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北邙山 第226章 錦瑟 文 / 英年早肥
第226章錦瑟
「這就是沈棟天送給我的禮物？」
看著面前春衫窈窕、眉目如畫的一對妙人兒緩步走來，尤其是，這兩個看上去大約十五六歲的女子無論髮型、衣飾、身高、長相、乃至走動的步幅，都如同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顯然是一對雙生子……李昂不由目瞪口呆。
時間，是中午的酒宴過後，地點，是李氏大宅裡的一處小巧跨院。
身旁還有一個楊行雨，他那明明很是英俊帥氣的臉上，此刻偏偏帶著一抹壞笑，簡直是怎麼看怎麼沒安好心。
「沒錯，這就是沈棟天送給你的大禮！」楊行雨壞笑道。
說話間，聞召而來的一對雙生子已經來到面前，她們先是不約而同地抬起頭，怯怯地打量了楊行雨一眼，屈身道：「奴婢見過楊公子！」
楊行雨此時已經收起臉上的壞笑，伸手一指旁邊的李昂，道：「這位就是李氏家族的家主，也就是你們以後的主人李昂了。」
這一次，李昂看得再清楚不過，她們兩個連眨眼睛的頻率和速度都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兩人隨後也是以完全一樣的姿勢微微抬起頭來衝自己瞥了一眼……真真春眸若水……
此時，兩女聞言已經盈盈拜倒於地，大禮參拜起來，「奴婢錦兒、瑟兒，見過主人！」
這聲音，嚶嚶嚦嚦，只一聲就幾乎要叫人酥了骨頭！
「怎麼樣？不錯吧？沈棟天把人送來的時候就說了，這姐妹倆都是完璧！這樣的一對處子姐妹花……稱得上是大禮了吧？」楊行雨見李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壞笑道。
大禮麼？當然算是一份難得的大禮！
要細論起來，這兩女雖有殊色，放眼整個龍歸城，像這樣的美人兒，怕也是不多見，但比起闞雉兒和楊珺兒那兩位絕代佳人來，卻仍是要遜色個半籌一籌的。不過難能可貴的是，她們可是雙生子，是一對兒啊！
這世上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一成對，其珍稀程度就肯定是要翻了翻的往上漲不是？
更何況人家這一對還長得那麼精緻，隨便其中任何一個站出去，都是只比闞雉兒和楊珺兒略遜一籌的大美人兒，更何況兩個一起？
精美瓷器一般的一對璧人，別說李昂正值年少、而且最近還正好火氣很旺了，怕是垂垂老矣的百歲老翁也要扛不住、也得咕嚕一聲從病榻上爬起來吧？
「咳……咳……」
借由兩聲咳嗽，李昂勉強拉回了自己的注意力，扭頭看向楊行雨，問：「這……沈棟天這是什麼意思？」
「不錯不錯，你才只發了這麼短一會兒的呆，你是不知道，第一次看見這對寶貝的時候，連李書福那個老頭子都愣了足足半天呢！」
見李昂的神情漸趨嚴肅，楊行雨這才收起調笑之意，解釋道：「別多想，不止你這裡有兩個，沈棟天這次過來，一共帶來了十個呢！只不過其她的都沒你這兩個漂亮，而且也不是成對的罷了！你們李家這邊，李書福他們四大長老，還有專管丹藥和藥材這一塊的林九，都是一人一個，我和家父、家叔，也佔了你的面子，一人得了一個！」
李昂聞言摸摸下巴，心想沈棟天這送禮送的，可夠全面的！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沈棟天想要什麼？」
「他想要的，我跟林九都已經答應他了，無非就是此前咱們知道的那些而已，只不過，只是我跟林九說了，他顯然是不太放心啊，所以才一直等到現在，估計是想親自從你嘴裡聽到，他才能安心？」
李昂聞言點點頭，扭頭看到兩個女孩子還在地上跪著呢，便趕緊擺手命她們都起來，兩女聞言，這才從地上爬起來，卻是很快又垂手侍立一側。直到楊行雨說了一句，「我說，剛才酒喝得不少，你們姐妹是不是能給弄碗茶喝呀？」兩女這才齊齊答應一聲，出去沖茶去了。
一等她們走了，還沒等坐下，楊行雨就又擠起眼睛來，「怎麼樣？心動了吧？你放心，珺兒那裡我瞭解的很，她對這種事，不會有什麼意見的！不過麼……我可是聽說了，你的那個闞雉兒可就……嘖嘖……」
雖然剛才在午宴上被一大群人拉住猛灌，酒喝的是多了點，但腦子還不至於完全木到轉不動，李昂聞言想了想，道：「我說你今天怎麼那麼不對勁呢！原來壞心眼是憋在這兒了！」
楊行雨聞言只是笑，不說話。
正好名叫錦兒、瑟兒的一對丫頭奉了茶進來，李昂接過茶叫住她們，問：「錦兒、瑟兒，這名字不錯，誰給起的？」
兩女聞言對視一眼，站在左邊的一個答道：「回稟主人，是沈幫主！」
楊行雨聞言，當即插口讚道：「錦瑟，上古最最著名的寶物之一，此琴共有十四根弦，分為上下兩部弦，上琴名錦，下琴名瑟，據說一旦彈奏起來，不但音色迷人，而且能生攝魂魄，有神鬼莫測之能！沈幫主給你們姐妹起這個名字，不但雅致，而且寓意深遠哪！好名字！」
李昂聞言瞥了他一眼，心說此人果然是來看笑話的，這個時候，起什麼名字，有那麼重要嗎？最重要的是怎麼安排他們好不好？
還給沈棟天，當然不合適！
李昂可不想給幫助自己起家的這位老朋友，釋放任何不好的信號。
真的留下自用？
只怕那正是楊行雨所期望看到的……大麻煩！
想了想，李昂轉首看著剛才開口說話的那個女子，道：「你叫錦兒吧？是姐姐？」
那女子聞言連頭都不敢抬，只是點點頭，道：「奴婢是錦兒，也是姐姐。」那副嬌嬌怯怯的小翼模樣，看得人不由生出我見猶憐之心，李昂自然也不例外。
雖然對於拿人做禮物送來送去的，李昂心裡並不贊成，但世風本就如此，修靈者們高高在上，對普通人擁有著生殺予奪一般的絕對壓制，自然很容易就會擁有「主人」一般的心態，而普通人無力自保，也確實是必須依附於實力強大的修靈者，才能更好的生存、才不會淪為其他修靈者隨意獵殺和踐踏的對象。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這種情況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可以改變的。
李昂也是從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普通人過來的，對於這個道理，他有著遠超常人的理解和認識，因此他心裡雖然談不上有多贊成，卻也說不上反對。只不過他卻並不會和其他修靈者一樣完全將普通人視作豬狗和奴隸，而是從內心深處仍然對他們保留一份應有的尊重。
其實說白了，像李昂他們家這樣的外李家庭，在最初投奔李氏家族的時候，不也是為了尋求李氏家族的庇護麼？他們家的地位，說是外李，比起李氏家族的奴才來，又能好到哪裡去？而這麼些年，他們在李家雖然生活的遠遠算不上幸福，卻至少衣食無憂，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無端欺凌。對此，即便是到了後來決定「叛亂」的時候，李昂內心也仍是十足感激的。
一言以蔽之，這，就叫世道！
此時李昂既是忍不住對這麼一對姐妹花心生憐憫，又是忍不住一陣頭大。
不過轉眼看到楊行雨一臉等著看笑話的欠揍表情，李昂卻是突然靈機一動，當即心裡竟是立時便有了決斷！
當下他大聲把此時就在院子外頭的管家黃業叫了進來，伸手一指旁邊的一對璧人，吩咐道：「這姐妹倆，姐姐錦兒送到闞家去，就說是我送給雉兒小姐的，妹妹瑟兒送到咱們家裡去，告訴珺兒，這是送給她的，讓她們都留在身邊當丫鬟吧！聽清楚了沒，好，你現在就給我把人送過去！」
那黃業聞言點點頭，卻聽李昂又對那對姐妹道：「你們不要怕，要把你們送過去的地方，都不是外人，那雉兒小姐和珺兒小姐，都是我馬上要過門的妻妾，她們都是好性子的人，肯定不會薄待你們！一等她們過了門，你們也很快就能團聚了。」
既然已經被轉手送給了新主人，那麼她們的命運，也就隨即交到了新主人的手上，對此，姐妹倆自然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只不過叫她們事先沒想到的是，新主人居然剛一入手就直接把她們姐妹倆又給送掉了，而且還是拆開了分別送給兩家的兩位小姐！
更叫她們沒想到的是，新主人在把她們送出去的時候，居然還和聲細氣地跟她們耐心解釋一番，而且在說話間她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這位新主人似乎的確是真心的在為她們著想，所以才會做出如此安排——
別看她們姐妹倆是自小就因為生得美貌、而被人買了去好生教養大的，比起普通人來，算是從小就沒吃過什麼苦了，但在那些主人家眼裡，她們說白了也不過就是一對高級一點的玩物而已，權當養了一對金絲雀般的。
雖然面對她們這麼一對璧人，很少有人會粗聲惡氣的說話，但是他們那種或因為饞戀美色而露出的貪鄙、或高高在上的「主人」姿態，卻仍叫姐妹倆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為「奴才」和「貨物」的事實。
任她們姐妹倆長到那麼大，前後也經歷了足足三四任主人了，卻哪裡見過這般耐心地跟她們解釋緣由的主人？
雖然再次被轉送，她們姐妹要說完全不擔心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次的送人，還是乾脆把她們姐妹倆給拆散了？不過這個時候，她們知道即便自己再怎麼擔心也沒用，當下姐妹倆對視一眼，便同時微微點頭。
李昂見狀，也衝她們點了點頭。
此前府裡也買過不止一個下人，黃業早就已經習慣了自家這位主人對待下人和奴僕時這種和善和平等相待的態度了，也明白這並不是因為這對姐妹倆生得漂亮才得到的特殊待遇，所以對待下人和奴僕時，黃業這個總管從來都是不敢輕慢的，更何況這次眼前這對璧人要被送去的地方，還是兩位未來的主母之處？
當下黃業等了片刻，見李昂沒有其他吩咐了，當下便小翼地退出門去，等錦兒瑟兒姐妹倆也出來了，他便立刻安排車馬，準備親自把人送過去。
等人都出去之後，李昂這才又坐下，舒舒服服地喝了口茶，扭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楊行雨一眼，問：「這麼處理，三哥覺得怎麼樣？」
楊行雨無奈地攤手，「好吧，我承認，你能想到這一招，的確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李昂聞言，哈哈大笑。
對於他來說，雖然是出於無奈才被迫如此，但不得不說，吩咐完了之後再仔細想想，反而越發覺得這還真是一著妙棋！
把一對雙胞胎姐妹拆開了，送給未來的一對房中姐妹，不管她們此前關係如何，都肯定會因為這一隊雙生姐妹的到來，而逐漸加深瞭解。而因為兩邊的丫鬟是姐妹倆，彼此之間仇視啊傳怪話啊之類的閨閣角力，也會因此被扼殺於無形。
而且，不要忘了哦，雖是雙胞姐妹，但是姐姐錦兒給了雉兒，某方面來講，這既是李昂在很正式地宣告闞雉兒的地位，卻又不至於讓楊珺兒那邊心裡不舒服——以雉兒的聰明勁兒，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想必她眨眨眼睛的功夫就明白了，但李昂可以篤定，即便是想明白了，那丫頭肯定還是會很高興！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小家庭內部的事情，眼看楊行雨露出一副吃癟的樣子，李昂固然心裡得意，卻也只是一笑而過罷了，他的主要精力，還是很快就回到了送禮的那個人——沈棟天，以及他身後的白雀幫身上來。
他很明白事無偶然的道理，能讓沈棟天如此緊張於自己的態度，說明眼下在李氏、楊氏和白雀幫這筆三方合作的同盟周圍，已經開始生出不小的波瀾了。
對此，他當然是無比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