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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狍子肉,人肉 文 / 牛仔西部

    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會說實話。

    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搞得我頭昏腦漲的。這猴傻子貌似話裡有話啊,但他可是一個傻子啊,連正常人的邏輯思維能力都沒有的。

    我就蹙著眉琢磨,這句話到底是個啥意思呢?!

    偶然間,我撇到了小山子那張猙獰的臉,他聽到這句話後就變的更為猙獰,翻翻著的白眼珠裡面恨不得出現了一道閃電。

    他在憎恨什麼?!是憎恨猴傻子,還是猴傻子的這句話?!

    此刻,猴傻子沖院子裡看了一眼,烏起碼黑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可那雙被紫黑色眼袋圍攏的眼睛,卻死死的盯住了我。

    他的眼神還古怪,貌似想傳遞一些什麼訊息,貌似又在嘲諷著什麼。我猜不透,也辯不明,沒等回味呢,就看到猴傻子嘿嘿笑了兩聲,靠著門垛子就出溜了下去,蹲在地上用手指頭亂畫,嘴裡神神叨叨的,不知在嘀咕什麼。

    我鬆了一口氣,傻子果然是傻子,是我自己想的太多了。

    可蕭大瞎子卻低聲道:「我怎麼覺得越來越滲人了?」

    我扭頭看他,他臉上的大墨鏡打了一個反光,我猛地看向了東方的天空,原來是有人在放煙花。

    我就日,這裡都窮成這樣了,還有錢買煙花?

    一般像我們村裡,發喪人都是放點兒大地紅,二踢腳什麼的,放煙花的可不多,當然,晚上發喪人辦事的更不多。

    看著煙花打入夜空,染紅了雲層,亂了山風,壓抑悲嗆的哭喪聲音夾雜在其中,我這心裡也說不上是個什麼滋味兒了。

    小山子看了看煙花,又看了看門口的猴傻子,再次說道:「等發喪完了,萬里雲就會回來的。進屋吧,我燒抗,你們吃飯。」

    說完,自顧的走進了屋子,開始拾掇一捆捆的硬柴,往灶火堂裡填。

    我和蕭大瞎子對視了一眼,一句話都說不出。

    小賤咋咋呼呼的叫喚:「擱著我說啊,咱們既然來了,就入鄉隨俗,別大驚小怪的,再叫人家看了笑話。走,回屋,該吃吃,該喝喝,遇事別往心裡擱,一會兒老萬就回來了,有什麼不明白的直接問他。」

    蕭大瞎子歎息一聲:「就特麼知道吃。」

    我們轉身進了屋子,關好了房門,省的聽見哭喪的聲音,晦氣。

    屋裡的光線雖然黯淡,可火炕燒起來,一股熱氣就瀰漫四周,隔絕了外界的凜冽氣溫,我們就如同到了天堂一樣。

    車馬勞頓了許多天,有覺睡,有飯吃,還有溫暖,我們都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而桌子上的飯菜更叫我們涎水橫流,一字的大海碗,大盆,裡面不是豬肉燉粉條子,就是小雞燉蘑菇,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桌子當中,竟然擺放了一個小鍋,裡麵湯水蕩漾,紅彤彤的腱子肉格外惹眼,一股濃郁的肉香就鑽進了我們的鼻孔,並且在郭沿上還貼著六七個巴掌大小的玉米麵餅子。

    「唉呀媽呀,貼餅子燉肉,老地道了。」小賤兩個眼睛都放光了。

    我也食指大動,別看還沒吃呢,但光聞味兒都受不了,我從沒見過這麼香的燉肉,就問了:「小山子兄弟,這是燉的什麼肉啊?」

    小山子正蹲在地上往灶火堂裡添柴禾呢,頭也不回的說:「傻狍子,昨天打的,新鮮!」

    哦,原來是狍子肉,我對這種美味早有耳聞,沒想到今天就吃上了。

    蕭大瞎子也樂了:「老林裡子的美味兒可多了,可要說最饞人的,無非就是那麼幾種,一是飛龍,二是罕達罕,三就是這狍子,要是再來碗都柿酒,那可就快活似神仙了。」

    這麼一說,小山子反而扭過了頭,詫異的問:「老先生是內行,也是拜五山老爺的?」

    他吧蕭大瞎子當成了獵人。

    蕭大瞎子開始裝犢子,搖搖頭:「咱想拜但沒那個能耐,早年的時候在咱們這片當過護林兵,鑽過老林子。」

    小山子那猙獰的面容竟柔和了一些,點點頭。

    等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問:「不知你們跟萬里雲是什麼關係,進村兒幹嘛?」

    這貨的問題總是這麼直接,但交談的多了,整體氣氛就融洽了不少,這貨看著挺嚇人,但把我們招待的也挺周到,山裡人淳樸,不耍心眼子,我看一點都不假。之前還懷疑人家,我頓時有些汗顏了。

    不過話說回來了,再怎麼融洽,也不能把底細都交代了,所以我就給蕭大瞎子使眼色。

    蕭大瞎子多激靈,粘上毛比猴兒都精,鄙夷的衝我撇撇嘴,那意思我能傻到這個地步?

    「小山子兄弟,我們和萬里雲的確是朋友,但具體幹嘛,萬里雲不叫我們說,你要是想知道就問他去。」

    這意思是,萬里雲要是跟你交心,不當外人,肯定會跟你講的,如果你們尿不到一個壺裡,那就甭想知道半點內情。畢竟近大興安嶺,找飛虎神廟可不能瞎嚷嚷。

    小山子眨了眨眼睛,不言語了,轉身又添了幾塊硬柴,把灶火堂撩的挺旺,起身就往外走。

    「你們吃著,我回去。晚上別在村子裡轉悠,有狼!」

    說完他打開房門就走了出去,順手把裝飯菜的籃子也拿走了。

    「我說,不一塊兒吃兩口啊……」蕭大瞎子還緊著玩兒假招子,可人家這時候已經出了院子了。

    小賤可不管這個那個,又下筷子又下手,一錯眼就吃了個滿嘴流油,我們也沒工夫笑話他了,都餓著呢。也就是十分鐘的工夫,我們就吃的差不多了,沒辦法,都急了,光吃飯,沒人言語。

    最後每個人喝了一大碗熱水,整個人都舒坦了。

    「哎呦的親娘,這狍子肉就是香啊,小時候在吉林吃過幾回,還是那個味道,一點沒變。」小賤挫著油乎乎的手,一個勁兒讚歎。

    蕭大瞎子一邊砸麼著嘴,一邊嘀咕:「這狍子肉可不是一般的好吃啊,比我當年在部隊的時候都強,不過,我總感覺這肉有點怪。」

    說真心的,我現在一聽他說這種話,我就想一腳踹上去。你說你這一路上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的,累不累。現在連一鍋肉也懷疑上了。

    我剛要說他兩句,一陣冷風就把房門給吹開了,外面漆黑一片,風聲打著呼哨,並且發喪的哭聲消失了。我心裡講話,應該是忙活清了,萬里雲一會兒就能回來。

    就在我準備關門的時候,發現猴傻子還在門垛子那兒蹲著呢,低著腦袋,用手指頭在地面上亂畫。哎,這大冷天的,也不回去,不會是沒有家吧?

    我一尋思也對,一個傻子連生活都不能自理,哪裡能有家呢?這人吶活著不易!

    我其實挺有同情心的,所以抄起了兩個饅頭,順便從小鍋裡撈了一塊吃剩的狍子肉就出門了。

    「幹嘛去?」小賤問我。

    我頭也不回的說:「做善事!」

    我頂著寒風來到院門外,看著猴傻子說:「吃點東西吧。」

    猴傻子抬起了頭,那是一張看不出年紀的臉,可眼睛真的很亮,一點也不萎靡,渾濁。在這一刻,我都有一種錯覺,貌似這個人不是傻子。

    因為眼睛是人的心苗,看這個人精神不精神,全在眼睛裡面了。猴傻子的眼睛,黑夜裡就跟打了兩盞燈一樣。比我的都有神采。

    猴傻子猛地衝我笑了笑,露著一嘴黃板牙,哈出的霜氣很臭,伸手就把饅頭拿走了,也不吃,就踹在懷裡。

    嘿。這果真是傻子啊,有肉不拿,拿饅頭。

    「不吃這個?」我問。

    猴傻子也不理我,就是一個勁兒的嘿嘿笑。

    我歎息一聲,把這塊肉就放在了猴傻子的腿上,那意思,你吃不吃的,自己看著辦吧,大冷天我也不陪你凍著了。

    可令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猴傻子『哎呀』一聲就把這塊肉給打掉了,然後用雙手使勁搓大腿,就跟這塊肉多髒似的,整個人都站起來了。

    好傢伙,可把我嚇了一跳,剛才就跟要有人要殺他似的,就一塊肉而已嘛,至於這麼膽小?!

    這麼一嗓子,屋裡的人都出來了。

    「咋回事?!」蕭大瞎子急頭白臉的跑過來。

    小賤還咋咋呼呼的說:「我說老陳,你可別打瞎子罵聾子,轉著圈兒欺負傻子啊。」

    我日。這貨嘴裡就沒一句人話。

    「瞎吵吵什麼玩意兒,我什麼都沒幹,是猴傻子害怕這塊狍子肉。」我解釋著。

    蕭大瞎子一臉錯愕的看著猴傻子:「這特麼連燉肉都怕?!」

    猴傻子已經退後了好幾米,死死的看著地面上那塊狍子肉,細觀察,嘴唇都在哆嗦,看樣子的確是比較緊張。

    算了,正常人不能跟傻子較真。我說:「回去吧,天冷!」

    我們都往回走,但冰妃卻蹙著眉頭,沉靜的問:「猴傻子,你為什麼怕這塊燉肉?」

    袁冰池拉著她的胳膊,小聲說:「姐姐,他是傻子,問他這個幹嘛,回去吧。」

    可冰妃是個心裡有數的人,就是不動地方,我們也瞧著不對頭,駐足等著。

    誰知猴傻子卻驟然色變,跳著腳嚷嚷:「怕…怕….這不是狍子肉,是人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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