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第十章 :遠征在即 文 / 盈月流光
朝廷的氣氛頓時因趙明河的話語而嚴肅起來,很多官員都是頭次聽到左相林解語這個名字,可見陛下並不想把這位隱形丞相公諸於眾。大臣們不敢表現的太過驚訝,只能在暗地裡腹誹趙明河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趙明河恭順的站在龍椅下,頭微低,一雙眼睛盯著舉起的笏板瞧。
「既然趙愛卿這麼說了,朕也無可非議。」林輝夜似是思考了很久,終於回道。「你若願帶她去,便帶吧。」
「謝陛下。」趙明河應聲,退回原位。
「朕派三萬精兵與你同行,如何?」既然木已成舟,林輝夜便不再糾結於趙明河遠征一事,而是盡量想著護她周全。
「三萬精兵太多。」趙明河道。「臣以為,只需二百足矣。」
「二百?」林輝夜皺眉。當年先帝一萬精兵都沒拿下巨龍。趙明河卻只說二百足矣。
「臣想既然趙大將軍說二百足矣,必定是胸有成竹。」此時劉太尉見人員已定,又竄上前來補充道。他想,既然趙明河一心求死,他又怎麼能不幫她一把呢。見林輝夜仍在猶豫,劉太尉又道。「陛下只需安心等待大將軍的好消息即可。」
「劉太尉,你隨明河一同去罷。」林輝夜終於道。
「陛下!」乍聽之下,劉太尉還未反應過來,待他反應過來時,只覺大難臨頭了。「臣……臣!」
「太尉乃我朝武官之首,趙大將軍去了,太尉又豈有不去之理?」林輝夜淡淡道。
「臣……」劉太尉此刻腦海一片空白,只恨當時自己為什麼不讓皇上多加派些兵馬去。
「朕給你了一次為我朝乃至天下黎明蒼生立功的大好機會。」林輝夜挑眉,望台下那可憐人。「莫非……你不願去?」
「臣……臣謝主隆恩!」
「那好。」林輝夜見劉太尉叩拜下去,接著道。「傳朕旨意,現封趙明河趙大將軍為護國大將軍,隨軍兩百,主掌一切遠征事宜。左相林解語,太尉劉琦,將軍衛青從旁協助,不得有違。明日啟程,遠征極北寒域,殺龍取血。」
退朝後,匡殷走的飛快,劉琦緊緊跟在後頭。就這麼走了一段,劉琦終於忍不住,急道:
「丞相大人請留步!」
「太尉大人有何事?」聽劉琦這麼說,匡殷不得不停下腳步。他笑著轉頭,看急了一頭汗的劉太尉。
「您可得幫我想想辦法!趙明河那瘋子只帶兩百精兵就想屠龍,簡直是不可理喻!」劉琦擦擦汗道。「想當年先帝一萬精兵都沒拿下龍血……這……」
「這就要看太尉的造化了。」匡殷將手拱在袖中,話語間不鹹不淡。
「當初是您說這朝廷不能由女人掌控,現下正逢陛下蛀疾復發且並無皇族血親,我們兩聯手把趙明河送去龍肚子裡,再等陛下駕崩,便能權傾朝野……到時候……」
「太尉大人,說話要講分寸,是你自己氣不過趙明河雖為女子卻兵權在握,把你這堂堂太尉踩在腳下。遂記恨在心,與我有何干係?」匡殷道。「太尉剛才一席話可不能亂說,我要是參您一本,只怕您的腦袋出征前就得掉了。」
「你!」
「不過既然太尉大人與我交情深厚,我就幫你一把。」
「丞相大人請講。」劉太尉壓下一肚子火,道。
「您就在出征之日稱病在家,想必陛下也不會不體諒你的。」匡殷笑。「畢竟,您可是一朝太尉啊。」
「匡殷!你欺人太甚!」
「太尉大人要是不想丟這個臉,就快些準備東西,以便啟程罷。」
看著匡殷大笑而去的背影,劉琦只覺得自己被這老狐狸算計的不淺,若是能歸朝的話,他定當……!
想到這裡,劉太尉忽而惆悵起來。
他……還有機會歸朝麼?
趙明河一回到將軍府小七就跟上了。她一路跟著趙明河到書房,才輕聲問道。
「大將軍怎麼知道解大人有寶血?」
「我可不知道林解語有沒有寶血。」趙明河退去官服,道。
「那……」小七疑慮。
「我就是隨口一說罷了。」趙明河笑。「不然,怎麼能讓陛下對她產生嫌隙,又怎麼能把穩居深宮的她拉出來見見世面呢。」
「可是她要殺您,您把她帶在身邊……會不會不安全。」小七擔憂道。
「我想,在巨龍死之前,她是不會想要殺我的。」趙明河沉下眼眸道。「而且,這次遠征就等於是去送死,所以我們當中任何人死在外面,都並不稀奇罷。」
「您是想在那把林解語……」
「去把我遠征的那套行頭備好。」趙明河並不接小七的話,而是換上便裝吩咐道。「再備上一桌好酒好菜,我要叫柳睿和衛青來一同聚聚。」
「將軍……」小七聽完吩咐,卻不動作,只是侯在原地等著。
「嗯?」
「您……真不帶我去麼?」小七道。
「你留在將軍府,幫我注意陛下那邊的動靜,此次,便不用跟我去了。」趙明河道。
「您要答應我平安回來……」小七話語泛酸,趙明河覺得她似是想要哭了。
「定會平安回來。」趙明河淡笑,伸手揉了揉小七的腦袋。「等我。」
聽聞要出征的消息,林解語一點也不意外。出征既是為了林輝夜,就算此次趙明河不提議帶她遠征,她也是要自己請戰的。她無法忍受看著林輝夜每日睏倦痛苦,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的那種感覺。但……她若是走了……誰來照顧林輝夜?誰……來保護她……
夜半,林解語與林輝夜靜默的躺在床上。月光將林輝夜的寢宮籠罩,照的整個大殿像是籠上了一層藍色的水光。
「此次出行,不帶著伊晨麼?」看著林解語睜眼,長長的睫毛輕輕扇動,林輝夜問。
「伊晨在暗衛中也算是出類拔萃的。」林解語道。「我留他來保護你。」
「朕沒事。」林輝夜回道,還是往常那種淡淡的口吻。
「輝夜……我害怕聽你說這話……」聽林輝夜這麼說,林解語翻過身來,側躺著望她。「你總說沒事……不礙事……不要緊……可是你永遠都已經悄悄地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朕哪裡會走,朕被束縛在這皇宮,一輩子都走不了。」
聽林輝夜這麼說,林解語心中酸楚,她伸出手握緊林輝夜的,冰涼的觸感一下子湧遍全身。
林輝夜望著紗帳上反射的月光道。
「朕第一次看見明河的時候,還不是皇上。那時候的朕只是輝夜公主……朕還記得那次朕是硬跟著皇兄去塞外的,結果到了半夜的時候卻怎麼也睡不著,就獨自一人從軍營偷跑出來看月亮。結果不巧有匹烈馬掙脫了韁繩的束縛,嘶鳴著就朝朕狂奔而來,僅差一點就會要了朕的命……你猜,後來怎麼了?」
「怎麼了?」
「後來那匹馬的頭被人一劍砍了下來,鮮血噴了朕一臉。」林輝夜笑。「然後有個小兵出現在巨大的月亮下,她問朕『公主殿下,您可還好?』朕當時就望著她,那艷麗的容顏無需任何修飾,在月光下美極了。」
「那小兵是……趙明河麼?」林解語問。
「嗯。」林輝夜道。「其實,她那時候已經是將軍了呢。」
「聽起來好像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不,才僅僅是三年前的事。」睡了整整一下午的林輝夜又困了。「但在朕的回憶裡,反反覆覆的……卻已經過了那麼久……」
林輝夜就這麼說著,便又沉沉睡去。
林解語盯著她的睡顏瞧,彷彿要將那寧靜的美顏牢牢印在心裡。確定林輝夜已經完全陷入沉睡林解語才湊到她身邊將她柔柔攏在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近乎於癡迷眷戀的,林解語在林輝夜耳邊輕輕道:
「陛下,還記得你以前睡覺總是做噩夢,但這樣被我抱著,就能安然入眠了。臣貪婪……想就這麼抱著您一輩子……」
第二日一早,趙明河的隊伍就已經在城門前集合,整裝待發了。她騎著戰馬,位於整個隊伍的最前頭。林解語和衛青也騎著馬,一左一右僅次於趙明河身後。只有劉太尉坐著馬車,體諒他上了年紀難再奔波,也沒人說他什麼。
林輝夜依舊跟往常一樣,站在城牆的最高處為他們送行。
此日天穹高遠,寒風陣陣,吹得林輝夜衣裾翻飛,龍冕輕揚。
只聽趙明河一聲令下,全員開始前行。
林解語的心臟揪在一起,只能盯著趙明河的背影隨她一起走。還未走出多遠,林解語便見趙明河回頭往城牆上望。
林解語知道她在望什麼,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在望。
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把前面那個女人拽下馬去,索性跟她打個痛快。
然而,不能。
林解語就這麼前行,直到出了城都沒敢往回看一眼。
因為她害怕,害怕她所期待的目光,從頭到尾都不曾落在自己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