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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 關貓 文 / 耳雅

    20關貓

    展昭聽到撲撲的風聲,仰起臉,就看到頭頂一隻碩大的禿鷹飛過。

    那禿鷹飛得極快,展昭一皺眉,會不會就是之前他們一直看到的那只禿鷹?這鷹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什麼總在附近出現。下毒害死龔學和桂花園老闆的,是否也是這只鷹,什麼人在背後主使?

    但此時追那小和尚比較重要,展昭也無暇顧及,和白玉堂上下夾擊……最後,將那小和尚堵在了一條死胡同裡頭。

    「別跑了。」展昭蹲在胡同牆上對著下邊的小和尚擺擺手,「我看你那日欲言又止,還以為你有話要跟我說呢。」

    小和尚抬頭看展昭,又看看堵著巷子口的白玉堂,伸手按住腰間匕首,「我原先以為你們是好人,可是現在看來,也並不是……官府走狗,要殺就殺!」

    白玉堂抬頭看了看展昭,那樣子像是問——你確定要跟他耍嘴皮子?

    展昭笑著搖了搖頭「我說小和尚,你是佛門中人,別張口閉口罵人啊。」

    小和尚抽出匕首,就覺得手腕子一痛……原來白玉堂一顆墨玉飛蝗石正擊中他的胳膊。

    匕首掉地後……明晃晃的短刀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

    「這刀好亮啊。」展昭瞄了一眼,「我雖不怎麼識貨但也看得出價值不菲。」說著,展昭掂量了一下手裡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如今的和尚真是闊氣,出門帶那麼多銀子。」

    和尚一愣,伸手一把摸向腰間,氣急,「你堂堂宮門中人,怎的偷東西?」

    展昭一挑眉將銀子扔給他,「你和那桂園的老闆什麼關係?」

    小和尚微微一愣,「他怎麼了?」

    「死了。」展昭從屋頂落了下來,「叫人滅了口。」

    小和尚眉頭緊鎖,見展昭下來了,就想上房逃走,叫展昭拽住衣領子提溜了下來。

    白玉堂見他一臉的不信任,有些不解,「你說我們是壞人?」

    「這年頭,殺人兇手都能做官,都能救駕。那魔頭分明進了開封府的大牢,還被完好無損地放出來了,你們說,你們不是蛇鼠一窩,是什麼?!」

    小和尚說這話是義憤填膺。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聽得糊里糊塗——抓了還被放出來……

    「你說枯葉?」

    「就是那殺人的魔頭!」小和尚雙眼一瞪,「你們開封府,我還以為是天下最清廉的衙門,沒想到……」

    「唉!」展昭伸手一指他,「你別胡說八道損害包大人名聲,一碼歸一碼,包大人自會秉公辦理,抓了放也好,放了抓也罷,自有他的考量,大人辦事你個死小孩不准插嘴!」

    白玉堂望了望天——展昭罵人果然有個性。

    小和尚一張臉通紅,惡狠狠回了一句,「你才是死小孩!」

    展昭見他沒剛才那麼抗拒了,正想問話,就聽到頭上又有風聲不斷,抬頭看,只見頭頂盤旋著剛才那只禿鷹。

    小和尚盤腿坐下,似乎是剛才跑累了,伸手從腰間掏出了一個小葫蘆來,拔開瓶塞,就要仰臉喝水。

    就在他嘴張開之前,白玉堂又一顆墨玉飛蝗石打中了他手裡的水葫蘆。

    「啪嗒」一聲,葫蘆掉落,水灑了一地。

    「你幹嘛?」小和尚蹦了起來。

    展昭縱身一躍上去,那禿鷹在半空盤旋著,一時半會兒升不高。

    白玉堂連著兩顆墨玉飛蝗石扔上去給展昭借力。展昭縱身竄上半空,一把擒住那禿鷹細長的脖子。

    禿鷹撲扇著翅膀,鋼勾一樣的爪子四處亂抓。

    可展昭哪兒能讓它抓傷,拽著它的脖子就在空中輪圈。

    那禿鷹被甩得呼呼生風。

    此時開封府街上不少行人都聽著動靜了,抬頭一看……展昭正在大半空耍風車呢,手裡甩得什麼看不清楚,就看到滿天飛羽毛。

    最後展昭扯住那禿鷹翅膀尖上兩把羽毛,用力揪下來了幾片。

    那禿鷹再飛不穩了,加之被轉了幾十圈頭暈目眩,就頹靡地掛了下來,直翻白眼。

    白玉堂抱著胳膊看著,心說——鳥兒到了貓手裡,還能有好的麼?

    小和尚不太明白,低頭一看……只見灑在地上的水,竟然變成了一層焦黃色……有毒?!

    「誰給我下的毒?」小和尚蹲下看了看水,又仰起臉看提著禿鷹落到眼前的展昭,大概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桂園的老闆和之前的兵部尚書龔學都是死於這禿鷹下毒。」展昭指了指禿鷹爪子上的一枚小巧竹笛一樣的機關。正是之前他們在龔學家裡看到的那下毒器皿。

    「龔學……」小和尚低沉的聲音冷笑了一聲,「死得好!」

    展昭搖頭,「小和尚,佛門中人,戒嗔戒殺的,你怎麼如此暴戾?」

    那小和尚歎了口氣坐下,「龔學作惡多端,報應已經遲了,叫他做了那麼多年大官,真真便宜死他。

    展昭和白玉堂都不是笨人,一聽這話,猜到他可能與龔學和枯葉都有仇怨。而會和這兩人車上關係的……

    「莫非,你認識當年被滅門的郭家鏢局的人?掌門是叫郭再興?」展昭試探著問了一句。

    小和尚猛地抬起頭,「你們知道當年郭家的事情?好啊!你們果然是一夥……」

    「你急什麼?」白玉堂皺眉看了他一眼,「人話還沒說完你眼珠子就爆出來了,禿驢又不是真的驢。」

    「你怎麼罵人?」小和尚叫白玉堂搶白一句,噎得說不上話來。

    「誰罵你了?我罵禿驢。」

    「唉,算了算了。」展昭趕緊阻止兩方面鬥嘴,問小和尚,「你真的認識郭家?」

    小和尚上下看了看展昭,「我憑什麼相信你?」

    展昭回頭看白玉堂,像是問——咋辦?

    白玉堂伸手一指地上的毒酒。

    「憑我們救了你的命。」

    小和尚扁扁嘴,「一碼歸一碼!」

    白玉堂對展昭一聳肩——你來,我沒折了。

    展昭見著小和尚軟的不吃還疑心病重,挑眉,伸手一把揪住他衣領子,「臭小子,爺沒空跟你囉嗦,你說不說?」

    白玉堂睜大了眼睛——展大人這算惱羞成怒?

    小和尚也傻眼了,盯著展昭看。

    展昭一挑眉,「你若真想給郭再興報仇,就說了,天底下能幫你申冤的也就開封府了,你不說,對得起死去的那一家人?」

    小和尚嘴角微微地動了動,眼神也開始游移,似乎是動搖了。

    良久,他看了看展昭,問,「你……真的肯給老爺申冤?」

    「老爺?」白玉堂納悶,「你是郭家的下人?」

    「當年若不是老爺收留,我早就是個餓死街頭的乞兒了。」小和尚低聲道,「出事那天晚上,正好是七少爺的週歲生辰。老爺讓我拿一封銀子上鐵佛寺給小少爺求個保平安的百鎖……等我回來的時候,家裡已經是一片火海了。大家都死了,一個都沒留下!我問了好多人,都說有個陰陽臉的怪人殺了郭家滿門,然後放火焚燒。我去報官,當時的府尹龔學竟然以失火草草了事。整個紹興府誰不知道這是滅門案,他卻不查,最後還平步青雲一路高昇。我幸得鐵佛寺方丈的收留,出家做了和尚還學了功夫,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追查當年事件的真相!最近真的讓我找到了真兇的下落,所以才進了開封尋人。我的銀子都是當年老爺家裡留下的,對方不是為了劫財,完全就是為了去殺人的,連不會說話的稚童都不放過,不是殺人的惡魔是什麼?!」

    展昭點點頭,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叫郭游。」小和尚打了個稽首,「法號叫了仇。」

    展昭和白玉堂有太多問題想問這個小和尚,便立刻將他帶回了開封府,希望可以查出當年郭再興一家被殺背後隱藏的秘密,以及那個傳說中,神秘的生死盒。

    三人回了開封府。

    展昭將小和尚帶去了包拯的書房,卻看到房中還有幾個人在。

    和包拯一起在書房坐著的是一個長相十分特殊的人。此人年紀不大,應該也就個四十來歲?卻是一頭白髮。身材瘦削精悍,面部冷酷,鷹鉤鼻劍眉隼目,顯得陰鬱又有些可怕。

    此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官服,十分恭敬地跟包拯說話,旁邊,還坐著個人——趙琮。趙琮穩穩當當端著茶杯,身後站著枯葉。

    展昭遠遠看到枯葉了,怕郭游看到他胡思亂想,立刻安排趙虎先將人帶到後院安頓下來,等人走了,再告訴包大人問話。

    白玉堂沒見過那個白髮的男人,只覺得此人似乎武功十分高強,就問展昭,「這是誰?」

    「大理寺少卿,仇少白,聽過這名字?」展昭對他吐了吐舌頭,「據說他名字一出,那些貪贓枉法的官員都腿軟。」

    白玉堂心中瞭然,仇少白的確名聲非常大,此人功夫奇高,冷酷無情,供職於大理寺,年紀輕輕就成了少卿,只聽從趙禎的命令。大理寺與開封府都屬於辦案的地方,只是開封府掌管開封以及全國各地的刑案,大理寺屬於秘密機構,專門調查些見不得光的案件,還有就是涉及官員的問題。仇少白人稱「白頭瘟」,意指他是白頭的瘟神,此人輕易不出動,一出動,見著他的官員就倒霉了。仇少白怎麼會在開封府?展昭滿腹的疑惑,不過此人平日低調,清廉嚴肅,且很尊重包拯,所以展昭等人對他也沒什麼不好的印象。

    走進書房,展昭就見包拯看到自己似乎神色有異,再看身邊眾人,都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自己,有些不解。不過他也沒多問,對包拯略行了個禮,想跟他說一下郭游的事情。

    包拯沒開口,仇少白站了起來,「麻煩展大人隨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展昭不解,大理寺和開封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上大理寺做什麼?還是出了什麼亂子要人幫忙?不會是趙禎又拿他做人情了……

    可不等展昭問話,仇少白對身邊侍衛點了點頭。

    幾個隸屬大理寺的捕快就拿出了一副鐐銬,走向展昭,說,「展大人,得罪了。」

    展昭一頭霧水,見他們似乎是要拷上自己,往旁邊閃了閃,看包拯——這是唱哪出啊?

    白玉堂原本見有官員在,不想進書房摻和,但覺察出似乎情況不對,就皺眉望向裡邊。

    只見趙琮坐著喝茶,氣定神閒的,而枯葉則是對自己挑起嘴角笑了笑。白玉堂就皺眉——有問題!

    仇少白道,「展大人,你涉嫌謀害遼國使節巴彥將軍,現在要帶你回大理寺問話。」

    展昭雙眉一挑,眼睛睜得溜圓,「巴彥死了?」

    「不錯,昨日死在驛館了。」仇少白拿出一枚袖箭來,「在他屍體上找到了你的袖箭,還有……巴彥的隨從看到是你行兇。」

    展昭心說你們就扯,「這是栽贓!」

    「展護衛。」包拯立刻說,「本服也覺事有蹊蹺,只是……」

    「只是什麼?」白玉堂站在門口,問包拯。

    包拯為難,似乎有話說不出口,展昭跟隨包拯多年,見他的樣子像是吃了什麼啞巴虧,估計其中是有些緣由的。畢竟,包大人不會看著他蒙受不白之冤,他這麼多年被冤枉的次數可多了,哪次不是包拯跟紅了眼的鬥雞似的護著他,這次竟然眼睜睜看著不插手——莫非其中有安排?

    想到這裡,展昭對著那兩個同樣為難的捕快一伸手,示意——拷唄。

    幾個捕快回頭看了看仇少白,他只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兩人拿著鎖鏈剛要套展昭的手腕子,一隻手伸出來,一把握住鏈子。

    「嘶……」兩個捕快就覺得一陣陰寒刺骨,下意識地一縮手,鎖鏈落在了地上,被凍成了冰柱子。

    展昭暗道一聲不好,把那白耗子忘記了,趕緊拉住盛怒的白玉堂,以免他發脾氣動手宰人。

    仇少白看了看兩個捕快,只見兩人手上都起泡了,凍傷,暗暗驚訝白玉堂內力的深厚。同時,他也知道——和包拯說得再好,展昭再配合,真正難過的是白玉堂這關。臨來時趙禎也說了,可能會觸怒白玉堂,因此……

    仇少白開口,「白五爺,皇上有旨,將展護衛暫押大理寺大牢,本案由大理寺和開封府聯合督辦。展昭若沒有殺人,則只是在大理寺少住幾日,若是真有罪,那殺人償命,誰都保不住他。」

    白玉堂眉頭微微地挑起了幾分,「趙禎說的?」

    展昭拽著他袖子心說——完了完了,耗子失去理智了。

    仇少白伸手摸了摸鼻子,一旁捕快吼了一嗓子,「白玉堂,你敢直呼皇上姓名?」

    白玉堂冷眼看他,「你敢直呼我姓名?」

    捕快暗暗咧嘴,預感情況不妙。

    「玉堂。」展昭拉著白玉堂說,「我不過去配合調查,上大理寺住幾天就回來了。」

    「不准。」白玉堂看包拯,「無憑無據,憑什麼抓人?」

    「白玉堂,我知道你武功蓋世,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仇少白將那枚袖箭扔到白玉堂眼前,「人證物證具在,我們不過依法辦事。」

    「放屁。」白玉堂冷笑,「你去殺個飯桶會留下自己的袖箭,還讓人看到你長什麼樣?這大理寺卿改名飯桶卿如何?」

    仇少白磨著後槽牙暗暗搖頭——白玉堂這性子怎麼就這麼軸呢,軟硬不吃都不知道變通。或者……按照趙禎說的,因為事情到了展昭頭上,他便無法變通了。

    「我也這樣認為。」這時候,趙琮看仇少白,「仇大人,看在包大人面子上,不如通融通融?」

    展昭微微皺眉,趙琮這廝拿包大人的清譽開玩笑呢麼?他暗暗戳了戳白玉堂的背脊,手指飛快在他背上劃了幾下,扯他,讓他別擋著。

    白玉堂知道,展昭在他背上寫的是個「計」字,按理法也好、規矩也罷,展昭這趟大理寺是非去不可,當務之急是找到殺死巴彥的真兇。可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那貓被拷上手鏈子帶走,那怎麼可能?

    「仇大人。」包拯開口,「展護衛有嫌疑,但被栽贓的可能更大,他這幾日忙於調查案件,瑣事纏身根本不可能有時間去驛館行兇,你帶人走,鐐銬是不是能免則免?」

    仇少白看了看包拯,包拯想來剛正不阿從不低頭,這會兒真難為他,黑臉都憋青了,點頭,「自然,只要展大人配合。」

    「那走。」展昭轉身往外走,順便也把白玉堂扯了出去。

    「貓兒!」白玉堂怒意更盛了幾分。

    展昭按住他腦袋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見白玉堂還不幹,急了,瞪眼,「聽話!」

    白玉堂咬著牙拉著他手腕子,不肯放人。

    兩人在院子裡僵住。

    仇少白等人也匆匆出來,就要跟包拯告別。

    白玉堂想跟展昭一起去,不過留在外邊查出真兇才是要緊。

    好不容易展昭生拉硬扯把手抽了出來,安撫好白玉堂讓他暫時忍耐,就聽枯葉忽然來了一句,「展昭武功高強,輕功更是無人能及。這若是不戴枷鎖逃走了,誰能抓住他?」

    包拯微微蹙眉,看著枯葉。說實話,包大人此時比誰都窩火。偏偏趙禎跟他定了這條計策,非讓展昭去大理寺天牢蹲兩天,這枯葉還欺人太甚。

    說來也巧,誰都沒發現,此時在院子的一角,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把一切都看到了眼裡。

    這兩天,大花貓花狸狸總在大虎跟前轉悠,小四子剛才摸了一把大虎的肚皮,覺得鼓鼓囊囊的,就猜是不是又要生了?於是他抱著大虎跑來找他爹給看看。

    去後院從包拯書房前走能抄個近路,小四子歡歡喜喜抱著大虎到了院子,就見很多人在書房,似乎還在爭吵。

    小四子站在屋角猶豫要不要走過去。裡邊說話的聲音也就傳到了他耳朵裡,於是……小四子聽了個明明白白。

    經過小四子的梳理,事情是這樣的——有人冤枉展昭殺了什麼人,明知喵喵被冤枉的可能性很大,趙禎還要人把他抓起來關進大理寺。小四子平日總跟影衛們在一起,已經對官職有了些瞭解。他知道,大理寺是所有衙門裡頭最可怕的地方。他也知道,展昭是好人,趙禎聽任人冤枉他,包大人也沒有幫他,任憑他被帶走了,現在……他們還要銬住他!

    「壞人。」

    眾人太過專注,沒注意小四子什麼時候靠近。

    枯葉低頭,不知何時小四子到了他身邊,仰著臉,憤怒地看著他。

    枯葉微微一愣,小四子放下大虎,跑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是壞人,我討厭你!」

    枯葉被推了一個趔趄,竟然差點摔倒。

    趙琮微微蹙眉,疑惑地看了枯葉一眼,枯葉站好了,沒再說話。

    仇少白見小四子也來了,心說別一會兒哭起來把趙普再給引來,一個白玉堂就夠軸的了,再來個趙普,說他們欺負他寶貝兒子,估計到時候就更亂了。

    「包大人,告辭了。」說完,仇少白讓捕快們也別拿什麼鎖鏈不鎖鏈了,趕緊帶著展昭走。

    「喵喵!」小四子要追上去,白玉堂伸手將他抱起來,抬頭看展昭。

    展昭回頭和他對視了一眼,示意他——忍耐!

    趙琮也帶著枯葉,也出了開封府。

    白玉堂皺著眉,臉色不善。同時,懷裡小四子放聲大哭了起來。

    包拯就覺得揪心外加喪氣,搖著頭進屋了,無顏面對小四子,趙禎真是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小四子的哭聲把在仵作房的公孫引來了,趙普這幾天累夠嗆正補覺呢,一聽心肝寶貝哭得跟死了爹似的,趕緊衝過來。

    院子裡氣氛十分詭異,白玉堂將小四子往趙普手裡一塞,轉身走了。

    趙普莫名地捧著小四子,邊哄著邊不解地看在場都蔫頭耷腦的影衛和開封府衙役,「白玉堂怎麼了?臉那麼臭。」

    公孫也抱著胳膊,問小四子,「出什麼事了,小四子?」

    小四子抹抹眼淚,抬頭瞪趙普。

    趙普一驚,「寶貝兒,咋的了?」

    小四子扁著嘴,「皇皇叫人把喵喵抓起來了!關到大理寺去了。」

    趙普眼皮子抽了抽……不是?趙禎抽了?

    小四子一頭紮公孫懷裡,「爹爹,我嫑做小王爺,嫑姓趙,我們回雅竹村去!」

    公孫斜眼看趙普。

    趙普罵娘,奶奶滴,不姓趙豈不是不認他這個爹了?趙禎這小子哪根筋不對?

    「你看著兒子。」趙普捋胳膊,「老子去拆了大理寺。」

    「你也有病啊!」公孫一把扯住他胳膊,「包大人能坐視不理麼?一定有原因的。」

    趙普皺眉,「又有原因?」

    公孫拍了拍小四子,「小四子,先別哭,爹給你查清楚,如果真是姓趙的冤枉好人,爹休了九九。」

    趙普張大嘴——這算株連九族?!

    小四子捏著手指頭趕緊嘟囔了一句,「休掉就不要了。」

    趙普激動,接過小四子,「真沒白疼你!」

    公孫搖著頭,進屋找包大人去了。

    小四子回頭繼續瞪趙普,「我還在生氣的!」

    「行行,你接著生!」趙普抱著小四子道,「大不了我帶你上大理寺去,咱們在展昭牢房隔壁搭個地鋪,全天陪他。」

    「好啊!」小四子點頭,蹦下來往房裡跑,「我去拿包袱。」

    「真去?」

    片刻之後,趙普驚訝地看背著小包袱騎著石頭的小四子。

    「嗯那!」小四子一拍胸脯,「小四子有情有義,九九先跟小良子說一聲,我去陪喵喵坐幾天牢,讓他好好練功。」

    趙普一腦門汗,轉身想抽自己嘴巴,心說多這一口幹什麼啊,公孫又該跟自己拚命了。

    這時候,公孫從包拯的書房走了出來,臉色如常,拍了拍趙普的肩膀低聲說,「包大人說這是皇上堅決要求的,裡頭似乎另有隱情,但是皇上很清楚展昭是被冤枉的,仇少白也早就打過招呼,大家演一齣戲罷了。」

    趙普點頭,還好還好。

    公孫注意到背著包袱的小四子,「小四子,你幹嘛去?咱們不回雅竹村了,展昭過陣子就能出來。」

    「真的啊?」小四子歡喜,「那正好,九九說,讓我去跟喵喵一起坐牢,爹爹,我還沒坐過牢呢!」

    公孫猛地轉眼,惡狠狠瞪趙普。

    趙普抱著胳膊望天——老子招誰惹誰了?為什麼每次倒霉的都是老子!

    ……

    皇宮裡,在御書房連打了三個噴嚏的趙禎揉著鼻子。

    陳班班進來問,「皇上,傷風了?」

    「沒,估計不少人罵朕呢。」趙禎說話間,就見門口南宮紀往裡張望,臉上十分尷尬的神情。

    「白玉堂是拆了朕的寢宮了,還是點火燒了御花園啊?」趙禎端著茶杯問門口的南宮紀。

    南宮紀硬著頭皮跑進來,「不是,皇上……您要不要出來看看?」

    趙禎微微一愣,走出門就聽到「喵嗚」一聲。抬頭一看——好傢伙,整個寢宮大貓小貓上千隻,宮女們被貓撓得唉唉直叫。

    「皇上,皇上啊!」

    這時候,太傅王大人跌跌撞撞跑進來,「藏書閣裡鬧耗子了。」

    南宮紀小聲說,「御膳房裡頭也鬧耗子了,還有酒窖裡所有的酒都沒了,御花園皇上最喜歡那幾株牡丹花朵兒都沒了,其他仙鶴孔雀被拔了毛跟脫毛雞似的,奇珍花卉沒有一朵倖免。還有……」

    「還有?」趙禎睜大了眼睛有些想不出來還能出什麼事?

    「遼國所有使節被綁起來扔糞坑裡了。」南宮紀低聲道,「皇上,任由白玉堂鬧麼?」

    趙禎一笑,「白玉堂動作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抓幾千隻貓來,把展昭抓起來小四子不得哭鼻子麼,九叔估計也不怎麼高興。」

    隨手抓了只挺好看的白色小貓,趙禎摸了摸腦袋,被那貓一爪子,「嘶……」

    「皇上?」眾人緊張。

    趙禎擺了擺手,看看手背上那三道紅印子,「朕這一把可算得罪了不少人了,讓他們鬧去,展昭那頭呢?」

    「仇少卿已經按照皇上的吩咐,將他關入了地牢最裡間。」南宮紀回話,「至於什麼時候發現,以展昭的精明,應該不用多久。」

    「白玉堂這會兒在哪兒呢?」

    「抓了驛館那個目擊證人正問話呢。」南宮紀低聲道。

    趙禎微微一笑,「好。」

    大理寺惡名在外的天牢總共分三層,第一層在地上,專關一些輕犯。第二層在地下,關的都是重犯。而第三層則是在更深的、暗無天日的地底……關的都是極度重犯。

    展昭到了第三層,走過長長的走道,發現兩邊的牢房都空空的,偌大的一長趟地牢,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有些不解地看親自帶他下來的仇少白,「這麼多牢房都沒人,住哪一間不是一樣麼?為什麼走那麼遠?」

    仇少白暗暗感慨,展昭果然是個機靈鬼,微微一笑,「皇上吩咐的。」

    將最後一間牢房打開,仇少白客客氣氣地請展昭進去,「門口有衙役,不過估計一日三餐白五爺會給你送來,你想要什麼直接吩咐就行了,告辭。」

    展昭托著下巴盯著鋪了厚厚被褥的床鋪發呆——趙禎這唱的究竟是哪出?莫非這監牢有問題?

    展昭盤腿在一個蒲團上坐下,托著下巴發呆。

    半個時辰後,展昭繼續托著下巴發呆,看的卻是抱著枕頭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四子。

    「呼……」展昭歎氣,「小四子,你可不能住在這兒啊!」

    小四子將枕頭往床上一放,爬上床去坐下,「不行,我要陪著喵喵吃牢飯。」

    展昭扶哭笑不得,額頭……估計趙普和公孫也跳腳了。

    正為難該怎麼勸這小孩兒乖乖回去,就見跟著小四子進來的石頭,開始東聞聞、西嗅嗅,最後好似找到了什麼東西,屁股一撅,亮出前爪藏在肉墊裡的兩幅鋼爪,開始刨地。

    「石頭,不要鬧!」小四子拍開漫天飛舞的泥土,想阻止石頭。

    展昭卻伸手把他抱到角落裡,讓他別打擾石頭挖洞。

    此時,展昭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除了自己和小四子,這天牢裡,似乎還有第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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