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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六章 相逢 文 / 郁雨竹

    魏清莛看著河裡一大一小兩個泥人,轉頭問孔言措的小廝慎行,「他們今天又做了什麼?」

    慎行在魏清莛後面一步,聞言躬身道:「先生說小公子畫工好,那於制陶也有天分,就帶著小公子去制陶。()」

    只是制陶就弄成這樣?

    魏清莛滿臉懷疑。

    慎行臉淡漠的低下頭,這還只是開始……

    魏清莛頓時有些後悔。

    當時魏清莛托人去打聽孔言措,他的確是住在離南城十里遠的岷山腳下,而且一住就是四年,雖然中途離開過幾次,可的確是同一個人。

    最主要的是,柳先生認識他。

    魏清莛去找柳先生的時候,將這件事和他一說,柳先生馬上眼睛精亮的道:「言先生願意收桐哥兒做徒弟?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先生的畫藝就不用說了,就是其他學識也儘夠桐哥兒學一生的了。」

    魏清莛早已知道孔言措在外面化名言措,畢竟孔家的名聲太大了。

    「先生認識言先生?」

    「先生廬居與我家不遠,曾得過言先生的指教,」柳先生熱心道:「桐哥兒的拜師禮可準備好了?要不要我幫忙?這是關乎桐哥兒一生的事,要仔細操辦。」

    魏清莛一愣,她倒把這個給忘了,連忙請教柳先生,她對這個世界的禮儀還是半吊子,可別關鍵時候掉鏈子。

    她怎能想得到,靠譜的柳先生推崇的言先生竟是不靠譜的。

    魏清莛迎上倆人,照著男子行禮道:「先生。」

    雖然已經洗過,言先生(暫時就這麼叫吧,畢竟是人家的化名)是衣襟上還是有不少的泥巴,卻不妨礙某人姿勢優雅的摸一摸鬍子,笑道:「莛哥兒來了,正好,我正要派人告訴你今天不用來接桐哥兒了,我今晚要和桐哥兒秉燭夜談。」

    魏清莛嘴角抽抽,這不是「正好」好不好?

    魏清莛朝桐哥兒看去,桐哥兒邊雙手擦著沾泥的衣袖,邊小心翼翼的觀察姐姐,聽到「秉燭夜談」,雙眼猛地一亮。

    魏清莛見了,心裡暗罵,真是小白眼狼,有了師傅忘了姐姐!

    知道反對也無效,魏清莛只好仔細的將魏青桐的習慣告訴慎行,「……桐哥兒睡前要喝半碗白開水,睡覺的時候踢被子,晚上要起來上一次廁所……」

    魏清莛又拉著魏青桐交代了一些事情,這才有些不捨的放下一隻野雞,走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魏青桐第一次離開她這麼長時間。

    ﹍﹍﹍﹍﹍﹍

    魏清莛快速的穿梭在南坊的幾條街上,今天下午的收穫不錯,她得趁著天還未黑的時候趕緊處理掉,不然,這樣的氣溫,明天賣不賣得出去還兩說。

    魏清莛將最後一隻兔子處理掉,接過銅板,剛放好,不遠處就傳來喧囂聲,魏清莛看過去的時候,那裡已經圍了好幾層。

    華夏人向來愛瞧熱鬧,只是熱鬧和危險時並存的,魏清莛也很想八卦一下,可是想想,決定還是遠遠的看著比較安全。

    買兔子的人也不急著走,踮起腳尖使勁的朝那邊看。

    魏清莛找了塊地坐下,見了笑道:「這樣能看見什麼?還不如到前頭去看呢。」

    「那可不行,一個不小心把命給丟了。」

    「天子腳下,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更何況這已經是南坊的外圍了,住的都是你我這樣的升斗小民。」魏清莛看著前方的混亂,照著以往的經驗道:「最多不過你打我兩下,我踢你幾腳的事。」

    「那可不一定,」那人蹲在魏清莛的旁邊,左右看看,最後低聲道:「就說前幾天,徐國舅當街打死了一個進京述職的六品官,結果怎樣?皇上不也只是將人關了三天,現在放出來照樣在京城橫著走。」

    「徐國舅?」魏清莛壓低了聲音問道:「皇后不是平南王府任家的嗎?怎麼出來一個徐國舅?」

    「這徐國舅是徐貴妃的弟弟,也算是國舅爺了。」

    魏清莛點頭,心裡卻有些沉重,徐家已經得寵到這個地步了嗎?要是徐家不倒,王家就很難出頭,那他們姐弟出現在人前也遙遙無期。

    魏清莛看著那邊的混亂不僅沒有消減的跡象,反而越演越烈,人群還朝這邊過來了,眉頭微皺。這兩年她在市井中見過不少吵架打架的,可是只要有人出來勸,雙方都還是願意和解的,畢竟冤家宜解不宜結。

    旁邊的人也看出了門道,站起來道:「看來這是有人故意找茬呀,也不知道是誰得罪了誰。」拍拍屁股,拎起兔子耳朵對魏清莛道:「小哥兒,這種熱鬧可不好瞧,我先家去了。」

    魏清莛聞言道:「大哥好走!」魏清莛起身看向那邊,也背起背簍要離開,離開之前習慣性的放開聽力聽聽,邁出去的腳步一頓,神色不明的回身去看人群。

    人群中,方永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輪椅上的清俊少年,眉梢輕佻,嘴裡惡毒的道:「怎麼?還不起?那也是,你就一個廢物,廢物怎麼可能拿得出二百兩銀子呢?所以我勸你還是早點把房子抵出來,不然,」方永的目光似笑非笑的釘在他的腿上,「你的腿廢了,不像手也廢了吧?」

    王廷日眼中寒光一閃,直直的看著方永,方永覺得渾身一寒,有些膽怯,反應過來大怒道:「別給臉不要臉!」

    王廷日吐出一個字,「滾!」

    「廷哥兒,不得無禮!」

    王廷日的身後轉出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渾身著素,一看就知道對方在守孝,和所有守孝的婦人一樣,只是粗布,頭上也只一根木簪子,只是她眼神溫潤,卻又讓人覺得不可侵犯,倒讓圍觀的人覺得心裡有愧。

    方永不敢和她對視,只將連扭到一邊,大聲道:「你們只說還不還錢吧?」

    婦人微笑道:「自然是要還的,只是家中實在是一時湊不出來這麼多錢,還請方公子寬限一二,待我們湊夠了錢就給府上送去。」

    方永也很想點頭,只是想起大哥的交代,還是鯁直了脖子道:「先欠著?誰知道你們會拖到什麼時候?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以為你是王公的孫子我就理所應當的寬限?我看你是王八的孫子還差不多,也是,說不定那王公還真的是王八呢,他不就犯了殺頭之罪……」

    未盡的話語憋在喉嚨裡,眼睛睜得圓大,一股從所未有的恐懼席捲全身,方永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

    魏清莛收緊手,一把將他扯到一邊去,對那些要衝上來的家丁道:「你們上來試試,看看是你們手快,還是我手快。」

    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陰狠的殺氣,讓那幾個家丁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

    魏清莛微微一笑,看著手中的人翻著白眼,道:「你們的主子要是死了,你們應該也會陪葬吧?正好,我死了還有這麼多人陪著,夠本了!」

    幾人更不敢動了。

    王廷日本來氣得青筋直冒,要不是母親壓制著早就動手了,魏清莛冒出來讓他吃了一驚,到他抬頭看清魏清莛的臉,更是一震,驚疑的朝母親看去。

    謝氏卻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魏清莛。

    魏清莛微微鬆開手,問道:「你剛才說誰是王八?」

    方永滿臉恐懼的看著魏清莛,看到她眼中的殺意,雙股微微打顫,沙啞著聲音道:「沒,沒說誰?」

    魏清莛的拇指一緊,滿意的看到對方身子又軟了幾分,「可我記得你說的是你祖父是王八的,是不是?」

    方永滿臉糾結,「這,這……」看到對方眼中厲色一閃,沒有骨氣的攤到在地:「是,是,我祖父是王八!」

    周圍的人哄笑一片,剛才的凝重氣氛頓時一掃而空。

    魏清莛的腳下意識的放在方永的腰側,問道:「你剛才說我哥欠你錢?」

    王廷日不是王家的獨子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一個弟弟了?

    不過看到對方和王廷日三四分像的臉,方永釋懷了,估計是外頭妾生的,沒想到書香門第的王家也有這種齷蹉。

    心裡九轉十八彎,口中卻快速的答道:「是,王廷……王公子打碎了我的筆洗,欠了二百兩銀子。」

    魏清莛眉頭微皺,什麼筆洗值二百兩銀子?

    魏清莛偏頭去看王廷日。

    雖然是對方設計的,但東西的確是他打碎的,王廷日點頭。

    魏清莛就蹲下勾著方永的肩道:「哥們,那我們商量商量怎麼還債好了,你看寬容一段時間如何?」

    王廷日吃驚的看著魏清莛搭在方永肩上的手臂,謝氏臉色鐵青,眼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方永打了一個寒顫,小心的瞄了一眼那手臂,察覺到她敲了一敲,心中一激靈,連忙點頭道:「寬限,寬限……」

    魏清莛朝那些打算上前的家丁看了一眼,眼裡的寒光讓那些人腳下一頓,笑道:「那你說寬限多長時間合適呢?」

    方永哭道:「小兄弟,不,大哥,這不是我能做主的,要是我拿不回去,我大哥就親自出手了。」

    魏清莛眉頭一皺,沒想到方永背後還有人,他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側頭去看王廷日,王廷日早料到一般,神色不變的道:「三天之後你再來收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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