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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5 事蒼茫而後十年 文 / 塤城

    第一百三十五章:事蒼茫而後十年

    她開始無往不利,成為戰場上的殺神。銀衣鎧甲,長髮飄搖,劍鋒一指,邀戰明王一決勝負。使雲桑早日安定,解黎民之苦。

    七月十八,是雲桑歷史上相當重要的日子。也是皇家公主段衍生正式踏足史冊的一天。而歷史上,稱這次戰役為平明之戰。

    段衍生一身銀衣鎧甲,鐵劍鋒利,被殺戮洗禮的越加閃亮。□□白馬嘶鳴,面上冷漠平靜。左右,是一身道袍的一丈和威嚴自若的諾王。身後,是數萬雄兵。

    「言歡願為先鋒,誅殺此獠!」莫言歡面色沉穩,意氣風發。請命出戰!

    「好一個大言不慚!」明王冷笑,「本王麾下猛將何在!」

    「江城在此!請命出戰!」

    擊鼓三聲,戰天下!

    身處亂世裡的人,最容易成長。自我逼迫的成長,不成長,有可能就永遠無法走下去,就連生命都會斷線。自分裂四國,天下已經是在亂世裡,而雲桑無主,一瞬也從四國霸主的地位上滑落下來。明王要爭天下,段衍生身為雲桑皇室正統,身後有諾王一大批忠君黨扶持,又有隱世不出的一丈老人作為其智囊,不說納蘭紅裳北離攝政王這層關係,單是民心所向,已經在大勢上有了勢如破竹的趨勢。是以,其他三國對雲桑內亂不願橫插一槓,但總有人不甘心,不願看到段衍生統一雲桑,比如身在孤落的越涼醇,又比如,貴為太子的長雁穆涼極。

    陰雨密佈,眼看大雨就要來襲。孤落的國土上,遍佈都是太妃的勢力,而有太妃的地方,也有越涼醇勢力的囂張。

    孤落第一紅人,越涼醇,深受太妃欣賞。

    越涼醇抬起頭,伸出手臂,遠遠的穹蒼飛來一隻信鴿。

    「你還執迷不悟嗎?」青橫說。

    越涼醇搖搖頭,「青橫,你知道,我曾那樣害過她,她若成帝,必不會放過我。」

    「你怕了?涼醇,你也會怕?」

    「是呀,我怕,我怕諸事都不如人,我怕段衍生永遠站在我頭上,她是主宰者,而我卻是卑微。」越涼醇的聲音透著悵然。

    青橫一副受傷的樣子,「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越涼醇的目光穿過陰雲密佈的天空,「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如果有可能,我還想做你心中無所畏懼的涼醇,只是,回不去了。我變得自私,變的狠毒,變得暴躁,甚至無良。

    我原本只想與段衍生一爭高下,從我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又被她告知不可與段衍生為敵之後,我的心裡就有了爭鬥之心。我自以為深愛著紅裳,在她沒有段衍生的日子裡,我卻不能陪著她,在她面臨滅國的危亡時,我卻還在太妃的寢宮裡,一心對弈,展示著一代寵臣的乖巧。

    「青橫,你知道嗎?享受過奢靡的生活後,人就不願意再被打回原形。」現在的越涼醇,就是如此。她開始貪戀榮華,捨不得放手。於是,一次次的背離自己的心,哪怕依照著太妃的意思將黃小一軟禁,哪怕因為太妃不准就甘心坐在寢宮裡陪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女人。她的心,快要變黑了。

    在她展開手裡的信條時,青橫說,「涼醇,你最愛的是自己。」

    越涼醇身體一震,苦笑,「是呀。」她並不反對,但這樣順從的她更讓青橫感到悲傷。

    「那如果太妃容不下我,你也會將我軟禁起來嗎?和小一那女子一樣?」她又問,問得傷心。

    這次,換回來的是越涼醇的沉默。

    字裡行間,越涼醇已經成為太妃的裙下之臣,所以,才能得到百般榮耀與來自太妃那女子的遷就。可以狐假虎威,可以藉著北離的權勢對抗自己想對抗的人。其實,她也就是太妃私底下養的小白臉,只要貪婪還在,終究是跳不出太妃那張床。

    青橫滿心悲愴,「是不是,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為了立足孤落,投靠太妃,享受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你為了得到納蘭,生逼的成婚之人分散兩國,你為了得到納蘭,陷害段衍生,不僅如此還動了殺心,涼醇呀涼醇,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子,我都快認不得你了……

    越涼醇拈著指尖的信條,彈指銷毀,聲音聽不出喜怒。「青橫,我對你始終如一。」不會,讓那女人傷害你,你放心。

    「我不需要你賣身求榮。」

    越涼醇目光一寒,須臾又回歸平靜,「隨你怎麼說。」

    青橫深吸一口氣,極力穩定著情緒,「是長雁來的信?又是那穆涼極?」

    越涼醇與穆涼極,兩人狼狽為奸陷害段衍生的事情,她記得分明。對穆涼極此人,是厭惡到了極致。

    「嗯。他要我破壞雲桑內亂,阻止段衍生成勢。」

    「此人真是無恥!」青橫嗤之以鼻,看著越涼醇格外認真。越涼醇無奈,歎息,「放心。我不會答應他,況且,我也早想有個了斷了。段衍生能不能一統雲桑,成敗與否,都和我無關。畢竟,我已經害了她一次。」

    這話聽著還算好,青橫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越涼醇為何不參加到雲桑的內亂中,歸其原因還是,雲桑內亂並不是她能干涉的。太妃不願此時動雲桑,更願與段衍生交好。而長雁君主和自己的兒子意見也是相左,所以穆涼極這才會偷偷傳信與她。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雲桑遲早要有主,換個女人來或許更容

    易交涉。

    越涼醇眸光湧動,看著青橫放心的神情,驀然動怒。「為什麼你會擔心她!」

    這怒火來的很快,甚至在青橫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但越涼醇就是真的發怒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要幫著她!她身為繡雲之首時,受天下愛戴,旁人縱不敢小覷。可從神壇上下來,為什麼還會有人念著她的好,她是女兒身!她欺騙了天下人!為什麼還會有人為她捨命!又為什麼她的命這樣好!生來就是皇室正統!還是被先皇百般疼愛,不惜以十萬虎符作為保障!這樣的保護!為什麼要用在段衍生身上!」

    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為什麼有這樣運氣的人不會是我?

    青橫聽得清楚,內心卻是悲涼。半晌才開口,看著越涼醇幾乎扭曲的模樣,歎道,「得道多助。」

    她只說了四個字就讓越涼醇偃旗息鼓。的確,比她賣身求榮好多了。

    青橫心疼,「我還在你身邊。」

    越涼醇心情複雜,「我也只有你了。」

    黃小一被她遺棄,宣洩了太妃的怒火,就因為二人有了肌膚之親。納蘭一心深愛段衍生,不肯多看她一眼,甚至現在說不准還在記恨著她。越涼醇,也只有青橫了。所以,不能再失去了。

    她很可憐,也很可恨。青橫心想。

    可是,不也離不開嗎?又怪誰。

    四國如今想的是太平安穩,誰也不想在雲桑收拾舊山河時被未來的君王記恨上,所以,段衍生這邊,壓力倒也少了許多。其實,實力決定一切。若不是北離大軍隨時駐紮在雲桑邊關,杜絕了三國覬覦的目光,恐怕雲桑這塊肥肉早就被瓜分。

    天下人都知道,段衍生以女子之身娶了另一個女子,如今,誰也不敢小瞧那個女子,北離攝政王,以北離如今的兵力,這身份大的壓人。再加上段衍生身份的暴露,諾王一心扶持,潛在雲桑的忠君臣子一呼百呼,越是在絕境,就越是兇猛。所以,孤落太妃,長雁君主,都不願將一隻猛虎逼得非要吃人。

    他們想的更多的是麻痺,然後再吞噬。最好是在自己有那個能力之前。也就是說,沒有人有絕對的把握,一口脫下雲桑和北離這兩塊肥肉。保不好還要噎到或者被劃傷。

    天時地利人和,段衍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與明王開戰。以解黎民困苦為旗號,一戰便是三個月。

    平明之戰,終究是讓段衍生極快的成長了起來。儼然有了帝王之勢,不動則已,一動必要天下驚。

    她以一柄鐵劍,使出驚世劍法,一劍了斷明王,結束了紛亂的雲桑無主局面。

    這日,她從隱世城率軍凱旋。故地重遊,雲桑無不跪拜這位新主。只因為,段衍生得勝之日,親口向百姓允諾,減免賦稅五年,開倉一月,以憐雲桑之苦。這樣的新主,誰不愛戴?

    越是荒誕突然的事情,接受起來越是簡單明瞭。只因為真相來的簡單粗暴,讓人在難以招架時被迫接受,於是,適應了也就不覺得荒誕。

    她身騎白馬,從隱世城走到帝都,像是同時度過了一年四季,戰爭的洗禮,輕而易舉的,就成了王。像是一場夢。

    納蘭卻說,如果早有這一天,雲桑的天會更加藍。

    阿生又問,「你覺得我可以嗎?」

    「是的。你可以,你有常人沒有的仁心。」

    「我自稱段殺,曾殺人無算。」

    「可你現在是雲桑唯一的皇室血脈,誰敢不服?」

    ……

    段衍生沉默,「我沒有成王稱帝的野心。」

    納蘭回頭,「如果你夠狠,可以跟我走。」

    「不。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什麼?」

    「我想女子與女子都可以成婚。」

    納蘭笑,「這的確是一個好想法。」

    「只有我成王才可以。」

    納蘭知道,眼前這人,她在說服自己接管這個滿目瘡痍的國家。

    「我決定了。十年之後,我要這片天地煥然一新!」

    段衍生這個決定,關乎了整個天下的走向。她選擇了留下來,是因為她捨不得讓家國再次陷入困境,她想以自己的能力做出些好的改變,她想女子都可以互相愛慕喜歡,她想替換這片腐朽的天地,她想讓自己活的更加痛快一些。她想做一些常人做不到的事情。於是,雲桑有了新主。

    說起來,這場戰亂平定的太快,根本不是明王太弱,是雲桑經不起動盪。民心所向,匆匆忙忙的選擇了一個女子,立場就這樣確立。於是,百姓不負段衍生,段衍生也不會負了百姓。哪怕,她不想做帝王。可願意為之十年的光陰,去做一個改變。等到下一個繼承人。

    她的心態,從一個常人轉換到了統治者該有的眼界,這十年,是不一樣的十年。

    這十年,也是寂寞的十年。從驚世到帝王,這是段衍生完成的第二個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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