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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82.第282章 姑娘、偶遇、救命 文 / 憂鬱的桃夭

    雨,開始下了。()

    漫天雨絲飄落而下,在天地間緩緩拉起一道優美的簾幕。時值深冬,世間萬物早已披上冬季的素裝,只有少許植被還泛著點點的生機綠色。而此刻的雨水搭在人的身上,卻依舊能夠帶來一陣陣的寒意,此刻寒冬依舊,春季尚遲。

    而他,便是在落雨伊始,將一截碧綠色的劍鋒深深地刺入此間眾人中,唯一還有氣力站立著人的胸膛。

    一身長袍裝束的男子恨恨抬頭,怒視著眼前白衣男子的臉龐,剛想說什麼,胸腔內卻是傳來一陣撕裂的劇痛,令他眼前事物迅速化為一片漆黑。末了,他也只能不甘地低吼一聲,雙腿緩緩跪了下去,與四周成堆的屍體一樣無力地倒在了泥濘之中。

    白衣男子步履踉蹌地將碧色長劍自他的胸口拔出,臉上分明也有了痛苦神情。他咬著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果然四肢百骸都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尤以左胸那道傷口為最。那傷口寬兩寸,幾乎將胸口都對穿,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曾傷到心臟。

    「這傷,沒有個把月怕是不能痊癒了。」白衣男子不禁低聲感歎,隨即恍然抬頭,卻又被淡淡的細雨模糊了視線了。

    不合時宜的,他由衷地發出了一聲低歎:「這雨,還真他娘的漂亮。」

    道道殷紅色的血液自全身上下流淌而出,將體內的點點熱量也一併帶走。他依靠著多年戰鬥的豐富經驗,深知自己若是不能盡快找一個地方養傷,怕是也要隨著周圍這些帶著凶悍之意的祭祀們,一道去陰曹地府報到了。

    他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挪動著步伐想要盡快離開此地,可是才動一步,身體各處傳來的劇痛便是立刻令他眼前一陣發黑。他始終在堅持,覺得自己便能倒下,因為他知道,自己有重任在身,多少人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漸漸的,身體各處已然痛得麻木,始終繚繞在鼻尖的血腥味道也不知何時聞不到嗅不著了。對此,他不禁自嘲一笑:「莫非我真也要死在此處?」他用起最後一絲力氣艱難抬頭,環顧四周以求尋到自救之法,卻依稀瞧見前方不遠處,正有一把紙傘朝著此處緩緩飄來。

    「救…我……」

    下一刻,他的視線驟然化為漆黑,如同先前的那些蠻荒國祭祀一般倒了下去,重傷的身體就這麼落入腳下泥潭中,濺起一片昏黃泥水。

    片刻之後,便有一頂素白紙傘悠悠飄到他的上方。

    細雨飄搖,均勻地撒在傘面之上,匯聚成顆顆晶瑩水珠,順著傘骨點點墜落在他的面龐,最終碎散開去。那把素白紙傘寂靜了片刻,隨即傘面微翹,露出下方一襲紫衣來……

    這裡是一處樸素的農舍,其內擺放的桌椅板凳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但是似乎經常有人打掃,所以整間捨屋並不顯得髒亂。他輕輕一嗅,四周瀰漫著的芳香令他的神經也舒緩了許多。他又向四周環視了以下,發現屋子角落中有數個藥匾,裝載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大約此屋的主人對藥理也是頗為喜愛,絲毫不介意就寢之處整日瀰漫著各類藥物的芬香。

    他嘗試著動彈了一下身體,立刻就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然被盡數包紮好了。雖說依舊有陣陣疼痛感覺襲來,比起那日的令人窒息的痛感卻要好過了太多。他努力回憶著那日的事情,腦海中的畫面最終停留在那把素白的紙傘上。可惜當時他重傷之身視線模糊,沒來得及看清那傘下人的模樣。

    「既然將我救回,又幫我包紮了傷口,應該不會是敵人。只是那傘下人究竟……」他猶自思忖,老舊的木質小門卻是伴隨著「吱呀」一聲顫響緩緩被人推了開去。他循聲望去,只見得一位紫衣女子步履輕盈踏入屋內。

    紫衣女子似乎並沒有覺察到床上那個昏迷了好幾天的男子早已醒來,她只是自顧自地將背上的藥簍放下,接著便開始將藥草分門別類地平鋪於藥匾之上。

    他也不打擾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忙著手中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看著她,他便覺得自己內心的那份屬於江湖人的躁動便能稍稍平息,整日充斥在心間的殺伐慾念也能暫時地休憩下來。不經意間,她若有所覺,翩然回首,二人的目光頓時碰在一處。

    二人俱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對方,在經歷了一陣短暫沉默之後,不約而同地又將目光移了開去。大約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他乾咳了一聲,隨即低笑道:「是姑娘救了在下吧?多謝了。」

    紫衣女子聽得他有些無措的語氣不禁莞爾,忽而擺出傲然神情:「對待救命恩人是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姓名?看你一副老江湖的模樣,難不成這點規矩都不懂麼?」他聞聲不禁一怔,倒不是為了別的,只因紫衣女子的聲音清脆宛若黃鶯,甚是悅耳動聽:「姑娘說的是。在下朝夕夕,不知姑娘芳名?」

    紫衣女子聽得他的姓名不覺無聲地默念了幾遍,忽的才反應過來什麼,衝著他做了個鬼臉:「你傻呀,你問我就一定要回答你麼?」朝夕夕見她縱然做鬼臉之時也是俏皮可愛,那一點鬱悶之情也是頃刻間消散無蹤了,遂笑道:「無妨,姑娘什麼時候願意告訴在下了再說吧,還是要感謝……」

    沒等他說完,紫衣女子便是笑著截道:「好了好了,咬文嚼字的酸不酸?本姑娘芳名慕紫晴,你且好生記著。」朝夕夕怔怔點頭,冷不防一團紗布朝著他面門砸來:「既然你醒了就自己把身上的繃帶換掉,本姑娘可沒功夫伺候你。」

    慕紫晴將一匾藥草均勻地曬在屋外的地面上,也沒有多想便踱步向屋內。

    「……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了?」她嘴裡猶自泛著嘀咕,手上卻是沒有停留地將木門一把推開。下一刻,床榻之上的朝夕夕便是映入她的眼中。

    朝夕夕此刻強忍著傷口微微撕裂的疼痛,將大腿上沾著血污的繃帶緩緩揭下,正要換上乾淨的紗布,突然聽到木門開啟的聲音。他驀地扭頭望去,便瞧見慕紫晴正直直瞪著他,然後眼睜睜看著她白嫩臉頰迅速染上一縷緋紅,緊接著驚叫一聲,就這麼有些狼狽地逃竄了出去。

    關上的木門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將朝夕夕略略一驚,他連忙將繃帶換好穿上衣服,出門一看,便是瞧見慕紫晴站在不遠處,正瞪著一雙泛紅雙眼怒視著自己。

    她攥著粉拳,身體也不知是驚是氣一陣陣顫抖。朝夕夕尷尬至極,正要開口解釋,卻不料慕紫晴看到他便頓時氣打一處來,順手抓起一塊石頭就這麼砸了過去:「流氓!混蛋!」

    那石頭的速度並不如何快,朝夕夕只是微微一個側身便輕鬆躲了開去。慕紫晴見狀不禁惱怒道:「好哇,你還敢躲?」又就近抓起一把石頭朝他怒擲而去。朝夕夕見狀淡淡道:「好,我不躲。」大手在身前一圈,數顆石頭盡數被他接下,隨即又輕輕拋回了慕紫晴的腳邊:「慕姑娘,若是這樣能讓你解氣,那便儘管扔吧。」

    慕紫晴如他所言又扔了數次,每次都被他穩穩接下再拋回腳邊,幾次下來她也有些氣消了,何況對於朝夕夕的身手她全然無計可施,唯有恨恨一跺腳躲進屋子,就這麼將他一個人關在屋外。

    朝夕夕默默地杵在屋外許久,估摸著慕紫晴差不多也該消氣了,便道:「慕姑娘,你可曾見到我隨身攜帶的一柄劍?」屋內立刻傳來慕紫晴的冷哼:「被我扔了!」朝夕夕聞言一窒,皺眉道:「慕姑娘,莫要和我開玩笑,那劍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說扔了就是扔了,你這傢伙這麼重,我能把你拖回來已屬不易,哪裡還有力氣去管你那什麼刀啊劍啊的?」慕紫晴的聲音猶自惱怒,不料屋外的朝夕夕卻是猛地破門而入。他臉色鐵青,一把攥起她的衣襟怒聲喝問道:「你真的扔了!你扔哪裡了?」

    慕紫晴不曾見過他這般怒急模樣,被他那凶芒畢露的一雙眼睛瞪得著實慌了神,一時間忘記了方纔的尷尬忙解釋道:「你這瘋子急什麼嘛,本姑娘是和你開玩笑的懂不懂?那劍不就在床下麼?不、不信你自己去看!」朝夕夕聞言鬆開手上的力道,趕到床下略略摸索一陣,一柄碧綠色劍鋒的長劍便是被他握在了手中。劍身反射著幽碧的光華,熠熠生輝,並且透著一絲絲的寒意,顯然絕非凡品。

    他心頭大石落地,身體也是放鬆了下來,全身的傷口又傳來陣陣疼痛感覺。就在此時,他耳邊響起了慕紫晴漠然的話語:「若是傷好了,那便離開此處吧。我可不習慣家裡一直住著陌生人。」

    朝夕夕淡淡一笑:這般說來她是在趕我走?也罷,我若繼續留在此處定然會給她帶來麻煩,不如趁早離開。他遂抱拳道:「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若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慕紫晴漠然轉過身去,令他無法瞧清其臉上的神情:「不必。你們江湖中人打打殺殺我看的早已厭煩,只求別把我牽扯其中那就謝天謝地了。」

    「……如此,姑娘珍重,在下告辭。」見她如此淡漠,朝夕夕自然也不拖沓,只是淡淡地道了一聲別,隨即大步邁開離開農舍,身影迅速融入了前方一片竹林之中。

    慕紫晴呆滯半晌才幽幽轉過身來,一雙眼眸深深凝望著他遠去的方向,忽的輕歎一聲,聲音低得只有她自己聽得見:「你也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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