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日夜難眠 文 / 盈月流光

    對於情|愛這種事,兮子一開始便沒有什麼好印象，她覺得那是一種極其噁心的無法逃脫的夢魘。然而林輝夜卻成為了她夢魘終止的地方，兮子從未體會過那樣的感覺,彷彿整個身體灼熱,飄上雲端，希望從林輝夜那裡渴求更多。

    「輝夜……」兮子忍不住的大口喘息，呼喚著林輝夜的名字。「輝夜……」

    「朕在。」被如此呼喚，林輝夜柔聲回答。「朕在這呢。」

    「輝夜……」

    兮子沉醉，緊緊的抱著林輝夜不放手。

    對於她而言，那個狂風暴雪的夜晚不再寒冷。唯有林輝夜，似乎成為了那冰天雪地中，唯一溫暖的火光。

    小葉覺得自己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啊不,是從普通的丫鬟變成了鳳凰的丫鬟。因為再過幾日，她家的小主子就要封妃了。

    「小葉，你說……我真的當得了林輝夜的皇妃麼？」兮子坐在床邊，顯得比往日沉靜些。

    「怎麼當不得？」

    「我是女子，輝夜的也是女子，她若是娶了我，要怎麼跟天下人交代？」

    「陛下雖然是女子，但也是皇帝。皇帝納妃很正常，大家高興都來不及呢。」小葉道。「再說了，歷代的男皇帝也有人納男寵男妃，也不見得有人說什麼。」

    「可是……若有人知道了我的出生，還不知道怎麼說輝夜……」

    「小主子，你是什麼出生？」小葉問道。說道這裡，她還真不知道兮子進宮以前是做什麼的。

    「沒什麼。」兮子白著唇，不願意再說下去。

    「小主子，你最近很奇怪哦。」小葉見兮子這幅模樣，便仔細觀察道。

    「哪……哪裡奇怪。」兮子被她盯得不自在，問道。

    「你是在替陛下擔心麼？」小葉道。「你以前可從來不這樣的。」

    「我……」彷彿忽然驚覺到這一點，兮子紅了臉，半響也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喜歡上陛下了？」

    兮子本就臉紅，聽見這句話以後便燒得慌。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小葉也不見好就收，得寸進尺道。

    「你……你走開啦。」小葉的問話讓兮子的思緒一下子又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讓她臉紅心跳的夜晚裡。

    「好啦，不拿你開玩笑了。」小葉笑嘻嘻跟著兮子道。「不用替陛下擔心，陛下辦事穩妥只要她決定的事就一定辦得好的。」

    似是被小葉的話安慰到了，兮子心中的焦灼似乎少了一些。

    是啊。

    那個人是林輝夜。

    只要是林輝夜的話，一切就都能處理好的。

    兮子這麼想。

    林輝夜要納妃的事情在一夜之間傳遍了磐朝的疆土，就連鄰國也得到了不少風聲。

    「趙明河。」

    冥姬心情好的時候，就會四處轉悠。她總愛轉悠到趙明河那裡，若是看到趙明河心情不好，她便舒心了。

    「趙明河？」

    「請陛下不要再叫那個名字了。」趙明河本是要睡覺了，卻老遠聽到冥姬的聲音，便不得不坐在床邊候著。

    「那……我便叫你庸然將軍如何？」聽趙明河語氣沖人，冥姬笑了。

    「陛下可有什麼事麼？」

    「朕聽聞林輝夜要納妃了。」冥姬道。「你可知道？」

    「臣不知。」趙明河道。

    「現在知道了？」

    趙明河不語，但冥姬仍然能感覺到她明顯的不悅。

    「趙明河啊趙明河，你這個沒用的東西，朕本以為你在林輝夜心裡還有點份量，必要的時候可以拿來利用利用。可是現在才發現，你也不過如此。」冥姬歡愉道。「你看看，她就要納妃了。」

    「她是否納妃與臣沒有關係。」趙明河答。「臣覆滅磐朝用的是劍，而不是林輝夜的心。」

    「說得好。」見這玩笑到這份上也沒什麼好開下去的了，冥姬坐在趙明河側面的椅子上問道。「關於磐朝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我軍用了三年的時間都未能攻下磐朝的東北邊，可見它的防壁是很堅固的。」趙明河繼續道。「如此，我們便需要一把劍，先將防壁劈開。」

    「這把劍從何取得？」冥姬搖扇道。

    「佞剎。」

    「哦？你是想要怎麼做？」聽到這二字，冥姬倒是來了些興趣。

    「臣想去佞剎國議和，看看佞剎國王是否能夠同意與我赤國聯手，攻打磐朝。」趙明河道。「若是他們同意，我們便勢在必得。」

    「若是他們不同意呢？」

    聽到冥姬這麼問，趙明河忽而笑了。

    冥姬只聽她道。

    「那臣就先攻佞剎，再滅磐朝。」

    趙明河真的很好用。這是冥姬提拔趙明河為大將軍以來最大的想法。想想當年那無堅不摧，直指自己的利劍，現在正為自己所用殺向別人，她就覺得心裡無比的痛快。

    「陛下，該休息了罷？」見冥姬從趙明河那裡出來，等在門邊的烏瀾道。

    「嗯。」冥姬答。

    烏瀾不再說什麼，只是默默跟在冥姬身邊往回走，一直到冥姬的住處，烏瀾才聽她道。

    「烏瀾。」

    烏瀾停下腳步，候著。

    「朕現在是何其開心吶。」冥姬笑道。

    「為何？」

    「讓趙明河同林輝夜廝殺，不管結果如何，都出朕心頭一口惡氣。」冥姬道。「朕的喪子之痛，總有一天會隨著她們的兩敗俱傷而減緩罷。」

    「嗯。」烏瀾躲在寬大的斗篷應道，卻並不贊同冥姬的想法。

    她想，能減緩的，是恨意。

    喪子之痛猶如心上的缺口，如何減緩？

    只是烏瀾並不想多嘴，她心下想，若冥姬認為可以，那便可以罷。

    冥姬走後，小七便從屋角里走到了趙明河的身邊。她就見趙明河坐在床上，一手輕輕的摩挲著桌邊的面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明河，天色已晚，睡罷。」小七道。

    「嗯。」趙明河答。

    「答應了就快躺好，別杵在這裡。」見趙明河雖應，卻一動不動，小七走到她身邊，幫她退去靴襪。「快躺好。」

    「小七，你說林輝夜要封妃的人，會是什麼模樣？」趙明河躺在床上望著紗帳，任由小七給她蓋被子。

    「我哪裡會知道。」小七道。「但必定是林輝夜喜歡的人罷。」

    小七說這話本是無意，卻不料趙明河一下子沒了聲音。

    「你……怎麼了？」小七側頭看她，問道。

    「沒怎麼。」趙明河笑。「就是有些困了，你也快回去休息著吧。」

    「笑的那麼難看，我欠你銀子啊。」小七笑。

    趙明河聽後也只是笑，再也沒有其他言語。

    同趙明河在一起這麼多年，小七自然不會放過她的每一個細節，所以小七雖然退出了房門，但是卻沒有離開。她走到趙明河屋外的床邊坐下，守著屋裡的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屋裡的燭台終於被吹滅，清冷的月光中，她聽到了幾乎微不可聞，壓抑至極的哭聲。

    「明河……你為何哭泣？」小七坐在窗下，輕聲喃喃道。「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其實是愛著林輝夜的……可是……怎麼可能？你……明明恨她入骨啊……」

    意料之中，趙明河與佞剎過議和失敗。佞剎王雖痛失愛子恨透磐朝，卻並不願與赤國為伍，他鐵心執意要自己攻打磐朝，與赤國劃清界限。

    既然議和失敗，本就好戰的冥姬也按耐不住的朝佞剎宣戰了。

    她想，是時候該看看趙明河的戰力了。

    就好戰這點來看，趙明河跟冥姬還是有共通點，她彷彿準備多時，第二日便起兵出行了。不到半月，佞剎邊境失守。

    小七自然是跟著趙明河一起出征的，但是卻發現趙明河的情況一直不太對勁，雖然勝得毫無懸念，但是她卻一直提心吊膽的。

    「明河，你每次都自己上前線，這樣真的沒問題嗎？」夜裡，小七鑽進趙明河的帳篷裡道。

    「有什麼關係，這樣比較快。」趙明河笑，伸手摩挲著自己手中的烈火神劍。「這劍連龍都可以屠，人算得了什麼？就算佞剎族再強悍，再人高馬大，又有誰能與之匹敵？」

    「以往你可不是這樣子的。」小七皺眉。「你打仗從不用烈火神劍，不是也照樣能贏麼。」

    「人總是要變的。」趙明河淡淡道。

    「是這裡痛嗎。」見趙明河還是這幅模樣，小七怒，她伸手撫上趙明河心口的位置道。「這裡痛所以要宣洩。是嗎？」

    「我的心裡，不是一直都痛嗎。」趙明河笑道。「你該知道的。」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痛。只是這回不一樣……」小七道。「你……喜歡林輝夜是不是？」

    「怎麼可能。」趙明河笑。

    望著趙明河的笑顏，小七半響也說不出話來，她想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但是卻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趙明河的反常，終而悶著氣走了。

    小七走後，趙明河的笑容消失了，嘴角卻一直保持上揚的姿勢。她就那麼坐在原地，剛要起身梳洗，卻不料帳簾又被掀起。

    「你已經很久沒有睡覺了罷？」小七冒出頭來。

    趙明河望她，目光柔和。

    「明日又是一場惡戰，今晚一定得睡著。」

    「嗯。」見小七擔心自己，趙明河笑。「你也早睡。」

    林輝夜封妃的那日，正是趙明河陷入苦戰之時。小七混在戰場間，就見趙明河殺紅了眼，她的周圍鮮血恣意盛開，就像忘川旁那大片的彼岸花。

    其實趙明河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的劍刃在揮向何方，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傷到自己人。她只感覺萬物都寧靜了，時間彷彿回到了自己出征前的晚上。

    那個晚上，林輝夜玩累了，自己便背她回宮。回宮的路上，林輝夜在自己背後喃喃說著夢話。

    她說。

    明河。

    明河……

    別離開朕……

    朕沒了你……就什麼都沒了……

    「明河！！！危險！！！趙明河！！！！」

    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呼喚，趙明河只感自己噴出一口鮮血，便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