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7章 :世人算不如天算 文 / 塤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世人算不如天算
雲償因了段殺一事大鬧司徒府,將府上一干人等打的重傷。越涼醇更是因此受了重傷,若非有青橫以命相抗,怕是難逃雲償滔天怒火。被人打了自然不是什麼有光彩的事,尤其是在北離,身處異國。
越涼醇聰明,被打碎了兩顆牙鑲了金牙也不能聲張,只好忍氣吞聲,倒真成了打碎牙往肚子裡咽。
雲償能有這般怒火,看來段殺生死已經有了定論。越涼醇臥床不出,對君上謊稱風寒患病,青橫日夜照料,只道是雲償話語裡提及段殺,是糾結羅他地段殺受傷一事,前來洩憤。再加上涼醇重傷,她也便沒有時間問個究竟,免得在涼醇傷重時惹了她的不快。
納蘭承君身居皇城,雲償暴打越涼醇此事他也清楚。司徒府沒有一日不是在他的嚴密監控下,雲償鬧出的動靜,這位少年天子自然知曉。本想著要為來訪的司徒大人討個公道,又思及焚琴琉璃兩宮的勢力,也就不再她想,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煩。又趕上長公主近日神情萎靡,那些瑣事納蘭承君早就拋去身後了。按君王的心意來說,一個孤落的臣子,雲桑兩大勢力,能有些糾紛他也是樂見其成。
今日,納蘭承君又是早早的來了公主殿。身後跟了一大批侍女,帶來了數不盡上好的補品。他又想起御醫的診判,憂思過重,抑鬱成疾。心下也是思量,他的皇妹究竟是因何不快?
再說這納蘭紅裳,自夢裡前塵盡數,與心上人唯一的心意突然斷絕,驀然驚醒。夢醒,便是泣淚連連,縱是百般去哄也無濟於事。
連笙撫弄著自己胸前的一頭白髮,神色複雜,不時看向納蘭,說不清心裡在盤思什麼。
納蘭紅裳抬眼去看,仔細打量著這人,阿生定然是遇到了生死危機,而眼前這人若是不除必成大患。不過,能陷害她的阿生,並把人偷偷送進宮來,背後之人不容小覷。最好的,便是連根拔除。
而今,她最擔心的是她的阿生。當初絕頂山兩人心血相連心意相通,兩個人一條命,可若是阿生死了,她定然不能安然的在此,若是活著,可唯一的關聯卻被斬斷,這不得不讓她憂思難排。
「裳兒,來,喝藥。」連笙端著藥碗,滿目柔情的走來。
納蘭紅裳眼底湧現出一抹怒極的神采,因垂著眼簾並未讓人察覺。阿生之事,定與此人有關!
「裳兒?」自納蘭入夜突來疼痛,連笙不免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對待納蘭,是越發的呵護有加。縱是納蘭承君見了,待她態度也是好了許多。尤其是聽到連笙有意在宮中長住一段時日,更是龍顏大悅,重重的賞賜了一番。
若是以前,納蘭必會心喜,不過如今,反要提防著假阿生對皇兄不利。由此心事重重,不能對外人言。
連笙望著她發愣的模樣,暗地裡警惕,面上卻是更加溫柔舒緩,「裳兒,在想些什麼?」
納蘭紅裳再去看這人,突然有種遇到蛇蠍的冷意。搖搖頭,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無事,阿生,近日你多勞累,身子又未癒,還是多去歇息免得我擔憂。」言語裡,是和往昔一般的疼惜和溫柔。
連笙見她如此,仔細想想倒沒有什麼反常。「對了,裳兒,你那日曾說了句很奇怪的話,阿生不明,有勞裳兒解釋一番。」
「你說她在痛?她,是誰?」連笙刻意試探,一雙眼有意無意的緊盯著身前人的反應。不料納蘭目色裡竟是一片迷茫,「她?阿生為何問起這些?」她隨之一笑,滿是寵溺,「不過是憶起往日裡和我相交甚篤的姐妹,想起她的遭遇來不免心痛,當時突發心疾,由此說了胡話阿生莫要在意,裳兒無礙。」提及她相交甚篤的姐妹,納蘭眼裡明顯一痛,看起來倒真像是追憶往日的姐妹情分,憐憫他人的不公遭遇。
一切回答的相當連貫,連笙見此也就不再追問,心下卻是放心了大半。只能說,納蘭長公主演技高超。
這連笙剛剛退去,就見納蘭承君進了公主殿。紫衣繡金龍,端然的是一副皇者氣派,不過這位皇者,面上透著擔憂。
納蘭承君心疼的望著皇妹日漸消瘦的臉龐,心裡也是一疼。「皇妹需要什麼儘管和朕說,早日康復也就早日了了朕的心事,我納蘭皇族到了這一代也就你我兄妹二人,皇妹若是出了事,朕該是如何自處呀。」
一番話說的感人肺腑,納蘭紅裳自知道阿生或許遭了不測,又思慮著揪出幕後之人查找阿生下落,已是負重纍纍。難得的今日假阿生被她支開,兄妹二人面對面談話,滿心委屈突然就被他引出,「皇兄!」
納蘭承君見一向堅強的皇妹竟在他懷裡哭訴,一時無措,剛要開口去哄,掌心卻被納蘭抓在了手裡。他英挺的眉一皺,皇妹這是有什麼話不能讓外人聽見,非要以手指在他掌心寫字來告訴他。
為避人耳目,他面上一臉心疼的勸著,待納蘭寫到一半之時,心底驀然大驚!
「阿生為假,皇兄小心。」
納蘭承君一把將納蘭的手抓在手裡,盯著她哭紅的眼睛,只半刻就明白過來。他的皇妹為何突然犯了心疾,又為何憂思難解,現下不讓人給他傳信而是親手在掌心寫下,實則是擔心消息走漏,逼得假阿生早做準備。
君王內心泛起滔天大浪,隱隱竟生出一些煞氣來。何人有這般大的膽子,竟把心思放在他兄妹二人身上!他再去看自己皇妹委屈的樣子,只覺得心被人揪的生疼。他目中一狠有意將假阿生處死,卻見納蘭紅著眼睛望著他搖搖頭,分明是在說,那人現在還不能除,我要藉著她知道阿生的下落!
納蘭承君思及段殺,又想了想皇妹對此人的在乎,半晌終是點了點頭。不
要做什麼,朕由著你,但若有人傷害朕的皇妹,必殺!
回了承德殿,納蘭承君負手而立,想著近日發生的一切,有些難眠。尤其是想著有歹人就住在公主殿,更是放心不下。他撫掌三聲,寂靜裡突然閃出一行暗衛。皇家暗衛,只聽一人命令。
「保護長公主,嚴密監控那冒充段殺的女子。另外,」他想起自己的皇妹,沉沉一歎,「秘密尋訪段殺下落,不惜任何代價,救!」
空氣裡略有波動,納蘭承君輕揉眉心,突然想起一事,司徒越奉孤落太妃一命前來北離,太子極求親來北離,這住的日子也夠久了。時逢有變,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應早早遣他們離開。而裳兒一心只有段殺,這太子極品性能力俱不如段殺。朕既然允了她二人之事,這求親一事也該明言拒絕。
次日。朝堂之上,納蘭承君親口暗示孤落來使歸去,而對長雁太子卻是一番恭維,又以長公主患有心疾,不宜遠嫁,拒絕了太子極的求婚。
此時連笙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人的眼裡。越涼醇被雲償打傷,自然不能與她相見,指示下一步的動作。太子極沒了越涼醇這個主心骨,一時也無措。畢竟,越涼醇的心思他猜不透,那人也未曾透露。再加上納蘭承君親口拒婚更讓他心思全無。越涼醇人雖未來,卻捎人帶了一張紙條來,紙條上只有一個字,匿!
匿,隱匿。
「這司徒越是要收手嗎?」太子極一聲冷哼,對著身旁的女子說道,「你既是我長雁的奴才,也該好好的為主子辦事,事成,你家人無憂,事敗,你就自裁謝罪,免得累及他人。」
連笙身子一震,想起家中患病的母親以及尚幼的妹妹,俯首苦澀回道,「是。」
穆涼極眼中露出一抹陰狠。納蘭承君昏庸無道,既然真的放任自己的皇妹和一女子廝混,朝堂之上,直言拒絕我長雁請婚,如今段殺身死早已沒了可能,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納蘭承君駕崩,北離勢必無主,到時候紅裳妹妹勢單力孤,早晚都是本太子囊中之物!
他這樣想著,心底卻是失落。他早先被段殺心性所激,又被納蘭紅裳冷眼拒絕,受越涼醇計謀唆使,如今功虧一簣自然不甘心。他心性懦弱,但逼得狠了卻是狼子野心。更何況,連笙一家性命都在自己手上,大不了事敗也是犧牲一人,自然與他這個溫潤有禮,德才有加的長雁太子無關。
也沒有能夠想到,一國太子,竟是這般手段卑劣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的,大抵就是他這樣的人吧。求婚不成便想謀害納蘭承君,他自小傾慕納蘭,光明正大得不到便想著旁門左道的法子。不得不說,他祖上世代刑罰司,這狠厲也是血脈相傳的。
不過,穆涼極此人,懦弱極端,委實太會隱藏了。誰能想到,論狠,他猶在越涼醇之上呢?越涼醇雖狠,卻不會傷及納蘭承君性命,令納蘭心傷。這穆涼極,口口聲聲說著愛,究竟,他懂愛還是褻瀆愛呢?
出身皇家,身為太子,哪有他人想的那般純良和善?沒有手段,如何能安安穩穩的存活至今呢?太子極,他愛的不過是自己罷了。
君王既然下了令,這兩國之人自然不能厚著臉面呆在北離皇城。
城牆之上,納蘭承君目送兩國來使歸去,納蘭紅裳難得的想著透透氣也就跟來。連笙守在她身旁,目光卻不時的望著遠處。
太子極跨馬而上,最後的望了一眼皇城上的人,最後的望了一眼連笙。大隊儀仗前行,縱馬而去。
越涼醇同樣的看了一眼納蘭,對於連笙卻是混不在意。在她心裡,既然段殺已經死了,就不必再多做其他。連笙這個人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對於沒有價值的人來說,殺了就是。
對於納蘭,只要奉上一顆真心,必要之時,她自然會看到她的誠心。
太子極心想著利用連笙除去納蘭承君,卻忽略了越涼醇的心機。留著連笙,難道要讓納蘭知曉,段殺是被自己的陰謀所殺嗎?而連笙此人,又怎麼能夠想到段裳心意相通,一人遇難另一人便有感應呢?她自詡模仿細緻,不曾想早被人握在手裡。
所以一切,人算不如天算。
而在皇城不遠處,一白袍女子歡天喜地的跑了出來。風潤姑娘身為雲償貼身侍女,只看了一眼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我的小祖宗呀,你偷跑出來,宮主可是要要了我的命呀!」
她眼瞅著四下無人,連忙將女子帶走。
此時還是清晨,行人稀少。這樣很自然的一幕自然不會被人注意到。而納蘭卻是不知,她心心唸唸的人,就在她的地界上被人帶走。若是有知,該是何等心酸後悔?
段殺為納蘭如此,即使雲償知曉皇城內的段殺另有其人也不會主動點破。若是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她如何放心的重新將她的至寶交還給人?重要的是,在北離之地,你納蘭紅裳的家門,那人都能落得重傷將死,雲償委實不放心,也不能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