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005 懊悔 文 / 曦姬
天空是噯昧的淺灰色，落入視線，在眼瞳裡堆積成淡淡的暗影，有一種猜不透的神秘。
風親吻著耳際，蜜語不斷，不肯離去。
夕陽零零碎碎地灑落下來，斑斕多彩。
書殿。
房間裡靜若無聲。
窗邊，兩個俊美的少年並肩而立。
尊貴倨傲的黑髮少年似乎在凝眸沉思，絕美淡漠的容顏稍顯黯淡，如墨般的眼眸深邃如潭。
另一個美少年輕依牆壁，淡灰色的髮絲柔順飄逸，水色的眼瞳彷彿結了冰霜。
「殤，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認識那個女人？」
「哪個？」
「被你強吻的那個！」
「她是我的寶貝曦兒。」
玖蘭殤不疾不徐地回答著，英挺的面孔上帶著溫潤如玉的笑意，烏黑濃密的髮絲輕輕顫動，深邃的眼眸中帶著如寒星般璀璨的光芒。
曦兒？
慕玥曦？
那她旁邊嬌柔的少女，不就是……
他馬上預感到了什麼，吃驚地抬眸。
玖蘭殤靠在窗邊，目光中含著戲謔，聲音中帶著調侃，低聲說道：「你猜的沒錯，今天被你狠狠推開，還有被你怒吼的那個女孩，就是你尹少爺唯一珍愛的寶貝——慕珺兒。」
轟——
他的話猶如晴天霹靂，尹楓整個人在剎那間僵硬。
珺兒？
珺兒！
我居然該死的傷害了她。
玖蘭殤拍拍他的肩，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帶著真摯的微笑，「好了，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她應該會諒解的。」
「但願吧。」他懊悔地托著頭。
時間無聲地流逝……
「玥曦她……好像還不能原諒你。」尹楓緩緩抬頭，視線筆直地落在眼前黑髮如墨的少年身上。
驀地。
英俊的面孔瞬間黯然，黑眸帶著一抹哀傷的神色。
他僵直地站立著，如墨的髮絲遮住了黯淡的瞳仁，聲音在出口的剎那竟然沙啞得不成樣子。
「對啊……畢竟，她是那麼倔強……帶著珺兒躲了我五年……」
他努力讓自己若無其事地笑出來，但嘴角的微笑卻是那麼苦澀。
儘管，她今天沒有抗拒自己的吻。
但他知道……
她的心，依然恨著……
「你為什麼不去跟她解釋呢？」
「她不會聽的，修的事，她說過永遠不會原諒我……」
「我不會忘記，她那天絕望地望著我，說著恨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除非我去死……」
他的眼中滿是鑽心的痛楚，緩緩地浮上濕潤的霧氣，那霧氣，滾燙滾燙的，都快把他的眼睛灼傷了。
……
那天玥曦氣沖沖地闖入了書殿，死死地盯著玖蘭殤的眼，惱怒、不解、失望全都凝結在那一個眼神，那是他們第一次對峙。
「為什麼？」
「曦兒，你冷靜點。」玖蘭殤的手愛撫地拍拍她的肩。
啪——
玥曦重重地甩開了他的手。
「為什麼要派我哥哥出海，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險嗎？」
面對她的質問，玖蘭殤並沒有回答，只是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
「解釋啊，你明明知道只要你說我就會信你，就算騙我一下也好。」玥曦再也沒辦法支持，無力地癱軟在地上。
玖蘭殤既心痛又無可奈何，自嘲地一笑，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再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是蒼白的借口，解釋，又有什麼用。」
「是啊，真的很殘酷，」玥曦倔強地站起來，強迫自己不敗下陣來，「看來，外面的傳聞是真的，王族害怕我們家族的勢力會影響王室的統治，所以要瓦解我們的勢力……所以，下一個要對付的人是我嗎，王子殿下？在你的心裡，權力就那麼重要嗎？」
無言以對。
再後來，就傳來了慕凌修遭遇海難的噩耗。
這一次，玥曦並沒有大吵大鬧，卻是變成了傀儡娃娃一樣，不吃不喝，不跟任何人說話，比珺兒的情況更嚴重。
直到有一次玖蘭殤來看她，她恨恨地甩了他一個耳光。
然後用毫無焦距的眼眸望著他，
「我哥哥死了，你滿意了吧，你的目的達到了。」
「曦兒，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玖蘭殤想要辯解，卻又欲言又止。
「我好恨你，好恨你親手扼殺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玥曦絕望地轉身，想要逃離這無法面對的殘酷現實。
玖蘭殤反握住她的手，卑微地哀求：「到底要我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我不會原諒你，永遠都不會，除非……你去死！」
「我明天就會帶珺兒離開，希望你念在我爺爺為王室效力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對他出手，你要是敢傷害他，我就是死也不會放過你的！」
就這樣，彼此捅了一刀以後，兩顆心便越走越遠。
……
……
「那些事，你打算跟她說嗎？」
「不，我不會把她捲進王室的爭鬥中。」
「唉，真是進退兩難呢。」尹楓小聲地呢喃著。
房間裡死一般的靜寂。
陽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寂寞而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