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爭虎鬥 第五十七章 、公事公辦 文 / 胡小謅
幾天前在局裡見面還挺客氣的雙方,現在卻擺出一幅公事公辦的架勢。
「你的姓名?」小韓按照程序開口道。
「明知故問。」
審訊者加重語氣,嚴肅道:「姓名?」
「於曉中。」
「籍貫?」
「……」
「籍貫?」小韓提高聲音,「你是哪裡人?」
於曉中翻翻眼睛,搖頭,拒絕回答。心想喬銀忠你也太能裝了吧!
喬銀忠點燃一根煙遞給於曉中,示意跳過這一環節,小韓又問:
「職業?」
「警察。」
「嚴肅點!你還是警察嗎?」
「在你眼裡,我不是警察,是什麼?」
「知道為什麼請你來這裡嗎?」
「你們知道,我也知道。」於曉中閃動著不知應稱為機靈,還是稱為「睿智」的雙眼,臉色在刺眼的燈光下顯得有點兒變形,他從牙縫中蹦出一句話:「我是第一次走進這種地方。」
「曉中,你這事,咱們今天不來虛的,只有我想幫忙,你就沒事,但是前提要說實話。以前一些事,先放一放,但是你明白我也不糊塗。咱們都是同事,也算朋友,都是幹這行的,誰也不用瞞誰,只要你說實話,把我想知道的一些事說出來——不解釋,你懂的,我就一定幫忙。我這兩天忙別的事,一直沒露面來看你,別多想,現在,你最好說實話。」
於曉中接過喬銀忠遞給自己的那根香煙,看著一絲一絲的青色煙霧瀰漫在頭頂,他一直在手上拿著,沒抽,然而丟在地上,碾了幾下。
喬銀忠這些日子那張熬得煞白的臉,佈滿血絲的眼睛,他能夠聽到對方憋住呼吸的心跳聲。他盡量控制住自己,他清楚面前這個叫於曉中的大隊長心裡在想什麼,也知道他跟林強之前在一起都幹了些什麼,想讓他得要什麼。然而,他現在卻不幸成了他提審的對象,手下一周來不分晝夜審他的時候,他一直在安心處理別的事情,直到對結果不滿意,今天他第一次出面坐在他面前。
「於曉中,你挺瀟灑。」看見於曉中的舉動,喬銀忠變了臉色直呼其名,粗獷的聲音明顯地帶有幾絲嘲諷,他自己給自己也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吐掉:「你一邊不斷給領導製造大麻煩,諂害同事,還整到了自己的頭上,一邊還有心情把刑警大隊一些無辜同志的『犯罪過程』幾乎一絲不差地記錄下來,寫成舉報信,有點文化,字還挺有筆鋒。我喜歡在這裡跟你這種人談人生,儘管你的人生是一艘快要沉沒的舊船。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吧?」
別看喬銀忠幹的是刑警,但平時除了喜歡看書讀報和上網,也喜歡寫點什麼東西,跟於曉中交情並非沒有根源。他知道要想制服面前的於曉中,證據確鑿很重要,但怎麼讓證據最後確鑿,審訊這一環節,自己不妨在問話上也「藝術」一點,至少讓他也吃一下驚,因為他面對的人現在仍然還是個「同行」,還沒有被雙開,這樣或許容易勾通?
「無辜?」果然,於曉中對喬銀忠的責問有自己的捕捉方式,咧嘴一笑,搖搖頭。「我這艘舊船願意沉沒。」
「什麼意思?」
於曉中似笑非笑地聳聳肩膀,不回答。
完全沒有職業留給他的自信和作派了,一聳肩,一舉一動,倒有點兒社會流氓的味道。「你不想喝一杯水嗎?」喬銀忠毫不理會於曉中的回敬和樣子,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眼睛看著他,慢慢擰開瓶頸的塑料薄膜,打開蓋。
「這樣的場面結束之前,」於曉中望著水道,「我不會渴。」
「那好,讓到是禮,」喬銀忠舉起瓶子,咕嚕咕嚕喝了兩大口,順手抹抹嘴。「我就不客氣了。抓你很辛苦的,水喝不上,飯吃不上,不解釋,你懂的。」
「因為都是警察。」
「只說對了一半,接下來,你可能就不是警察了。」喬銀忠笑道,語帶雙關,「而我們還是。離了水,人怎麼活?人要沒了人性,出賣同事和領導呢?是不是,還有一半,你沒說。」
「沒做虧心事。」
「聰明。」喬銀忠點頭讚歎,又糾正道,「不過,也叫違法事。」
陳鐵漢悄然無聲重新進了屋,站在喬銀忠背後。喬銀忠又抽了一口煙,這次吐出了一個漂亮的煙圈兒。
「說吧。」
喬銀忠終於開口道。跟一般人不同,於曉中是個見過場面的人物,無論黑紅道,平時從不腿軟。但心愛的妻子和黃老六一起洗鴛鴦浴被他親眼目睹並激情開槍之後,彷彿剔除了於曉中週身的筋骨,被他周圍的刑警看得渾身打抖,極不自在。這些人,曾經是他的刑警大隊同事,他也曾經給他們其中一些人當過副大隊長。
「把你經過的,知道的,都再重說一遍,越細越好,知道了吧。實話實說,省得費事,明白吧?」
「事情就是那麼個事情,我已經說了五百遍,你還讓我怎麼說,說什麼啊?」可以看出,面對喬銀忠他心情異常複雜,也很硬,毫不客氣,但妻子背叛、命運未知、前途未卜嚴重打擊了這個平時一身是膽的年輕人。
看見陳鐵漢副局長來了,於曉中苦著臉,態度茫然,看看陳鐵漢、喬銀忠,再看看其他人,眼睛鼻子眉毛都是極度悲傷、無助、無辜、無奈和痛苦。裝是裝不出來的。
「正常工作,做筆錄,說吧。」
「唉!」
「那天晚上你是幾點離開家的,幾點到天賜宮洗浴中心的,中間都有哪些人可以證明,你到現場時,發現你愛人張艷蘭和黃老六在幹什麼?其他人有在場可以證明的嗎?說說,都說說!後來你是怎麼開槍的,為什麼要帶槍去——你一開始就準備殺(傷)人是麼?說吧,前前後後,該說的你都好好再重說一遍。」
現場勘查結果證明:黃老八眉心、太陽穴和胸部近距離有槍支用力頂壓痕跡,但最後並未中彈死亡,有的只是遭受鈍器猛擊後窒息假死,耳朵上遭受槍支子彈擊傷,但離喪命還遠,唯獨張艷蘭即於曉中妻子沒有任何受傷,這一切前兩次審訊已經記錄在案。
喬銀忠主審,劉斌陪同,陳鐵漢只是各屋走動,看看。不過一想到林強剛死沒幾天屍體又奇怪丟失,於曉中隨後出事,即使是巧合也不能不令人生疑,在天賜宮洗浴中心現場的沙發底下、花草叢中等隱蔽地方只搜出1枚彈殼,如果說於曉中想殺(傷)人,完全可以一槍斃命,可見這個受到極大侮辱但畢竟幹過刑警大隊副大隊長的人非同一般,如果他下手凶殘,一槍一個,槍槍見血斃命,然後可以逃之夭夭,而且不留痕跡。
他具備條件和能力。
但他沒有,彈殼也沒有缺失說明他只是激情開槍洩憤的精細和經驗。只喬銀忠例外,他當時心裡希望黃老六腦袋一槍,張艷蘭一槍。
「說吧!怎麼不說話?!」
於曉中一哆嗦,抬起頭,靈魂好像從遙遠的什麼地方被一下子拽了回來,不得不集中精神硬著頭皮重複他已經說過好幾次的經過:那天晚上大約幾點到幾點,下班回家不見老婆,電話打不通,後來好歹通了……她竟跟黃老六在一起……「我當時什麼也沒想,換上便衣就出去了,槍不是特意拿的,它只是在我的手包裡……」
「到了洗浴城,我上樓,看見了……我老婆跟……從開始到最後,我雖然氣憤,也有過一瞬間的殺(傷)人念頭,但如果黃老六當時能服軟,給我個台階下,我也不會開那一槍……可當時風狂雨猛,黃老六仗著自己的勢力範圍和有錢,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玩我老婆,還當面侮辱我,因擔心女兒害怕,我要開槍打死他和我老婆,我也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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