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戈鐵馬 文 / 盈月流光
赤國進攻的速度非常之快,短短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已經吞併了磐朝與東北相接的兩座城池。眾人只見防蔽被一點點削弱,就要火上眉梢。
「混帳東西!」壓著怒火聽阿景稟報完這些後,柳睿將手中的茶盞狠狠摔碎在地上,瓷盞摔碎的聲音格外刺耳,預示著那人此時的憤怒。阿景何時見過柳睿這幅模樣,遂一聲也不吭的站在邊上。「陛下現在還昏迷未醒,她去卻已經兵戈相向。真是……真是白瞎了陛下的一片癡心!」
「什……什麼癡心?」副將聽得雲裡霧裡的,怎麼也摸不著頭緒。
「什麼癡心用不著你管,去給我備馬,本將軍現在就要進宮去。」
「將軍……此時可不比往日。」眼見柳睿在氣頭上,阿景繼續道。「咱們是守著邊疆三年,未讓赤**隊踏足一步。可是現在他們可有庸然將軍,據說那人神乎的很,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您此番去了……豈不是……」
柳睿冷眼斜他,阿景一寒「送死」二字到底是沒有說出去。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柳睿淡淡道。「還未打仗就已經先膽怯,我何時教過你這些?」
阿景抿唇,不敢多說。
是,未戰先怯。
必然是敗仗。
「庸然有什麼好怕的?」阿景就見他的將軍唇邊浮出一絲笑容,這笑容讓那女人的五官都明媚了起來,聲音也隨之溫潤了。他只聽他的將軍道。「阿景,戰場上你只需聽我的,做我手中的劍即可。」
柳睿進宮的時候,林輝夜恰巧醒來了,正躺靜靜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就見溫暖細碎的陽光透過寢宮的帷幔絲絲縷縷的照進來,籠出那個女人溫柔的輪廓。
「陛下。」柳睿走到林輝夜身邊,道。
「柳卿今日求見朕,所為何事?」林輝夜也不看柳睿,只是淡淡道。
「臣……想要出征。」柳睿站在林輝夜的床邊道。「現在赤國倚著庸然猖獗無比,臣守邊三年,知曉赤國的套路,定能反擊回去。」
「朕不准。」
聽到林輝夜的回答,柳睿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平日裡,就算不用自己說,這個女人都會把自己派出去,可如今……
「朕已經讓李虎去了。」
「李虎?」柳睿喃喃念著這個人的名字,心中湧起隱隱的不安感。「陛下……」
林輝夜自是知道柳睿要說什麼,便道。
「朕已有安排,柳卿待命即可。」
「是……」既然林輝夜已經做出決定,柳睿便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轉而問道。「陛下……可感覺好些了麼?有沒有何處不妥?」
「你看朕,像是有地方不妥麼?」林輝夜淡淡道,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
柳睿見那人連坐起來都吃力,趕忙上去扶著她的肩,與她並排坐在床上。
「膽子越來越大?」林輝夜看著她一系列的舉動,用眼角斜睨她。
「陛下養肥的。」柳睿笑,一雙眼睛月牙兒似的。
林輝夜瞧見這笑容,心裡倒是明朗起來,也笑了。
趙明河已經是第三次做同樣的夢了。
夢裡,有個女人站在林輝夜身邊,笑意盈盈,如沐春風。
是誰呢。
趙明河一面這樣想,一面靠近那個人。然待在那位女子完全落入趙明河的視線中時,她才恍然驚覺,那女子竟長著自己的模樣!
啊……
那才是自己。
那個一臉幸福,擁著林輝夜的女人才是自己。
而此刻凝視她們的自己,才是那個骯髒卑微的幻影罷了。
幸福了。
終於幸福了。
那才是,最美好的畫面。
那才是,自己渴求了一生的畫面罷。
真好。
真好。
趙明河不懂,為何明明這麼好……自己的心卻還在痛著……眼淚已然佈滿臉頰……
輝夜……
不要走。
真正的我,在這裡。
在這裡……
在這裡!!!
趙明河大口喘著氣從床上坐起來,心中仍有些驚魂未定。她一把抹去自己額前的冷汗,一面下床來回走走。
「做了什麼噩夢麼?」這時,帳簾被掀起,林解語端著一杯溫水走進來,問道。
「嗯。」趙明河答。「許是這幾日連續征戰,太過疲憊了,一睡著就做夢。」
「是心裡不踏實罷。」林解語走到趙明河身邊,將瓷杯放在她手中。「我就在這守著,你再睡會罷。做惡夢的時候,我陪著你。」
「解語。」趙明河側目,望著林解語笑。「還記得咱們去雪山屠龍的時候麼?我們也是如現在這般,我睡在床上,你睡在繩子上。那時候叫你同我一起,你還拿東西丟我。」
「記得。」林解語坐在趙明河身邊道。「那時候我們都是為了輝夜的身體,雖然過程凶險萬分,但是心裡是踏實的。」
「現在便不踏實麼。」趙明河問。
「現在說不上踏實。」林解語淡淡道。「只是,沒有那時候幸福罷了。」
聽見幸福二字。
趙明河心中一驚。
竟恍然發覺,那時候的自己,是要比現在幸福的。
那個時候,輝夜,解語,小七,都還在自己身邊。
雖然屠龍凶險,但幸福的感覺,卻在取到血的那一刻靜悄悄的滋生出來。
「此番去磐朝,看見輝夜了麼?」林解語見趙明河不說話,自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問。
「自然看見了。」趙明河回她。「人瘦了很多。」
林解語不著邊際的聽著,繼續問。
「還有呢?」
「沒了。」
「是麼。」林解語淡淡笑,而後起身將趙明河扶回床上,道。「該睡了,明早天不亮,還要進軍呢。」
「解語……」
聽出趙明河聲音中的猶疑,林解語回頭,望她,卻望見趙明河的笑容。
「沒什麼事。不用守著我,你也早些休息罷。」
一連被關在寢宮裡四個月,兮子只覺得自己度日如年,就要瘋了。林輝夜沒有斷過她的口糧,依舊好吃好喝的供著,兮子卻什麼也吃不下,整個人受了一大圈。小葉每回從外面回來,就見兮子又更瘦了。
「娘娘,用膳罷?」小葉怯怯道。
「用什麼膳?」兮子笑,一頭烏髮凌亂的披在肩頭,似是很久沒有打理了。
「就……就是晚膳……」小葉將上好的飯菜放在桌子上,為了能讓兮子心情好點,還一一報了菜名,末了滿足道。「全是娘娘喜歡的。」
「她這是在餵養畜生麼!!!」不料,本是安靜的兮子一下怒了,她一手打翻了桌上的飯菜笑道。「我就同個畜生一般,吃了睡,睡了吃。整天在這屁大一點的地方來來回回的兜圈子。等她林輝夜心靈受挫的時候過來看一看我的臉,心情好的時候就再也想不起我!這皇妃,原來就是如此當的!!!」
「娘娘……」小葉一邊收拾飯菜,一邊道。「一朝得寵,一朝冷落,是常有的事。等陛□體好些……說不定……」
「說不定?哈哈哈哈哈,說不定,說不定……」兮子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說不定,那時候我便已經死了罷。」
「娘娘,咱可不能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吶。」
「吶,小葉,你說林輝夜是喜歡看這張臉罷?」沉默了許久,兮子忽然道。
「是……」
「若,這張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你說她會心疼麼?」
「這……這……」感覺兮子的笑容有些恍惚,小葉心裡涼,怕說錯話,就支支吾吾的。
「又若是,看到這張臉的死狀呢?」
「娘娘……」
「即便是她看見這張臉的死狀會難過,也是她咎由自取罷?」
小葉站在原地,絞著衣袖,不敢說話。
好在兮子沒有為難她,只是淡淡道。
「你下去吧。」
「是。」小葉心下早就想跑,好不容易等到兮子開口,立馬就溜之大吉了。
夜裡的時候,本是睡著的林輝夜忽然醒來,她望著帳頂好一陣子,半響才喚傳儀來。
「陛下?」傳儀恭恭敬敬的站在林輝夜身邊,等她的指示。
「今夜可有什麼事發生麼?」林輝夜淡淡問。
傳儀聽後,半響不出聲。
「說。」
「今夜玉城被庸然攻破,李虎將軍只得暫時撤退。」傳儀說的輕描淡寫。
「還有呢。」林輝夜聽後,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接著問。
「還有……還有……」傳儀斟酌著,不知當說不當說。
「不要再讓朕問第二次。」
「還有……就是……艷妃娘娘夜裡在宮中……上……上吊了……」傳儀被林輝夜逼急了,只得說出來。「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氣兒了。奴才想陛□體補好,不得再聽這些,就……就沒有……」
「朕終究是留不住她的。」林輝夜聽後竟笑了,笑容裡透著淡淡的薄涼。「不管是那個人,還是那張臉。是朕錯了麼。從一開始……」
「奴才以為艷妃娘娘只是太過心繫陛下,所以才會自縊。」傳儀斗膽道。「若是陛下日日陪著她,就算是把她關在宮殿裡一輩子,奴才想她也是願意的。」
「那是絕無可能之事罷。」
「是……」傳儀低頭道。「陛下要去看看她麼?」
「不了。」半響後,林輝夜只道。「斂了罷。」
斂了吧。
這三個字被傳儀聽在耳朵裡,驚在心裡。
他想,這個女人耗盡一生都在跟林輝夜賭氣,卻終究連一分半點也一沒有留在她的心上。
若要說起心狠,任誰也比不上他身旁這位病弱的陛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