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番外 差點見佛祖了 文 / 東籬菊隱
∼∼∼啪∼∼∼
太監宮女們哆嗦了一下,頭更低了。
「年羹堯,這些罪名夠滅他九族了。」胤禛說道,抬頭看看他對面的胤祥:「朕登基之初就曾朱批暗示讓他收斂,誰知道他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看看,這是下面官員所奏:擅威作福,驕橫跋扈,結黨營私、貪財斂富,朕不治他何以對天下交代。」
「四哥打算如何懲治?」胤祥問道。
「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胤禛冷聲說道。
「臣弟明白了。」胤祥說道。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太監小心翼翼地進來了,來到炕桌邊:「回萬歲爺,杭州急奏。」
「拿來!」胤禛說道。小太監忙雙手呈了上去。
胤祥低了頭喝茶,再抬起頭只見他四哥一臉鐵青。
「四哥?」胤祥輕聲叫了他一聲,杭州能讓四哥揪心的就是顏紫蘿母子和年羹堯了。
胤禛把那信遞給他,胤祥接過,只見上面寫著「顏主子不豫,太醫雖日夜奉侍左右,仍無起色。恐大去之日不遠矣。顏主子雖有交待不向萬歲稟告,但奴才不敢隱瞞。請萬歲定奪。」
「這∼∼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如此嚴重?」胤祥說道。大去?顏紫蘿若大去∼∼
「老十三,我要去杭州,京中之事你多受累。」胤禛說道。
「臣弟職責所在,四哥放心。」胤祥說道。顏紫蘿可千萬不能死,她要是死了,他四哥怎麼辦∼∼∼
又有太監進來:「萬歲爺,太醫有事回奏。」
「什麼事?」胤禛瞪了太監一眼,太監一哆嗦
「回萬歲爺,貴妃娘娘鳳體違和,萬歲爺您讓太醫每隔五日要來回奏診治的情況。」小太監說道。
「用心治就是了。讓他回去吧!」胤禛揮手,「把成袞扎布給朕傳來。」太監答應著去了。
杭州西溪
一群人安靜地圍在一處臥室,床邊坐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和兩個七八歲的孩子。
「姐姐,額娘還要睡多久才醒啊?」小女孩拉拉她姐姐的裙子,大眼睛裡是疑惑。
「也許額娘要一直睡下去了。」傾城抱住妹妹。她們的娘已經睡了十天了。
「姐姐,額娘不要多多了是不是?」多多的大眼睛裡水氣濛濛。旁邊的男孩拍拍她的頭:「多多,額娘不會不要多多的,額娘最喜歡多多了。不要吵額娘睡覺,哥哥帶你出去玩。」
「不要,我要等著額娘醒。」多多難得有脾氣。
「好吧!不過你不可以哭,否則額娘會難過的。」金六福說道。
「嗯!」多多乖乖地點頭。
傾城看看他們倆,一臉的擔心。
到了晚上,多多趴在床邊睡著了,小手還握著她額娘的手。傾城輕輕把她抱開交給丫環,又讓金六福也回去睡了,等他們都走了,傾城趴到床邊握住顏紫蘿的手:「額娘,你快醒醒啊!你真的不要我們了嗎?額娘,多多和小六才九歲,你不能不管的,多多都瘦了,你不心疼嗎?額娘,醒過來吧,就算你又把我們都忘了也沒關係,只要你睜開眼睛就好了。」
「寶主子,放心吧,主子不會有事的。」一個中年婦人說道。
「百合姑姑∼∼」傾城轉身抱住她哭了:「我害怕,如果額娘不要我們了,我要怎麼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額娘會死,我不要額娘死,不要∼∼」
「主子不會有事,主子放不下心的。」百合輕拍著她的背。
「可是額娘已經睡了這麼久都不肯醒,是不是我們讓她失望,所以她不要我們了∼∼」傾城抽噎著。
「怎麼會呢,你們一直都是主子的驕傲啊!寶主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你不能哭了,六阿哥和珩格格還要你照顧。」百合說道。
傾城抹抹眼淚,點點頭。然後到床邊坐了,安靜地陪著她額娘。
「有一次額娘病了,阿瑪帶我回去看她,她讓我老實待著,不准吵她睡覺。」傾城說道,然後給顏紫蘿掖了掖被子:「額娘,我這回也老實坐著不吵你,你睡夠了就起來吧!」
百合轉過身去。
第三天,傾城、金六福、福滿多正守在顏紫蘿床前,一道人影急匆匆地進來了,三個人回頭,然後齊齊地扁了嘴,眼睛眨了眨,眼淚像開閘的水龍頭一樣。
「阿瑪!」三人齊聲叫道。旁邊的陳夫人等人都忙退出去了。
「不准哭。」胤禛說道,過去,三個孩子都瘦了。
可惜,皇帝的命令這次不好用了,三個人眼淚流得更快。
「傾城,帶著弟弟妹妹出去。」胤禛說道。傾城點點頭,帶著金六福和福滿多往外走,經過他身邊,金六福和福滿多拽了拽他的袍子:「阿瑪,要額娘。」
「嗯,額娘會好的。」胤禛說道,輕輕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
等傾城出去了,胤禛來到床邊。那個對著他總是表情豐富的女人此刻一臉安詳地睡著,好像夢到了什麼讓她捨不得醒來的好夢。
「這麼大年紀還貪睡,真是不像話。」胤禛說道,在床邊坐下,牽起她一隻手,手是暖的,「傳太醫。」他只小聲說了這幾個字,馬上就有丫環飛奔著去了,馬上四位太醫進來了,顫顫巍巍地跪在他面前。
「顏主子如何?」胤禛也不看他們。
「回、回、回萬歲爺,奴才等醫術不精,顏主子怕是、怕是不好了。」太醫說道。
「怎麼個不好法?」胤禛的聲音越輕這幾個太醫的肩膀抖得越厲害。
「回萬歲爺,顏主子近些日子已氣若游絲,心脈幾不可察,怕是、怕是∼∼」太醫不敢說,說顏主子一腳已踏進鬼門關了萬歲爺還不立刻卡嚓了他們的腦袋。
「庸醫!」胤禛說道。太醫齊齊地開始磕頭,口說饒命。
「顏主子若不好,夷族。」胤禛的聲音很輕,像是怕吵醒了顏紫蘿。
「萬歲爺饒命∼∼」太醫的魂兒都快嚇飛了。
「出去吧!」說話的是成袞扎布,他站在胤禛身邊:「四舅舅若遷怒太醫,娘會不高興。」
「成袞扎布,你也出去吧!」胤禛說道。
「是!」成袞扎布答應著,又深深看了眼他的娘才出去了。
胤禛的到來並沒有讓顏紫蘿的病情有絲毫的好轉,她依然還是昏迷著。太醫被棄置不用,延請了許多民間名醫,也都無能為力。傾城已冷靜下來了,她每日哄著金六福和福滿多,有一天晚上還帶著他們在花園裡給他們講螢火蟲的故事,聽完了,金六福衝著她扁扁嘴:「姐姐,額娘不會變成螢火蟲的。」傾城長長歎了口氣。成袞扎布拍拍金六福:「是啊,娘不會變成螢火蟲,她會好好的。」
這天早上胤禛坐在床邊又看了會顏紫蘿,遣了人去準備馬匹、香燭,等人出去了,他摸摸顏紫蘿的腦門,「想睡就睡吧,爺正好可以把你帶回宮中,你也不會再亂跑了。小六和多多也跟著回去,爺就封小六做個親王,多多做個固倫公主,傾城的公主頭銜也恢復,陳家都跟著進京陪著你,以後爺也不用折騰這麼遠來看你。」等了一會兒又說道:「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爺去靈隱寺上香,如果你還不肯醒,就是同意隨爺回宮了。」然後起身,囑咐丫環們看好顏主子,自己帶了巴魯和成袞扎布策馬往靈隱寺來了。
靈隱寺門口還是那塊「雲林禪寺」的石碑,胤禛沒工夫細看,直接上了台階往大雄寶殿來了。剛到大雄寶殿門口,就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方丈在殿門口等候,見他來了,過來一揖,口中說著「阿彌陀佛」,胤禛頷首還禮。
「香燭已備好,施主請隨老衲入內參拜。」老方丈說道。
胤禛看他一眼,點點頭,邁步進去。
老方丈親自燃了香遞給他,「施主請。」
胤禛接過香,恭恭敬敬地立於佛前,眼睛直視佛像卻什麼也沒說,然後恭敬地三揖,老方丈接過香親自插於香爐之內,口中還說著「何處來何處去,塵緣本已盡,一雙癡人,何必苦淹留。」
「方丈何意?」胤禛問道。
「貴客自會知曉。」老方丈說道。
胤禛點點頭:「若如方丈所言,必重塑菩薩金身。」
「貴客破費了。」老方丈笑著說道。
胤禛向方丈還了禮,告辭下山。
顏紫蘿感覺有人在看她,成心不讓她好好睡覺,勉強睜開眼睛發現果然好多雙眼睛正看著她,眨眨眼睛,發現他們都笑了。
「醒了。」一個有令人清醒作用的男低音說道,顏紫蘿側頭看看,然後記憶慢慢地歸位。這個男人說要把她和孩子囚禁∼∼∼等會兒再和他算賬。
視線移動下去,成袞扎布、傾城、小六、多多,都在,再挪,陳夫人、百合、暗香。
「額娘,您怎麼了?」傾城問道,她額娘的眼神好——奇怪。
「你們都在這兒幹嗎?」顏紫蘿問道。
「額娘,您不記得了?」傾城眨眼。
「記得什麼?你們出去,我要睡覺。」顏紫蘿說道,還是困,好想睡覺。
「不要睡。」圍在她床邊的人齊聲說道,顏紫蘿半瞇著眼睛:「太過分了,我睡得好好的,幹嗎不讓睡了,等我醒了收拾你們∼∼∼」眼睛又快閉上了。
「不准睡。」這聲音讓顏紫蘿又精神了點兒,心裡偷偷笑了兩聲,她轉頭看他,看完他又看自己閨女兒子,然後再看他,「高姓大名啊?我睡不睡干你什麼事?」
∼∼∼眾人面面相覷∼∼
「再說一遍。」胤禛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眾人都用憐憫的眼神看顏紫蘿,眼神裡說著「你死定了∼∼∼」
「額娘,你不認得阿瑪了?」多多睜大了眼睛。
「阿瑪?」顏紫蘿眨眨眼睛:「阿瑪?」
∼∼呵呵∼∼∼輕笑聲。
「都出去。」胤禛說道。他閨女傾城在笑他。
「是,阿瑪!」傾城笑著說道,故意加重「阿瑪」兩個字。然後帶著人出去了。出了門口,百合笑著說道:「總算主子這回沒忘了我。」
顏紫蘿和胤禛對視,看到他隱忍的怒意,顏紫蘿拚命忍住笑。
「好大的膽子!」胤禛說道。又忘了他,虧他還跑去求菩薩,早知道就讓她昏著帶回京城得了。
「你∼∼真是我孩子的爹?」顏紫蘿用一種驚訝的口氣問道。
「你說呢?哪個男人敢進這個房間。」胤禛說道,不是她孩子的爹敢進來嗎?早被侍衛砍成屍體了。
「好像有道理。」顏紫蘿說道,把手伸向他:「既然你是我孩子的爹,可不可以扶我起來,我想坐一會兒。」
胤禛輕輕扶了她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我渴了,可不可以給我點水喝!」顏紫蘿說道。
胤禛倒了熱水來,顏紫蘿嘗了嘗,「好燙∼∼」
胤禛接過杯子,小心吹涼了給她喝。
「謝謝!」顏紫蘿喝完了水,似乎精神些了,「對不起,我忘了你叫什麼。」
∼∼∼∼
「胤禛。」胤禛說道,眼睛瞇了瞇。這個笨女人,時隔近二十年,醒了還是只會問他叫什麼。
「胤禛?」顏紫蘿點點頭,「呵呵,好少見的姓氏。」
「那是爺的名字。」胤禛說道。
「哦?那你姓什麼?」顏紫蘿忍住笑,一副認真的表情。
「愛新覺羅。」胤禛說道。為什麼他覺得顏紫蘿的眼睛裡有笑意?
「愛新覺羅?胤禛?」顏紫蘿念道,然後瞪大眼睛:「你不要開這種殺頭的玩笑,讓別人知道了,我就得守寡了。」
「胡說什麼!」胤禛拍拍她腦袋。
「拿皇帝的名諱開玩笑是死罪啊,法盲!」顏紫蘿說道。
「你說什麼?」胤禛皺胃。法盲?什麼意思?
「沒什麼!你到底叫什麼?」顏紫蘿接著問。
「金四。」胤禛說道。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是皇帝,我就算腦袋壞掉也不可能嫁給一個皇帝!」顏紫蘿說道。
「顏紫蘿!」胤禛瞪她。
「不要喊那麼大聲,我聽得見!我可是病人,會嚇到我的,要是再睡下去我可不醒了。」顏紫蘿說道。
「好啊!正好爺帶你回家。」胤禛說道,他越來越覺得顏紫蘿這女人在假裝。
「可惜了吧,老天爺這回又沒站你那邊。呵呵∼∼皇帝爺,鬱悶吧?」顏紫蘿笑著說道。
「你假裝。」胤禛說道。
「是你先假裝嚇我的。」顏紫蘿說道。
「爺不是嚇你,真不醒,現在恐怕已在回京的路上了。」胤禛說道,看看她,「為什麼不肯醒?」
「因為特別困,想睡。」顏紫蘿說道。
「為什麼又醒了?」胤禛問道。
「一個老和尚,一個老和尚拍了我一巴掌。現在後腦勺還疼∼∼」顏紫蘿抬手揉揉後腦勺。
胤禛笑了。
「你這人真是不善良,我被拍了一巴掌你還笑,幸災樂禍。」顏紫蘿瞪他一眼。
胤禛抱著她,給她揉後腦勺:「多虧了他這一巴掌!早知道這麼管用,爺親**你一巴掌好了。」
「算了吧,你拍完了我就成年畫了。」顏紫蘿翻翻眼睛說道。
「年畫好,爺把你掛養心殿,生動。」胤禛笑著說道。被顏紫蘿掐了。
胤禛又待了些日子才不放心地回京去了。沒多久一道聖旨下令翻修靈隱寺,重塑菩薩金身,又賜了一套檀木刻經文給靈隱寺。
顏紫蘿身體好些之後,陳夫人陪她去靈隱寺,說是胤禛交待的。到了靈隱寺拜完了菩薩,顏紫蘿下山的時候碰到一個老和尚覺得眼熟就多看了兩眼,老和尚衝她微微一笑,顏紫蘿摸摸腦袋,為什麼那個老和尚和夢裡拍她的人那麼像?
「大師,請等一下。」顏紫蘿叫道,然後快步跑到老和尚面前,作了一揖:「大師,我們是否見過?」
老和尚笑了:「心見即見。」
心見即見?這麼說是他拍的嘍?
「謝大師。」顏紫蘿說道。沒想到,這老和尚是活菩薩呢~~
老和尚沒說話,只是微微一笑從容過去了,顏紫蘿在他身後又是一揖。然後又摸了摸後腦勺∼∼
養心殿
胤禛和納喇氏對面坐著。
「顏妹妹大好了?」納喇氏問道。胤禛點點頭。
「萬歲爺,有句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納喇氏猶豫著問道。
「皇后但說無妨。」胤禛放下茶杯看她。
「萬歲爺心裡裝著顏妹妹,是她的福氣。可是萬歲爺您想過沒有,這也不是妹妹的福氣。此次妹妹的病雖說非關鬼神,但是難免有鎮魘之疑,怕是萬歲爺心中也有此懷疑吧?」納喇氏說道。
「皇后以為當如何?」胤禛問道。
「萬歲爺也該多留心後宮,畢竟這些才是萬歲爺封賞的妃嬪。就如此次,顏妹妹病了,萬歲爺急赴杭州,可是年妹妹也病著,萬歲爺只囑太醫多加留心,卻少去親自探視,年妹妹病亟怕除了兄長獲罪一事外,還是被萬歲爺傷了心。」納喇氏看看胤禛的臉色接著說道:「按說,這些年來,年妹妹陪伴萬歲爺左右,比之顏妹妹辛苦許多倍,可是在這種時候萬歲爺心中卻只念著顏妹妹,年妹妹難免傷心。依臣妾看,既然顏妹妹至此不肯回宮,不若將顏妹妹的皇貴妃封號給了年妹妹,也算一種補償。臣妾想,顏妹妹應該也不會反對。萬歲爺這樣做,後宮感念皇恩,以後顏妹妹的事應該就不會發生了。」
胤禛想了想:「就依皇后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