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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三章 碰撞 文 / 郁雨竹

    魏清莛想不出魏志揚為什麼要見她,但還是和先生說了一聲朝教室外走去。

    魏志揚雖然是笑著的,但臉色的確不好看。

    魏志揚看著眼前的女兒,柔和的問了一些在書院裡的事,魏清莛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打了半天的太極,這才扯到正題上來。

    「莛姐兒,你也知道,桐哥兒情況特殊。他來書院上學父親就已經很擔心了,現在住在書院,只怕這裡的學生會欺負他,反正家裡離書院也不遠,不如你們姐弟倆搬回家裡,我每天讓人送你們來上學。」

    魏清莛笑道:「父親,同窗們都住校呢,而且同學們都很好,不僅不會欺負桐哥兒,還會幫他,您是沒看見,桐哥兒來這兒以後變得開朗許多了。」

    「有些齷蹉事是暗地裡進行的,只怕你不知道,桐哥兒又不敢說,這書院再好也沒有家裡好不是嗎?而且又不是沒有人不住書院,不會有人說你們什麼的,我已經叫大太太將梅園重新收拾好了,以後你們就住在父親左近,也讓父親好好照顧你們。

    這幾年父親奔波顧不上你們,一直是父親心裡的痛,如今好容易回來父子相見,難道莛姐兒就忍心再次父子相離嗎?」

    魏清莛疑惑的看著眼眶微紅的魏志揚道:「父親你在說什麼呀?您為仕途奔波不也是為了我和弟弟嗎?我們怎麼會怪您呢?您的官越大,我們才能過得越好呀,至於父子相離什麼的更不可能了,家裡和書院又不遠,父親想什麼時候來看我們都可以來,而且我們每旬都可以回家的。」

    魏志揚笑著拍拍魏清莛的頭,道:「可父親就是想每天下衙回來看見你們呀,我還想指導你們唸書呢,我聽說桐哥兒的畫很好。」

    「那二姐二弟和四妹呢?他們也要回家嗎?」魏清莛委屈的嘟嘴,「先前去問父親的時候,父親不是已經答應我們住校了嗎?怎麼現在又出爾反爾呢?」

    魏志揚冷下臉來,不再維持笑容,冷冷的看著女兒,道:「你二哥今年要下場,所以住在書院裡比較便宜,至於你二姐和你四妹,她們回不回去都不要緊,就這麼說定了,我下午讓人來接你和桐哥兒,等一下你回去就收拾收拾吧。」

    魏清莛看著他的背影冷哼一聲,她都出來了,想讓她回去,魏志揚是在搞笑嗎?

    直到這時,魏清莛才知道,原來那天小吳氏根本就沒問魏志揚的意見,而是自作主張的就把他們給送到書院裡住下了。

    管事以為魏志揚已經知道了,也就不阻止,更不會去匯報主子知道的事,而魏志揚還在為魏清莛姐弟倆上岷山的事生小吳氏的氣,一連半個月都沒有搭理她,麗姨娘也沒有在魏志揚的耳邊說起。

    就這樣,奇跡般的,魏志揚直到要找魏青竹檢查功課,這才發現五個孩子已經住到了書院,而且,已經住了一旬回家又去住了。

    魏志揚當場就黑了臉,但是面對低垂著頭任由他發落的小吳氏,他還是無可奈何,他能做什麼?

    罵對方?對方不在乎,打對方?他下不去手?將人關起來?她更不在乎了。

    魏志揚開始想念那個冰清玉潔的「表妹」了,以前她不是這樣的。

    魏清莛也直接黑了臉,罵了一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但她還是沒怎麼在乎。

    桐哥兒今天跟著孔言措和那位李先生出去採景,今明兩天估計都不會回來。

    就算回來了,她又有什麼擔心的呢?

    別說魏志揚找不到孔言措的住處,就是找到了,桐哥兒不是和孔言措在一起,就是和她在一起,再不濟,身邊還跟著一個阿力,難道還能叫魏志揚擄去?

    不過該小心的時候還是要小心的。

    趙嬤嬤看著看著眼前笑盈盈的三姑娘,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終於不見了,「三姑娘,您最好還是快點和我們走,不然大老爺發起火來,老奴不確定您和四少爺是不是還可以回來上學。」

    魏清莛輕笑,她要是真跟她們走了,恐怕就真的回不來了吧?

    魏清莛眨眨眼,笑道:「那我要是不跟你們回去呢?豈不是就不用擔心父親不讓我上學的問題了?所以我還是不回去算了。」

    趙嬤嬤眼神一暗,對身後的嬤嬤示意,兩個膀大腰圓的僕婦就要上來抓魏清莛。

    魏清莛單手抓住其中一人的手,看著她痛苦的表情笑道:「趙嬤嬤,你說我現在大喊一聲,不知道我的同窗們聽到後會如何?啊~,你們可以說我瘋魔了,只是你說秦姨知道後會怎樣呢?聽說朝廷已經確定耿三老爺接任宰相……或者,我可以告訴所有人,我和桐哥兒在秋冷院裡為母守孝七年的感人故事。」

    趙嬤嬤眼裡閃過狠厲,一直觀察她的魏清莛眼裡閃過疑惑,她不止一次的在趙嬤嬤眼裡看到她對他們的厭惡以及狠厲,可是為什麼?他們是魏志揚的孩子,就算她和王氏有仇,也不至於恨他們到如此地步吧。

    趙嬤嬤控制住將眼前人殺死的衝動,不能讓大老爺陷入困難的境地。

    趙嬤嬤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強笑道:「三姑娘,大老爺也是為您和四少爺著想,今天您不是已經答應大老爺回家去住了嗎?怎麼又突然改變了主意?是不是有人在您耳邊說了什麼?」

    「趙嬤嬤說錯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大老爺什麼事,只是大老爺自說自話罷了。」

    趙嬤嬤噎住,「三姑娘怎麼能夠這麼說大老爺呢?」

    魏清莛好奇的問道:「我怎麼說大老爺了?」

    趙嬤嬤看看身後的人,又看看那邊的兩個婆子。

    魏清莛早就放開那婆子的手了,她正站在一旁,膽怯的看著魏清莛,看到趙嬤嬤的眼色,打了一個寒顫。

    「三姑娘,您不想回家不要緊,只是四少爺是必須要回去的,你一個做姐姐的恐怕還做不得主吧。」

    魏清莛點頭,「那你們就去找桐哥兒好了,不過我可以好心的提醒你兩點,第一,桐哥兒不在書院裡,他和他先生出去了,歸期不定;第二,書院不是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要是讓教捨看見你們,恐怕魏家又要丟一次臉了。」

    趙嬤嬤冷哼一聲,看著外面人來人往的人,她們來的時候很多人都看見了,現在外面已經聚了一些人,她不願將事情鬧大,帶著四個僕婦離開北院,去南院找人。

    魏清莛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她知道她們一定找不到,不止因為桐哥兒出去了,也因為桐哥兒根本就不住在學生住的南院,而是住在老師的院子裡。

    桐哥兒拜師的事,魏清莛沒說,秦氏母子幾人也不可能主動傳出去,奇跡般的,魏清芍三人也只告訴了小吳氏,四人都沒有告訴魏志揚,甚至潛意識裡瞞著他。

    魏清莛知道他們想什麼,但是樂得他們給他們打掩護,雖然他們的動機不純。

    但是她要的只是結果不是嗎?

    趙嬤嬤的確沒有找到魏青桐,她給教捨塞了十兩銀子,教捨才告訴她,魏青桐那一個班都跟著先生出去採景了,歸期不定,但是估計三五天左右就會回來了。

    趙嬤嬤沒想到魏清莛說的是真的,鐵青著一張臉離開。

    在北院,連打掃房間的都是男僕,女性只有在放學或者上學的那段時間才會看見誰誰的妹妹,誰誰的姐姐來了,可是現在,在眾男性吃晚飯回來的時候,竟然發現有五個女性,帶頭的一個雖然長得還可以但是鐵青著臉,後頭的四個則是膀大腰圓的僕婦,一看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來抓夜不歸宿的少爺的呢。

    幾個好事的聚在一起,問道:「這是誰家的?怎麼鬧到這裡來了?」

    被問的人嗤笑一聲,譏諷道:「聽說是魏家來找他們小少爺的,好像是不打算讓他們小少爺唸書了。」

    聽到的人吃了一驚,「這是為什麼,多少人打破了頭想往這裡頭來了,難道,是繼母殘害?」

    大家的八卦之心都燃燒起來了,是誰說只有女孩子愛講八卦的?男孩子也不差的好不好?

    知道一點內情的同學心中自得,面上譏笑道:「要是這樣還好了,魏家倆姐弟也不用這麼慘了,聽說是他們的父親逼的,我父親和魏大人同在吏部當差,我母親想著到底是同僚,就想家眷也互相走動一下,誰知道一打聽才知道魏大人家的兩個孩子為了守孝……」

    其中一人打了寒顫,「真夠狠的,這是藉著姐弟倆把三個孩子送進來了,又想反悔?」

    大部分則不信,反問道:「畢竟是自己的兒女,他們出息了,魏家也有好處,魏大人為什麼要這樣做,剛照你這麼說,那位魏大人的繼室也不是很壞,那不是應該一家其樂融融的嗎?」

    「要是一般人家自然不可能,可你們知道這姐弟倆的外祖父是誰嗎?」

    在場的都是半大少年,對老一輩的事又能知道多少呢?大家紛紛搖頭。

    少年自得的道:「我也是偷聽我父親和我母親說的,他們的外祖父可是王公,他們的母親就是一直穩居風雲榜榜首的王三娘。」

    周圍的人精神一震,「這是怕被牽連吧?」

    「真是卑鄙。」

    ……

    趙嬤嬤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被人這樣指指點點的,她也覺得很難堪,而且這兒的大多是十幾歲的少年,幾個嬤嬤被女人圍觀過,被大男人們圍觀過,可就是沒有被一群少年們圍觀過啊。

    趙嬤嬤帶著人快步往外面走去,想早點走出這個包圍圈,只是天不隨人願。

    她們在門口的時候被一些教僕攔住,其中一個教捨看著她們對教僕道:「這幾個人是誰放進來的?這南院是誰都可以來的地方嗎?還不快把人給我扔出去?下次我再看見這些烏七八糟的人,你們就全都給我罰掃三個月的廁所。」

    幾個教僕聽了快手快腳的架起幾個人就要扔出去。

    其中一個僕婦被嚇壞了,大喊道:「你們幹什麼,我們是吏部郎中魏大人家的……」

    「閉嘴!」趙嬤嬤恨不得撕碎她的嘴。

    看到路邊兩旁看著他們的人的眼神,趙嬤嬤死的心都有了。

    在這裡上學的不是有真才實幹的,就是非富即貴的,老爺,是她害了大老爺!

    直到看到人消失,教捨才冷哼一聲離開,慢悠悠的踱步往後面去,幾個看出各種門道的少年派了身邊的書僮跟去看看,只是一整天,教捨該幹嘛還是幹嘛,並沒有什麼異常。

    而此時,被盯著的教捨正滿臉喜悅的掀開食盒,從裡面拿出兩個銀錠子,每個大概有十五兩左右。

    教捨幾乎開心的要歡呼起來。

    在書院工作算是清水衙門了,那些大少爺就是再有錢也不會浪費在他們這些人身上,就是有些事要他們幫忙,也不過半角錢的打賞,可這次,他一次就拿了三十兩,不對,是三十五兩。

    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小官,他還能把爪子伸進岷山書院來?

    魏清莛看著人消失,冷笑著轉身離開。

    這個教訓應該可以讓魏志揚記住,她和桐哥兒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是時候讓他清醒一下了。

    耿少紅快步跟上她的腳步,「這件事是你吩咐的?」

    「你胡說些什麼?下命令的可是教捨,而且教捨也不過是為了維持書院的秩序罷了。」

    「哼,」耿少紅不滿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做的,只是這樣一來,你不是也受到牽連了嗎?」

    耿少紅一直以為受到的教育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即使內裡已經爛到了骨子裡,他們依然要摀住,這也是為什麼娘親在外和父親也要做好恩愛的樣子。

    今天見魏清莛這樣做,理智上不認同,心裡卻著實有一種痛快的感覺。

    魏清莛何嘗不想秉持著家醜不可外揚的原則?

    只是有些事情你退對方則進。

    你在乎了,對方就不在乎了,而你不在乎了,對方就鐵定會在乎起來。

    他們是長輩,不管何時何地,魏清莛姐弟都不佔大義,沒辦法,她只好在劣勢中讓他們投鼠忌器了。

    魏青竹聽到消息,就跑到北院找到姐姐魏清芍,倆人面沉如水,跑來就正好看見這個場面,魏青竹臉都黑了,倆人轉頭就看見魏清莛,趕緊跟上她。

    魏清莛在拐角處停下腳步,道:「趕緊出來吧,我時間緊著呢。」

    耿少紅正好奇她和誰說話,魏青竹和魏清芍就從後面走出來。

    「你們跟蹤我們?」耿少紅跳起來,恨恨的看向倆人。

    魏青竹面色微紅,魏清芍卻毫不改色,緊緊的盯著魏清莛道:「你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會讓魏家成為笑柄的,你不知道嗎?」

    魏青竹聽姐姐這麼一說,也憤怒的看著魏清莛。

    魏清莛看著她道:「這件事你應該去問大老爺,為什麼他就一定要把我和桐哥兒往死路上逼?你們該恨的人是他。」

    魏清芍漲紅了臉,魏清莛到底不願無辜豎敵,道:「你們放心好了,這次的損失只有魏家的兩個人,不會涉及到你們和你在乎的人的,我一向分得清我的敵人是誰,也從不會牽連無辜。」

    魏清芍一愣,仔細想了一下,好像剛才的確沒有人提到她娘,即使有,也是一些同情的聲音,甚至還說,連繼母都不為難嫡子女,當爹的竟然跳出來為難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們是魏家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影響?

    魏清芍複雜的看著她,平靜了一下,道:「你最好記住你今天的話,你要是敢傷害我娘……」

    「我說到做到,但我也希望你說到做到,該合作的時候我會提出條件和報酬,平時,我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了吧。」

    魏清芍點頭,她也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

    魏清芍同意了,但魏青竹可不同意,他幾乎用憤恨的眼神看著魏清莛,「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待父親?你知不知道這會讓他在同僚們面前抬不起頭來……他是我們的父親。」

    魏清莛可憐的看了他一眼,就同情的看著安撫他的魏清芍道:「真是單純的孩子啊,希望你對他的感觀能保持久一點。」

    魏清莛和耿少紅轉身離開。

    現在魏清莛終於可以確定,魏清芍恨魏志揚,除了小吳氏,魏青竹和魏清芝,她對魏家人的冷情可以和她一比了,不對,應該是個比她更冷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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