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77章 那長長歎息 文 / 若然初晴
「老人家,本帝從未聽過巫族,不知老人家可否給本帝說一說關於巫族的事?」諸葛傲霜略一抬眸,看向底下微微垂著眸子,好似行將就木一樣的老者,淡淡然的問。
底下的老者依舊垂著眼,疲憊的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也隨著他這微微的歎氣皺成了一朵花。
諸葛傲霜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看到他臉上這滿佈的皺紋,腦海中便閃出絕心懸崖之底的一幕來。
看著這個老者臉上的皺紋,竟然覺得特別的柔和。
「姑娘可是來這裡找生還的人嗎?」
「姑娘,老朽已經在這裡等了六十年,也找了六十年。不管是從上面跳下來或者是掉下來的人,都沒有一人可以生還。」
「老朽已經沒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吶。姑娘,別等了,這麼高的地方,不會有人活著的,這懸崖之壁光滑如鏡,連草都不會長,沒有一點可以讓人攀住的地方,就算是武功高強的人掉下來,也只有死了。」
沒錯,這個人,就是之前在絕心崖底跟她說話的老者。
當時,老者就跟她說了這樣的話,現在她看著這個和善的老者,輕輕的蹙起了眉。
這個人,到底是誰?
今日來,又是為了什麼?
這麼大的年紀,一人走上金鑾殿,而且這個老者站在這金鑾殿上,也沒有絲毫的懼怕。
「老朽此來,也只是來送一樣東西。姑……陛下打開看了,便可知曉。」老者說完又是微微一歎,臉上的皺紋再一次的泛起,扭曲了一張老臉。
一旁的小太監從老者手裡接過一個赤紅色的包裹,呈給了諸葛傲霜。
諸葛傲霜睨了一眼,輕聲道:「打開。」
小太監依言打開,露出裡間一本薄薄的小冊子,還有一個碧玉扳指。
碧玉扳指晶瑩透明,裡面竟然也如同碧雪玉靈簫的內部一樣都印著晶瑩的雪花。分明是一樣靜止的物什,卻好似有著水光在裡面流淌著一般,美的驚人。
小小物件,竟讓底下的大臣們看直了眼。
這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玉!
諸葛傲霜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不語,靜靜的等待著老者說話。
金鑾殿內一片寂靜,只有老者不停歎氣的聲音。
一聲一聲,憔悴而哀傷,似是歎盡了他一生的悲苦。
良久,老者拄著枴杖站起身來,第一次抬頭看著高高在上的諸葛傲霜,卻在撞上諸葛傲霜漆黑的瞳孔時愣住,隨即又是長長的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等了那麼久,那個人沒有等到,卻等到了你。」
這個老者莫名其妙的話語讓金鑾殿上的所有人都傻了,不知道這個老者在胡言亂語什麼。
「裝瘋賣傻的東西!膽大枉為到了這個地步,竟然敢到當今陛下面前放肆!」金鑾殿上突的站出來一個官員,大喝一聲,就要將老者拿下。
老者站在原地不動,只是搖著頭歎了口氣,道:「十年苦讀,爾等枉為讀書人。」
那人聞言一窒,伸出手就要給老者狠狠一拳。
諸葛傲霜眼角一掃,立在她身旁的小太監忙上前阻止了這官員的動作。
「摘了他的頂戴花翎,退朝。」諸葛傲霜站起身來,不管眾人的錯愕,逕直走回了養心殿。
身後眾人張口結舌,卻是看著那位出口說話的官員幸災樂禍。
老者卻搖頭依舊歎息,喃喃的念道:「枉為讀書人……枉為讀書人阿……」
那被大內禁衛軍摘去頂戴花翎的官員雙膝一軟,哭著喊著求陛下饒命的話語,可是轉眼那高高在上的人已經不在了。
任由他怎麼喊,也沒有去理會他。
之後,有人在這個官員的府裡,搜到了他貪污民脂民膏,官官相護,欺壓百姓的證據。
後來眾人才知道,這個人做的事情,其實早就被陛下查出來了,只是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罷免了他的官位罷了。
為何有此一說呢,因為有些官員同這位摘掉頂戴花翎的官員話別時,知道了他之所以會跳出來指著老者大罵也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在老者的赤紅色包裹呈上去以後,諸葛傲霜眼神總是有意無意的在他的身上掃,他做賊心虛之下便跳了出來。
因此,便有了之後的摘掉頂戴花翎之事。
大臣們對於這個名為慕容錦的皇帝陛下,更加忌憚起來。
而那個總是歎氣的老者卻被宮內侍衛領著出了宮,還讓人給他雇了一輛舒適的馬車。
老者低著腦袋,坐在馬車裡,眼睛閉起,又是低低長歎了一口氣。
「老人家,您要去哪裡?」馬車的車伕小心翼翼的開口問著車廂裡的老人家。
在馬車車伕看來,這馬車車廂裡的人可是連宮裡的侍衛都親自護送的人,勢力定然不小。
「去哪裡?」老者長長歎息,閉上眼睛,卻已經打起了瞌睡。
馬車車伕半響聽不到他的回答,尷尬的只好又大著膽子再問了聲。
「絕心懸吧。」老者的聲音傳到馬車車伕的耳朵裡,馬車車伕心中一喜,「誒」的答應一聲就揮動馬鞭朝著絕心崖的方向去了。
馬車的後方,不疾不徐的跟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黑衣黑服,臉上蒙著黑布,看不清面容。
他們沒有騎馬,沒有坐車,只是用兩條腿跟著跑動的馬車,竟然沒有絲毫的落後。沿途,兩人甚至還在傳音入密的說著話。
絕心崖在白國邊境,兩人跟著馬車行了三日的路程,才看到馬車停在了絕心崖上。
馬車車伕疑惑的停車,看著老者半睜半閉著眼睛,顫巍巍的走在懸崖上,心裡的惶恐無限的升起。
他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老者的衣袖,順勢擋住了老者繼續向前的路,眼巴巴的問:「老……老人家……您這是?」
這懸崖一眼望不到底,看著老人滿臉哀傷的面容,車伕不難想像,這老人家到底想要做什麼。
「你走吧。」老人用枴杖拄了兩下地面,聲音雖然還有著沙啞卻陡然凌厲了起來:「放你一條生路。」
車伕看著老人那雙原本渾濁的眸子裡精光爆射,渾身一凜,木然的點了點頭,拔tui就跑。
車伕好似一隻兔子,三兩下的就消失在了來路上。
老人的一瞪眼,一句話,竟然讓車伕嚇的三hun失了兩魄,竟然連華麗麗舒適的馬車都不要了,就這麼步行著跑了下去。
車伕走後,老人半睜半閉著雙眼,逆著狂風走到懸崖之巔,扔掉了手中枴杖,就跳了下去。
身後跟著的兩人齊齊一驚,直接顯出身形來,抽出隨身攜帶的長長鐵鏈子就纏住了向下墜落的老人的腰身。
急速下落的老人身子一頓,嘴角扯起一抹弧度,然後又長長的歎了口氣,聲音沙啞無力的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救老朽?」
兩個黑衣衛對視一眼,都看到了自己眼中的憂慮。
「鱗光,陛下只是讓我們跟著他,沒有讓我們救他!我放手了。」
「鱗昌,這你可不能隨意放手。陛下讓我們跟著他,定然看出了什麼,若是這個老者死了,豈不是死無對證?若是陛下想要查一點什麼,可就沒有結果了。」
老人被鐵鏈吊在半空之中,兩個黑衣衛絲毫不管吊在空中,快被鐵鎖勒的腦充血的老人,傳音入密著。
空氣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
只要兩個黑衣衛稍稍的放一放手,這個老者,就將掉落懸崖,死於非命。
終於,過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老者被兩個黑衣衛拖上了懸崖,帶到了皇宮,御書房裡。
諸葛傲霜坐在御書房裡,單手支著額跡,看到老者的到來,絲毫沒有意外,只是柔和一笑:「老人家,以後,你就住在皇宮。」
她的笑容,看似柔和,可是卻掩蓋不住她眼裡的冷漠。
她說的話,也完全就沒有給老人任何回絕的機會。
老人不說話,又是長長歎氣,背脊竟然瞬間的佝僂了下來,然後點了點頭,由著諸葛傲霜的兩個貼身宮女帶去了客房。
御書房內,至此便只剩下了兩個黑衣衛,還有諸葛傲霜三個人。
諸葛傲霜端坐於書案後,看著兩個黑衣衛淡淡的問道:「你們覺得,他可會武否?可覺得,他有何地方有異否?」
兩個黑衣衛思索良久,同時搖頭,開口道:「屬下不知。」
諸葛傲霜呵呵一笑,當著兩個黑衣衛的面磨了磨,拿了宣紙,就動作輕快的畫起了畫。
兩個黑衣衛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說話,不知道他們這位新任的皇帝陛下為何會在他們面前突然作畫。
約莫也就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他們就看到原本空白一片的宣紙上赫然印上了一個雪袍墨發的男子。
男子一身雪袍,慵懶的靠在車廂內,長長的眉毛斜飛入鬢,黑眸微微瞇著,鼻樑高挺,眼神清澈如天山上的聖水,整個人好似不識人間煙火的神祇。
他雖然是在畫裡,但是兩個黑衣衛在諸葛傲霜將畫豎起來的那一刻,他們竟然不一而同的跪倒,朗聲高呼:「參見主公!」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