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指一指又一指 文 / 憂鬱的桃夭
天罡五雷，無上術法。以念力而操控天地元氣聚而為雲，勾動雷霆之力化為己用。此刻見雷芒徑直落下，紅袍祭祀的神情依舊漠然，便連眼中的那層灰色都未曾有些許變化。他舉起金輪，漫不經心地迎向那擊落的雷芒。
兩者相遇，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原本威勢無匹的紫芒被金輪硬生生抗在離那祭祀頭頂兩尺距離的地方，再也不能寸進。只是不斷掙扎著發出愈發耀眼的光來。然後，他舉著金輪的手往下一引，隨即右手一拍，便如拍滅燭火般讓那道雷芒在手掌中湮滅。
張無敵看的這一幕，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她清楚自己的這道術法，縱然並沒有趨於大成，可是，當初在長安城的街頭，便是憑藉著這道術法將天樞處的二先生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完全沒有想到，此刻，天罡五雷**在眼前這位紅衣祭祀手中，宛若成了孩童們的戲耍，變得兒戲起來。
她一咬牙，食指同其餘四指一同開始劇烈顫動，頓時天邊雷霆聲大作，粗細不一的雷芒如雨般落下，直至傾盆。如果有人在遠處向這裡張望，便會看到這方天地完全被一片濃郁的紫色籠罩，空氣也因此愈發的乾燥起來。
念力不斷湧入金輪，它的邊緣逐漸向四周延伸開去，一時間，如一把大傘撐在紅衣祭祀的頭上，遮住了他的身體，任憑雷芒千萬，他在金輪下獨自慨歎。
「看你的年紀並不大，實在沒有想到，現在道天教的小一輩中竟然還有人能將天罡五雷**練到這種地步。」紅衣祭祀兩彎白眉抖了抖，說道：「只是很可惜，你的技巧雖然嫻熟，但是畢竟修為還沒有突破煉氣化神。所以，你的術法對我來說，並不能讓我感到絲毫威脅。」
張無敵五指一攏，雷芒暫歇。她看得出來，哪怕自己念力耗盡，對方也未必會有任何損傷，她的神情沒有惶恐，沒有慌張，但是腦海中，卻開始了思索。
紅衣祭祀將金輪放到眼前，摩挲著上面的點點深坑，念力湧入，卻詫異地發現這次沒有能像先前那樣使之復原。他的臉上頭一次出現了一抹慍怒。但是很快，這抹慍怒又從臉上驟然消失。
他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我終究還是小看了你，所以，這件寶貝的損傷是因為我的罪過。你很幸運，因為，你激怒我了！」
張無敵的目光看著地上，想了想，隨後抬起頭來問道：「這位祭祀大人，難道你覺得這道術法如此無用？」
「術法很好，只是用得不好！」紅衣祭祀將金輪插回身後的腰帶上，說道。
張無敵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如果是我家老師在此釋術呢？」
紅衣祭祀聞言一怔，突然笑道：「如果是北溟教主釋出天罡五雷，不用提什麼出手抵擋，恐怕我一見他五指輪動，就趕緊有多遠滾多遠了！」
「他身邊的人永遠不知道他有多麼可怕，而知道他可怕到何種地步的，都是他的敵人。我想，普天之下，能夠在他面前談笑自如的，恐怕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只可惜，那個人如今早已消失多年，不聞音訊。不然，這次蠻荒國主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我們祭祀神殿也會阻止他出兵南下。」
張無敵身為道天教的少教主，北溟龍鯤的學生，自然知道紅衣祭祀口中所提到的那個人是誰。而他的失蹤，至今依然是個懸而未決的謎團。
「此處離鯤鵬山尚有一百二十里，而我在這裡等你已經等了足足三天。」紅衣祭祀抿了抿乾燥破裂的嘴唇，感受著那一絲帶著淡淡鹹味的腥氣隨著津液嚥入腹中，繼續說道：「所以，為了我耗去的三天，這剩下的一百二十里路，你就到地下去趕吧。」
說完，他踏前一步，只是一步，卻是跨越了數丈距離，然後伸出一根食指，輕輕地點向張無敵的眉心。沒有念力波動，沒有天地元氣聚集，一切恍若只是玩笑。
可張無敵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玩笑，指尖上隱隱透出的殺意讓自己的眉心處陣陣發寒，她只得抬起右手，手背貼額，然後掌心與那根破空而至的食指撞在了一起。猝不及防的張無敵只覺得掌心一疼，對方長長的指甲已經在一瞬間破開了她掌心的嬌嫩肌膚，一縷紅色的鮮血緩緩流下，滴在黑色的大地上。
而這時，才從指尖上突然迸發出一股強大的念力，竟欲強行讓這根食指穿透擋在前面的手掌，然後在這個光潔的眉心處留下一個深深的洞。
生死關頭，張無敵強行將自己經脈內的念力湧入掌心，然後五指聚攏，將對方的食指一把抓住，然後便是順勢一擰。
紅衣祭祀一聲輕笑，身子隨著手指轉動的方向打了個轉，然後一震，將張無敵抓在其上的五指震開，隨即又是同樣的一指再次點出。
張無敵這次吸取了教訓，早已將念力佈滿掌心，然後擋於眉心之前。
紅衣祭祀縮回手指，然後又是一指。
於是，食指點出，掌心遮擋，食指收回再點出……
張無敵心中不由大為羞怒，對方來來回回就是這麼一招，但是偏偏自己又不得不擋，因為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做出其他反應，只能根據他的動作被動防禦。而且，對方竟然用手指不斷地對自己戳來戳去，簡直是為老不尊。
張無敵並沒有想到那紅衣祭祀完全不知道她的身份，出於女子的心態，她覺得自己遭受了莫大的羞辱，於是，她方巾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陰沉得彷彿要滴出水來一般。
清冷的月光淡然地灑下，大片大片地覆蓋著這處的荒原。那些風蝕出的高低深淺的痕跡，在月色下綿延成一片靜默的銀海。偶爾一陣夜風習過，揚起了片細碎的星芒。
張無敵的身上披著那層彎月鋪下的霜華，因為又羞又怒的情緒在體內肆無忌憚地蔓延，於是，有什麼東西在心中開始奔湧。
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決心！
看到那根向自己點來的手指，張無敵沒有再用手掌去擋，而是並起右手的食中二指，順著對方點來的軌跡，毅然迎了上去。
黑暗中，淡淡光華隱在月色的銀白中悄悄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