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38章 雲深處（1） 文 / 盈月流光
呂家大小姐領回家兩個叫花子是鳳來城裡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兒。起先她爹，也就是名甲一方的富豪呂員外對此事十分不滿，怕這兩個叫花子帶壞了他那金貴的女兒，根本沒讓那叫花子進門。哪知這一舉動竟惹怒了呂箬瀾,差點讓他這個千金寶貝離家出走,遂無奈之下也只好妥協了。
「來了以後呢就隨意點,不用感謝我。」帶著趙明河和小七進門的時候，呂箬瀾一連驕傲道。「爹對我可是有求必應的，你們只要聽我的話，我就能滿足你們的要求。」
「嗯。」趙明河簡短的應著,她抬目，開始四下打量著呂府的庭院。
入目的是一片青蔥的顏色，遠處的庭院中坐落著一池蓮花,那蓮花粉嫩,在微風的吹拂下,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呂府非常大，朱紅的亭台樓閣錯落有致,蜿蜒曲折，趙明河一邊走，一邊望著腳下堆砌整齊的青石道路，不經在想，皇宮中又是何樣的風景是否……是否要更加……
「明河，你就住在這裡。」不知不覺間，趙明河見前面的呂箬瀾已經停下腳步，便也站定聽她說話。「這裡是我的隔間，我的庭院一般人是不准許進來的，與我同住可是你的榮……」
「小七呢？」趙明河皺眉，剛在光顧著看周圍，竟然落下了小七。
「我已經讓她跟丫鬟們住在一起了。」呂箬瀾不滿意道。
「我去跟她一起。」趙明河聽呂箬瀾這麼說，轉身就要走，卻惹怒了那丫頭。
「你給我站住！你可是我帶回來的叫花子！以後就是我的人了！我說要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走！否則……否則就……」
本是要離開的趙明河忽而轉過頭，站在原地看她，呂箬瀾被她明亮的瞳盯得心裡癢癢的。趙明河就這樣盯著呂箬瀾半響，終而淺淺道。
「好的，小姐。」
她……她笑了。
呂箬瀾只覺得心臟跳的厲害，她平生雖聽過無數次小姐這個稱呼，卻只覺得這聲竟叫進了自己的心裡。為了掩飾尷尬她趕忙使喚身邊的小丫鬟道。
「快帶她去沐浴，看她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清洗過。沐浴完以後再給她幾件乾淨衣裳備著……也給那個什麼……小七幾件。」
「是。」
還沒進門就又被丫鬟們擁簇著去沐浴，趙明河覺得這種感覺不壞，至少她跟小七確實很久沒有洗澡了，全身上下都不自在的緊。
洗澡的時候，趙明河屏退了所有丫鬟，自己進了浴桶，氤氳的水霧間，她將自己完全浸沒進去，霎時就被溫暖包圍。那些丫鬟站在外面就負責換水，換了一桶又一桶，累得差點脫力。後來是呂箬瀾等的著急了，才走過來站在門外道。
「一個叫花子那麼愛乾淨做什麼！給我出來！」
趙明河本還想再多洗一會，卻不得不出來了，她穿上呂箬瀾為她備好的衣服，濕著頭髮就走出來了。呂箬瀾就見正午的光中，那個髒兮兮的叫花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是……
「小姐。」趙明河見呂箬瀾呆住，便喚她。
「干……幹什麼……」呂箬瀾移開視線，四下看。
「你臉紅了，熱麼？」趙明河望著呂箬瀾不自在的樣子，笑道。
「熱……今日確實是熱的……」呂箬瀾順著趙明河的話答，而後轉身就走，邊走邊道。「跟我來，一會我幫你……幫你把頭髮擦乾，不然要著涼了的。」
「好。」
趙明河一路慢悠悠的跟在呂箬瀾的後面，也不出聲。呂箬瀾覺得這個夏季似乎非常熱，熱的心都躁動起來。
「吶……趙明河，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進了呂箬瀾的屋子，趙明河坐在指定的椅子裡，任由那個女人給自己擦拭頭髮。
「叫花子。」趙明河答。
「騙人！」呂箬瀾手下一重道。「你長得如此好看……定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罷？」
「不是每個人都能當千金小姐的。」趙明河答。「人生的再看好看，若是當叫花子的命，也還是叫花子。」
「可……可不准你這麼說自己了，你肯定不是那種命的，過去我不懂……將來的話……一定會是十分金貴的人物。」呂箬瀾放柔了力道。「我見過你好幾回了……每一次都在人群裡一眼就看到你。」
知道嗎……就算蜷縮在角落裡……
你的身上……也彷彿帶著光芒……
那光芒亮亮的，落在我眼裡。
「討飯的總是顯眼的。」
「哼……顯眼……也沒見你要到多少吃的，還把那小丫頭餓暈了。」呂箬瀾不服氣道。「每次我一看見你就走不了，那時候我就想……就想把你帶回家，讓你變成我的人。」
「如小姐所願。」趙明河側目回頭，望著呂箬瀾道。「我現在就是你的人。」
呂箬瀾覺得滿足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滿足過。乃至當趙明河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的時候，她心裡竟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獨自躺在床上，她側身摸著空蕩蕩的床板，想著，若是此刻趙明河在身邊，就可以抱著她睡覺……可以，將她滿滿的抱在懷裡。
忽然驚覺到自己的想法，呂箬瀾簡直吃驚極了。
她趕忙搖搖頭，側過身就睡了。
只是夢裡卻也還是趙明河，翻來覆去的，都是那人艷麗的容姿。
第二日，呂箬瀾醒的出奇的早，她見天還沒亮，便想倒頭繼續睡，可是怎麼也睡不著。無奈之下，她只好起來走到床邊透透氣。卻在打開紙窗的時候，看見了庭院中的趙明河。
那是在天色還未明朗的暗光中，趙明河靜靜的在院子裡習武，她拳腳輕展，如同一隻輕盈的蝶。呂箬瀾就見趙明河穿著自己送她的單薄衣裳，頭髮用一根紅繩繫住發尾，雖閒散，卻透著英氣。
好像著了魔，呂箬瀾就靜靜的站在窗邊，看著趙明河的一招一式，連眼睛都忘了眨。
明河。
趙明河。
之前呂箬瀾還不懂為何明明是個女孩子，卻起這樣的名字，只是現在……彷彿能感覺到一些端倪了。
「小姐……你就躺著別起來了。」只是呂箬瀾看的出神，忘了自己才剛剛睡醒，早晨風涼，她這嬌貴的身子，被風一吹便著涼了。「昨日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兒一早就病了呢。」
「昨夜裡窗子沒有關緊。」呂箬瀾紅著臉，面朝著床內道。「趙明河呢？她在幹什麼？」
「她就在我邊上站著呀。」小丫鬟笑答。
「……」
「還要喝水麼？」
這不問還好，既然趙明河來了，還要那些個丫鬟做什麼？呂箬瀾轉過臉來，屏退了丫鬟，理直氣壯道。
「喝。」
得到指示，趙明河又坐在床邊將呂箬瀾攬起來，將溫水送到她唇邊。呂箬瀾只喝了一小口，便靠在她懷裡不起來。
「明河你探探我是不是額頭發熱了？」
趙明河一邊探，一邊道。
「有點。」
「你的手就放在我額頭上，不准拿下來，這樣舒服些。」呂箬瀾有些貪戀自己額前的冰涼道。
「好。」
「還有臉頰……臉頰也好燙……」
趙明河依照呂箬瀾的指示撫上她的臉頰，正經問道。
「衣服裡面呢？也燙嗎？」
「……」
一下子覺得自己更燒了，呂箬瀾默默閉嘴就縮在趙明河的懷裡，竟睡過去了。一覺起來後，她發現趙明河還是抱著她，一雙墨玉般的眼睛正望著自己。
「看……看什麼呢。」呂箬瀾臉紅道，她想，好在現在黑，否則一定尷尬死了。
「看小姐是否退燒。」趙明河答。
「不要叫我小姐了……好像弄得你是丫鬟一般……」呂箬瀾想了想，道。「叫我箬瀾罷？」
「好。」趙明河答。「箬瀾。」
呂箬瀾覺得奇怪，奇怪於趙明河對自己的千依百順，明明之前想要她說個名字都這麼困難的。只是有什麼關係呢？
自己喜歡她對自己言聽計從，喜歡她屬於自己的感覺。
既然趙明河現下屬於呂箬瀾，那麼自然是呂箬瀾做什麼都有她在身邊陪同，吃飯啊，做女工啊，買東西啊，甚至於……去學堂學習。
鳳來城的女子自由就是不准予讀書的，只是呂員外希望她的女兒可以知書達理，便僱傭了私人的先生叫她。只是她從來也不好好學習，所以在文采方面一直不長進。很多次呂箬瀾都不想學了，無奈她爹什麼都順著她，只有這件事情不行。她沒辦法，只得帶著趙明河一起學習，卻不料……
「你……這些你都懂？」呂箬瀾就見趙明河坐的端正，一頁一頁的將書本翻過去，驚的話都說不好。
「不懂。」趙明河裝模作樣的翻著書，道。
「不懂你還看！」呂箬瀾「嗤」她，一把將書本奪過去，卻發現了趙明河嘴角掠過一絲笑意。「你……笑什麼？」
「沒什麼。」趙明河答。「好像……看見了我妹妹。」
「你還有妹妹？」呂箬瀾眨眼道。「她現在在哪？」
「死了。」
「人……人固有一死。」呂箬瀾聽見答案就愣住了，她僵硬的轉過頭去，道。「我可不會當你妹妹，我是你的主人。」
「嗯。」趙明河答。「我只有一個妹妹。」
「切……」呂箬瀾答的悶悶的，隱約感覺到了趙明河那強烈的歸屬感。
那歸屬感對於呂箬瀾來說，既陌生又熟悉。
彷彿，看見了初識的趙明河。
作者有話要說：番外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