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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9章 文 / 八月薇妮

    繼鸞真被嚇到,看著一臉平靜甚至太過平靜的楚歸像是見了鬼。

    這幅表情讓三爺略有幾分內傷。

    但三爺是什麼人,早在開口之前,心裡便有幾分數了。

    楚歸望著繼鸞,心中合計著,橫豎得有這一遭的,索性便一做到底:「前日子跟今兒那件事,也不是拿來耍的,我心裡頭有你,才肯對你那樣。」

    繼鸞費了點勁兒才醒悟他說的是他親她那件事。

    楚歸道:「你說我們不是那種關係,不妨,慢慢地來就是了……」他臉上忽然浮現一點淡淡地憂鬱之色,「當初你說同我只是保鏢同僱主的關係,三爺當時也沒想到,會對你這樣的女人動心……」

    繼鸞聽到這裡,耳畔那雷聲轟轟然,一陣接一陣地:「對我這樣的女人?」

    楚歸歎道:「三爺可沒胡說,想巴上爺的,的確從府裡到淺海彎子都排不完,可是沒辦法,三爺不喜歡那些,就只喜歡你。」

    他說完了,便抬眼看向繼鸞,眼神裡帶著那麼一點篤定,一縷柔情,一絲期盼,似乎……想看到她歡喜雀躍感激涕零似的表情。

    繼鸞抬手摸摸頭,看看楚歸,又低下頭想了會兒。

    方纔她是受了驚嚇,但這會兒,聽過楚歸這些奇妙的話,繼鸞極快地鎮定下來。

    她想了想,先小心地問:「三爺,你現在仍是在說玩笑話嗎?」

    楚歸身子微微繃緊,顯然是沒想到繼鸞是這個反應:「誰跟你玩笑了!」

    繼鸞心頭一沉,重又說道:「三爺,這種玩笑開不得。」

    「我說沒跟你玩笑!」楚歸怒起來,「你聽明白了,三爺看上你了!」

    繼鸞一陣頭大,握緊雙拳才讓自己鎮定下來沒跑出去,繼鸞深吸一口氣:「三爺,醫生說藥性已經退了嗎?還是說那種藥會對你有什麼不大好的影響?」

    「你是什麼意思?」楚歸狐疑看她,忽然反應過來,「你以為我是因為那種藥而神志不清在胡言亂語?」

    繼鸞靜靜地看著他,眼中寫著兩個字:是的。

    楚歸渾身有些發抖,他的身子的確是有些虛弱的,但整個人卻是極清醒的,這點他可以確認,可是此刻被繼鸞繞的卻有點不大確定了。

    「陳繼鸞,」他想把她抓過來,可惜鞭長莫及,繼鸞站在床邊,在他所能碰到的範圍之外,楚歸怒道,「你那是什麼反應!」他頭一遭喜歡個人,也頭一遭對人表白,怎麼居然得到這個反應?

    繼鸞看著楚歸,心裡想這是不是個機會,這一瞬間,眼前頓時又出現在雨中柳照眉撐著傘的那幕,繼鸞歎了口氣道:「三爺,事實上,我來找三爺也是有事的。」

    楚歸正在震驚:「什麼事!」

    繼鸞道:「其實我心裡已經……」

    楚歸正豎著耳朵聽,繼鸞正把心一橫要說,外頭一聲門響,有人走了進來,道:「三爺……」

    兩人一起轉頭看,卻見是李管家,楚歸不悅:「怎麼了?」

    李管家雙手垂在身側,略微垂著眼瞼道:「三爺,外頭……是林市長的千金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竟跟……陳少爺吵起來了。」

    繼鸞一聽,也顧不上跟楚歸說話,趕緊三兩步出了外頭。

    楚歸見她去了,自己也跟著下地,李管家忙來扶:「三爺,您還是多歇息歇息。」

    楚歸道:「又不是病了,歇息什麼?到底怎麼回事兒?」

    李管家道:「他們說的不清不楚地,似乎是陳少爺不願意見林小姐來……」

    楚歸琢磨著:「上回那丫頭把電話打到家裡來,這會兒又親自跑來,難道是看上了陳祁鳳?」

    李管家不做聲,心裡卻想:「這可真是的……怎麼說呢,一個陳繼鸞把三爺迷得顛三倒四,現在連弟弟也這麼拈花惹草,這陳家的姐弟兩個可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且說繼鸞出門後,還沒下樓,就聽到底下吵吵嚷嚷,是陳祁鳳的聲音,似乎是壓低了音量,說道:「你看也看到了,也沒別的事兒,是不是也該走了?」

    卻有個女孩子的聲音,道:「祁鳳同學,不要擔心,我又不吃人,就是看你沒去上課所以才冒昧過來看看的,總也是一片好意,起碼留我喝杯茶嘛。」

    繼鸞聽著這個聲音極為甜美,說話不疾不徐,顯得很有教養,繼鸞便往下一瞧,卻見大廳內站著個身著白衣的少女,身後還站著個陌生的男子和一個打扮得體的中年婦人,想是她帶來的隨從之類。

    繼鸞心中暗覺驚奇,此刻祁鳳咬牙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

    女孩子抿嘴一笑:「那你說說看,讓我聽聽,才知道對不對呀。」

    祁鳳一咬唇,看著她嬌俏的模樣,便扭頭不理。

    繼鸞心想:「這個女孩子倒是聰明,祁鳳對她竟然沒辦法。」不由一笑,正好祁鳳轉頭看過來,那臉色便有些不太自在,咳嗽了聲喚道:「姐……你怎麼出來了?」

    那女孩子聽了,便也轉過身來,兩人一對面兒,繼鸞見她大約十五六歲,鵝蛋臉,大眼睛,皮膚白皙,額前的一縷頭髮微微捲著,其他的梳成兩個髮辮,柔順地垂在肩頭,身著粉白的旗袍外罩一件時興的薄開衫,領口繡著精緻小花,說話的時候雙手搭在腰腹之間,顯得很嫻靜,是個不折不扣地小美人兒。

    這女孩子自然正是市長千金,名喚林瑤的。且不說繼鸞打量林瑤,林瑤一見繼鸞,雙眸頓時一亮,唇角上揚,她的臉上原本就帶著三分笑意,如此一來,便有五分,更顯得甜美可人。

    繼鸞還未招呼,林瑤卻已經主動開口:「這位就是姐姐了吧?」

    繼鸞一怔,祁鳳白了眼,道:「什麼姐姐,這是我姐姐。」

    林瑤含笑看了祁鳳一眼,仍舊溫溫柔柔地說道:「是我失言了,現在應該叫鸞姐姐才是。」

    祁鳳皺眉:「你!」跑到繼鸞身前迎了她,小聲道,「姐!」

    繼鸞在他的手上一搭,道:「祁鳳,是你的朋友?」

    祁鳳不情不願地撅了嘴:「哦……是同學。」

    繼鸞才看向林瑤,見林瑤手一搭,向著繼鸞微微欠身:「鸞姐姐您好,我叫林瑤,是祁鳳的同學。今天看他沒去上課,所以來探望看看。」

    繼鸞早看到旁邊桌子上放著一籃子的鮮花水果,想必是這位林小姐帶來的,便道:「林小姐客氣了,你對祁鳳如此關心,我代他多謝你。」

    林瑤道:「這是我應該做的,祁鳳才來學校不久,對於新同學自然要多多照應。」

    繼鸞一笑,看向祁鳳:「怎麼也沒跟我說有這麼好的同學呢?」

    祁鳳苦惱地抓抓頭,林瑤又笑道:「這個不關祁鳳的事兒,他就是口是心非的……其實我也早想來看看姐姐,因為一直聽說姐姐大名,心裡仰慕的很……」

    祁鳳臉紅耳赤:「行了啊,你不要再亂說。」

    正說到這裡,就聽到樓上有人說:「她有什麼大名啊,值得林小姐你仰慕的?」

    眾人聞言齊齊轉頭,卻見二樓上明珠美玉般的一人,自然正是楚三爺駕到。

    繼鸞便不言語,林瑤卻仍舊笑吟吟地:「林瑤見過楚三爺,貌美來打擾,還請見諒。」

    楚歸扶著李管家的手,慢慢地往下走:「說什麼打擾,市長千金駕臨寒舍,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林瑤慢慢地抿嘴一笑:「等閒之人也進不了三爺的門,我進門來的時候心裡還忐忑的緊呢。」

    楚歸下了樓:「說的我跟什麼似的……哦,你是來找祁鳳的吧,我倒是不知道,你跟祁鳳挺要好的啊,他這才來錦城不久吧?」

    林瑤笑道:「這怕就是緣分吧,有些人就是格外投緣的,所以才有『一見如故』這回事兒。」

    楚歸心想:「好個直白的小妞兒。」不由對林瑤另眼相看。

    祁鳳一聽,臉上卻更紅,心想這人竟這麼厚臉皮的。

    繼鸞在一邊兒看著林瑤跟楚歸兩個說話兒,卻隱隱覺得兩人身上有點兒什麼相似的氣息。

    祁鳳看楚歸跟林瑤說話兒,便拉著繼鸞,低聲說道:「姐,他臉上那是怎麼回事?」

    繼鸞掃了一眼楚歸,瞧著他臉上那未曾消退的巴掌印,心頭一窘:「沒事……」

    祁鳳瞥著她,悄悄問:「你又打他啦?」

    繼鸞低低咳嗽了聲:「別胡說八道的,什麼『又』!」

    祁鳳忍著笑:「上回那個眼……這回又是這樣,總不會是他自己打自己的吧?」

    繼鸞心裡歎了口氣,有些憂愁,看著祁鳳滿臉好奇的模樣,便道:「你不要東拉西扯,你這個女同學是怎麼回事?」

    祁鳳皺眉:「就是上回路上咱們避開那個……」

    繼鸞看著林瑤跟楚歸說話的樣兒,若有所思道:「三爺說是市長的千金,你不會又在學校裡惹事了吧?」

    祁鳳慌忙搖手:「我可老實了。」又期期艾艾,嘀嘀咕咕道,「就是她有些……唉,太纏人了。」

    這會兒林瑤同楚歸互相虛與委蛇完了,便看想兩人,林瑤笑道:「姐姐在跟祁鳳說什麼?」

    繼鸞見她果真是自來熟的很,可是做的落落大方,絲毫地不羞怯畏縮,便微微一笑:「沒什麼,在問祁鳳是怎麼認得林小姐的。」

    楚歸這會兒便踱步過來:「林小姐既然是來找祁鳳的,他們備不住會有什麼話說,繼鸞,我們暫且就不打擾他們吧?」

    祁鳳忙道:「我沒什麼別的話。」

    林瑤咳嗽了聲:「學校裡倒是有一點事……」

    繼鸞看看兩人,見沒什麼大事,又加上她跟楚歸的話還沒說完,就道:「那祁鳳你同林小姐先說著,好好招待人家。」

    林瑤微笑:「謝謝姐姐。」

    祁鳳一陣頭疼。

    楚歸道:「繼鸞,我們到院子裡走走吧,先前你還有話跟我說不是?」

    繼鸞見他還記得那件事,便一點頭,兩人一前一後往外走去。

    兩個人剛出了客廳,林瑤做了個手勢,她身後的隨從跟女僕便也退了出去。

    林瑤便湊到了祁鳳身旁,口吻裡帶了三分親密:「祁鳳,姐姐跟楚三爺看起來好像……」

    祁鳳扭頭:「什麼?」見她靠的近,不由面上一紅,想要後退一步,林瑤抬手不由分說抓住了他的胳膊,帶羞含怯卻堅定地:「不許躲我……」

    祁鳳想去掰開她的胳膊,但觸手下去,不免碰到少女嬌軟的身子,祁鳳唉聲歎氣:「我跟你說過,楚三爺的家又不是我的家,你怎麼說來就來了?讓楚三爺怎麼想,我姐怎麼想?」

    林瑤道:「可我遲早都是要見見姐姐的呀。」

    祁鳳臉更紅:「什麼遲早?為什麼要見?你收斂些,這人來人往的看到,你是市長千金,會被人笑的。」

    林瑤道:「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

    祁鳳歎了口氣:「你怎麼這樣兒呢?簡直像塊牛皮糖。」

    「我知道你喜歡牛皮糖的,」林瑤笑著扭了扭身子,似乎知道祁鳳會對她沒有辦法,但她極為聰明,知道點到為止,便又說道:「先前你總是說鸞姐姐如何厲害,我都不信,今天一看,果然是很出色的女中豪傑。」

    祁鳳聽她說的一本正經,便笑:「什麼女中豪傑,我可沒有對你說這個。」

    林瑤道:「但是看姐姐的那份氣質就很令人傾倒了,其實我不用看姐姐,看你就知道了……」

    「什麼?」

    林瑤笑看祁鳳:「人家都說虎父無犬子,那肯定是虎姐無犬弟啊。」

    祁鳳忍不住噗地一笑:「怎麼就你這麼鬼精靈的。」

    林瑤看他露出笑容,便道:「三爺對鸞姐姐好像也很……」

    「恨什麼?」

    林瑤想到楚歸臉上那依稀可見的傷痕,心想以楚三爺的名頭,誰敢動他一指頭,何況他身邊那麼多護衛,除非是……

    林瑤便不點破,只是甜甜一笑:「我就是覺得,三爺跟鸞姐姐,是不是有點像是我們兩啊?」

    祁鳳抖了抖:「又胡說八道的,我們是什麼關係?」

    林瑤嗤嗤地笑了兩聲:「算啦,就不逗你了……下午怎麼沒上課去,真的沒事嗎?」

    祁鳳哪能說發生了什麼,只道:「沒事,就是懶得去。」

    林瑤瞄著他:「不是有心躲我就行了。」

    祁鳳扭頭看向別處:「林瑤,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可以走了。」

    林瑤歎了口氣:「你怎麼老是這樣兒,總是這樣對人家我也會傷心的……」

    祁鳳掃她一眼,有些戲謔般地:「真的嗎?你知道什麼叫傷心啊?」

    林瑤點點頭,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祁鳳……」聲音溫柔綿軟地,無比親暱。

    祁鳳哆嗦了一下:「有話好好說,別出這種聲。」

    林瑤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上回我跟你說的事……你想過沒有?」

    祁鳳皺眉:「什麼事兒?」

    林瑤道:「你別裝不知道的……就是……就是咱們一塊兒出國留洋的事啊。」

    祁鳳終於抬手,在林瑤肩頭上一按,便將她推了開去。

    林瑤一愣,祁鳳雙眉深鎖:「這是不可能的,你提也別提,我在這兒呆的好好地,幹嗎要跑到洋鬼子那裡去?」

    林瑤默然無聲,祁鳳見她不做聲,便轉過頭來看她,見她低著頭的樣子,有些於心不忍,就說道:「我說的是正經真心的,沒來由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你是大官兒家的女兒,你爹要怎麼打算是他的事,你要去哪是你的事,不管怎麼樣,萬別扯我進去。」

    林瑤眼睫一動:「你以為我是隨便跟人就說的嗎?我怎麼不對其他人這麼說?我就不信你不懂我的心意。」

    祁鳳心頭一梗:「行了……別說那些沒影子的……」

    「怎麼就沒影子呢?」林瑤抬起頭來,重新平平靜靜地語調。

    祁鳳有些煩躁:「就是你異想天開……好嗎,我跟你……根本就不行的。」

    「哪裡不行?你看不上我?」林瑤上前一步。

    祁鳳嚇了一跳,往後一退:「你、你別說了!」

    林瑤幽幽說道:「這些日子你應該已經都明白我的心意了,我也知道你其實不討厭我的……你要是真討厭我,我也不會這麼不知廉恥地總是纏著你……你大概也聽到學校裡那些風言風語了,可是我不在乎那些。」

    祁鳳心頭顫了顫:「行了……」

    林瑤歎道:「我是真心真意想跟你在一起的,爹讓我出國留洋,是兩年前就決定的事兒,最近我只是跟他拖著,他執意要我走,可我是想你跟我一塊兒去啊,最近我爹催的越來越急,局勢好像越來越不妙了,再拖延下去,恐怕連走也走不成了。」

    祁鳳心亂如麻,終於道:「那你就走啊!跟我囉嗦什麼?我是絕對不會答應你的,我姐在這,你讓我去哪?這本就是你自己異想天開,現在就乾脆絕了這個念頭吧!」

    門外左側的窗欞旁,繼鸞呆若木雞,楚歸在她袖口一拉,繼鸞回頭看他,楚歸對她比了個口型:「走吧。」

    繼鸞跟著楚歸離開,不再聽下去,楚歸見她有些神不守舍,便索性握住她的手腕,手心裡暖暖地,十分受用,楚歸暫時便得意了一會兒。

    進了旁邊的院落,楚歸笑著歎道:「你瞧,現在的小年輕,一個比一個的開化,像他們這個年紀,三爺正忙著計劃要對付哪個幫砍殺哪個人呢。」

    繼鸞心不在焉,聽了這句不由地一笑,楚歸見她露出笑容,心裡更覺舒服,忍不住又道:「繼鸞,你看……連他們都……我們是不是也……」

    繼鸞聽到這裡,便回過神來:「三爺。」

    楚歸轉頭看她,對上她明澈的眸子,心裡不由有些抖:「怎……麼了?」

    繼鸞目光掠過他如畫的臉,驀地看到旁邊那顆樹……曾跟魏雲外在這樹下喝茶「聊天」,當時繁花盛開,此刻,卻只剩下一地的殘花,被雨水打濕,零落成泥碾作塵。

    繼鸞道:「三爺……當初你對我說,要我到你身邊兒做你的人,我沒言語,但心裡卻只想要離開你,離開錦城……你知不知道是為什麼?」

    楚歸見她忽然說起往事,想了想,便道:「那時候我們剛認識,你不瞭解我……也是有的。」

    繼鸞復又一笑:「不瞭解嗎?大概是不瞭解,可是從那時候到現在,我對三爺……已經略有些瞭解是真的,可是,那種感覺……還是沒有變。」

    「什麼感覺?」

    「就像是當初剛見三爺第一面時候的那種感覺。」

    「啊?」

    「就是那種讓人想要退避三舍似的感覺。」

    「啊?!」

    楚歸意外,這會兒忽然品出些味道來了,便看向繼鸞,繼鸞將目光從那棵樹上轉開,望著楚歸:「說實話,我跟三爺不是一路人,三爺知道,我也知道,從來都是這樣……所以那時候三爺才說,沒把我當女人看待,三爺也覺得,能配得上三爺的,不是我這樣的人……這話雖然有些傷人,但我也承認這是真的。」

    楚歸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泛起一陣酸痛來,像是有人手持棒槌,砰砰地打了數下。

    繼鸞道:「三爺若是龍是虎,那我就是燕雀,是永不會有好的交際的,三爺你說什麼喜歡……我之類的話,大概只是一時之間的意亂,等三爺鎮定下來清醒過來,就會知道那喜歡也不是真的……」

    楚歸定定地看著繼鸞,居然沒有說話。

    繼鸞見他沉默,便深吸口氣,又道:「先前不曾跟著三爺,我也聽說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話,但是自跟了你,才知道,那些話有的差不多,有的卻差很多,但不管在別人眼裡三爺是什麼樣兒的,在我心裡,我覺得三爺是個人物,而我對三爺……談不上什麼喜歡,但是我服你。」

    楚歸只覺得身上的血一陣陣地熱,熱乎乎地湧動上來,引得他起了一陣輕輕戰慄,但卻忽地又一陣陣地冷,像是退潮一樣滾滾而去。

    楚歸望著地上的花殘狼藉,人明明就在自己跟前,觸~手可得,他卻忽然惘然了。

    繼鸞這一番話說的再明白不過,楚歸卻不知道自己究竟改高興還是該失望。

    或者有更嚴重的其他情緒在作祟。

    楚歸木然站了一會兒,腳下一動,走近那棵樹下,他抬手按在樹身上,仰頭往上看,瞇起雙眸似是想找尋有無燕雀的蹤跡。

    此刻雨已經停了,但樹枝上集著的水珠仍舊不時地三三兩兩墜下來,滴滴答答,打在頭上身上地上。

    繼鸞見他不做聲,便又說道:「所以,三爺先前說的那番話,我會當沒有聽到……三爺該有更好的人相襯,而我……」

    楚歸忽然找到了自己的舌頭:「而你怎麼樣?」

    繼鸞怔了怔,而後眼中透出幾分柔情來,她又想到了雨中擎著傘等候的那個人,以及他溫柔的聲音。

    繼鸞垂眸,雙手交握輕輕地揉了揉,放低了聲音:「而我……我本來也正想跟三爺說的……」

    楚歸手按著樹身轉頭看,清清楚楚看到她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她這樣垂眸的姿態,甚至有一抹難得的羞怯,他哪曾見過?

    繼鸞還沒有開口,他心裡卻忽然充滿了無邊無際的恐懼。

    似乎已經預料到會有什麼。

    楚歸的聲音忽然有些冷:「三爺已經不是樹了,如今又變成龍變成虎了嗎?」

    繼鸞怔住:「啊?」

    楚歸望著她冷冷一笑,笑便是笑,但這個笑裡頭有一種發狠的意思:「你還想說什麼?」

    繼鸞忽地有種預感,似乎這件事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容易,甚至……會有異常的困難,她在跟柳照眉說那句要回來勸服楚歸的時候,雖然也知道不容易,但卻並不像是現在這種感覺。

    她毫無把握而且覺得有些危險。

    箭在弦上。繼鸞對上楚歸雙眸:「我想跟三爺說,我心裡有了人了,我想……」

    話還沒有說完,手腕便猛地被擒住了,被握的緊緊地甚至有些疼,繼鸞皺眉道:「三爺!」

    楚歸渾身發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只有那殘留的巴掌印還在,絲絲泛紅,就好像傳說中雲南的一種山茶花,「抓破美人臉」,那種奇奇怪怪地綺美。

    楚歸身子抖著,身不由己的冒出一句:「你敢再說一句,我就殺了他!」

    繼鸞心頭一震:「你說什麼?」她還沒有說完,他知道她在說什麼?

    楚歸凝視著繼鸞,眼睛裡流露出殺氣來:「你要是再敢說一句,我讓柳照眉今晚就橫屍街頭,不,不用等到晚上,現在就可以!」

    繼鸞無法做聲,只是瞪著楚歸:他果然知道……但是他怎麼會這麼肯定這麼準確地就……

    四目相對,繼鸞震驚,楚歸震怒,頃刻,繼鸞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三爺,你這未免也太不講理了。」

    楚歸道:「我本就不是個講理的人。」

    繼鸞垂眸看著他擒著自己的那手,仍舊慢慢地說道:「三爺,這我就不懂了。」

    楚歸道:「真可惜,你本來可以懂的。」

    繼鸞心道:「我答應了柳老闆,會好好地跟他說……不能動怒,不管怎麼樣……不能同他翻臉,不然的話,萬一激怒了他,真的對柳老闆動手,那可真就追悔莫及。」

    繼鸞咬了咬唇,暫不作聲,只是抬手想要推開楚歸的手,他卻硬是握著不放,眼看要被推開了,他便又加了另一隻手,撒賴一樣地握緊了她。

    繼鸞皺了皺眉,楚歸一直都望著她:「就像是我現在所說的,我怎麼也不會放手的,你想要跑到別人身邊去,三爺明著跟你說,沒門,你要我放手,除非是我樂意,我不樂意的話,你只有砍斷我的雙手,或者把我打倒,陳繼鸞,你敢出手嗎?」

    繼鸞心中本來也又怒又氣,氣他莫名其妙而蠻不講理,怒他窺破她心事而且拿柳照眉來要挾,但聽到這一句話,繼鸞卻不由地笑了出來。

    無奈之極,還帶著一種說不清楚的情緒。

    「三爺……」繼鸞帶著笑,搖頭,「不至於吧?」

    「你覺得不至於,我覺得很至於,而且我說到做到。」

    「三爺,」繼鸞用力想了會兒,「你把我弄糊塗了,你這麼做,是因為喜歡我?所以還不許我喜歡別人,可是這個意思?」

    繼鸞心裡仍舊無奈地笑:陳繼鸞自打懂事以來就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會面臨這種窘境,——為了男女之情而傷腦筋,事實果然無常之極。

    楚歸仍舊盯著她的眼睛:「你解釋的很直接,當然也可以這麼說。」

    繼鸞道:「那三爺你喜歡我什麼?」

    楚歸想了想,樹上一滴雨珠墜下來,從兩人之間滑下,楚歸看著繼鸞,說道:「是啊,我喜歡你什麼?你長得不算太美,脾氣也不夠好,出身也是一般,我起初還當你是個男人,但是現在就是喜歡你,三爺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很喜歡你,不想放開你,從來沒有對別人有這種感覺,就只有對你!所以不想放手,也絕對不會放開。」

    很荒唐,卻很執著而堅定的話,繼鸞本是無奈笑著,此刻心中卻也忍不住震了一下。

    楚歸道:「你也不要想逃走,更別想跟別的男人……如何,就像是上回我能讓你自己回來一樣,你跑不了的,而且你發了誓,你不要忘了。」

    「我是發了誓不錯,我發誓留在三爺身邊幫你做事,但是三爺也答應了不會跟我有那種關係,三爺你沒說要干涉我去喜歡誰吧?」

    楚歸似乎被噎住,頓了會兒後才慢慢地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當時說的是『賣藝不賣身』,那三爺我明媒正娶地迎你過門,應該不算是『賣身』吧?」

    繼鸞感覺自己好像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都麻了。

    楚歸道:「說話啊,怎麼不說了?還是覺得我說很有道理所以啞口無言了,你不說,我就當你默認了。」他的眼神熾熱,像是燃著火苗,堅定地逼視著人,似乎什麼也不能讓他改變主意。

    繼鸞忙道:「三爺!」

    楚歸道:「你還有什麼話?」

    繼鸞整個頭都大了:「你、你不要賭氣行嗎……又不是小孩兒!」

    楚歸說道:「我哪裡讓你覺得是小孩兒賭氣了?我哪裡說的不明白,我可以再向你解釋。」

    繼鸞覺得不能再聽他解釋,她都要被他繞暈了,閉上眼睛鎮定了會兒,終於說道:「我不要三爺娶我,更沒想你喜歡我,因為我對三爺沒那種……男女之情,所以……」

    楚歸淡淡道:「這個沒什麼,早先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的,沒現在這種自由戀愛的壞風氣。」

    繼鸞看著他那一臉的理所當然:這條用到她身上來了,他怎麼不用到他自己身上去呢?

    繼鸞道:「那我瞧三爺的大嫂對李小姐很是另眼相看,長兄為父,三爺要不要聽『父母之命』,娶了李小姐呢?」

    楚歸哼道:「不要拿那種女人來侮辱我的耳朵,而且她現在已經不在錦城了,不然早就被人先~奸後殺。」

    繼鸞吃了一驚,忍不住出了身雞皮疙瘩:「三爺……您對李小姐……」

    楚歸道:「她做了那種無恥下~流的事,三爺當然要加倍還給她。」

    「但她是個女孩子啊……」

    「是隻狗也不行。」楚歸啐了聲,忽然又想起來,「胡扯什麼?那你是答應了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deer扔了一個地雷

    本來想今天發一章明天再發一章的,想想還是合起來當一章發好了=3=

    三爺的表白毫不含糊啊,鸞鸞女王動心咩……嗯呢,我經常會把「楚歸」打成「醋龜」,想來果然是有原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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