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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她成阿姨了 文 / 言人十

    「媽的,我去宰了他!」坐在秦艽旁邊的天盈能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騰騰火氣,一陣劇烈的咳嗽後火爆的秦艽就要往外衝,天盈心一慌,起身抱住了她。衝勢猛烈的秦艽馬上就住了動作,因為脖頸處有冰涼的液體滴落,昂貴的「s-l」米白條紋襯衫馬上就被浸濕了。秦艽心裡發疼,抬手輕撫天盈那柔順的髮絲,觸覺冰涼。

    「盈盈……」

    「阿艽,別去找他。」

    「阿艽……」

    「好,不找他。」

    秦艽望著窗外不知何時已經亮起來的燈,心口一陣翻湧,又咳了起來。天盈馬上放開了她,並為她拍背順氣。

    因為用力咳嗽而顯得異樣潮紅的臉,令本已美麗不可方物的秦艽看起來更是我見猶憐,天盈有些愧疚,不過是一場失戀而已,她卻打擾了本應靜養的病人。

    是啊,不過一場失戀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天盈是在一家酒吧認識林楓的。高中同學聚會,包了一個廂房,林楓被一個同學邀請過來助興,那時他微低了頭,昏暗的廂房裡看不清他的真容,但聽到他的聲意低沉的,帶著清秀的林間風音,質地上好的吉他在他手中彈出一曲略帶憂傷的彷彿遺世而立卻又孤芳自賞的歌,動人的挑撥著天盈的心弦。

    「還記得嗎我曾經

    告訴你的

    我是高山雪原上默默

    生長的雪蓮

    等待千年只為等

    那盛放剎那的方華

    與愛情無關

    方華綻放只有一瞬

    你卻用你那漂亮的手指

    拔去了芬芳我以為

    寂寞也被拔走了

    卻不知你卻給了我更多寂寞

    我愛了又恨

    不知不覺被你改變

    歷經磨難也不覺苦

    卻只為遇見你

    你為何要帶我回家

    你帶我回家

    染污我的遺世而立

    你卻說你

    只是凡塵俗世裡渺小

    無根的塵埃

    漂泊萬世只為搏

    那恆久溫暖的歸宿

    與愛情無關

    塵埃落定只是奢望

    你遇見我盛放的一瞬

    用力地握住你以為

    恆久也被緊握

    卻原來我卻比你更畏寒更渴望

    我愛了又恨

    不知不覺被你改變

    歷經磨難也不覺苦

    卻只為遇見你

    你為何要帶我回家

    你帶我回家」

    天盈有些怔愣地聽著那首有些哀傷的歌,突然很想看看那人的樣子,不為什麼,就是想看看。只不過那人唱完了歌後就一直坐在那昏暗的角落裡一杯一杯地喝著酒,從未把頭抬起過。天盈當時想他的酒量真好。

    散會後天盈在等公車時百般無聊,拿出mp3聽歌,卻不經意地想起那人微低了頭唱歌的樣子。那首歌天盈以前聽過,不過不知道歌名,所以一直沒有下載到mp3里,她關掉mp3,一時有些失神。

    「漂泊萬世只為搏

    那恆久溫暖的歸宿

    與愛情無關

    塵埃落定只是奢望

    你遇見我盛放的一瞬

    用力地握住你以為

    恆久也被緊握

    卻原來我卻比你更畏寒更渴望」

    她並不會唱這首歌,只是很喜歡那歌詞,會哼幾句。唱不全,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哼著這幾句,直到一個好聽的男聲打斷她:「很好聽。」

    天盈訝然轉頭,卻發現那男人不知在那頭站了多久,斜靠在公車站那巨大的廣告牌上,帶著讚許的微笑看向天盈。

    是酒吧裡唱歌的男人!他看起來很年輕,還是個少年的樣子,相貌很英俊。

    天盈有些侷促:「我只會唱這幾句。」

    「剛剛在酒吧裡你一直在看我,為什麼?」

    天盈驚呆了,天啊,「你怎麼知道我一直在看你!」話一出口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這不是不打自招嗎,為了女孩的矜持,她剛剛應該來個抵死不認。

    彷彿被取悅了一般,那少年低低地笑了出聲,他緩緩地走向天盈並向她伸出手來:「你好,我叫林楓。」

    後來,像所有遇上王子的灰姑娘一樣,天盈遇見了她的愛情。

    「盈盈,這就是你的那位?」知道天盈戀愛後,秦艽提出無論如何要看看能讓天盈開竅的人,這是她看見林楓後說的第一句話,並使出雞蛋裡找骨頭的陣勢。

    秦艽做為天盈唯一密友,自然要用挑剔的毒眼為腦筋一根線並死心眼的姑娘過濾掉可能的不合格產品。

    而秦艽眼中的合格產品必須符合五大條件:一、必須帥氣(注意,是必須);二、家世好(當然,只要家庭成員不複雜,未來公公婆婆和氣和藹平易近人,沒有負債案底也行);三、必須溫柔體貼專一癡情(注意,還是必須);四、要多才多藝無不良嗜好;五、要是處男。

    當時天盈對秦艽的第五個條件難以理解,如何判定對方是處男?秦艽立即豪氣沖天並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個交給我,是與不是都難逃我法眼!」天盈當場黑線並風中凌亂:「我乾脆當尼姑好了,這種合格產品恐怕世上沒有任何廠家能生產!」

    事實證明這姑娘還是幸運的,在茫茫人海中居然讓她撈到了一個秦艽規定的合格產品——林楓。後來經過一番考核測試,秦艽一句:「這小子成!」世上不可能的合格產品產生了。

    天盈做了一晚上的惡夢。醒來時天才微微亮,她拉開落地的窗簾,勤勞的鄰居早已炊煙裊裊。背山而居的村莊空氣果然很好,天盈深吸一口氣,手往窗外探去,彷彿觸到了空氣裡的濕潤。突然心情就很好。

    她伸了一個懶腰。

    一隻爪子無聲無息拍在肩上,天盈嚇了一大跳。

    「膽子也太細了!」秦艽撇嘴。

    「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惡夢,小心肝現在還在亂跳,你又來嚇我。」

    「……」秦艽做內疚狀,不會是因為失戀那事吧?她輕輕抱了天盈的肩,「沒事了,只是一個合格產品而已,姐再給你找一個,絕對百分百。」

    沉默一秒鐘後的天盈憋出一句:「我夢到那只死不瞑目的母雞了,那兩隻爪子在眼前蹬了一晚上。」

    果然不是在爆發中沉默,就是在沉默中爆發。秦艽被雷倒了。

    「盈盈,你確定你撞到的只是一隻普通的母雞而不是一隻有靈性並會尋仇的母雞?」

    「……」天盈默。

    忽而想起那隻母雞的主人,她記得那女孩說媽媽叫何季香,便問了一下她的情況。

    不過是個可憐的人。丈夫本是村裡出了名的有錢人,何季香十八歲便嫁了過來,不料嫁過來不到一個月婆婆就病死了,兩年後生了女兒,女兒沒滿月丈夫也死了。她丈夫當時死因不明,村裡人覺得著實詭異可怖。後來有多事者請村裡的神婆算了算,母女倆命硬,命裡克親,凡是親近之人便有被克之險。於是可憐的母女倆因為神婆那神奇的掐指一算,成了村裡的避讓戶,據說女兒差點連書都讀不上,是母親在學校門口跪足了一天,後來校方怕影響不好才勉強收了女兒進學校。

    「那兩個男孩是怎麼回事?」

    「不太清楚,聽說是收養的。」

    天大亮後天盈問清那婦人住址的路線,便帶了些錢準備賠禮道歉,儘管是為了只母雞,但簽於昨晚那場惡夢,天盈還是帶了十二分的誠懇。

    走至那家孤零零的青磚瓦頂屋時,天盈心裡彷彿被人用針紮了一下心臟,雖然很輕,但是微癢微痛。迎面走來的是挑著兩個黑水桶準備出門的何季香。

    婦人的衣服已經洗得發白了,但很乾淨,她看見立於門外的天盈,一下子驚得呆若木雞,嘴角囁嚅著,喃喃地不知所措。

    「大姐你好。」天盈微笑著經自進了門,是個四合院式的構築,寬大的院子裡一眼看到那個小男孩正坐在地上玩沙子。

    那小男孩看見她,馬上大叫起來:「啊,母雞!」

    天盈滿臉黑線並有暴走的傾向,我哪裡像母雞了?!

    何季香彷彿這才回過神來,搬了張椅子出來,促局地站在天盈對面,有些擔憂地開了口:「大妹子,那錢……」

    「大姐,我是來還錢的。」暫時放過那小屁孩,正事比較重要。

    聽到這話,何季香更不安了,「大妹子,你先坐,要不,我先給你倒杯開水來,你看,我家就是這個樣子……」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

    要不是昨天親眼看到那聲哭戲,天盈絕對會懷疑秦艽口中潑辣彪悍能幹的女中豪傑會是眼前這個樸實得彷彿未被塵世污染過一般清澈的人。

    是的,她有一雙清澈的眼睛,縱然已經生育過一個孩子,縱然已經三十有幾了,縱然身材已經有些微的走樣,縱然臉色粗糙疲憊,但她的眼睛卻很亮,彷彿從未經歷過那些艱難晦澀的往事,仍帶著對未來有無限嚮往的光芒,亮得天盈有些許的暈眩。

    天盈說明了來意,並為昨天的失誤道了歉。她遞給何季香三百元。

    何季香卻怎麼也不肯收,「大妹子,你是個好姑娘,其實你昨天已經多給了,我剛剛還以為你是上門來找麻煩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我昨天那樣真是失禮了。」然後想起了什麼又急切地說:「昨天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知道我家的母雞是什麼時候跑到公路上去的。」

    天盈搖頭,她走那個小男孩面前蹲下把錢遞給他,問:「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軒,母雞,你為什麼要給我錢?」

    「不准叫我母雞!」

    「那叫什麼?」

    「叫姐姐。」

    「……」估計小傢伙疑惑了:「不是應該叫阿姨嗎?我聽到你叫阿姨做大姐。」他叫何季香做阿姨。

    「叫姐姐!」天盈有些狂燥地糾正,我雲英未嫁,正值花樣年華,好吧,二十二了也不能算花樣年華了,但也不至於那麼老吧。

    「我還是叫你母**。」小傢伙年紀不大卻口齒伶俐,思路清晰。

    「算了,你就叫我阿姨吧。」天盈發現她根本不能和小孩計較。

    「阿姨,」這回小傢伙倒是乖巧得很,很順口地叫開了:「你為什麼要給我錢?」

    「你先說聲謝謝我就告訴你。」

    「謝謝阿姨!」

    為什麼一定要加上阿姨呢?

    何季香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大一小的互動,頗有些不明所以。這時天盈已經轉向她並對她說:「大姐,這錢是我給小孩買東西的,小軒已經道過謝了,不能不收哦。」

    何季香也是個率性的人,於是不再扭捏,接了那些錢,煮了些早點給天盈吃,兩人拉起了家常。

    何季香是個知識份子,當年是隔壁村裡的一枝花,被三聖村裡的富二代秦遠風看中,一番窮追鍥而不捨死纏爛打下,終於被收服,當時嫁妝頗有些十里紅妝的陣勢,奈何丈夫命中薄福,丟下母女倆,剩下的家產也被強勢的小姑大姨小媽大舅給瓜分得只剩一二,性子軟懦的何季香帶著女兒艱難地過起了被孤立的日子,隨著生活質量的上升,村裡的人陸陸續續地建起了新屋,懾於那個克親的滲人傳說,都不願與寡婦為鄰,漸漸的,何季香一家漸漸被孤立了起來。因為被傳惡命,村裡的小孩時常欺負秦陌陌,為了保護女兒,何季香在這樣的日子裡一日日變得強悍起來,最終得了個潑婦的惡名。

    「倒省了寡婦門前多事非的困擾。」樂觀向上的何季香總結。

    天盈佩服。

    當得知何季香還會理發時,天盈竟然有一種衝動,想把她留長的頭髮一把剪了。當然,後來她也真這麼做了。

    小軒除了怎麼也不肯叫天盈姐姐之外,倒是乖巧又懂事,加之小傢伙長得粉妝玉雕的,黑漆漆的眼珠轉啊轉時特別討喜,天盈很喜歡這小傢伙,所以幾乎天天來看他並在這裡蹭飯,當然,也會時不時帶些小禮物來。

    另外兩個小孩,一個叫秦陌陌,今年十二歲。一個叫秦以均,今年七歲。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天盈也很喜歡他們,不過他們要上課,天盈來時他們去學校,走時他們還沒放學,倒沒有多少時間相處,是以對兩小孩並不太熟絡。

    天盈怡然自得地成了何季香一家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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