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瘋狂夜晚 文 / 一代甜椒
尋找已久的仇人就這麼出現在面前，李百川一時竟然不相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氣，他伸手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朝思暮想產生了幻覺。結果等放下手，丁玉龍的身影更清晰了，雙方直接在樓梯中相遇。
一瞬間，李百川感覺一股烈火從心底直接燒到了髮梢，他全身熱的發燙，雙手不停顫慄，腎上腺素在這一瞬間如潮水般湧進他的血管。
丁玉龍注意到了對面的警察在盯著看自己，但他在這時候犯了一個經驗主義錯誤，他以為這警察是在看他身後嫵媚動人的水湄，因為按照他的經驗，每次帶著這心愛女人出門，男人都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她。
強壯的保鏢率先快走兩步到了丁玉龍前面，然後伸手推開了李百川，粗著嗓子吼道：「滾開，別擋著丁總的路。」
李百川猛然出手抓住那保鏢的雙肩，他左腿提起卡住對方，雙臂肌肉賁起，手臂發力，趁那保鏢不備，一把將他甩下了樓梯。動手之後，他不再留手，擺脫保鏢的威脅，兩步衝上去，一把掐住了丁玉龍的脖子將他摁在樓道的牆壁上。
誰也沒有料到李百川會突然動手，那保鏢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摔下了樓梯。丁玉龍只感覺一眨眼，一隻鐵爪般的大手掐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誰？」丁玉龍厲喝道，李百川與他面對面，他凝神一看，頓時感覺熱血上湧：他是見過李百川相片的，武警大隊將後者的檔案直接交給了他。
不過畢竟沒有見過真人，此時李百川又換了一身警服，剛才丁玉龍打眼一看還真沒有認出這男人的身份。自從混跡黑道的哪一天開始，丁玉龍做事就無比謹慎，哪知今天好不容易大意了一回，卻是致命的一回。
「還我兒子的命來！」丁玉龍認出李百川身份之後瘋狂的嚎叫道，他沒有搞什麼虛張聲勢的心理戰，得知兒子因這男人送命之後，他就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麼殺死這男人。
李百川何嘗不是如此？他同時吼道：「還我爸媽的命來！」多少次他在夢裡將丁玉龍碎屍萬段，如今終於有了機會！
兩個男人的嘶吼聲彷彿讓樓道裡出現一道悶雷，李百川憤恨的凝視著丁玉龍，左臂每一塊肌肉再次賁起，他的大手狠狠一扭，只聽『嘎巴』一聲，丁玉龍凶狠的眼神頓時變得渙散起來。
「呵呵，呵呵，」終於報仇，李百川忍不住神經質的笑了起來，「你想見你的兒子？好啊，我已經把你送去了，希望到時候你還能認出你兒子的樣貌，魔奴可不像我這麼心軟，還給你留了全屍。」
看到丁玉龍的身軀軟綿綿癱倒在地，那強壯保鏢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向來縱橫無敵的臨海市大亨丁玉龍就這麼死了？他很快反應過來，爬起身握著拳頭就向李百川衝去。
「住手！」一聲嬌美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李百川準備一起幹掉那要動手的保鏢，哪知這聲音一出現，那保鏢的身影頓時停了下來。
水湄冷冷的看著強壯的保鏢，然後，她那玫瑰般嫵媚動人的俏臉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扭頭看向李百川，慢慢的說道：「這位先生，我想我們之間沒有仇恨吧？你的敵人只有丁玉龍一個，你沒有想過一起殺死我們，是嗎？」
那保鏢捏著拳頭咆哮道：「他殺死了丁老闆，和他廢話什麼！」
水湄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冷意，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來，反而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她給那保鏢拋了個媚眼，甜兮兮的說道：「沒有了丁老闆，我們兩個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嗎？」
李百川眼角跳了跳，整個過程，這女人看都沒看丁玉龍一眼，彷彿死的不是她的靠山，而是一條無關重要的阿貓阿狗一般，如果她不是個花癡，那就是個城府深沉的蛇蠍美人。
聽水湄這麼一說，那保鏢頓時閉上了嘴巴，不錯，對他而言，丁玉龍死的好！
李百川撐著樓梯扶手就跳到了下一層，他回頭再次看了一眼那蛇蠍美人，快步向樓下衝去。
其實他很想殺人滅口一起幹掉這蛇蠍美人和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保鏢，不過剛才與後者交手的瞬間雖然他佔盡上風，卻探查出了他的身份，這也是一個神選者。
李百川不確定自己能在幾個回合裡就幹掉這個明顯出身軍伍的神選者，而一旦他被纏住，那蛇蠍美人又去喊人，這樣可就糟糕了，他可是知道如今這樓梯裡別的不多，就是人多。如果被人群堵住，那他死定了，丁玉龍即使如今能量大減，那留下的能量也能輕鬆殺死他，誰敢保證他在這裡沒有死黨呢？
現在這蛇蠍美人擺明不打算介入他和丁玉龍之間的私人恩怨，那他又何必多事？他的目標只有丁玉龍，殺了這個害死他父母的劊子手，他心願已了！
跳下樓梯之後，李百川加快速度迅速離開了辦公大樓，到了廣場，他就脫掉了警服塞進了垃圾箱，然後鑽入了人群。
憑現在的警力，政府方面根本無法調查這起兇殺案，哪怕死的是臨海市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廣場上聚集了超過一百萬人，還有幾百萬人生活在周邊樓房大廈中，怎麼排查兇手？
地球永遠不會繞著一個人而轉，何況這人還只是某個小城市中的某個有點權勢的小人物。
對於倖存者而言，丁玉龍被刺殺這件事，就像是有人向波濤洶湧的大海裡扔了一顆小石子，連一朵浪花都沒有翻騰起來。
殺死了丁玉龍，完成了退役之後最大的心願，李百川突然變得特別輕鬆。對於這個世界，他從此了無牽掛，什麼魔獸、什麼神選者，連死亡都不怕了，還會怕這些東西嗎？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李百川這樣灑脫，尤其當夕陽西斜、夜幕降臨，不知多少人在看到太陽降落到地平線下之後，瞬間癱倒在地。
魔獸開始狩獵了。
所有人都從外圍往廣場中間擠，倖存者們知道，越外圍的人越容易成為食物。
隨著夜晚到來，絕望的氛圍開始籠罩廣場，隨著時間流逝，夜色越來越濃，這股絕望的氛圍也越來越沉重。最後壓在人的心頭，讓倖存者們變得越發瘋狂。
大樓上的探照燈亮了起來，十餘盞碘鎢燈照在廣場上，給人群帶來了唯一的一點安慰。
此時的廣場彷彿變成了漁港，密密麻麻的人頭堆積在一起，與漁港裡擁擠的魚群沒什麼兩樣。
隨著人群的推搡，人頭組成的浪潮開始湧動了起來，人的叫聲、哭聲、吼叫聲連綿不絕。直到此時，李百川才明白倖存者們為什麼稱呼這世道為『末世』。
人太多太擠，一旦有人被推倒在地，那就再沒有站起來的機會，成百上千的腳會踩在你的身上，直到你變成一灘肉泥。
隨著人群湧動，李百川總算明白白天時候看到的廣場中心那一灘灘血漬是哪裡來的了，他以為是魔獸的傑作，原來並非如此。他也明白了在傍晚的時候為何熟人都會抱團聚集在一起，只有包成一團，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被撞倒踩死。
一次次被身邊的人推搡，一次次勉強站穩身軀，李百川感覺自己彷彿身處驚濤駭浪之中，他忍不住想起了某一次去南海出任務，當時空投位置出錯，他就扔進了咆哮的深海中，那一次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不如死在外面！」李百川下了狠心，咬著牙往外擠，但此時已經身不由己了，上百萬人的人潮什麼樣子？李百川以前沒有概念，現在總算明白這人潮的威力了。與洶湧的人潮相比，他就像海嘯中的一條小金魚，只能隨風飄動。
「啊！！！」「救命！！！」「天哪！！！」
淒厲的慘叫聲從外圍響了起來，這是真正的慘叫聲，一個人再沒有絕望的時候，絕不可能發出這樣令人恐懼的叫聲。魔獸前來覓食了，所有人都知道這答案，然後，人群擁擠的幅度更大了。
外圍的人想往中間擠，中間的人不堪重負想往外出，交匯的人群就像是兩輛高速行駛的動車，呼嘯著慘烈的撞擊到了一起。而且，還是一次次的撞擊，永不間斷！
當發覺自己不可能更改大局的時候，李百川放棄了反抗，他努力融入到一個抱成一團的圈子裡，借助別人的肩膀和後背來維持自己身軀的平衡，同時用自己的肩膀和後背來維持被人身軀的平衡。
李百川麻木的隨著人群或前或後的移動，聽著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他在心底默默的想道，其實自己的狀況已經不錯了，起碼還活著，起碼不必擔心會成為魔獸的食物。
可是，自己的生命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又是會在什麼時候，自己講變成魔獸的食物呢？
誰說的準？
這就是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