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犯法的事我不會做 文 / 舞樂
這次舊金山影展的紅毯,有一個人是在意料之外受邀,最終沒能出席。有兩個人是早早受到了邀請。可最終也沒能成行。
前者是葉真真,後者是凌寒跟方沁。
葉真真在手術室裡渡過了舊金山這個熱鬧的夜晚,陪伴她的除了走廊上一身是血的賀鈞遠,大概就只有那第二次替她進行手術的遲重光。
大腦皮下組織受到損傷,有輕微的腦震盪,主要受傷部位則在前額,經過長時間的手術,她被推進了病房。需要徹夜觀察。
遲重光歎息著將口罩摘下。賀鈞遠穿著無菌服站在他身後。遲重光搖搖頭:「這才多久。又進了醫院,我得說,你還真是她的剋星。」
賀鈞遠一句話都沒有。遲重光看著他的樣子再說不出一句玩笑話出來,從他趕到禮服店去找他們,到做完手術出來,賀鈞遠除了一雙眼睛緊盯著葉真真之外,連靈魂都要不見了。遲重光心中喟歎,怎麼一個女人就真的能把人搞得這麼神不神鬼不鬼的?
「好了,你也別擔心了。幸好沒有傷到後腦,額頭上受點傷,頂多留個疤什麼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又不缺錢,到時候做個激光磨皮手術,我大嫂還是美艷四方的漂亮姑娘。」
賀鈞遠終於動了動眼珠,握住遲重光一隻手:「你確定她沒事?」
遲重光剛做完手術下來,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陪他進病房看葉真真,這會又被他拽得手腕骨頭直作響,忍不住抗議:「哎!哎!你要把我手給捏骨折了。可沒人再幫你救大嫂了啊!」
賀鈞遠像是沒聽到一般,仍舊重複那句:「你確定她沒事?」
她留了那麼多的血,滿頭滿臉的血,她伏在他身上一動不動,無論他怎麼喊她都沒有回應。賀鈞遠腦海中仍殘存著那一幕,那鮮紅的血,將他雙眸燙傷,將他整顆心燒得如插在火鉗子上翻烤。他當時真是連殺了方沁了的心都有。島鳥聖才。
「沒事沒事!我對天發誓她不會有事!你放一百個心吧!」
遲重光被他捏得手骨直發麻,趕緊連連保證。賀鈞遠這才放開了他,將無菌服敞開,長長吁出一口氣。直到現在,他才敢吐出這口氣。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害怕她當真就那麼撇下他走了。她才剛問他,還要不要她。
「那邊你打算怎麼處理?老三是認識裡邊的人,可她到底是……」遲重光揉了揉剛剪了半寸的腦袋,很為難的接了一句,「你能狠得下心?」
賀鈞遠驀然冷笑:「所有人都認為我對她會狠不下心,所以她才有恃無恐。」
「是,這一次她是做錯了。不過老賀,所謂因愛生恨也不就是這樣?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要不是你,她也不能到那個地步。」
賀鈞遠回頭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還得怪我?」
他眼睛直直望向遲重光,那白光似刀刃反射,刺得遲重光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忙狗腿的說道:「當然不能怪你!你這風流倜儻,天生麗質都打娘胎裡帶的,要怪也只能怪姚阿姨把你生得太好了是不是?」
賀鈞遠看著他一言不發,沉默,沉默最能憋死人了。遲重光眼睛瞥著病房裡插了氧氣管的葉真真,想想還是少在這裡跟賀鈞遠嘮嗑聊天了,磨蹭磨蹭著就打算溜走。沒想到那念頭才一動,後背就被一巴掌大大的拍了一下。
遲重光「哎唷」一聲,邊嚷邊拿手背去揉:「誰啊?沒輕沒重,沒大沒小的,不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
他在醫院裡向來是螃蟹走路,橫得很,雖然也和人打打鬧鬧,可嚴肅的時候過分嚴肅,一般來講,他這麼一嚷,那些和他玩鬧的人立刻就知道惹毛他了,趕緊點頭哈腰、鞠躬道歉不在話下。沒想到這人不但不道歉,反而悠悠自在的回遲大少:「睜大你的眼睛看看,誰是大的,誰該伏小?」
遲重光眼前一亮,姚安那張保養得宜的面孔照進來,他連忙狗腿的挽住姚安的手臂,笑瞇瞇的說道:「姚阿姨大駕光臨,早讓人通知我啊,我得到門口迎接你去!」
姚安嫌棄的抽回手臂,搡了他到一旁。走到賀鈞遠面前,她往病房裡面看了看:「不要緊?」
賀鈞遠下巴都長了青渣,眼皮底下有徹夜未眠的淡淡青色,他點頭,視線往那躺在病床上不醒的人身上一放。轉過來看了看姚安:「結束了?」
姚安點頭:「結束了,後頭有慶功宴,幾個投資商要碰一碰面,見過我就立刻趕過來了。」
賀鈞遠「嗯」了一聲,也沒問她怎麼知道的。
遲重光看他們母子似乎有話要說,交待了過來查看的護士幾句,悄聲離開了去。
賀鈞遠在病房對面的長椅子上坐下來,目光直直投放在能夠看到病房裡的窗戶上,姚安也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姚安問:「miracle呢?我讓人把他帶回去跟hope一起照顧,你看怎麼樣?」
自真真生產那一晚後,母子之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們仍舊不常聯繫,賀鈞遠有什麼事情也不會特地去告訴她,可是他們見面時的交談較以往平緩了不少。至少不再像是一對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有了三分母子的溫和。
賀鈞遠沉默,未反對,算是認可了。姚安打了個電話,低聲和對面交代了下去。
她掛了電話,隨賀鈞遠望病房裡面看,不禁歎了口氣:「這孩子不容易。」
又說:「凌寒來找過我,他想要來看她,你怎麼打算?」
賀鈞遠沉默著,好半晌才說:「你覺得我會再讓其他人來
來打攪她?」
姚安點了點頭。過了會又問:「準備怎麼處理?真要追究到底?」
賀鈞遠這才收了視線,轉臉,看向姚安。
他問:「難道我不該?」
所謂知子莫若母,姚安已是早就料到他的決定。雖沒有不忍,但對於她來說,當年若是沒有方沁的及時相救,自己兒子的一條命就沒了,在姚安心裡,對方沁總有幾分感激在的。當初方沁跟賀鈞遠的緋聞傳得沸沸揚揚,她哪怕再不喜歡方沁的個性也沒有出聲反對,除了因賀鈞遠的緣故,也有這一分緣由在裡面。
因而姚安還是想問一問賀鈞遠究竟打算怎麼對待方沁。
她說:「你是想讓她在牢裡待一輩子,還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賀鈞遠未回答,緩緩抬眼看了看姚安。他起身,說:「犯法的事,我不會做。」
但是在黑與白之間尚有一處灰色,姚安擰眉望著賀鈞遠,緩緩吐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