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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324.第324章 山頂出現的胖子 文 / 憂鬱的桃夭

    「不錯!兵陣之精髓,便是在一個陣法中融合其他陣型,令其破無可破。前輩既知暗中佈陣,小子又怎會不加設防呢?」燕小北說著悠然落下一子,瀟灑作揖道:「『八門金鎖陣』,棋絕前輩,承讓了。」

    眾人此時再看棋局,但見燕小北只憑一子,便使得原本各自為營的黑子牢牢鎖住白子八方,四方肅穆陣已被囊括其中,無論如何也發動不了,頓時齊齊在心中喝彩。

    燕小北笑吟吟地望著皺眉苦思的棋絕,道:「不同於頃刻間致勝的四方肅穆陣,八門金鎖陣還需選對陣眼才可發動。煩請棋絕前輩自這八門中選擇一門,倘若堵上陣眼,此陣便不攻自破了。」

    棋絕好歹穩定下心神,道:「自古以來,怯戰者盡皆命喪戰場。倘若沒有背水一戰的覺悟,定然無法力挽狂瀾。」他以白子堵住「死」門,接道:「如何,老夫選的可對?」

    燕小北見狀笑道:「前輩所言倒也不錯,但不見識過真正的戰場,是無法徹底瞭解戰爭實情的——若無對死亡的恐懼,又談何對生命的渴求?若是軍士們都無懼死亡,漠視他人甚至於自己的生命,那和只知殺戮的行屍走肉有何區別?」說著取出黑子落於「生」門,將局中所有白子行動一律封死,再無半點翻身可能。

    「戰爭,既是對死亡的歌頌,從另一重角度講,也是對生命的敬仰。」燕小北悠然起身,餘下棋絕癡坐當場:「棋絕前輩,我贏了。」

    詩絕見燕小北負手傲立行出涼亭,無奈笑道:「兩平一負,我四人自然無話可說,相信不久之後總能在青籐擂之時再會。」

    蕭容雖然不知這四人行為為何如此然然難以捉摸,但是總不願失了禮數,於是紛紛行禮道:「四絕走好。」

    良久,棋絕才回過神來,望向亭外燕小北的眼神卻是多了一分清明:「小娃娃,這一局不論智謀、心性,亦或是對人性的理解,老夫都遠不及你,輸得可謂是心服口服。但願他日還能再與你博弈一次。」

    燕小北笑道:「小子自當翹首以盼。」

    四絕朝蕭容等人行禮,片刻後便下山遠去了。蕭容目送他們的身形湮沒於下方的縹緲霧氣中,繼而仰望上方山路,道:「如此,我們繼續趕路吧。」

    時值正午,灼熱陽光遍灑山間,即便不時有清涼山風徐徐吹拂,依舊教人有些忍耐不住酷熱。

    「我說瘋子,你說你要帶我們去見你那師父,可他究竟住在哪兒?」吳玥抹了一把額上細汗,有些氣喘道。

    陸雲天見她辛苦模樣,遂道:「大約還有半個時辰的路吧,你可不要累著了,不如我背你吧。」說著蹲下身去。

    似是覺察到了周圍人異樣的打量目光,吳玥只覺臉皮發燙,即刻板起臉道:「誰要你背了?本姑娘有腳,自己會走。」誰料陸雲天對於好意被拒不以為窘,依舊笑得坦然:「別這麼說嘛,莫要與我客氣。」

    吳玥並不回答,片刻後便覺一陣舒心與疲倦湧上心頭,只是強撐身體向上走去。

    石階漫漫,直通雲霧深處。眾人拾級而上許久,這才隱隱瞧見上方山頂。陸雲天道:「家師莫崖子就居於山頂的草廬之中,只是他老人家平素喜歡雲遊四方,不知如今是否在家。」吳玥被他所言驚醒,即刻驚詫打量起四周來:「這裡為何會有這般濃重的雲霧?」

    「姑娘,我們已經快到山頂了。山頂常年雲霧繚繞,大家放穩步伐緩緩而行。」陸雲天繼而朝山頂方向高聲道:「師父,徒兒有事求見。」然而他連道幾遍,也不見山頂有回答傳來。

    「……看樣子師父他並不曾在,我們且在此地住上數日,倘若再不見得他回來,也只能留書一封給他,再往別地尋找壓制魔性入體的辦法了。」蕭容見狀遺憾歎息,柳先開見了倒是心中愧疚,忙安慰道:「無妨無妨,反正這魔性入體近日來也不見有什麼動靜,根本不必著急處理的。」

    蕭容既然決定在這裡留宿幾日,其餘人等自然也要準備相關事宜,打算趕到山頂再說。忽聞上方濃霧中傳來一陣金屬碎裂聲,隨即便有一聲蒼老歎息傳來:「唉……又失敗了……」

    伴隨著歎息聲音傳來,四周奇松異石在一瞬間起了些微變化,竟好似有著人性一般迴盪著陣陣遺憾心緒。濃厚白霧亦是變幻了數次,才逐漸平復下來。見此人一歎之力已至如此境界,柳先開即刻肅然道:「不愧是有著道宗莫崖子老前輩,修為造詣比起家師確是不遑多讓。」

    「柳家小子,你不是早就出師了麼?這次來尋我,莫不是惹上了什麼麻煩?」

    一聲笑罵過後,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一位鬚髮皆白的福態老者便站立在了上方石階。眾人猶自驚異於這老者的如仙身法,唯有吳玥冒冒失失道:「呃……這位前輩,您這般身寬體胖的,真的就是道宗的掌教?」她話音未落,蕭容臉色已是大變,忙斥道:「丫頭,不許胡說!」

    原來莫崖子生平最厭惡別人取笑他體態,故而在他面前,任何跟「胖」有關的詞語都不能提及分毫。以前有人曾不慎犯了忌諱,即刻被他毫不姑息地痛打一頓。雖說那次莫崖子下手拿捏準了分寸,不至於傷筋斷骨,但那些個擦傷瘀傷,也足夠齜牙咧嘴好幾天。

    吳玥不明所以,但見蕭容的神情,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話:「前輩,我方才什麼都沒說,您一點都不胖,真的……」蕭容忙把她護在身後,怒斥道:「死丫頭,你閉嘴!」

    繼而全力戒備起莫崖子來:「前輩,這丫頭腦子一根筋不知道拐彎,你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啊。」

    出乎意料的是,莫崖子只是淡淡瞧著如臨大敵的蕭容,良久才緩緩開口打破沉默:「這姑娘倒是跟上官家那小子看起來有幾分相似。」

    吳玥在蕭容背後偷瞄莫崖子片刻,見那雙蒼老眼眸中似乎並無怒意,遂恭敬出言道:「我確是上官家的人,不知前輩如何看出?」

    「是麼?果然是啊……」莫崖子忽而輕笑一陣,只是說話語調聽來,好似帶著若有若無的疲憊:「上官,上官……」

    莫崖子聞言緩緩垂下眼瞼,繼而歎息一聲,喃喃道:「彈指間歲月流逝,一晃眼,已是四百年光陰過去了啊。」這般說著,他蒼老眼眸再度睜開,隨即打量起面前的這群青年男女來。

    驀地,莫崖子目光牢牢鎖定在柳先開身上:「書聖先生還好吧?」

    柳先開恭敬作揖道:「恩師一切安好。」

    莫崖子若有深意地打量他片刻,忽而笑道:「這幅面孔與神情,當真和他年輕時一模一樣。」

    柳先開聞言沉默一陣,忽而道:「晚輩並不知曉自己的身世,年少曾幾度詢問家師,家師也只言我是路邊棄嬰。不過聽前輩語氣,似乎知曉些許內情?」

    莫崖子笑道:「你也不必焦急,時機一到,自會有人悉數告知你事情的原委。」說著他撇開驚疑不定的柳先開,又皺著眉望了望陸雲天腰間所佩的赤炎紋鳳玉珮一眼,這才重新看向蕭容:「小兔崽子說吧,騙我這徒兒帶你來這裡究竟所為何事?」

    蕭容尚且驚疑為何莫崖子並不為難吳玥,此刻聽聞他主動發話,忙道:「柳兄誤服冰蠶,使得魔性入體,終日需要飲用鮮血方能抑制,這才求前輩出手。」

    「魔性入體?」莫崖子頓時臉色大變,平靜眼神陡然充斥凌厲意味直盯柳先開,目光銳利地好似要將他人也一併穿透。

    返虛境界強者的威壓襲來,柳先開只覺大腦驀地劇痛,幾乎當場便要昏死過去。視線朦朧間,他隱約瞧見自己的身體被一股不知何時騰起的殷紅火焰不住炙烤,被烈焰灼燒的痛苦感覺不住傳來,他張口欲要呼喊,奈何嗓子好似被什麼堵住,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的臉色霎時間慘白一片,雙眼翻白著就要昏死過去,幸而司徒若蘭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你,你怎麼了?」在旁人看來,方才莫崖子只不過瞪了一眼柳先開,他就好似遭受了致命打擊幾乎癱倒,著實有些怪異。

    莫崖子肅然道:「這小子體內的確藏著冰蠶魔性,而且那陰毒魔性已然開始侵蝕她的全身經脈。短時間內或許還能保持無恙,但當他的體內遍佈魔性之際,便會化為月夜中的魔。」此言一出,眾人均是心往下沉。柳先開勉力抬頭望向莫崖子,張口欲言,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吳玥看了看司徒若蘭,又看了看柳先開眉宇間的黑線,於是轉過頭,靜靜地看向莫崖子。他的眼神落在莫崖子心間,這一霎那,他如止水般平靜了幾百年的心境,忽而泛起一絲漣漪——這眼神,充斥著掩飾不住的憐憫哀傷,以及對生的渴求,對死的懼怕,細細一看,倒是和她的眼神並無二致。

    莫崖子釋然一笑,眸中泛起一絲無法覺察的傷懷:「老夫定將竭盡全力,女娃你大可放心。」說著轉身朝山頂方向緩步行去:「都到山頂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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