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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二十八章 螻蟻的權利 文 / 憂鬱的桃夭

    一騎飛馳,便是塵煙滾滾,毫不顧忌長安城內熙熙攘攘的人群,哪怕見有衣著鮮麗的行人,馬上的騎手也是一鞭子抽下,在一路子時不時的慘叫映襯中不回頭地馳入那不知深幾許的朱牆之內。

    八百里加急,騎手虛脫,駿馬不知累死多少,帶來的只有一封被血與汗浸濕的信,靜靜地擺在大唐皇帝陛下的面前。

    大唐慶歷十四年春末,蠻荒國出兵十萬,南下攻唐,伯陽城被破,大唐名將,鎮北軍指揮使林子聰陣亡。

    將星隕落,大唐上下卻沒有時間去哀傷,因為已經淪陷的北方三鎮的大唐子民正在蠻荒國騎兵鐵蹄下翻轉哭嚎。

    這便是戰爭,猝不及防的戰爭!

    御書房內,大唐皇帝陛下李明亭正憤怒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軍方幾位大員,言語裡充滿著毫不掩飾地肅殺:「你們誰可以跟我解釋一下,林將軍是怎麼死的?」

    肅殺之意彷彿凝若實質地在御書房內盤旋,然後撞擊在雪白的的牆壁上,擊成粉碎,然後滲入跪了一地的官員體內,化為他們皮膚間粒粒顫起的疙瘩。

    「陛下,」滿頭銀絲中透著幾分濕意的兵部尚書輕聲道:「林將軍乃是我大唐有數的武道強者,且身處伯陽城鎮北軍大營之內,按理安全無虞,除非……」

    李世眼中光芒閃過,沉聲道:「除非蠻荒國有修行強者出手!」

    兵部尚書叩首道:「陛下聖明!」

    御書房的門敞開著,可明媚的陽光卻只能在門口徘徊,將屋外的池塘裡的水紋映得波光粼粼,投在御書房的外牆上,則是無數的斑駁光影。

    李世緩緩坐到自己的龍椅上,拿起桌上的茶盞,正要就口,卻發現杯中茶水早已涼透,略一猶豫,將茶水一飲而盡。

    透著涼意的茶水順喉而下,卻在腹中如油一般開始燃燒,最後化為胸口不停翻滾的灼燙,直到最後彷彿連屁股底下坐著的椅子都變得如同針氈。

    李世看著桌上那份信,閉起眼睛伸手按了按略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說道:「去請天樞處二先生進宮!」

    ……

    ……

    天樞處二樓,秦河房內的床榻上,依然有人臥躺其上,屋內流淌著的風已經開始帶著夏的熱情,只是床上的人卻將一床厚被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

    冷清處,響起了秦河那蒼老的聲音:「姓魏的老二去被叫進宮裡頭去了,想必也是為了蠻荒國的事情。反正也不用你操心,當然,你操心也沒用,老老實實在這裡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些小崽子們。」

    門開門閉,舊樓的木質樓板咯吱咯吱聲遠去,屋內被子裡探出的少年那張蒼白異常的臉。

    看著天花板上的那抹青色,吳桐還無法相信自己依然還活著。

    那夜,身前,張無敵指間光華乍起,劍氣縱橫;身後,張小花摩拳擦掌,念力外放。

    這便是一番必死之局。

    張無敵並指借月華為劍,直刺吳桐,口中謙和無比:「請,請上路!」

    吳桐縱馬,轉身直撲張小花,便欲從他這裡尋得一線生機。

    張小花面色冷漠,沉腰抬肘,右拳好無花俏地向著老馬的頭上砸了下去。

    日間,陽光下,車伕張小花一拳被秦河氣柱所阻,不見威勢。而此時入夜,再無三先生在旁,偏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拳,卻像是將空氣都砸得凹陷了一個洞,一個空洞,無數噴薄而出的念力所化的力量,沿循這這個空無之處平白生成的通道,直撲老馬的臉頰。

    這一瞬間,勁風大作,便連俯身馬背的吳桐眼皮上的那些睫毛都在不停地顫抖。

    張無敵指間光華斂起,並在一起的兩指輕輕摩挲著下巴,臉上露出了一種耐人尋味饒有興趣地神色:「這只螻蟻還挺有趣的嘛,耍耍也罷!」

    身在局中的吳桐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位一襲白衫的消瘦身影心中此刻升起的貓捉老鼠的念頭,他只是縱身下馬,右手一擰,貼著張小花的右腕,像一柄鋒利的刀般滑斬了上去。

    掌緣至處,張小花右臂上的黑色衣衫片片剝離,於哧啦作響聲中,化為無數揉碎的破爛布料。

    張小花眼中瞳孔微縮,繼而瞇起眼睛,捕捉著面前這如電光一般迅疾的那隻手掌,右肩猛然一挫,像前頂去。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自腰畔畫了一個半圓,中指指節激突,犀利無比地向著身前自己所辟的那方空白砸去。

    拳落掌蕩勁風迸裂,大唐天樞處新晉的十三執事與盜天教張無敵的車伕在寬敞的街道上,於生死間徘徊。

    身旁,一雙冷眼漠然注視,卻時不時於指間綻起點點光華,便如夜間的螢火!

    終於,「啪」的一聲清脆響起於寂靜的街道,張小花犀利的一擊直接擊中吳桐本來不可捉摸的掌痕,狠狠地擊中他的手腕,接著便發出一聲令人顫抖的骨骼碎裂聲。

    任何技法,在覺得的強悍力量面前都是虛無的存在,難解的繩結也擋不住當頭落下的一劍。

    車伕如此,主人又當如何?

    月色映照著吳桐面色上的蒼白,只是手腕呈現不可名狀的彎曲,豆大的汗滴從皮膚裡滲出,在身旁那一閃一閃的光華中清晰分明。

    「螻蟻飛得再高,爬得再快,終究還是螻蟻!」張無敵看著握住手腕,大汗淋漓的吳桐,淡淡說道。

    吳桐眼眸上的眉毛微顫,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有些顫抖起來,只是內容卻如此堅毅:「縱是螻蟻,也有生存的權利。」

    張無敵輕輕雙掌相擊,繼而連綿,嘴裡帶有幾分讚賞:「好一句生存的權利!」

    話語突然轉為戲謔:「可我沒有看出來你的權利在哪兒?」

    「弱者在強者面前,便是生殺予奪,豈能妄言生存?」

    「既然無法生存,何來權利?」

    「如此,便請上路吧!」

    張小花拳風再起,如風雷般落下。

    便是塵埃落定的剎那!

    老馬悄無聲息地靠在吳桐的身後,有些站立不穩的少年便隱隱覺得有股磅礡的念力湧入體內,充斥得經脈如針刺般微疼。

    吳桐抬起尚能行動的左手,食指點出,輕輕在夜空中劃過,感受著風中的絲絲涼意,便有天地元氣聚集。

    張無敵已經微瞇的雙眼猛然睜開。

    張小花揮拳已至。

    一人一馬自不可察的縫隙間穿過,於死地間越過,如此便是大自在。

    長安街頭還在迴盪著少年口中喝出的兩個字:「樊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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