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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四十六章 ,和尚 文 / 牛仔西部

    聽到這個聲音,我就是一愣,抬頭看,發現迎面走來的這個人,竟是一個僧人,通俗來講,是個和尚。

    說句真心的,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宰了黃峰報仇,突然來個和尚,我錯愕的眼珠子都不會轉了。其餘的人也是非常訝然,現在都快半夜了,還有和尚來化緣啊?

    不過他剛才所說的話,非常古怪,說我孽障已深,不要再徒增殺戮,這意思是不是不叫我宰黃峰了?

    我真想問一句,黃峰是你家親戚還是朋友,我幹嘛要聽你的?

    但是等我看清了這和尚的面目,嚇得我差點兒一屁股坐地上。

    這個和尚身材筆直,就跟一顆勁松差不多,身上的杏黃僧衣已經褪色,並且縫著很多補丁,可饒是如此,也掩飾不了這一身的乾淨整潔。

    他左手捻著一串龍眼大小的棕色念珠,右手握著一個掉了漆皮的木魚。而那張臉,清秀中透著冷清,冷清裡多是無暇的佛意,甚至比身上的僧衣還要乾淨,也可以說剔透,但無形中就給人一種肅穆和莊嚴的感覺。

    這是一位高僧,別看年紀不大。

    我心裡這樣想著。但是叫我如此害怕的原因是,這個和尚不止一次在我夢中出現過,他站在護城河邊上,看見我就反覆的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一宿一宿的折騰我沒夠啊。

    起初我就懷疑這個和尚,一次兩次夢見還說得通,但總是這樣就邪性了,可就是因為小芳和黃峰的事兒,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暫時沒去多研究,沒想到夢中人就這麼***裸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是夢中人,不是夢中情人。所以我很討厭他。當看到他那一本正經連個笑容都沒有的臉,就更加討厭了。

    「你到底是誰?憑什麼管我?」我氣勢洶洶的問。

    小賤把受傷的小鱉放在地上,也不知從哪兒抓了一個凳子腿兒,咋咋呼呼的說:「大夥兒留神啊,這禿驢搞不好是黃峰的同黨,他再說廢話,我就掀他的前臉兒。」

    墨雨六人槍口調轉,冷冷的注視這個和尚,週遭的氣氛空前凝重起來。

    然而這個和尚卻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容,單手合了一什,對我道:「施主,正所謂道家講緣分,佛家說因果,我本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是誰不重要,關鍵是,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小賤爆發了:「又說廢話,吃老胡一棒子。」

    這貨衝了出去,兒臂粗細的凳子腿兒一下砸在了和尚的腦門子上,力氣之大,我看著心裡都一哆嗦,然而這個和尚紋絲未動,腳下就跟生了跟一樣,就聽卡嚓一聲,凳子腿兒斷了,和尚的腦門兒沒有半分損傷,甚至連他的眉頭都沒有任何波動,就跟剛才挨打的是別人。

    我們頓時傻了,這特麼是鐵頭功啊,墨雨六人齊齊倒退了一步,呂雙印低聲道:「遇到絕頂高手了。」

    小賤攥著半截子凳子腿兒:「這這這……」

    我趕緊開啟了觀氣術,就發現這和尚的體內血氣無比旺盛,並且其中還夾雜著一些金黃色的氣流,顯得無比神聖。

    和尚猛地一蹙眉,錯愕的看著我,貌似他能感覺出,我用觀氣術觀察他。

    天吶,他到底是什麼來路,竟然能偵破我的觀氣術?!

    「原來是天師道的傳人,你的手段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和尚道:「你是誰?」

    這句話沒把我氣死,你跟個死鬼似的給我托夢,現在又跑過來制止我殺人,到最後竟然不知道我是誰。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你幹嘛要管我。

    「我的意思是,你叫什麼名字?」和尚怕我誤會。

    好漢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直說了:「陳西涼,你到底想怎麼滴吧,劃條道。」

    和尚指著地面上昏厥的黃峰說:「放了他,然後我再跟你談談,你到底范了什麼罪孽。」

    我看他不像是開玩笑,於是乎我開始正視這件事兒,又想到了那天在護城河剷除水鬼,從而鬧出來的大動靜。

    我心裡的確產生了好奇,但這足以叫我聽從對方的話,放掉生死仇敵黃峰。

    「這不可能!」我果斷的說。

    然而話音未落,就見和尚搖頭歎息一聲,然後身子向前一衝,一股磅礡的氣勁就爆發開來,我的胸口就跟被一塊大石頭壓著似的,完全喘不過氣,並且體內的氣勁瞬間消散,旁邊的小賤,呂雙印,萬里雲,全都登登登倒退三步。

    和尚趁機彎腰,探出一隻手,抓住黃峰的脖領子就往公司外面丟:「我知道你已經醒了,自己逃命去吧。」

    和尚的速度太快,誰都沒時間反應,而黃峰劃過一個拋物線,就摔在公司門口的台階上,這貨慘叫一聲,捂著肚子竟站了起來,一張臉滿是倉皇神色,眼中哪有半分的迷茫,原來真的早就醒,是一隻在裝暈。

    黃峰二話沒說,怪叫一聲就往馬路上衝,公司外面就是一個十字路口,四通八達的,大晚上也沒人,可以這麼說,要是放任他逃跑,不出五分鐘就能跑沒影兒。

    我一下就急了:「你真是多管閒事,竟然放跑了惡人?!」

    我剛要追過去,墨雨六個人就抬槍要開火,誰知和尚大袖一甩,她們幾個紛紛痛叫一聲,六支手qiang辟里啪啦的就落在大廳的地板磚上。

    這還不算完,和尚抬起右腳猛踏地面,我就感覺大地轟然一顫,落地的手qiang,竟然紛紛彈了起來,和尚一下腰,雙手探出,我以為他要抓槍,誰知道只是用幾根手指一拍,但這麼一拍可不要緊,手qiang當下就散了,各種零件分崩離析,一眨眼,遍地都是零碎。

    等和尚直起了腰,直接來了一個後空翻,跟跳水似的,空中轉體三周半,最後穩穩當當的站在大廳門口,背對著我們,連口氣都不喘啊。

    這一系列的動作,連一秒鐘都不到,我瞳孔裡形成的影像堪堪傳回大腦,沒等傳回來呢,人家就在門口站著了。

    厲害,太特麼厲害了。我甚至生出了給對方鼓掌的衝動。

    「陳西涼,我這是為你好。」和尚背對著我說了一句,很清,很淡。

    「好個蛋,黃峰要是跑了,就是放虎歸山。」小賤是真急了,立馬衝到了門口。

    但就在這個當口,就聽馬路上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急剎車的聲音,我們全都跑過去觀看,就發現一百米處聽著一亮大卡車,因為急剎的緣故,車身幾乎橫在了馬路中間,然而一側的輪胎下面,一大灘鮮血,攪著一個人,已經爛成了肉泥。

    我頓時驚呼:「那,那是黃峰吧?!」

    小賤一蹦三尺高,哈哈大笑:「是他,就是他,奶奶的,原來是這麼個死法。」

    黃峰本就受了傷,跑起來顧頭不顧腚,橫穿十字路口,一個沒注意就葬身車底了。

    那和尚猛地一閉眼,做頭疼狀,輕聲道:「看來他果真是個該死之人,救了也是白救。」

    這一下,大夥兒的的情緒就都上來了,黃峰作惡多端,老天爺都容不下他了。

    小賤都快把牙笑碎了,拍著和尚的肩膀說:「我說大師,您可真有一手兒,不叫我們殺他,卻叫他自個兒往大卡車咕嚕裡鑽,哦對了,這就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你瞅瞅,黃峰直接就成佛歸西了。」

    和尚真的沒有料到這一幕,牙關緊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心裡是踏實了,就想問問這和尚的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但就在這時,街道裡忽然傳來了一陣急切的警笛聲,嚇了我們一哆嗦。不管是公司裡的槍聲引來了警察,還是那幫混子自己報的警,反正我們幾個是惹了大禍,一分鐘都不能耽擱了,得趕緊走。

    小賤也不得瑟了,轉身回去,把地上的小鱉背在身上,對我講:「別管這和尚了,他就是故弄玄虛,咱們還是趕緊腳底抹油,溜吧。」

    這還用他說,這一趟搞死了不少混子,只要被抓,絕對牢底坐穿,戰雷師兄也說了,龍翼組織因為我們的事兒,已經觸怒了一些高層領導,所以這次不能暴露。

    「撤!」

    我一聲令下,率領眾人就往外跑,那和尚也不阻攔我們。

    臨走時,我抓住了他的僧衣:「你別愣著了,跟我們一起走,有些事情你還沒說清楚。」

    小賤低吼:「我說老陳,你怎麼還跟他扯犢子?」

    「廢話,他在這兒杵著,一會兒來了警察,肯定會調查他,他再把咱們給招出去。」我大罵。

    和尚痛苦的一閉眼,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陳西涼,我真想代表佛祖打死你!」

    隨後,這和尚跟我們一起跑了,一路上穿街過巷,累成了狗,終於聽不見警笛聲了,我們就躲在一個角落裡喘氣兒。

    「這是哪兒啊?!」我問大夥兒。

    小賤尋摸了片刻,猛地一指前方:「唉呀媽呀,這不是瞎子的紙紮鋪嗎?咱們誤打誤撞跑這兒來了。怎麼著,是馬上回郊區,還是先進紙紮鋪休息一會兒?」

    這裡離郊區還有二十多里路,也沒個交通工具,就靠兩條腿得跑到後半夜,並且警察來了,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整個保定都得炸了鍋,我們就這麼大半夜橫衝直撞的,很容易被發現,最主要的是小鱉的腿肚子還受著槍傷,看他一臉煞白,總是流虛汗,怎麼也得給他包紮一下。順便也問問我爸的情況。

    一想起我爸,我這心裡就跟開了鍋一樣,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一會兒給小鱉處理好傷口,一定得問個明白,並且華萬福這貨也算夠意思,抽出時間必須要見見他。

    不過看到和尚一臉的嚴肅,我好奇心又上來了,我到底做過什麼孽呢?看來今晚的事兒還真不少。

    打定主意後,我們穿過了大街,踹開了紙紮鋪子,一股陰風就撲面而來,打開點燈,屋子裡都是紙人紙馬,看著陰森恐怖。可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救人要緊。

    呂雙印和萬里雲在門口警戒著,小賤把小鱉放在了桌子上,我進裡屋找了一瓶子白酒,蕭大瞎子這裡根本不可能缺了酒。

    剛要幫小鱉消毒,和尚過來了:「我來吧。」

    我錯愕的看著他。

    而和尚卻沒有理會我,臉上生出了悲天憫人的高深模樣,而後逕自撕開了小鱉的褲管,用手摸了摸,小鱉疼的吸冷氣,我趕緊找來一個棒子,給他咬著。

    「找把小刀,子彈嵌的很深。」和尚就跟一個行家裡手似的,說話四平八穩。

    墨雨從懷中一摸,遞過來一把鋒利的小匕首,一掌長,在燈光下鋒芒利刃的。

    「忍著些。」

    和尚說完,用白酒給匕首消毒,然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乾淨的棉布,蘸著白酒開始擦拭傷口週遭,最後果斷下刀把小肚子割開了一條口子,小鱉渾身一顫,悶吼出聲,只見和尚腕子一動,匕首就從肉裡剜出了一顆變形的彈頭。

    小鱉疼的渾身都哆嗦,劇烈喘息,渾身的冷汗嘩嘩的流。

    「好在沒傷著骨頭。」和尚道:「找針線和乾淨的棉布,有繃帶更好。」

    這東西在蕭大瞎子的家裡都能找到,我和小賤翻騰了半天,取來了縫衣針,和尚消完毒飛快的縫合了傷口,最後用乾淨的棉布捆綁結實。他做完這些,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額頭也見汗了。

    有些話說的簡單,但做起來非常難,就這一套消毒,取彈,縫合的過程,非常精密,平常人根本弄不了。所以這一刻,我對和尚就生出了一絲感激,說到底,他也是幫了我們。

    小賤對我道:「你肩膀也受傷了,我給你整兩下。」

    我一擺手:「不要緊,你先扶著小鱉去裡屋休息片刻。」

    小賤拿我沒辦法,扶著小鱉就往裡面走,小鱉扭頭看著和尚,說了聲謝謝。

    和尚微微一笑,沒說什麼,而我盯著他的眼睛說:「現在都處理清了,你喘口氣兒,然後就告訴我這一切的始末緣由吧,再打啞謎就真心不仗義了。」

    和尚用三分坦率,三分嚴肅,還有四分哭笑不得眼神看著我,說了一句叫我目瞪口呆的話:「去年你護城河驅鬼,放走了一個大傢伙,然後整個華北地區就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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