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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如花美眷 文 / 是今

    他勉強應酬了一曲,撫額笑道:「大家盡興。本王有點醉了,想去歇息。」

    他一揮手,從場中退下,回到筵席之上。

    「七叔,司恬呢?」

    「她說有點醉了,先告退。」

    商雨略一思忖,附在七叔耳邊低聲道:「七叔,我想過幾日登基大典冊封她為王后,你看如何?」

    七叔放下酒杯,忙道:「不妥。」

    「為何,是因為她母親不在?」

    七叔看了一眼場中的蒙裡翰父女,低聲道:「那倒不是。你當日拒絕蒙裡翰,用的理由可是你聘了大梁的公主。如今冊封司恬為後,豈不是欺他?如今朝局剛定,萬不可讓蒙裡心裡有什麼芥蒂。」

    商雨無奈的歎了口氣,擰眉不語。他從奪下王庭的那一刻就在考慮這個問題,理智上他和七叔的意見一致,但從私心上,卻萬分期盼著能攜她之手同登大寶,當眾給她名分。可是,眼下他不再是蘭周山的商雨,而是倉讕王裳於昊,不能任性妄為。該如何對她說起這件事呢?她可否理解他的苦衷?

    「司恬是個明理的姑娘,你去向她說明苦衷,讓她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商雨沉吟片刻,幽幽道:「我總是有些遺憾,不能攜她之手同登王庭寶座。」

    眼下,也只有先等待,他站起身朝帳篷走去,心裡後悔方才不該故意惹惱她。醋是醋了,沒想到醋的這麼厲害,他倒是忘了,她以前是司家大小姐,終歸是有清高傲氣的一面。

    司恬回到帳中,一想到方纔那篝火晚會上,蒙裡海棠拉著商雨共舞的情形,真是醋的心尖都要酥了。他笑的那樣開懷,她還拉了他的胳膊。她再也看不下去那畫面,裝大度裝豁達,她發現自己竟然做不到!

    她氣呼呼的脫了外衣,逕直挑開被子睡覺。這帳中雖然燃了碳火,卻還是不夠溫暖。她縮在被子裡,也不知怎麼,眼淚竟掉在了枕頭上。想到自己關山萬里隨他到了倉讕,本以為會是一番幸福安樂的異域生活。不料來了就受這種窩囊氣。被蒙裡海棠奚落一頓不說,商雨對她的身份也是半明半暗的不肯明示於人。蒙裡海棠虎視眈眈的盯著商雨,偏生商雨又沒有當眾挑明她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的,她對蒙裡海棠明目張膽的挑釁也無法淡然處之。

    而商雨,更是奇怪,和自己幾次曖昧的同宿一床,卻又守著規矩,莫非真的是自己沒有女人的吸引力?他追求自己,究竟是因為想和裴雲曠一爭高下,還是另有緣由?喝了一點酒,腦子有點昏有點亂,再被海棠這樣一氣,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真是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遏止不住,無聲無息的將枕頭上的絲綢滲透了一大片濕痕。

    突然,她聽見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她趕緊將眼淚抹了,一動不動裝睡。

    商雨走近來,輕輕俯下身子,心裡有點奇怪她今日怎麼這樣早睡,突然發現她的枕頭上一片水印,他立刻趴在她的肩上,手指撫摩著她的臉蛋,柔聲問道:「你怎麼哭了?」

    濕痕仍在,掩飾不住。她也裝睡不成,含淚說道:「我想母親了。」

    他笑道:「你這年紀自己都快要當母親了,怎麼還這樣?」

    她哼了一聲:「不要你管。」

    「我是你的丈夫,自然要管。」

    「你不是。」她說話有點嗆,這態度分明不像是思念母親,倒像是在生氣。

    她果然醋了,醋勁還很大,他忍笑推推她的肩頭:「你也知道吃醋的滋味了?」想起以前,他為她喝了多少的醋,她沒事人般的置身事外渾然不覺,如今,他終於覺得自己熬出頭了,心裡有點甜滋滋的味道。

    她死不承認:「誰吃你的醋了,你只管去找那些豐滿高挑的倉讕女人去。」她一向自尊自愛,縱然心裡再是彆扭委屈,卻不肯輕易承認,只悶著一肚子氣,覺得他實在可惡。

    商雨笑嘻嘻站起身,道:「好,難得你這麼大度體貼,那我去了。」

    他大步走開去,她聽著他的腳步聲,又聽見他在帳外一聲吩咐:「司姑娘睡了,你們守好了,誰也不要過來打擾。」

    她心裡又氣又痛,眼淚狂湧而下。他竟然真的去了!

    突然,她的被子一掀,身後貼過來一個火熱的身體。

    她驚了一跳,慌忙去抹眼淚。

    他從後面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柔聲道:「傻丫頭,我方才逗你的。」

    她使勁拿腳蹬他的小腿洩憤。

    「我只要你。」他在她耳邊低語著。

    她氣呼呼道:「那你怎麼還對她笑,還和她跳舞?她剛才來氣我,說你們男人都喜歡豐滿的女人,說我單薄消瘦一看就不是倉讕人。」

    他笑的身子直抖,沒想到她醋勁這麼大,這說明如今對他也是用情至深了,他很高興她為他吃醋。

    「我只喜歡你這樣的。再說,你那裡單薄了。」他的手突然放在她的胸上,她心口猛的狂跳,突然意識到現在自己和他這樣很危險。以前也和他共處一室,同臥一床,可是他都很規矩,背對著她,而今日他這樣緊摟著自己,似乎有那裡不對勁。

    她連忙想要掙扎出來。他力氣極大,緊緊將她環在懷裡,呼吸係數噴在她的後頸上,酥癢無比。他在她臉頰上一路吻著,直到了她的唇上。他口中淡淡的酒香和強烈的男子氣息混在一起,有種蠱惑人心的誘惑味道,將她身上一種奇怪的感覺挑撥起來,前所未有的讓人期待又讓人驚惶。她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似乎是深夜的滿天星光要催開一朵花蕾,將開未開,羞澀害怕卻又期待。

    他熱如火,而她柔如水。

    他苦苦忍耐了許久的渴望蓬勃如烈日騰出雲海,無法抵擋。如火般燙的手指撫在她柔軟如水的身上,春風過處,湖光山色,輕煙旖旎。

    她抓住他的手不讓它繼續放肆,慌張羞赧的低聲問:「你要幹什麼?」

    他低聲在她耳邊道:「你說我要幹什麼?」

    她又驚又羞,忙道:「不行。」

    「我已經忍了許久,終於等到今天。我們過些日子就回大梁,將你母親接來。」

    「這樣不好。」

    「有何不好?你不是怨我不來碰你麼?」

    她羞赧無比,駁道:「我那裡這麼說過。」

    「你沒說,心裡是這樣想的吧,不然為何對我發脾氣?不如生米煮成熟飯,大家都安心好不好?」

    她慌忙道:「不好。」她可沒那麼想過,她只是懷疑他喜歡別樣的女人,可是他刻意曲解她的意思。

    向來她說不好,休想,不行的時候沒有一次得逞過,這一次格外的失敗。

    那些無力的抵抗,羞惱的低斥,輕薄的衣衫不過都是罩在花朵上的薄霧,陽光一出,便消散無蹤。

    她輕嗔薄怨根本擋不住他功德圓滿。

    一夜東風染如花美眷,滿帳春色醉似水流年。

    良久之後,紅燭幽影之中,他才在她耳邊細述了許氏的蠱蟲之事,又玩笑著說起那幾夜和她同榻而眠的倍加折磨。她這才知道原來他的「冷淡」竟是如此原因。她幽幽歎息又暗自慶幸,幸好當日及時割捨,終歸是短痛一時,若是沉陷其中,等待梅開,往後的時日只怕是會碰見許多的許氏,縱然自己在裴雲曠的心裡是最特別的,終也抵不住妒心如毒,暗箭難防。

    而商雨,才是她的良人。她偎依在他的胸前,喃喃道:「你別辜負我,不然我永遠不理你。」

    他笑道:「我只與別的女子跳隻舞,你便醋的風雲變色,我那敢負你,又怎捨得負你?」

    她滿足的歎了口氣,蜷在他的懷裡安然睡去。

    翌日商雨一早從帳中離去和朝臣商議登基安民等事。等司恬睡夠了起來,發現侍女看她的眼色大不一樣,她隱隱體會到了什麼意思,一整天都有些不自在,臉上的紅暈一直掛著,似是上了胭脂,越發的嬌艷動人。

    他一直忙到黃昏也不見人影,司恬閒著無事,親手做了幾道小菜等他回來。

    夜色漸起,商雨回到帳內,他一進來便屏退眾人,帳內只餘他倆。

    高燭明光之下,她臉色暈紅,目光水盈清亮,舉手投足似乎都於昨日不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異樣感覺,動人心魄。

    他想到昨夜不禁心神一蕩,伸手將她摟在自己的腿上。她半推半就的神色像是慵懶羞澀的芙蓉,春風中醒來,花猶半開。

    「新婦。」他故意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然後意趣斐然看她臉上的紅顏更加嬌艷明媚,好看的晃眼。

    她羞澀的閃躲著他的目光,柔聲道:「快吃吧,菜要涼了。」

    他氣息急促,低聲道:「我不想吃飯,只想吃你。」

    她紅著臉從他腿上跳下來,站到他的對面,隔著桌子將筷子遞到他的手裡。

    他看著桌上簡單而精緻的飯菜,對面秀色可餐的她,覺得心裡很滿足。這樣的日子曾期盼了很久,兩兩相望,相看不厭。如今觸手可及,就在身邊。

    「表哥已經登基數月,按例我們需啟程去東都朝賀,等回來時順便將母親也接過來。」

    「好。」她欣喜不已,給他夾了一塊魚,又仔細將刺挑了出來。殿裡煦暖如春,燈光通明,她的手指纖細玉白,專注的給他剔魚刺,一種幸福的感覺令他無酒而醉。

    她終於成為他的人,為他吃醋,為他操心,接下來便是該為他生兒育女,他心裡盤算著,唇角不由自主翹了起來。

    七日之後,王庭修繕一新,正是良辰吉日,商雨正式成為倉讕新君。

    朝陽東昇,刺目金暉撒向煌煌宮殿,漢白玉階層層如鱗,一步一升,延伸到磅礡巍峨的宮殿之上。商雨一身玄色朝服,上面繡滿蛟龍雲海,熠熠金色耀比朝陽。

    他從台階上緩緩登上,朝臣跪拜兩旁。一級一級,他步履沉穩而輕鬆,最終他站在漢白玉階的盡頭,仿若立於雲端的天神,身上鍍了一層霞光。司恬站在階下遙遙眺望,突然覺得自己和他,有了距離。和他同食同寢過,和他嬉笑嗔鬧過,此刻他已高高在上,而自己陡然渺小起來,她為他高興,為自己忐忑。那金色宮殿,那蟠龍寶座,許多人嚮往的權勢之顛峰,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他會不會改變?

    吉時,禮樂聲中,旭日高掛,他在山呼聲中終於成為倉讕之王。他曾說過要攜她之手登上王庭寶座,而今日他卻獨自一人前往,她只是觀禮之人。她心裡高興之餘為何總有莫名的不安和惆悵,是因為不能和他並肩踏上那高高在上的寶座?還是心裡隱隱遺憾他沒有在最重要的時候給她一個承諾和承認?她悄然轉身,回到了王宮後庭。

    倉讕的王庭和大梁宮廷形似,但規模要小的多,服侍的宮人也不多。這樣反而讓她覺得甚好,她並不喜歡太過空曠的宮殿,也不喜歡太過的陌生人間雜在他她之間。若有可能,她更願意和他遠走江湖,平淡一生。可是他的身份和他的責任,終歸是無法做到,她也只能退求其次,只要他一心一意對她,也就夠了。然而就算這個心願,看來也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午時,商雨才從前庭回來。他發現她神色有點不悅。他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麼。他心裡有點內疚,也很無奈。

    他慢慢走過去,扶著她的肩頭道:「司恬,你相信我,我許諾你的,一定會做到。等我們從大梁回來,好不好?」

    她看著他的眼眸,默然點頭,只是心裡有小小的不快。那不快並不是不信,說不出來由,她有隱隱的不安和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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