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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縱馬入長安 第二十一章 北溟龍鯤,長安符文 文 / 憂鬱的桃夭

    北溟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於是距長安幾千里遠的這座山便叫做鯤鵬山。

    山名鯤鵬,只為其險峻,終日雲霧繚繞,便被認為是神山,常有村野之人試圖爬山獻祭,以求平安。

    此刻山頂一人,白衣飄飄,負手而立,看著一條隱約可見的棧道自山腳蜿蜒而上,於山腰處戛然而止,嘴角微微牽扯,便有幾分冷意自臉上浮現而出。

    山腳並不清靜,有大批服飾各異的人爭先恐後地想要沿著棧道搶著登山,手中兵刃紛亂中相碰,發出珵珵的聲音。數來不下萬人。

    山頂之人臉上的冷意愈發強盛,山間多雨,山頂便於此時浸潤在一片如絲微雨之中,這山崖便黑白如水墨畫一般凝在天地所化的紙捲上,分外飄渺朦朧。

    有一黑衣男子悄然上前,說道:「教主,那邊的消息斷了。」言語裡充滿著敬畏。

    微雨突驟,有電光自雲層間穿梭,原本雨滴帶來的清爽則變成了沁骨的寒意。那教主轉過頭來,看了黑衣男子一眼,說道:「如果那邊還有人在,讓他們先靜下來吧。」

    不知是否被雨絲盡數打濕的衣服貼在身上,被風一吹,青衣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這才指著山下正擠上山來的眾人,問道:「那些蠻荒國的人怎麼處理?」

    教主伸手,便如戲法般從指尖綻出一朵桃花,雖由光聚,卻形神皆備,在雨滴打落下,分毫不散。

    看著指尖凝聚的這朵由光華而成的桃花,教主開口道:「便讓他去吧。」

    黑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震驚,應允而去,

    不多時,有身影立於半山腰,左手畫圈,右手畫方,舉手間,天地元氣聚攏而來,肆虐而去,天際便有雷電擊落,自山腳蜿蜒而上的棧道上頃刻間落石如雨,於是人墜如雨!

    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便是無敵!

    雖然只是化神境,但是返虛之下已無敵!

    便如這道身影自己的名字一般,他姓張!

    所以他的名字便叫做張無敵!

    只是此時他的眼神卻沒有看向不斷翻滾墜落的人群,而是遙遙望向遠方,那,是長安的方向!

    ……

    ……

    「老師,那便是道天教?」吳桐地躺在天樞處舊樓外桃花叢中的草坪上,看著面前粉意層層,有些倦懶地問道。

    秦河靠著一塊中空的石頭,舉起身旁放著的酒壺,仰頭灌了一口,任憑烈酒入喉如絲,隨即咂舌,回味著喉嚨中殘留的那份滾燙,緩緩開口道:「道天教,自命替天道意,行走天下以天命自居,為求自己所為的道向來不拘禮法,不顧世俗,不畏塵規!」

    「那豈不就是邪教?」吳桐腦子中閃過一個詞,便脫口而出。

    秦河看著正帶著孩子們在河畔散步的鴨子,搖了搖頭,說道:「道天教自千年前一脈流傳,行走天下間從未有過正邪之觀,一切都從本心出發。不可以常理度之。」

    「老師的意思是長安城那夜的黑衣人與舊宅中那些黑衣人都是道天教門下?」吳桐坐起身子,看著秦河肅然道。

    「十之**!」秦河將酒壺中僅剩的幾滴液體傾入口中,晃了晃,有些不捨地放下,面色同樣肅然道:

    「道天教功法與他處不同,雖也是同樣蓄天地元氣化念力存於奇經八脈,可卻能用異法擴張經脈,所以其所能蓄積的念力便遠勝於普通的修行者,更能瞬間噴薄而出,自爆己身,與人同歸於盡!」

    「哼,天道難測,天道難測,區區一個教派,便妄言道天,可笑!」

    口中說著可笑,但是秦河的臉上殊無半分笑意,有的只是肅然。

    吳桐有些奇怪地看著眼前的老師,他分明看見秦河在說著可笑的時候,那層肅然的面具下,臉上的肌肉卻不經意間有了一絲顫動。

    秦河話鋒一轉,道:「舊宅裡的原來的主人身份已經查明,乃是東頭米鋪的老闆,想必道天教的人見他的宅子地處偏僻,行人稀少,便選那做了藏身之處。只可惜十七條人命,轉眼化為泡影。」

    「如今雖說兇手已伏誅,可那夜街頭,那日舊宅,兩者之間想必有著關聯,而今我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長安城內是否還有其他道天教的人藏身於此,想著竟然城內有如此多的修行者進來,而我天樞處竟然全不知曉,看來也要好好問問那幫小崽子們了。」

    吳桐摘下一朵桃花,拈於指尖,卻不知在幾千里之外,有人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只是此時他嗅來便覺有縷縷幽香透入,分外怡人,心頭鬱積的幾分壓抑隨之似乎有些釋然,只是不久,這釋然便成為了一種茫然。

    秦河看著他臉上的神情,說道:「你似乎在思考什麼事情。」

    吳桐看著這位老人,猶豫片刻後說道:「老師我曾經試過你的符法。」

    「哪道符法?」

    「樊籠!」

    正在捋著長鬚的手突然頓住,不遠處那群鴨子想必在淺灘便尋覓到不少螺螄,歡愉地發出「嘎嘎」的叫聲。

    「你感受到了什麼?」空氣中傳來秦河的聲音。

    吳桐仔細回想了,沉默了很長時間才說道:「很淡的天地元氣在體內,在指間流動?」

    「是怎樣的流動?」秦河追問道。

    「像水,可更像是風。」吳桐略微皺了皺眉,說道:「可不可能是風!」

    「為什麼不可能是風?」

    「因為天地元氣的流動太規律,彷彿有著自己固定的路線。如果是風,應該是空氣的流淌,不應該如此規律。」

    秦河緊蹙起的眉宇漸漸舒展開來,看著吳桐臉上的平靜,眼眸中亮起了明亮的光澤,一如夜空中點亮的星辰,似是在讚許又好像是在驚歎,因為此刻吳桐的表現,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

    吳桐望著秦河,有些不仔細地說道:「老師,我這是憑感覺瞎說的。」

    秦河突然大笑起來,聲音有些沙啞,於是便顯得有些怪異,可面上的慈愛愈發濃郁:「感覺,本來就是修行符法最重要的資質!」

    「那老師你當初選擇我,便是因為我的字?」

    秦河撫著下巴上的鬍鬚,含笑不語。

    於是吳桐點點頭,輕聲自言自語道:「原來字寫得好便能成為符師。」

    幾根黑白相雜的斷續從秦河手指縫中飄落,臉上的微笑瞬間凝固,繼而化為無窮怒意,頓時喝道:「白癡,如果會寫字便能成為符師,那豈不天下讀書人都能成為修行者?」

    河邊「嘎嘎」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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