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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7章 王女遇難,祖訓難違 文 / 傳流鋅蕭

    第五十七章王女遇難,祖訓難違

    夜幕來臨,聶柘霽將船划了回來。

    舒蒙艾他們已經回去了,留了兩個家丁等他二人,聶柘霽一問才知,趙朝暮還沒有回來。

    聶柘霽快速將船划回湖心,化湖非常大,在夜幕裡,幽深遼遠,孤寂靜謐。

    水面漆黑一片,將聶柘霽的一葉扁舟也容如黑暗。

    他用內力催動小船,小船如箭一般向下游使去,趙朝暮一定是沉睡過去,小船順著水流飄到下游。

    遠處的湖面傳來點點燈光,在漆黑的夜裡,如鬼火一般搖曳。

    聶柘霽手掌一推,加快船速,在距船五六丈時,他便飛身躍了上去。

    這是一條裝備齊全的大船,從船上的設備來看,聶柘霽猜測應該是一條海盜船。

    今天應該收穫頗豐,眾人似在慶祝,全聚在前倉裡喝酒,有些已喝得爛醉,橫七豎八躺在甲板上。

    有些三三五五聚在一起,划拳吆喝,一條船烏煙瘴氣。

    聶柘霽順著船上的隔間一間間查找,他並不確定能找到趙朝暮,只是這麼一條船突兀出現在這裡,不找一遍心裡不安。

    聶柘霽關上倉門,這間也沒有,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醉漢跌跌撞撞走過來,他要躲避已是來不及,醉漢已看到他。

    醉漢搖搖晃晃指著他,「你、、、。」什麼人三個字全捂在喉嚨裡,聶柘霽已將他輕輕放在甲板上。

    聶柘霽又往前搜索了兩間,突然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女人的哭聲。

    還有男人粗獷的笑聲,非常滿足非常淫穢的浪笑。

    聶柘霽以風馳電掣的速度接近這間隔倉,倉裡的女人已被脫去外衣,男人的舌頭遊走在她光潔如玉的肌膚上。

    男人看到她驚恐的眼神如羔羊般無助的神態,又發出滿意的浪笑。

    飛掠進入的聶柘霽,直接捏斷男人的脖子,男人的淫笑還僵在臉上,兩眼卻是驚恐的突兀著,看上去異常詭異。

    聶柘霽解開趙朝暮身上的繩索,迅速脫下外衣給她披上,抱起她離開隔間。

    一直桀驁不馴的趙朝暮,就是命懸一線時聶柘霽也未見她畏懼過,可此刻,聶柘霽在她雙瞳剪水的眼裡看到了真正的恐懼,她在聶柘霽懷裡發抖。

    聶柘霽抱著她走出船艙,她卻突然掙脫,瘋狂跑回艙裡。

    聶柘霽追過去,她已在艙裡拾了把刀,先就將近前兩個醉態朦朧的大漢腦袋切了下來。

    聞到血腥味,艙裡喝酒的海盜酒就醒了大半,這是一隻訓練有素的海盜,剛才還醉生夢死,瞬間進入戰鬥狀態,提著大刀的十幾人向趙朝暮撲過來。

    聶柘霽一伸手,將趙朝暮拉到身後,一掌『彌掩叢縷』壓過去。

    他發掌充足,用的是整招,一掌全是力量,船艙裡頓時人仰馬翻。

    趙朝暮將燈油全打翻在地,接近瘋狂將燈油灑在船艙上,火勢迅速在船艙裡蔓延,趙朝暮仍瘋狂提著刀往船艙裡去。

    聶柘霽拉住她,奪過她手裡的刀,將她帶出船艙,縱身躍到他劃來的小船上。

    海盜船已被大火吞噬,熊熊大火照亮半個天空,趙朝暮也終於在這一刻崩潰,攤坐在地上,痛苦失聲。

    聶柘霽將她摟入懷裡,包容一切的夜色越發暗了下來。

    宗政容審被軒蕪溪發現會彈古箏,忙急急離開,不知該怎樣給她解釋這件事。

    獨大村的人,遵守兩個規定,一,不可以彈古箏,二,不可以出山做官,世世代代如此。

    在獨大村,有十幾個家族,但他們卻拜同一個祖先。一年祭一次祖,祭祖的時候,卻必須彈古箏。

    但不是誰都可以彈古箏,在獨大村,只有宗政家的人可以彈。

    在祠堂裡,供奉著一把上百年的古箏,宗政家的長子從小就要學彈古箏。

    學會之後卻只能在祭祖這天彈,每年祭祖彈一次,其餘時候不可以碰古箏。

    到宗政容審這兒,宗政家人丁單薄,只剩他一個人,所以他必須會彈古箏,卻不可以彈。

    到了下午他怕軒蕪溪生氣,才打算回來解釋。剛到軒姑姑家門前,聽到裡面有個男子的聲音。

    「姐,你就不說她兩句,這都只剩幾天。已有祝賀的人了,什麼都準備停當,就她的嫁衣還未試。你說你是不是要到了出嫁那天還改嫁衣啊!」說話的人越說越氣,語速也就變快了。

    「出嫁那天改嫁衣怎麼了?我還要他們改婚期呢?」是軒蕪溪的聲音,好像很無所謂。

    「你看你說的什麼話,你說改就能改的,他家可是大夫,有多少人擠著還攀不上這門親。」

    「誰愛攀誰攀去,我還就不稀罕。」

    「姐,你看看。這怎麼才來沒住多久,就野成這樣,還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嗎?」

    「蕪溪,你要真不喜歡,也得跟你伯伯回去,跟你父母說清楚。不然他們怎麼跟人家交代,他們都老啦,還經得起多少折騰。」是軒姑姑的聲音,到也有幾分責怪。

    「姑姑,我要回去,還能出來嗎?他們逼也要逼著我嫁了。」

    「不然怎樣,你逃婚,姑姑是可以支持你。以後你怎麼辦,不要你爹娘了。」

    「我不管,就是不回去,姑姑,你放心,我不會連累你的,我不住你這裡,天大地大,還沒有我容生的地方嗎?」軒蕪溪語調裡是撒嬌,卻說得決絕。

    宗政容審的面色突然變得很難看,他沒進去,轉身離開了軒姑姑家。

    聶柘霽回來,看軒蕪溪坐在樹林裡靜靜發呆。看聶柘霽走過來,也不在像以前沒完沒了的說話,看一眼,沉默的孤寂下去。

    聶柘霽從沒見過她這樣子,坐在那裡,讓人就知道她很難過。

    「你怎麼了?」聶柘霽問得很輕,這個天真的小姑娘,眼裡已有淚光。

    「宗政容審說他今天去相親。」她的聲音裡都是不滿。

    「相親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一相就中的,我也相過親。」聶柘霽覺得有些臉紅,他已二十三了,鄭影為這事很著急,已讓鄉鄰們張羅著給他相過幾次親。

    他去過一次,被人家姑娘看上,從此再不敢去。

    不想宗政容審也被拉去相親,同是天涯淪落人,不要也被看上就麻煩了。

    軒蕪溪聽他這麼說,終於露出了笑臉,「真的。」

    「嗯。」聶柘霽有了微微的笑容,看到她笑,心裡的鬱鬱散開一點。

    二人說話,宗政容審就走了過來。

    軒蕪溪忙迎上去,聲音裡帶有明顯的譏誚,「怎麼樣啊!你去相親,是不是沒被看上就回來了。」

    宗政容審笑了起來,然而笑容裡卻有某種陰翳,「怎麼會呢,我們從小就認識的,只是後來大了,往來就少了。沒想到真是女大十八變,她竟出落得如花似玉了。我就是來告訴你們好消息的。」

    「好消息,什麼意思?」軒蕪溪的臉色突然很難看,聶柘霽聽出了一種酸楚的味道。

    宗政容審笑笑,落寞而寂寥,「我挺喜歡她的,就把事確定下來了。軒姑娘,跟你是同一天,所以,所以這幾天會很忙,就不來送你了。」

    「這麼快,不是才見了人嗎?這麼快就成親,就算喜歡,也不用這麼急啊!」軒蕪溪的聲音裡,有要崩潰的情緒。

    宗政容審還是面帶笑容,「爺爺想要早點抱孫子,已經念了許久,就我一直不孝順,正好這個日子不錯,他們就說把事辦了。反正我也挺喜歡她的,天天見著豈不更好。」

    宗政容審一直在笑,從見了聶柘霽和軒蕪溪他就一直在笑。笑得人心裡空空落落,寂寥而感傷。

    可是他一直在笑,眼睛瞇起來,有很亮很亮的光。

    聶柘霽知道,獨大村的規矩,不與外界通婚。這是幾代人定的規矩,任何人都不可能反抗。

    宗政容審的爺爺不姓宗政,他姓孔,是上任的村長。宗政容審家只剩宗政容審後,他就把位置傳給了兒子,帶著宗政容審生活。

    沒有讓宗政容審過去,而是他過來。宗政容審說,爺爺說怕他在別人家住不慣。

    宗政家的門,是一定要守住的。宗政家的香火,也是絕不能斷的。

    宗政容審說這些的時候,還說他笑話了爺爺。你又不是神仙,你說不斷就不斷,要是哪天突然斷了,看你怎麼辦。

    嚇得爺爺天天抱著他睡,就怕他突然飛了。

    宗政容審也非常孝順,從小到大,從不違背孔爺爺的意願。

    他說他與孔爺爺相依為命十幾年,孔爺爺在他心裡比他父母還只要,他唯一的願望,就是長大後好好孝敬孔爺爺。

    軒蕪溪突然有個笑容,揚起了臉,抑制眼裡充盈的淚水,「那恭喜你。」

    宗政容審還了她一個相同的微笑,「你也一樣。」

    兩個人都忙轉過身去,聶柘霽站在遠處,只能看著兩人背對而站。

    那時候,有風的吧!風起,便可以說是眼裡進了沙子。

    你們不用掩飾,因為背對而站。誰也看不見誰偽裝的笑臉,誰也看不見誰掉下來的淚。

    他們沒有再說話,各自離開。一直不能和平相處的兩個人,最後還是不能和平相處。

    那時熟悉的樹林,又變得陌生。每天從樹林裡穿過的風,從沒那麼凜冽過,吹得聶柘霽的眼睛,也隱隱作痛。

    聶柘霽靠住樹,知道三個人的天空,不會再回來。

    他安靜的彈自己的琴,宗政容審吹他的笛子,軒蕪溪彈古箏。

    然後,他們二人開始爭吵,無休無止。那時候,以為那是永遠。

    永遠都在想談琴的時候,就叫來他二人。開始各自擺弄自己的所愛,有風過的時候,將三人的曲律吹得東倒西歪。他們都聽不到完整的旋律。

    他們二人就會為瀰散在風裡的旋律爭吵,聶柘霽就安靜的彈琴,一直彈一直彈。彈到自己忘記了所有記憶,淚流滿面。

    那些,都已經是永遠。

    聶柘霽從未有過的難過,他不能勸宗政容審,也不能告訴軒蕪溪任何,就只能無能為力的看著他們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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