,證據確鑿,即便自己什麼都沒做,身為明仙宮主位,自己也一定脫不了干係。若她是被人冤枉,屈打成招,那自己拼著被太后責罰也要保下江裳一命!莫非靜靜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沒有說話。

    太后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冷冷盯著跪在地上的兩人,最後目光落在綠薇身上,「你,將事情細細的給哀家說一遍!」

    綠薇磕頭,「回稟太后,奴婢是存香殿的宮女綠薇。今日巳時,江裳受明仙宮昭容娘娘之命送來禮物探望我家娘娘。因為明仙宮近些時日經常會送禮物過來,奴婢見只是一盒香粉,未曾多想,便拿去給娘娘。娘娘見是香粉氣味獨特,粉質細膩。甚為歡喜,又問過是昭容娘娘送來的。便未生疑,塗抹了一些在臉上。哪裡知道,不到半個時辰,娘娘便覺得身體不適,噁心嘔吐,渾身乏力。奴婢連忙著人去請太醫,經祝太醫診斷,說娘娘是中毒之兆,奴婢起初以為是飲食出了問題。哪裡知道祝太醫一一查探,發現飲水和食物都沒問題,還是和祝太醫的助手蔣醫師聞到香粉氣味獨特,覺得有些奇怪。和祝太醫驗過才知道。香粉有毒!」

    莫非心裡一陣陣發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香粉?莫不是……」莫非想到些什麼,卻不敢確定。

    綠薇哭得淒婉。「經太醫救治,娘娘雖然保住性命,皇子卻……慕容昭容出生名門,平常那樣高貴、那樣和藹,奴婢實在沒有想到昭容娘娘竟然會是心機如此深重的女人。請太后為我家娘娘做主!」

    面對這樣**裸的誣陷指控,莫非的眼漸漸瞇了起來。卻依舊沉默。不是不想反駁,是她心中現在有些頭緒。更多的卻是混亂。

    當今天子,她的丈夫,這普天下最有權力的帝王,今日遇刺!他的皇子在他遇刺之前被害死!如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或者說,指向慕容家?是巧合麼?哪裡有這麼多巧合?可如果不是巧合,背後提線的那隻手,到底是想幹什麼?

    有人要殺皇帝,要殺皇帝的兒子,要逼慕容氏造反!這麼做,對誰最有好處?有什麼好處?

    有內官端著托盤舉過頭頂遞上了證據——一個五寸見方的鎏金鑲翠玉沉香木盒,透著一股清雅的香氣,盒子旁有一張單薄的紙簽。

    莫非盯著那只木盒,眼睛彷彿要被上面的鎏金翠玉刺痛,她知道裡面盛著的是什麼:一盒杏色的香粉。

    這個木盒確實是明仙宮裡的東西,但它本身,並不屬於明仙宮。

    這只精美的木盒是聞書香不久前送給來明仙宮示好的,還配著一副方子。她對聞書香素有戒心,自然不會用她送的東西,便讓榆錢收在庫房之中。怎麼會被江裳拿去送給玉妃呢?如今這只盒子在這裡,那麼盒子旁邊的那張上好的薛濤簽,必定是聞書香當日所贈的那副香粉的配方。

    果然是,鐵證如山!

    ……

    莫非的臉色終於變了。她望向江裳,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江裳,還是不是她的人!送香粉,是偶然,還是安排?或許,從頭到尾,江裳都不是她的人!

    太后轉臉去看莫非:「你還有何話說?」

    莫非強迫自己不去看慕容雲隨,鎮定的向前幾步,跪在江裳和綠薇前面,「太后明察,江裳確實是臣妾宮中的人,這盒……」莫非知道此刻即便說是聞書香所贈,想必也沒有人會信,還會落得個誣陷妃嬪的罪名,她略略歎了一口氣,道,「這盒香粉也確是明仙宮的東西,但是,臣妾從未指使江裳將香粉送去存香殿。臣妾再如何不濟,也斷然不會加害於玉妃腹中的胎兒!」

    太后臉色一變,指著莫非:「人證物證俱在,你!你還想狡辯?」

    莫非還未答話,江裳突然掙扎著膝行幾步,急切地朝太后重重叩首,「太后明察,娘娘確實冤枉!即便是打死奴婢,奴婢依然是那句話!禮物是奴婢私自在庫房選的!娘娘今日確實讓奴婢給玉妃娘娘擇份禮物送去,卻因為太后召見而未能明示送何物,奴婢無知,見香粉氣味獨特,才擅自做主,給玉妃娘娘送了去,實在沒想到闖下彌天大禍……奴婢失誤,甘願受死!」

    原來江裳,還是我的人。莫非的心中閃過一絲溫暖,旋即苦笑:若是江裳不是她的人,若是她一口咬定自己指使她陷害玉妃,自己反倒容易脫身。自己自然有辦法將所有罪責推在江裳身上,至少可以先保住一條命。可如果江裳還是自己的人,她為自己說話便顯得無比單薄。卻要如何保住自己的命,還要救下江裳的命呢?

    太后轉過臉來呵斥江裳:「果真是忠心的奴才,這樣重的罪責也敢獨自承擔,只是,你擔得起麼?」

    慕容雲隨站了起來,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了那名捧著證據的內官身前,伸手拿了那張方子。

    「珍珠,玉屑,鐘乳粉,丁香,沉香,青木香,桃花,木蘭花各三兩,梨花,虞美人,馬蹄蓮,櫻花,鬱金香,百合花各四兩,麝香一銖。搗碎,珍珠,玉屑研粉,合和大豆末七合,研之千遍,密貯勿洩;可以以蜂蜜調之敷面,可洗手面作妝,常用面如瑩玉……」慕容雲隨一味一味的念著方子中的藥材,終於發話了:「昭容娘娘,據我所知,你只怕從來不曉得這些東西是何物,有什麼用處,這方子,到底從何而來?」

    莫非心中大定,慕容雲隨竟然一下就抓住癥結所在。自己不提,由他提出疑惑,自己作答,自然會可信得多。莫非面色平靜的道:「令公大人明鑒,這方子和香粉,都是聞書香聞婕妤所贈。但臣妾相信,聞婕妤定然不知這香粉中有毒,否則,又怎會贈與臣妾呢?」

    太后驀的站起,急得咳嗽了幾聲,才啞聲道:「放肆,鐵證如山,你竟然還想誣陷妃嬪?你以為哀家會信你麼?」

    莫非靜靜磕頭,「無論太后信與不信,事實便是如此。」

    太后顫著手,直指莫非,「哼!即便香粉本是聞婕妤所贈,但卻是你著人送去存香殿,害死哀家的孫兒,你便是罪魁禍首!如今更是害的皇上性命堪虞!你不死,如何安人心?」

    這話說得極沒道理,卻蠻橫之極,這句話,也足以看到太后的決心。

    慕容雲隨和莫非聽得同事皺起了眉頭,莫非想了一想,道:「臣妾有罪,罪在無知,罪在沒有規勸皇上不要出宮。臣妾領罪!」

    不待太后說話,慕容雲隨已然上前一步,淡然道:「此事雖有證據,但疑點甚多。還望太后此時以皇上龍體為重,待皇上醒來,再著人詳查此事。」

    太后在常妃的攙扶下幾步走到慕容雲隨身前,硬聲道:「雲隨的意思是,哀家老糊塗了,分不清是非了?若是哀家今日偏要處置了慕容昭容,又待如何?雲隨,你一向是乖巧懂事的孩子,此刻竟要為了這麼一個大逆不道的私生女,不顧慕容世家的百年聲譽,公然造反麼?」

    慕容雲隨不為所動,目光淡然而堅定的迎著太后犀利的目光,平靜道:「太后言重!微臣不敢!微臣相信,舍妹雖無知莽撞,卻決計不會做出傷害龍裔之事。」

    「臣妾也相信,慕容昭容決計不會加害臣妾!」一道虛弱無比的聲音傳進寢殿。殿中人臉色情不自禁的都變了變,連慕容雲隨也頗為動容,莫非更是急切回頭,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被兩個內監抬在肩輿上的女子,那女子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得有些嚇人,髮髻紛亂,明明是夏天,身上卻蓋著厚厚的司蘭上好毛毯,彷彿極其畏寒。

    太后皺起了眉,神情有些複雜,道:「玉妃,你不在存香殿好好休養,跑到這裡做什麼?」說著眼角往內殿一瞟,有些嚴厲的道:「也不怕衝撞!混賬奴才,還不抬玉妃回去!」

    玉妃歪在肩輿上,彷彿連動一下的力氣也沒有,只深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而清晰的說道:「太后明鑒,臣妾只說一句話就走:臣妾雖蠢笨,這次,卻敢以性命擔保,慕容昭容絕不會害臣妾!更不會害臣妾的孩子!臣妾與孩子的命本就是昭容所救,又怎會害臣妾?臣妾比誰都希望能找出真兇,萬望太后莫要冤枉了好人,縱容了真兇!望太后明察,臣妾言盡於此!」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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