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四章 喜事 一 文 / 衛風
屋子和我上次來住的時候還是一樣,只是掛的帳子換了,湘妃竹簾也拆了去,屋裡點上了香,泡好了茶——白叔叔這人一向周到。
我以前很奇怪父親和他怎麼做的好友,父親這人……嗯,和白叔叔一比,清心寡慾象出家人。這位白叔叔,光有名有姓的姬妾就有九房,倒是正好湊成一張九美圖。其他的……
父親對什麼事都極謹慎認真,他則放曠不羈。
父親隱居山野,他則居於最繁華的京城。
但是他們坐在一起的時候,總讓我覺得他們身上有些相通之處。
可我又看不出來。
我和父親也說過這話,父親只笑笑,說:「你還小。」
還小?
這話可能每個人都聽過,每個長輩可能也都對自己的小輩說過。
還小,還小,一問到什麼事情總是用這兩個字來搪塞。
不過,我現在忽然有些明白,父親說的還小,的確是還小。
有些事,不經歷過,是不會明白的。
就像父親以前說起他和母親的事情,我就怔怔的聽著。我不明白兩個人為什麼彼此看對方一眼,就知道這個人是自己一直尋找的那個人。父親再說我也不明白。
可是現在……我彷彿明白了一些。
就像我在塗家莊第一次見到文飛的時候一樣,那時候的感覺,我形容不上來。就像一直平靜無波的湖面,突然投下一顆石子,波紋一圈圈的盪開,整池水都動盪起來了。
那種感覺,也難道父親說,我還小,不明白。
有些事。不自己經歷過,是不會明白的。
我還是不喜歡熏香的味兒,打開蓋兒澆了半杯水下去,才收拾一下躺下。白權指來服侍我的小丫鬟把帳子替我掖好才小心地退了出去。我以前沒經過這麼冷的天氣,也沒有這樣趕過路,在客棧那種地方也不能放心睡,這會兒一躺下來,才覺得渾身酸疼,骨頭都像要散架了一樣。
我睡到中夜,忽然聽著外面有響動。還有人聲。
「有賊——」
這句聽得清清楚楚,我一翻身坐了起來,拉起外衣披上。
外面也不再是昏暗一片。從窗子朝外看隱約可以看到有火光閃動。
我把頭髮一挽,推門出來。
那個小丫鬟也匆匆忙忙地出來,她睡覺只怕根本沒脫衣裳,一披襖子就行。
「巫姑娘,快進屋裡去。外頭冷得很。」
「好像鬧賊了。」
那小丫鬟也有些茫然和惶恐:「只怕是小毛賊……您快進屋吧。」
「不用怕。」
外面的動靜折騰了一會兒也就歇了,接著有人來敲門。
小丫鬟嚇了一跳,她年紀不大,相貌清秀,這會兒看起來瑟瑟發抖活像被嚇著的兔子。
「去開門吧,沒事兒。我猜來的是權叔。」
小丫鬟過去,壯著膽子問了一聲,外面果然是白權的聲音:「巫姑娘醒了嗎?」
這麼大動靜我能不醒麼?
小丫鬟鬆了一大口氣。急忙把院門開了。
白權衣衫整齊,就是頭髮有些亂:「深夜驚擾巫姑娘了,實在是對不住。」
「權叔不必這樣外道,客氣話就別說了,剛才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兒。府裡進了個小賊,被護院發現。倒是把整個宅子的人都驚來了,不過沒能抓住……讓他給跑了。剛才那一翻折騰,怕是驚著巫姑娘了。」
「丟什麼東西沒有?」
「倒沒有丟什麼。」白權轉頭看了一眼,說:「時候不早,姑娘也早些安歇吧。」
送走白權,小丫鬟臉色好看了許多:「姑娘要喫茶麼?我去把床再鋪一鋪。」
「不用,你先去睡。」
我看著對面柳苑的門。
整個宅子的人都吵起來,唯獨對面悄無聲息,沒人聲,沒亮燈。
我們兩個從小在一個屋裡住過的,我知道巫真睡覺是極警醒的,她難道沒有聽到動靜?那柳苑裡就沒有服侍的人了嗎?
我想了想從門邊取下燈籠,披了斗篷去敲柳苑的門。敲了幾下,裡面有人應聲:「來了來了。」
巫真自己來應了門,我把燈籠舉高一些,她本能的一側臉,似乎在躲避什麼。
「巫寧……你也來了啊……」
我把燈籠噗的一口吹滅,壓低了聲音說:「進去再說。」
巫真這樣子——
衣裳頭髮整整齊齊就不說了,她嘴上還擦著櫻桃紅的胭脂。
夜半睡覺,就算不散了頭髮摘了耳墜,也絕沒有擦著胭脂睡覺的道理。
進了屋把門一關,我轉過頭來看她。
巫真的目光躲躲閃閃,最後索性把頭全低了下去。
「你剛才見了什麼人?」
「哪有……」
她臉紅紅的,卻咬死口不認。
我緩過一口氣,放低了聲音:「我不是來責問你。我有什麼事情都不瞞你,你有事,怎麼不能和我說?況且現在我們是在旁人家裡做客,真要鬧出什麼亂子來怎麼收拾?」
巫真慢慢轉過頭來,眼裡頭淚汪汪的,咬著嘴唇。
「柳苑伺候的人呢?」
「我做了點手腳,都睡……睡沉了……」
「你見的是誰?」
巫真兩隻手在一起揉搓:「就是,上次在塗家莊的時候見過的一個人。」
塗家莊?
我扶著桌子慢慢坐下來。
塗家莊那件事情太亂了,可是我和巫真大多數時候還都在一起,我和文飛的事她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她什麼時候認識了一個人我卻不知道?
「就是,那回在荷香閣,你去見塗莊主之後,我見到的他……他人很好……」
我只覺得這事情亂糟糟的,不知從哪兒開始能理清楚。
「他叫什麼?」
巫真有些猶豫的看著我。
「你還怕我會吃了他啊。」
「不是……」她的表情忸怩為難,我突然想到:「你不會不知道他叫什麼吧?」
「不是,我知道。」她忙說。
「叫什麼?」
「姓商……」
「商什麼?」
巫真的表情讓我想一巴掌抽醒她。
連對方叫什麼都不知道,就弄出這種深夜幽會的事來?要是在我們自己家中還好說,這裡可是白府,不是我們百元居!
怪不得剛才白權去找我的時候臉色平靜,說的話卻那麼奇怪——這人比鬼都精,他心裡現在不知道在猜疑什麼呢。不光巫真,我,說不定我爹都已經被他一起給扯進這件事情裡來了。
「那,你們是怎麼又在這兒見著的?」
巫真看了我一眼,又趕快低下了頭:「他就是京城人氏,我……我進城時差人給他送了信兒。」
「那現在他人呢?」
「走……走了……」
「是被發現了才走,還是走的時候被發現的?」
巫真又不言語了。
得,這就說明事態是更糟糕的那一種。
我歎了口氣,覺得頭開始一跳一跳的疼。
怎麼才分別半天就出了這事?
巫真她瞞我瞞得好緊——從塗家莊到現在,她是一個字兒也沒透給我。
為什麼?我想不明白。
難道她告訴了我,我還能極力反對幹出棒打鴛鴦的事不成?哪怕我出不了什麼好主意,有人談談說說,總比自己一個人悶著強吧?
巫真小聲問:「那明天……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我揉揉額角:「白權是個明白人,這件事,就是白府裡偶然摸進了一個小毛賊,沒丟東西,但賊也沒抓住。不要再提起來,大家揣著明白裝糊塗吧。」
巫真哦了一聲,長長的鬆了口氣。
我抬起頭來:「等後日文家的事情過了,你把那個姓商的叫出來。」
巫真露出些微的戒備:「叫他出來做什麼?」
我又好氣又好笑:「我又不是老虎,吃不了他!你怕什麼?怎麼說我也是你姐,這事兒我不能不管。別的先不說,我總得見見人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